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3、陈匡远姚苒(7)
作品:《欲擒故纵》 男人好像天生在这方面就有无师自通的本事,厨房里的陈匡远,衬衫往上挽起撩到手臂处,背对着姚苒,低头,肩膀随着他手上的动作轻动,衬衫贴身,扯起背后的结实肌肉凸显。
厨房的小窗开着,夜间有风了,从窗户吹进来,穿过狭小的厨房,从两人身上拂过。
姚苒捧着水杯虚靠在厨房门口,目光落他身上,眼眸里却是失神恍惚一片,面上淡然落寞。
“陈匡远。”她叫他,声音糯细,在原本安静的空气中撕开一道裂口,打破寂静的平衡。
陈匡远已经将水龙头拆了下来,正在往上装新的零件,努力拧到最紧,听到她叫自己,紧着气息闷哼着应了她一声,“嗯”
两人好像很少有这么平和的时刻,以前在一起,更多的是彼此对峙,他进她退,他强她倔,虚情假意,虚与委蛇,从来都是霸道猜测试探居多,能好好平下来说话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完。
姚苒猫着眼睛偏头,“你怎么会这些”
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陈家的大少爷集团的继承者,含着金钥匙出生,天子骄子,手一挥,底下一堆的人跟着,他不需要会这些。
以前的时候,他就连放洗澡水都要推着姚苒亲自去,死都不肯自己动手,她有时候心怀愤恨,会故意将水温调得很高,几乎可以烫死猪的那种,等人进去,她就屏住呼吸身子紧贴在浴室门外,等着里面的男人愤怒的大发雷霆。
但偏偏,里面全程安静如许。
等到人出来,也不过是面色蔫蔫,撇着嘴嘟囔一句,“水有点烫,下次低点。”
她佯装不知,松开紧张的手,背到身后,跟他演戏到底,“哦,以后让别人来吧。”
他瞥她,一眼瞧出她的小心思,哼一声,“就你,放洗澡水都学不会了”
姚苒忍不住顶他,“我又没特意学过”
她情绪外露的模样勾得他莫名的心花怒放,勾过人的腰就往自己怀里按,“那你没自己洗过澡你自己洗那么烫的水我不信,下次你洗澡我进去摸一摸。”
她吃瘪,面上赧色一片,“摸你个头陈匡远,你是不是变态”
陈匡远低头就在她脸上响
亮的啵了一下,“按着你洗澡的水温给我调,学会了”
往事记忆涌入,姚苒脑子里的那点恍惚感就更强了,有点像在心理医生那做催眠的时候,闪过的一段段记忆,几乎都是眼前这个男人,他真是太霸道了,将她潜意识里的记忆都霸占得满满的。
姚苒蹙眉,站直了身子,也不等他的回答了,转身要往外。
“好了。”将水龙头修好的陈匡远打开关上几回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之后,拿过一旁的毛巾擦干手上的水渍,回身,对上刚准备要走的姚苒,他看着她苦笑,“姚苒,我会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到嘴边的话被姚苒咽回去,她收了眼中的情绪,淡淡的回复客套,“谢谢,多少钱,我给你算报酬。”
陈匡远顿在原处,面上的笑僵着,变得很是难看,他表情一下塌下去,“姚苒,别这么客气,行吗”
姚苒不走了,她收回脚尖,隔着厨房与他对视,“陈匡远,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我们说过的,你以后都不能再来打扰我,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陈匡远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怎么回应她这个问题,的确是他犯了规。
“姚苒。”他声音嘶哑,再掩饰不住的痛苦,“我没有办法,我无法控制自己,我没办法不来找你,过去一年,没有你,我觉得自己连正常生活都没办法做到,我”
“对不起。”对着姚苒那张瘦的令人心疼的脸,陈匡远只觉得仿似一根刺扎在他的喉咙口,他没办法再继续开口说一个字。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打扰,曾经他自负狂妄霸道所带给她的伤害一下窜出去锁住他的喉他的手他的脚他的全身,猛抽着他的神经,然后提醒他他曾经是多么的混蛋
