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56章 监军

作品:《哈哈哈,大明

    姜布政使走了。

    余令来拜见的时候得知的消息,张同知的门房说姜布政使一大早就离开了。

    他说姜布政使离开的时候交代了。

    悄悄来,静静走,两袖清风矣!

    余令不得不佩服这姜布政使的语言造诣,不愧是高官。

    明明是南宫来了,他提前得知消息害怕了,才走的。

    非要跟两袖清风扯上关系。

    南宫来了,长安的大小官员又忙了起来。

    当初怎么忙着接待姜布政使,如今就怎么忙着接待南宫居士沈毅。

    他们怕姜布政使,更怕南宫。

    两位御史望着官员急冲冲的朝着龙首原而去,失望的摇着脑袋。

    本以为长安的官员就算不是清流,那好歹也是有点底线。

    如今看来都是墙头草,风往哪边吹,就往哪里跑。

    “守心,你看看这些官员,唉……

    也唯有你让我心里舒坦一些,这世间还是有不趋炎附势之徒的!”

    余令缩了缩脖子:

    “我是阉党啊,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去了就是打个照面,我去了是要留下来吃饭的。

    所以,我明日再去,你要不要一起去,南宫人挺好的,琴棋书画都会呢!”

    袁万里深吸一口气:

    “我明日就要离开长安去兰州!”

    “你的病还没好!”

    “我没病!”

    余令笑着望着袁万里:

    “袁大人,你真的有病,需要静养,真要走,我建议还是等到天凉了再走!”

    袁万里拂袖而去。

    林不见见余令把袁万里气走了,没好气道:

    “你为了他好直说就是了,为什么非要气他,你难道不知道,气不通则病来的道理啊!”

    余令无奈道:“他是真的有病,他的脚烂了,走不到肃州的。

    就三个仆人两头驴,出了长安府的地界,两头驴就是香饽饽,会要了他的命!”

    林不见笑了笑,轻声道:

    “再有数月我们就离开了,守心,有句话我希望你认真记下!”

    “林大人请说!”

    “我建议你去京城,或者去南京,好好地做学问,拿个进士身份,后面的路会更好走!”

    “一个身份真的就能代表我的学问么?”

    林不见望着巡逻的保安队从眼前离开,笑道:

    “虽然一个身份不能代表你的学问,但这个身份你得有!”

    余令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头望着林御史道:

    “林大人,就咱两人,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一路你也看了,这就是那些饱学之士治理的地方。”

    “他们都是有学问的,都是朝廷选出来的,他们学问这么高,为什么治下却是一片哀嚎呢?”

    林御史知道余令想说什么,闻言淡淡道:

    “等到太子上位就好了,陛下任性,久不行朝会,官员因揣测圣意而摇摆不定,廷内党派之争倾轧。”

    见余令只是笑了笑不说话,林御史知道自已这个含糊的回答余令不满意。

    可他也不知该如何去说,跳转话题继续道:

    “余大人,你就不说说你在长安的所作所为,今日一大早,约莫有三十多人进入了衙门,充当文吏,你要做什么?”

    余令知道两位御史一定会过问。

    这两人若是不过问也就不会被贬出京城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想用长安给所有人打个样。

    我想让大家看看,只要吏治清明,只要官员不欺压百姓,咱们大明的百姓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

    “所以,你是真的在为长安的百姓好!”

    余令认真的点了点头:

    “如今我余家是大户了,也成了官宦之家了,我想试一下,让长安每家孩子都能吃饱饭!”

    “为什么偏偏是长安?”

    余令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

    “我这个人目光短浅,这么大点儿的地方就搞得我睡不着,要是再换个地方,那我就是在害人了!”

    “你发誓你没别的想法?”

    余人认真道:

    “我以朱圣人起誓……”

    林御史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你能赚钱,你又不爱钱,你在长安做的我看到了,我希望你会如愿!”

    余令觉得林御史说的不对。

    自已哪里不爱钱,余令巴不得自已有花不完的钱。

    可如今这世道,身处长安有再多的钱有啥用,这不是给别人做嫁衣么?

