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斯克兰顿咽了一下口水，半晌无言。

    良久，他艰难地说：

    “……‘太阳’系。”

    “嗯哼，‘太阳’系。”

    直到安娜.朗回身，牵起他的手：

    “我愚蠢的丈夫呦，很震撼是不是？”

    “是……”

    斯克兰顿抬手拍打着脸颊：

    “我们见识过各种异常，

    “但我从没听闻过，以如此规模和手段干涉异常的组织，

    “和那帝国比起来，基金会大概只算是某种同好会……”

    “也不必妄自菲薄，”

    安娜摇了摇头：

    “那样的战争，那样的异常应用，不是没有代价的，

    “羿告诉薛博士，在地球这样的小星球，在如此基础的物理法则条件下，动用十把轩辕剑，后果十分严重。

    “就连一个普通的‘绿型’现实扭曲者，主动或被动地发动能力，都会付出意识混乱，无法分清主观和客观现实，甚至肢体畸形的代价，

    “那么动用十把更改现实的战略级武器，又要付出什么代价？”

    斯克兰顿皱眉。

    身为物理学专精人才，他的历史知识十分有限——以他的五个博士学位的水准而言。

    但即使如此，他也掌握了所有必要的历史常识，尤其对自己的出生地。

    他瞬间想到了什么：

    “等等，

    “我记得，夏王朝是一个奇怪的历史阶段，它有着丰富的历史记载，但在考古学层面，却找不到任何痕迹，

    “西方学者一度怀疑，夏王朝是后世史官杜撰……

    “难道……？！”

    “对，”

    安娜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天空——

    橘瓣状的外星战舰正划过天空，向这里飞来；

    “就是那个‘难道’，

    “没有任何战斗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斯克兰顿，

    “就像任何反抗都需要牺牲，

    “那么，反抗统治星系的残暴神明，中止永无止境的献祭，为后世子孙留下一个朗朗乾坤，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斯克兰顿也看到了飞来的七肢桶飞船。

    他看着那飞船，轻声说道：

    “……一切。”

    “是的，一切。”

    安娜感慨地点了点头：

    “就像秘术师施展强大的奇术，都会遭遇‘回火’反噬一样，

    “动用轩辕剑那种级别的现实扭曲武器，也要付出代价——

    “那代价，便是‘夏王朝’本身。

    “杀灭神明的力量，其余波如同后坐力，返还给了施术者们。

    “即使夏民能操纵大气、地脉与星辰，即使他们用破碎之神的伏羲之道将自己改造成超人，他们也没能幸免。

    “于是，夏王朝消失了。

    “他们的宫殿，城池，驿道，飞舟，机甲与军阵，禹王台与轩辕剑……

    “全都被从我们的历史中剪切掉，

    “仅剩下有关他们无匹强盛时代的记忆，回荡在先民们的口述中，回响在华夏大地。”

    橘瓣状的飞船已经抵达了斯克兰顿院落的正上方，安娜.朗抬头，看着悬浮的巨舰，轻声说道

    “对于夏王朝的覆灭，留守在地下的鲧，与那叫做羿的巨蛇，全都痛心且懊丧，

    “但，伯益却声称，这是‘必要的代价’——

    “它说：

    “‘为了反抗残暴的神明，让子孙拥有不再降下火雨的晴空，将大夏本身当作锋矢射出，是可以接受的损失。’

    “‘是为，射日。’

    “他们抹去了自己的王朝，自己的时代，

    “驯服了仅剩的太阳。

    “尽管他们牺牲后，一群曾被他们逐出大地边缘、崇拜金乌的商人趁虚而入，回到了这片土地，主宰了太行以东的大片土地，

    “尽管商人重启人殉，为神明献上牺牲，试图召唤金乌复归，以奴役大地上的生灵，

    “但金乌从未回应，

    “祂不敢。

    “因为，从华夏地下不同实体求证到的信息都表明，夏民并未完全灭绝——

    “夏王朝的最后一位君王，帝履癸，带领着一部分夏民，离开了我们的世界。

    “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也没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

    “金乌不敢赌。

    “对此，商人大怒，历代商王穷尽刀笔，将履癸形容为残暴、无能的君王，声称其早已死于南巢或亭山。

    “但金乌不为所动，

    “直到商朝覆灭，岁月轮转，直到今天，

    “祂依旧老老实实地以一个天体的身份，呆在星系中央，为人类提供着光和热，

    “我想，只要我们没有把事情搞砸太多，那么祂就会一直安静下去。”

    上空，橘瓣状的飞船开始脱落一部分，正减速坠向地面。

    斯克兰顿看到，那似乎是一个复杂的设备，设备两边，还有两个人影，随着它坠落下来……

    苏泰和奈蒂莉？

    设备开始减速，尚未落在地面，而苏泰和奈蒂莉已在半空发出呼喊：

    “斯克兰顿博士，安娜.朗博士！

    “‘大个子’派我们来的！它让我们造了这个设备！

    “它说，你们知道该怎么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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