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诉说他的痛苦与思念
他有什么资格
他没有这个资格。
陈匡远走到门边沉默的换鞋,等他艰难穿好脚上的那双皮鞋,抬头,却没看她,他不敢看她,他怕一看她就会舍不得走,他张了几次嘴,才在最后时刻,低嘶了句,“以后我不会来了,姚苒”
余下的话他说不出来了,转身去开门。
“陈匡远。”
她还站在原本
厨房门口的那个位置,手中的水杯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双手就那么直直的垂在身体两侧,她对着他的方向,目光沉缓,声音嘶哑破淡。
她对着他即将要离开的背影,将心里那个不为人知的事轻轻的说出来,“你知道吗我们有过一个孩子。”
“”
姚苒的声音就是那么的细那么的小那么的软,那么的淡然那么的轻,轻到好像在说一件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事,比如“你好啊”“你吃了什么”“你要不要喝水”
就是这样的语气,说出的话却猛地在陈匡远的脸上狠抽了一鞭。
陈匡远的回过头,那么高大的一个男人,僵得如钟锤,姚苒看着震惊与痛苦一点点的爬上他的面颊,侵蚀他的五官,夺走他的意识。
他像是没听清楚一般,嘶哑的盯着她重复问,“你说什么”
姚苒看着他,“陈匡远,我怀过你的孩子,在离开你一个月之后发现的。”
“”陈匡远觉得自己的喉咙干的发紧,紧得他快要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通过胸腔,痛苦的嘶出一句,“然后呢”
很显然,她没留下ta,但他仍问了出来。
“你吐血进医院那次,我回去了。”姚苒垂眸,腹间通过回忆似乎传来一阵撕痛,扯着她的心肺,“在那时候没的。”
她深吸了口气,再度抬头,再怎么强忍她的眼眸也还是染上一层雾气,“我在另一个医院住了三天,回来了。”
“”
陈匡远白着一张脸,紧抿着唇,就那么痛苦的盯着她看,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完全不知道他一直以为姚苒从离开后就再没回去过哪怕他因为吐血而进医院,都没有她的半点影子半点消息,他想她肯定是恨惨了他,所以才会走得那么义无反顾,对他没有丝毫的眷念可言
可现在,姚苒告诉他,她怀过他的孩子,她怀过他心心念念的那么久的孩子,她怀过他们共同的孩子,可是这个孩子在他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又那么悄无声息的走了,姚苒忍受了一切痛苦,在他生病住院的时候,她就在不远的另一个医院,独自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
从身体到精神。
他对此,却全然不知
陈匡远瞬间心
如刀刺,痛彻心髓,他抖着身子,僵着动作,朝她走了一步两步三步,第四步的时候他颓然顿住,明明夏日的天气,并不冷,他却觉得身体冻结成了冰。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不动了,轮到姚苒朝他走去,她走到他面前,仰头看他,“陈匡远,你知道我失眠多久了吗最多的时候,我整整三天没睡过觉,可我一点都不觉得困,我可以整晚对着时钟,看着它一秒一秒的走到天亮,我看心理医生,我吃助睡安神的药,我可以把一个月的量一个星期就吃完,可是我还是没办法睡一个好觉,你知道吗”
她离他那么近,触手可及,只要一抬手,陈匡远就能紧紧的紧紧的将她死抱进自己怀里,但他此时,却僵得连手指都动不了,他看着她,神情痛苦到极致。
他带给她的痛苦与伤害,成为阻止他拥她入怀的最大隔阂。
屋里只剩下姚苒的时候,她转身又去拿了水杯,走到厨房去给自己倒水,她看似如常,却在拿起水壶的瞬间暴露,她拿着水壶的手,抖的如筛糠,倒的水,洒了一半在杯外。
又是睁眼到天亮的一晚。
