正文 第115章 第 115 章

作品:《我养大了宿敌的儿子

    李承淮没有说是, 也没有说不是。

    他不置可否地道, “不能放任肖忠在外逍遥, 将他捉回是必要之事。”

    两人并肩默然无语地站了一会儿后,福林的脚步声已经从后头传来。

    李承淮最后又不无讽刺地说, “秦朗未必比你聪明, 但他的做法却比你高明许多。”

    这句话尾音落下的时候,福林已经打开了殿门。

    秦北渊回头望了一眼, 看见换了一身便服的薛振正从门的深处走出来。

    年轻皇帝只来得及摘了龙冠、脱去龙袍换了暗纹的外衣, 对于没有太多时间、又不需要再对顾南衣遮掩自己身份的薛振来说, 已然足够了。

    “秦相去忙吧。”薛振扫了眼秦北渊,他紧皱着眉道,“务必将肖忠带回, 若他负隅顽抗,当场格杀也可。”

    肖忠所知道的诸多情报固然重要,但若他不乖乖合作,这些情报也等于是空。

    杀了他至少能绝后患。

    秦北渊躬身应了是。

    薛振看了一眼时辰,匆匆吩咐离开从皇宫去长安巷路上还要半个时辰,今日几乎已经不剩多久了。

    秦北渊跟着几人到了宫门外才分道扬镳, 他望了一眼远去两辆马车的影子, 心中模糊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秦朗投鼠忌器不敢忤逆顾南衣的决定,但秦北渊和顾南衣的关系早跌入谷底,不担心再往深渊多走一步两步。

    错过今日, 便要再等一年。

    谁知道这一年当中会发生什么事

    若是他也跟过去, 或许能找到一个机会, 抓住今日的尾巴强行解蛊。

    这等行为却同弑君无异了。

    早几年十几年,打死秦北渊,他也想不到未来的自己竟会生出这种祸国殃民的念头。

    “相爷,”心腹在旁等了一会儿,按捺不住地道,“肖忠那边”

    秦北渊没有作声,他又盯着长安巷的方向看了片刻,才如同放弃了什么地轻轻出了一口气,问道,“还没抓住他”

    心腹立刻道,“已包围那处郊外树林,正在逐步往内缩圈,只要肖忠不会飞天遁地,天明之前一定落入笼中”

    “去看看。”秦北渊道。

    心腹毫不迟疑地应了声是,等了几息却不见秦北渊迈步,便疑惑地抬头看了看。

    秦北渊仍然看着薛振和李承淮离去的方向。

    “相爷”心腹试探地唤道。

    秦北渊低声道,“不知今日,我是否又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心腹不明所以,但仍然立刻答道,“相爷自然一直是正确的。”

    秦北渊摇了摇头,这次没有再多驻足,转头便上了一直在旁等待的马儿,他摸了摸坐骑的头顶,令道,“走。”

    若是今日不能解蛊,暗中钻研蛊虫多年的肖忠反而成了最重要的人之一。

    秦北渊定不能就这么当场格杀肖忠,他必须从肖忠口中得到一条情报。

    顾南衣和薛振之间,究竟为什么只能活一个人下来

    这和当年年轻的宣阁非要远赴南疆将顾南衣带回汴京、记成长公主、放在眼皮子底下养大,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长安巷里。

    顾南衣慢条斯理地挑着龙须面一口一口地吃,间或抬眼看看坐在自己手边、神情显然心不在焉的秦朗。

    虫笛就跟一道线似的被摆在两人面前的桌上,红得耀眼。

    两人虽然都在等着子时过去,等的人和事却是不一样的。

    将面吃完后,顾南衣有趣地道,“你在等谁来”

    秦朗“”他故作冷酷地撑住架子,“如果来了,你自然就知道;如果不来,也不用知道。”

    顾南衣对秦朗这幅负隅顽抗的模样有些好笑。

    秦朗和她共同认识、又在汴京城里、还正好要和蛊虫一事利益相关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但顾南衣体贴地没有戳穿秦朗的最后伪装,而是耐心地在桌边陪他等了下去。

