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冲锋！！”

    哈赤的咆哮声撕裂了清晨的空气，带着血腥味的疯狂。

    他用马鞭指着王庭城头那面刺眼的“赵”字大旗，状若癫狂。

    “大汗，不可！将士们一夜未歇，人困马乏，现在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独眼将领死死拉住哈赤的马缰，脸上写满了焦急。

    哈赤猛地回头，赤红的双眼像要吃人。

    “滚开！”

    他一脚踹在独眼将领的胸口，将其踹下马背。

    “谁敢后退，杀无赦！给我踏平王庭，把赵无垢的头挂在旗杆上！”

    他高举弯刀，刀锋在晨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

    残存的数千胡骑面面相觑，脸上满是疲惫与犹豫。

    但在哈赤凶狠的目光和亲卫的屠刀逼迫下，他们只能发出一阵有气无力的嘶吼，催动同样疲惫的战马，朝着坚固的城墙发起了冲锋。

    这支冲锋的队伍，没有阵型，没有章法，更没有气势。

    就像一群被驱赶着奔向屠宰场的羊。

    城墙之上，李毅手心全是汗，紧紧握着刀柄。

    “殿下，贼军攻上来了！”

    赵无垢站在他身旁，神色平静得可怕，仿佛城下那数千骑兵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甚至没有看那些冲锋的胡骑，目光反而落在了远方哈赤的身上。

    “他疯了。”赵无垢淡淡开口，“一个失去理智的头狼，只会带着狼群走向灭亡。”

    他侧过头，对李毅和另一侧的王虎下令。

    “李毅，弓箭手准备。”

    “王虎，滚石檑木伺候。”

    “别急着放，让他们靠近点，再靠近点……让他们闻到死亡的味道。”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紧张的士卒耳中，像一剂镇定剂，瞬间抚平了他们初次守城的慌乱。

    胡骑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震得城墙都微微发颤。

    冲在最前面的胡人已经能看清城墙上守军冰冷的面孔。

    “放！”

    李毅怒吼一声。

    “嗖嗖嗖——！”

    密集的箭雨瞬间腾空，像一片黑色的乌云，兜头盖脸地砸向冲锋的胡骑阵中。

    惨叫声、战马的悲鸣声立刻响成一片！

    人仰马翻，鲜血飞溅。

    没等他们从箭雨的惊恐中回过神来。

    “砸！”

    王虎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挥。

    巨大的滚石和粗壮的檑木带着呼啸的风声从天而降，狠狠砸进胡骑队伍里。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血肉模糊，断肢横飞。

    仅仅一轮打击，冲在最前面的数百胡骑就彻底崩溃了。

    后续的部队看到前方的惨状，再也提不起一丝勇气，纷纷勒住马缰，不敢再上前一步。

    所谓的攻城，在第一波接触时，就已宣告失败。

    城下，胡骑的尸体和战马的尸体交织在一起，鲜血染红了土地。

    幸存的士兵们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士气瞬间跌落谷底。

    哈赤在后方看得双目欲裂，他拼命地嘶吼，咒骂，却无法让他的士兵再向前一步。

    他们怕了。

    赵无垢站在城头，冷眼看着这一切。

    时机到了。

    他轻轻挥了挥手。

    “把咱们的‘诚意’，拿出来给客人看看。”

    李毅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太子的意图，立刻领命而去。

    片刻之后，一箱箱沉重的木箱被士兵们抬上城头。

    “哐当——！”

    紧接着，一排排崭新的铠甲、锋利的弯刀、精良的弓弩也被展示出来。

    这些全都是他们过去在王庭府库里的珍藏！

    城下，胡骑队伍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无数双眼睛里充满了贪婪、嫉妒与不甘。

    这还没完。

    赵无垢再次挥手。

    “开饭。”

    数口巨大的铁锅被抬了上来，锅里炖着香气扑鼻的肉汤，大块的羊肉在汤中翻滚。

    那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麦饼的焦香，顺着风，飘向了饥肠辘辘的胡人军中。

    “咕噜……”

    无数人下意识地吞咽着口水，肚子里传来雷鸣般的响声。

    他们一夜奔逃，粒米未进，又累又饿，早已是强弩之末。

    此刻，这致命的香气，成了压垮他们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几名胆大的士兵将热气腾腾的肉汤和烤得金黄的麦饼装进吊篮，缓缓吊下城墙，停在半空中，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位置。

    “对面的兄弟们！”

    城墙上传来一名大乾士兵的喊话声，声音洪亮。

    “我们殿下说了！你们的汗王让你们饿着肚子送死，我们太子殿下却心疼你们是条汉子！”

    “放下武器！过来就有肉吃，有酒喝！府库里的金银财宝，人人有份！”

    这番话，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胡人士兵的心上。

    一边是死亡与饥饿，一边是食物与财富。

    答案不言而喻。

    军心，彻底散了。

    士兵们不再看哈赤，而是死死盯着城墙上的金银和城下飘香的食物，眼神中的狂热已经取代了恐惧。

    “啊啊啊——！！”

    哈赤气得浑身发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你们这群废物！懦夫！叛徒！”

    他挥舞着马鞭，疯狂抽打着身边不敢上前的亲卫。

    可这已经无济于事，整个军队都停滞了，像一潭死水。

    独眼将领再次来到他身边，脸色灰败。

    “大汗……收兵吧。再不走，不用大乾人动手，我们自己就散了。”

    哈赤死死盯着城墙上那个气定神闲的身影，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知道，今天，他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

    “撤……撤兵！”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胡骑如蒙大赦，乱糟糟地掉头，在王庭数里外的地方，被迫开始安营扎寨。

    一场短暂而耻辱的攻城战，就此落幕。

    王庭内外，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对峙。

    残阳如血，将城墙与荒野染上一层凄艳的红。

    赵无垢凭栏而立，衣袂在猎猎寒风中翻飞。

    他的目光穿透数里，落在远处那片混乱而死寂的胡骑营地。

    溃而不散，聚而不战。

    像一群被狼群围困在绝地，却又不敢拼死一搏的羊。

    “李毅。”他头也不回，声音平淡。

    “末将在。”李毅上前一步。

    “你看他们，还像一支军队吗？”

    李毅顺着太子的目光望去，只见胡骑营地炊烟寥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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