    所以,还是要先让百姓有钱,他们有钱了,这世道才会安稳。

    “如果不打仗,如果朝廷不加税,最多三年,你就会看到长安不但百姓能吃饱,还能为边军提供粮款!”

    望着豪气满满的余令,林不见心生羡慕。

    自已当初其实也是这般,想当个让百姓吃饱饭的官员。

    自已当初也没想当个御史。

    可为了在这官场走的更顺一些,得到更多的认可,才最终走上了这条路。

    林御史觉得自已当初是狼。

    可为了更好的生存,自已本该是狼的,却硬生生的被驯化成了狗。

    如今有一条幼狼开始啸月,林御史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已。

    “小心姜布政使!”

    余令闻言颇为不解道:“我觉得我没做错什么,我做的越好,他其实受益最大,他为何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你是阉党啊!”

    “阉党把他家怎么了?

    林不见闻言转头就走,这种事他哪里知道。

    他觉得余令真的需要读书,哪有读书人这么八卦的。

    君子不闻人非,不视人短,不言人过,谨言慎行的道理难道没学?

    没了说话的人,余令准备给知府衙门的大小官员开人生的第一次晨会。

    除了晨会,余令还准备了晚会。

    余令要让所有官员在散衙的时候复盘一下今日的工作。

    做了什么,学习了什么,收获了什么。

    余令准备让每个官员都来一遍。

    先前不是闲么,不是不管事么,享受完了,从今日起开始还债了。

    余令进了知府衙门,在余令看不到的地方,那些新人开始上任了。

    那些员外的“傻儿子”走进了衙门,今天是上任的第一天。

    等到明日,他们会手拿黄册统计人口。

    统计人口是余令的第一个计划。

    只有知道长安以及周边实际有多少户,余令才能确切的知道每家纳多少税。

    原先是两眼一抹黑。

    因为户数统计的混乱,才给了那些衙役欺上瞒下的机会。

    只有户数清楚,余令才能更精确的去推广土豆。

    如今玉米有了一块地。

    综合去年陈婶描述,玉米还是有点水土不服,不饱满,而且味道很一般。

    用陈婶的话来说不像是粮食。

    玉米欠缺,红薯表现良好。

    而且红薯还好种,把藤子埋到土地里即可。

    小老虎送来的几十个红薯,如今可种一亩地。

    等到收获之后来年的种子就更多了。

    等户数统计清楚后,余令就开始计划着培育种子。

    由这些员外家出来的“傻儿子”做推广,确保每户都能种上。

    若没有这些大户去做有计划的推广。

    若顺其自然的等它慢慢的去发散。

    以百姓那尝到甜头喜欢藏着掖着的性子,这怕是得好些年。

    虽然这些员外家的儿子学问并没有多高,秀才都没有一个,好多还都不是童生。

    学问和余令一样不好。

    但不代表着这些人不会当官。

    身为长安的大户,虽然不是顶端的豪门大户,但在这长安也算是有头有脸。

    这活儿让他们来,绝对好用。

    很多百姓的春种秋收都是跟着大户走的,百姓听大户的话胜过听衙门。

    王榆钱骑着爷爷才买的小毛驴,穿着崭新的衣裳,抬头挺胸的走出了家门。

    作为王家的长孙……

    他觉得自已这算入仕了。

    “孙儿啊,咱们家不缺钱,你去衙门可莫贪钱啊,莫犯法,犯法必被抓,好好地干,晚上回来喝鸡汤啊!”

    王榆钱望着唠叨的爷爷,重重地点了点头。

    望着身后的妹妹,望着自已的那些个弟弟,王榆钱突然道:

    “妹子啊,哥哥我不是挑事的人,我要是你,我就主动些……”

    王榆晚深吸一口气:

    “大哥,请你闭嘴,先管好你自已的事情吧!”

    王榆钱见妹妹生气了,得意的夹了一下胯下的小毛驴,一个人骑着驴朝着咸宁县衙门走去。

    “我早就说了,我王榆钱不是读书的料,爷爷非不信!”

