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32.32 “雾大美人。”

作品:《此地风月吟

    32

    时间的度量衡不知不觉间改变。

    三年, 一千多个日夜,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过得极快。

    这期间,阮雾并不缺乏追求者。

    她在业内很出名, 业务能力出众, 有过几部爆剧, 关键是外形极佳, 有着文艺女青年的清冷气质,笑起来又散发出知性婉约的静好。

    许多短剧男演员对她示过好,也有影视公司的年轻高管追求过她。

    她都与他们接触过。

    可到头来, 她意识到, 人必须得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感情。

    如同第一眼就心动的人,势必做不了朋友。

    第一眼毫无感觉的人, 往后再相处, 也是强弩之末。

    后来她与陈泊闻越走越近, 单身男女, 联系颇多,谣言自然不太好听。直到他俩合伙开工作室,有关他俩是一对的言论, 真实性又上升了一个度。

    可外界再怎么传,季司音都是不信的。

    季司音的未婚夫是南城本地人,订婚按照南城当地风俗来。

    订婚前一晚, 阮雾来到季司音家。

    家里摆满了季司音的嫁妆,季司音的许多亲戚都在, 人声嘈杂,讨论着明日订婚具体细节。订婚的主人公,季司音坐在人群中, 完全插不进话。

    直到她看见阮雾,如看见救命稻草,从人堆里跑出来,拉着阮雾上了二楼,她的房间。

    自打她和这位未婚夫交往之初,她父亲便给她在南城买了一栋别墅。她在这里出嫁。

    季司音和阮雾介绍自己明日要穿的订婚礼服。

    是条红色的蕾丝旗袍。

    “很漂亮。”阮雾说。

    “当然,我的眼光向来都很棒。”季司音不吝对自己的赞美。

    她们聊了会儿明天的订婚事宜后,季司音语调忽然一沉,问她“陈泊闻知道我订婚,有什么反应吗”

    阮雾是无法交代实情的,未免太残忍。

    她坐在二楼阳台的休息椅处,望向天边无尽的夜色,流浪在春深处的晚风轻拂过她面颊,她声音轻轻柔柔地,不答反问“你希望他有什么反应呢明天来抢亲吗”半戏谑的口吻。

    “他来抢亲,我也不跟他走啊。”季司音浸在浑浊夜色里的笑很清晰。

    “但我就是觉得”她眼里浮着疏浅的笑,是对往事的眷恋,“怎么说呢我必须得承认,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像他一样,全心全意地爱我。不权衡利弊,不计较得失。”

    阮雾眼眸低敛,淡淡地笑了下。

    “好遗憾啊,没能和他走到最后。”季司音情绪低落,声音随之低了下来,“你也知道,我当初甩他甩得很不地道,不过幸好,你能帮我稍稍地弥补一下,你们工作室之后要还是缺钱,你就和我说,你知道的,我有的是钱。”

    和闺蜜的前男友共事,不是阮雾的风格。

    阮雾之所以和陈泊闻合开工作室,是因为她欣赏陈泊闻的能力吗还是在她眼里,陈泊闻是个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

    都不是。

    是因为季司音对陈泊闻抱有遗憾。

    那时阮雾已经有了自己开工作室的想法,但她手里头的资金,并不足以支撑她开一个工作室。说来惭愧,她与人的关系始终淡薄,混圈四年,连个知心好友都没交到。

    季司音得知后,和她提议“要不找陈泊闻吧,他不是想和你合开工作室吗”

    阮雾皱眉“你不介意”

    “嗯,不仅不介意,我还挺希望你俩合作的。”

    “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季司音摇头,思忖半晌,说“与其说是喜欢他,不如说是喜欢曾经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我和他之间,是我亏欠了他。我也没什么可给他,直接给钱,像是包养结束给的封口费,不太合适。你要是和他合开工作室,我赞助点儿钱,赚了算你俩的,亏了也不需要你还。”

    顿了顿,她嘲弄般地笑笑“我是不是挺渣的甩了他,有了男朋友,还要对他好。可是在遇到他之前,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真爱。是他教会我什么是真爱,结果我呢我告诉他,真爱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我好坏。”

    阮雾对旁人的道德约束很高,但面对自家闺蜜,毫无道德底线。

    哪怕自家闺蜜在外面和人偷情,她都能理直气壮地安慰季司音,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你和别人上床,只能说明你男朋友没有满足你,是他的问题。而外面的男人明知你有男朋友还和你上床,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男人不自爱。而你只是一个禁不起肉体诱惑的普通女人,你只是在直面你的欲望。

    其实工作室没有那么好开。

    哪有长久的合作关系生意场上都是虚与委蛇的算计。

    陈泊闻和阮雾强强联合,又挖了几十号人进工作室,他们前东家自然不满,暗地里,给他俩使了不少绊子。阮雾那阵子找遍了南城的所有园区,挂了半年的空办公室,得知是她租后,房东笑眯眯地说,我待会有事,签约的事电话联系。

    然后再无联系。

    电话打回去,永远是忙音。

    阮雾急的焦头烂额,某天,季司音突然找上她,带着一份租房合同,说“急什么,不就是租办公室吗看,我给你租好啦。”

    阮雾万分感谢。

    “闺蜜之间,不要说谢谢。”她们认识十年,季司音从未有过如此靠谱的时候,“雾雾,我说了你有要帮忙的就找我,我什么都没有,但是有钱。找层办公区域而已,这不是手到擒来吗”

    “房东知道,是我租吗”阮雾激动之余,还是问了出来。

    “知道呀。”

    “房东不怕那些人找他麻烦吗”