    左右她也怕子时不到,秦朗就头脑一热抓起虫笛解了蛊。

    将秦朗放在身边这些年,又不是真把他当成一颗将被消耗的解药在养。

    从一开始就不是。

    月亮悄悄地往天穹的西边沉去,眼看着只差半个多时辰便到下一日的时候,院门终于在这深夜被人突兀敲响。

    秦朗和顾南衣几乎是同时抬头看了过去。

    “看看,是不是叫你等得这么心焦的人。”顾南衣半开玩笑地道。

    秦朗抿直嘴唇起身去应门,将脸绷得死紧,不想透露出一分自己的紧张之情。

    将门拉开时,秦朗几乎屏住呼吸。

    看见门外站着薛振和李承淮时,他才将憋了许久的这口气缓缓吐了出来。

    李承淮立在薛振身后,含笑朝秦朗点了点头。

    薛振则是没好气地道,“让开,朕要见皇姐。”

    本来就是给他开门的的秦朗“”

    话都不会讲,活该他跪下都没用。

    换成往日,秦朗肯定一点面子也不给当朝皇帝,直接将门甩他脸上,但今晚不同,秦朗捏着鼻子把门给拉开了。

    薛振也没有和秦朗多纠缠计较的意思,他立刻同秦朗擦身而过往里走,目光第一时间找到坐在院中的顾南衣。

    刚进院门时,薛振的脚步很急促,可在看见顾南衣时,他突然又猛地停在了原地不敢再靠近过去,咬了咬牙才唤道,“皇姐。”

    “陛下又来了,”顾南衣叹着气站起身,将两边手臂都收进披着的斗篷里,朝秦朗挑了一下眉毛,“秦朗”

    “解蛊必须有他。”秦朗惜字如金地说。

    顾南衣稍稍一弯腰就拿起了放在桌上的虫笛,她用手指轻轻地笛身上摩挲了下,突而笑道,“所以你先前才会问我,如果要死的人不是你或者秦北渊的话又如何。”

    她说完,将视线转向了薛振。

    被注视的薛振几乎是无意识地放轻了呼吸声,怕毫厘之间的动作都会将顾南衣的视线惊走。

    “要用一国之君的命,来换我的命”顾南衣道。

    薛振一来,她就什么都想明白了。

    “四年前是为了这件事,四年后还是为了这件事。”顾南衣淡淡地道,“听说太后重病不醒,肖忠仍未落网,南疆虎视眈眈,陛下不好离开宫中太久,尽快回去吧。”

    薛振深吸了一口气,他尽量冷静地道,“皇姐放心,朕不会不负责任地将一切扔下,因此今日朕不会同意解蛊。”

    秦朗皱起了眉,观察了一眼顾南衣的神情反应。

    她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根本不像是生死悬于一线寄在他人身上的那个将死之人。

    “今日不行,以后也不行。”顾南衣冷淡地拒绝了薛振的话中含义。

    “四年前朕做错了事,从前不认,是因为没有重来的机会;”薛振咬咬牙道,“但现在有改正的机会,朕便会改朕欠皇姐一条命,就用这条命还皇姐。”

    “陛下知错能改自是很好,但这份决心用在别的事情上便够了。”顾南衣仍是道,“我不需要九五之尊的陛下豁出性命去救。”

    薛振用力咬住嘴唇忍了半晌,克制地道,“反正解蛊原就不需要皇姐做什么。”

    说着,薛振将视线转向秦朗,阴鸷地盯了他一眼,“就算皇姐能按得住他,朕去找秦北渊解蛊便是。”

    “胡闹,”顾南衣冷斥,“你的性命岂可儿戏”

    “朕的性命,朕自己能做主。”薛振恨恨地大声道,“况且,这件事根本不用皇姐同意朕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薛振这一句掷地有声,像是一记惊雷,让院中一时没了其他动静声响,只余下他情绪激动的粗重喘息声。

    “秦北渊和太后总是问我,四年前的事情我后不后悔”薛振厉声道,“我当然后悔,我一日比一日更后悔可后悔有什么用我犯的错,如果不是宣阁曾种过蛊,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弥补”

    顾南衣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双眼通红的薛振。

    “皇姐不需要我的道歉,好,我不道歉;但补救不是因为因为我觉得皇姐需要而给,是因为我想这么弥补歉疚后悔压在身上太久,我已经背不动了。”薛振厉声道,“皇姐愿不愿意解蛊,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给你解蛊,只是我想自己能好受解脱罢了”

    说到后半段,薛振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说气话了。

    他忍了太久,对他人一句句说着“从未后悔”,却始终没能把自己骗过去。

    若解蛊能成为解脱之道,薛振心中有一部分觉得几乎是如释重负。

    曾经杀她犯的错,用自己的命还给她就是了。,,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