早晨天才微亮,她从坐了一晚的沙发上起身,盖在膝盖上的薄毯滑落在地,她赤足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一阵烟气迎面而来,钻进她的鼻尖,呛得她微皱眉。
男人就蜷蹲在她家门口,身上衣服都是昨晚那身,脚边的烟头几乎堆成一座小山,烟灰散了一地,他眼底青色更浓,一夜之间,胡茬就冒了出来,青黑短短的,衬得他越发的颓倦狼狈。
他在这坐了一宿。
听到开门声,他抬头,烟早被他一根接一根连着抽完了,他像是面壁痛定思痛了一夜,整个人罩满了痛苦煎熬。
“苒苒”
他声音嘶哑得几乎哑掉,一句昵称破了他素日的矜贵形象,他仰头望她的瞬间,猩红不已的眼眶,忽的就流出泪来。
他不知道,他对她的伤害,这辈子还能不能弥补得过来,毕竟,他连弥补她的资格都已经没有了。
姚苒蹲下来,一夜未阖眼的她眼睛干涸一片,她张嘴,说不出话,合上,沉默片刻,又重启唇,“痛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抬手,指
了指他的胸口。
陈匡远任由她轻轻戳着,连抬手握她手的勇气都没有,他应她,“痛。”
姚苒手停在他的胸口处,隔着衬衫,感受他情绪翻涌而带起的胸口起伏,她没眨眼,却跟他一样,眼泪咕噜一下自己就滑了出来,她咽了咽口水,“痛就对了,陈匡远,不能我自己一个人疼,这不公平,你也得一起疼才行。”
他被她的泪水灼得发痛,颤着手一把捏住她纤瘦的手腕,祈求似的开口,“苒苒,还能给我个机会吗”
“”原本蹲着的姚苒,一点点的膝盖着地,身体像是失去支撑一般软下,她猫一样慢慢的钻进他怀里,在他诧异的僵硬中,脸贴上他的心口,“昨晚我没说完我睡不着,整宿整宿的失眠,但是那天晚上,我抱着你的外套,睡着了。”
“”陈匡远那么聪明的人,都怔了好一会,等解开她话里的意思,他忽的疯了一般,双臂犹如钢筋般,死死将人整个的箍住往怀里按,恨不得就此将她箍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辈子带着,一分一秒都不放下
姚苒在他如铜墙一般的桎梏中,阖眼环抱住他的腰,“陈匡远,要跟我在一起,你也要跟我一起痛才行”
陈匡远颤着紧拥着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觉睡得真沉啊。
天微亮的时候入睡,困意那么浓那么浓,铺天盖地的压过来,眼睛沉得睁都睁不开,一直睡到暮色四起。
再睁眼的时候,姚苒有种恍然不知几时几世的恍惚感,窗帘未拉,外面暮色已深,城市夜间的灯逐渐亮起,万家灯火的璀璨里,两人仍旧相拥着躺在床上,身上都还穿着早晨时候的衣服。
陈匡远两天没洗澡没换衣服,汗味夹杂着烟味,以及他身上本身的气息,姚苒枕在他的臂弯里,手攥着他胸口的衬衫,小脸埋着,居然就这么睡了整整一天。
比她吃任何安眠药都要来的效果好。
果真,他才是她的药,她自欺欺人那么久,不敢承认不愿承认,但事实胜于雄辩。
陈匡远一动未动,但他醒着,“醒了”
就像是两个最最普通的情侣,说着最寻常的话,姚苒揉了揉睡得发软的眼眸,“我睡了多久
”
“13个钟。”
从早晨到现在,她一直沉睡,在他怀里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换过,他中午的时候就醒来,就这么一动不动的抱着她,看着她,想着她独自承受的那些痛苦,恨不得再次猛揍自己几顿。
不,揍几百顿都不为过。
“好久没这么睡过了。”
就好像身体在苏醒,她软得没有一丝力气,感官却像是恢复了开始运转的生气。
“以后我都陪你,行吗”
姚苒提了离职,路征他们都知道,姚苒准备回归原本的医生岗位,虽不知她事情的前因后果,但仍是为她高兴,挑了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为她践行。
阿灵舍不得她,“以后要常回来看看的啊,老板说了,店里的蛋糕免费给你吃,然后生日蛋糕终身免费”
姚苒轻轻笑,脸上还是那么的祥和,“都是在一个城市,坐车也不过半个钟,倒好像不再见似的。”
路征刚从西藏那边转了一圈回来,整个人这回是真黑得没法看了,夜里不开灯,估计都找不到的那种,兀自举杯与姚苒碰了碰,“以后生病就全指望你了,挂你号。”