    季司音眼睫忽闪,斟酌着说“他们不敢动他。”

    阮雾听出来了,圈内同她使绊子的都是些权贵子弟,使用特权来毫不手软,欺压普通人也不讲道理。普通人拿他们没办法,其实整治这些权贵子弟的方法很简单,家中长辈,亦或者是地位压他们一头的人。

    阮雾曾以为,自己不会再想起陈疆册。

    可是当她费劲心力都无法解决的事情,变得迎刃而解时,她突然想起了他。

    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老天爷好像都站在他们这边。

    她曾以为是老天爷帮他俩相爱,直到听到一声又一声的“陈先生”,她才明白,是因为陈疆册的人生,就是顺遂轻松的。

    人生的分水岭是羊水。

    他自出生那刻起,就站在了最高处。

    所以他俩不是宿命里的爱人。是不管陈疆册和谁在一起,他都会让她知道,什么是轻松的人生。

    阮雾问过季司音,房东是何许人士。

    季司音指着租房合同上的甲方,说“这个人。”

    是个全然陌生的名字。

    不是陈疆册,也不该是他。

    只是她陡然想起了他,想起了,不该想的人。

    阮雾很少想起陈疆册,她不喜欢提及前任,自己也是个合格的前任。很少回头,很少留恋,即便零星有那么几次,也只是暗自惋惜。

    无可否认的一点是,她做不到季司音那样的坦诚,能够轻易地说出遗憾。

    阮雾最擅长的是冷漠,这份冷漠不仅对旁人,更对她自己。

    后来有人叫走季司音,聊明天订婚的事。

    季司音出去一趟,未多时,神色匆匆地回来。

    神情里,半紧张半试探。

    阮雾隐约有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季司音“和你说一件事,明天你前男友来。”

    “哪个”

    “两个。”

    “”

    真是绝了。

    阮雾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声音似窗外冷雨凛然“你和他们是什么远房亲戚吗,还是说你和他俩是要好的男闺蜜,你订婚,他俩来干什么”

    听完阮雾的话,季司音噗嗤笑了出来。

    “还别说,周淮安是我未婚夫的远房亲戚。”

    阮雾抬起眼眸,神情里满是淡然“陈疆册呢”

    季司音说“我爸特意请他来的,不过我爸说了,陈疆册事务繁忙,不一定过来。”她脸上的表情很是夸张,“你是不知道,我爸提到陈疆册的时候,一口一个陈先生,他居然这么喊一个比他小二十来岁的人。”

    “那你觉得你爸应该怎么喊他”

    “小陈。”

    “嗯,空军基地的首长也是这么喊陈疆册的。”

    “”

    季司音的表情已经到浮夸的地步,愣愣的,傻傻的,后知后觉的“怪不得我爸这么讨好陈疆册。”

    阮雾眼里漾着淡淡的笑。

    季司音冷不防说“真没想到,我们居然心平气和地聊起了你前男友来以前我们好像都没聊过周淮安。”惊讶之余,她神态里没有任何的遐想,“要不是知道你不会和前男友重修旧好,我都怀疑你对陈疆册念念不忘了。”

    “我不和你聊周淮安的时候,你也觉得我对他念念不忘。”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提起前任,说她心有不甘。

    不提前任,又说她耿耿于怀。

    闻言,季司音弯着眉眼,撒娇道“好了好了,我的错,对不起嘛。”

    阮雾又怎么会和她计较,她望着窗外无垠的夜空,悠悠然叹了口气“你明天把他俩的座位,安排得离我远一点。”

    停顿几秒,她是真的不想有任何牵扯,“越远越好。”

    季司音打包票和她保证“当然,我知道你不喜欢和前任有任何交集,这事包在我身上。”

    季司音仅承诺,订婚宴的座位安排。

    然而事情的发展,永远是超出人们的预料。

    譬如订婚这天的清晨,季司音的未婚夫前来接他的未婚妻,那日的车队引起了小小的轰动。一辆深黑色的帕加尼带头做主婚车,后面跟着十来辆的黑色大g,浩浩荡荡地驶在高架上,成为城市一道奢靡的风景线。

    阮雾陪在季司音身边,见证她人生里的一桩大事。

    季司音的未婚夫从阮雾身边接走季司音,阮雾稍一回眸,便看见送订婚礼的周淮安。

    有关周淮安的近况,阮雾无意打听,但她还是在各种渠道里听说了他的事。

    他那年订婚后,迟迟未结婚。有说是他未婚妻还要读研,得等对方毕业后再办婚礼;也有说商业联姻罢了,彼此各玩各的,还未领证,玩的时候也没有负担感。

    人云亦云,还有的说,是周淮安还对初恋念念不忘,说他的未婚妻,和他初恋很像。

    阮雾权当笑话听。

    如此喜庆的场合,阮雾和周淮安相视一笑。

    周淮安转头进屋送订婚礼。

    阮雾在外面站了会儿,也转身进屋了。

    依照南城的订婚习俗,男方带着订婚礼来女方家坐一会儿,便去酒店吃订婚宴。

    阮雾没有开车,她搭乘一个熟人的车去的酒店。

    熟人自然不可能是周淮安,季司音把阮雾推给旁羡。

    旁羡嘴里叼根烟,谑她“好久不见啊,雾大美人不对,现在得叫你一声阮总了,怎么样,工作室开得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阮雾发现自己还是无法适应这声“阮总”,或许她天生不适合做领导。

    “能不顺利吗”旁羡发动车子,意味不明道,“你一开口,有的是人前仆后继地帮你。”

    阮雾还在神游,没深究他话里的别有深意,只当他口里的人,是季司音。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