    长安的户籍统计工作开始了,武功卫所官员的折磨也开始了。

    五个千户虽然是坐着的,此刻却是如坐针毡。

    南宫这阉人说的话句句在理,众人根本就没有反驳的勇气。

    没理都要争三分的南宫,如今得理他根本就不会饶人,上来就说丢了两万两银子。

    这平均下来,每个千户需要出四千两银子。

    不是抄家,却堪比抄家,如今的情况是拿不出四千两会出大事。

    但拿出四千两之后同样会出大事。

    刘武德深吸一口,低声道:“总监,不是卫所这边没有提前发现敌人,而是有苦说不出来啊!”

    “说!”

    刘武德咽了口唾沫,赶紧道:

    “布政使大人来了,他一来就让卫所统计出一千户最穷的军户,然后把这些军户派到余同知那里!”

    “去余同知那里做什么?”

    刘武德福至心灵,低声道:“他说余同知是阉党,要好好的折腾他一下,这一千户就是考验......”

    刘武德越说越顺,反正文官总是使唤他们,坏事都是他们干的,好事永远轮不到。

    一切根由成了姜布政使造成的,就连贼人来袭,关城门的事都成了佐证。

    还在打扫卫生的王辅臣呆呆的望着这群卫所的官员。

    他实在没想到这群人为了把自已摘出去会这么狠。

    卫所虽然不归布政司管,但他们难道不怕文官的报复么?

    明明是自已没做好,为什么却是别人的错?

    望着眼前推卸责任的千户,沈毅轻轻叹了口气,浑身害怕的有些发抖。

    若来的不是贼寇,是异族,那此刻的长安会是什么样子。

    难怪余令看不起卫所,难怪军户制会名存实亡。

    可恨啊,这么大的事情,卫所还觉得这是小事,还在推卸责任。

    “我就问一句,是姜布政使让你不巡逻么?”

    见刘武德不说话了,沈毅轻轻叹了口气:

    “他针对余令是真的,但他不会蠢到让卫所停下日常的巡视,别忘了咱们这三边啊!”

    沈毅抬起头,淡淡道:

    “你们五个暂且回卫所,此事我会上禀万岁,作为守卫长安的武功卫也是要好好的清洗一下了!”

    刘武德猛的抬起头,大声道:

    “沈总监,这是军政,理应大都督府的都指挥使司来下令!”

    沈毅笑了,从怀里缓缓掏出尚宝司管理的信符。

    “这个可以吗?”

    信符只有一半,但这一半的出现却让五个千户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两副信符合验就是一个军符,就可以调三边卫所的数万军马了。

    这一半在南宫手里,另一半自然在都督府了。

    刘武德终于明白自已的族叔为什么怕南宫了,名义是矿监,实则是监军。

    想想也释然,如果真要发生了战事,派人去京城要调兵之权,等兵权要来了,估摸着也就完了。

    “苏堤!”

    “属下在!”

    “你即刻去武功卫所,传东厂之令,里面会有人来找你,暂且负责长安府巡卫事宜!”

    “是!”

    “顾全,你立刻去城里把余令找来,我去给大都督府写信,在这段时间里,卫所和知府联合布防!”

    “是!”

    “都散了吧!”

    来迎接南宫归来的长安官员汗流了不少,但却连人的面都没见到。

    沈毅望着乱糟糟的院子,心情也乱糟糟的,长安都这样了,那其余地方呢?

    卫所还觉得这是小事情。

    这真要是异族,丢的可是半个大明。

    自已是阉党不假,但自已还没蠢到分不清什么是私仇,什么是大义。

    没有人去打扰发呆的南宫。

    阳光下树的影子越拉越长,哒哒的马蹄声也由远及近的传来。

    望着跑过来行礼的余令,沈毅赶紧伸手搀扶,随后低声道:

    “你猜对了,女真要立国了,就在明年的一月初一,努尔哈赤要在赫图阿拉城立国,国号大金,建元天命!”

    (8000字感谢山涧自由的风打赏的神仙作品,感谢所有书友的礼物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