姚苒喝了口酒,摇头,“这种事还是越少越好,身体健康比什么都好。”
聊着聊着兴致就上来了,阿灵跟店里其他人都嚷着姚苒把男朋友一起叫过来,他们都知道姚苒有男朋友了,喏,就是上次来蛋糕的那个,长得可帅了,每次来接姚苒,都能把来买蛋糕的女性顾客迷得转不开眼。
姚苒眯着眼,轻声解释,“他工作不在这边,今晚的飞机飞过来,现在估计还在飞机上。”
“异地恋啊”阿灵刚跟男朋友结束异地恋,深有体会的发表感想,“异地恋好痛苦啊,还是要在一个地方才行。”
姚苒笑着嗯了声,“再努力努力。”
陈匡远下了飞机,直接从机场赶过来接她,一路车开的飞快,就怕太晚让她等得急。
结果却是刚刚好,他赶到的时候,一行人刚散场,路征问要不要顺路送她的时候,姚苒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靠了边停下。
她摇头,“不用了,他过来接我了。”
陈匡远主动过来,揽着姚苒的肩跟大家笑着打了声招呼,已有家室的阿灵还是禁不住暗自感
叹,姚苒的男朋友是真帅
晚上,事后的陈匡远压着姚苒,低头在她汗湿的后背一下下的轻啄,温柔不已。
目光落在她无力虚搭在枕头上的右手,眸光暗下,他手移上去,握住她的右手,在她手腕间轻轻厮磨,“老教授什么时候有空”
姚苒有气无力,“嗯”
“我要去拜见一下他。”他抱住她,颤着音,“我要去谢谢他,谢谢他重新把手术刀还给你的手上,真诚的感谢他。”
姚苒半握住手,“但他估计不太想见你,要不是你,他的爱徒也不至于差点堕落到弃医。”
“恨我是应该的,我该恨。”
“那你还要去”
“要去。”他侧身躺着,不再压着她,手却还是环着她,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好好的抱着,叹气,“我去负荆请罪,朝打暮骂,都行。”
姚苒早猜到,嗯了声,“这周末有空吗做好挨骂的准备了吗”
“嗯,明天我去砍根荆条去。”
姚苒难得笑出声来。
“姚苒。”他叫她。
“嗯”
“我以后要常驻这边了,这边新公司成立,我得看着。”
她还不愿跟他回去,那他就只能过来了。
姚苒不说话,陈匡远将人掰过来面对着,蹙眉,“想什么”
姚苒眨着眼,嗯了声,“想着家里牙刷什么的可能都得备多一套,快没了。”
陈匡远只觉得心头一热,暖的无以复加,他低头在她额头吻了吻,“明天我们一去买。”
她狭促心起,“你不去砍荆条了吗”
“砍。”他抱着她,头搭在她的发上,声音动作都很温柔,“砍了之后直接背着陪你去买。”
陈匡远来之前,跟盛延琛他们几个聚了聚,得知他要常驻这边,一个个的都很是支持,他闷了一口酒,对着盛延琛他们认真的说道,“这次我得把她护好了,争取下次回来,把她带回来,再一次正儿八经的给你们再重新介绍一回。”
认认真真的,正正经经的,以最最光明正大的方式,将姚苒,再一次以他女朋友的身份,介绍给所有人。
还有啊,还有一件事啊,姚苒还没来得及跟陈匡远讲。
就是所有人都认为她是逃走的那一次,其实她并不是要逃走。
在那天的前一晚,陈匡远半跪在床前,握着她的手,凝望着她,深情且认真的对她说,“苒苒,我给你想要的信任,以后我们一起好好的过,行吗苒苒,我想娶你,你嫁给我,好吗”
那一晚,姚苒心慌了心乱了,因为她逃无可逃的发现,自己竟然为这个男人的话而心动,她爱上了他。
这个让她无法忽视的事实一时之间让她不能接受
她没有要逃,她只是想静静,想静静的去消化接受自己喜欢上他的这个事实。
可那时候的陈匡远,不信她。
要不是那回他的大张旗鼓与不信任,或许,两人会更早的在一起。
一定要找个时间告诉他,让他再好好的后悔一回
姚苒想
作者有话要说陈匡远姚苒番外完。
番外到此结束了原本还有一章新旧文交接的番外,但仔细想想之后,还是暂时搁浅,我怕会把下一篇要写的文过早的给框订死,还是留多一点点的想象空间吧
下篇文开裙下之臣文名后期可能会改,但设定不会改,男主盛非凡,一听盛姓就知道跟盛延琛是亲戚了,只不过比起盛延琛,可能盛非凡会更遭人心疼一点,至少盛延琛还是有待他如亲生的盛家父母,而盛非凡,连这个都被剥夺了。
严重缺爱,内心深处就越渴望被爱。
于是又帅又有钱但性格有缺陷,超级偏执又执拗的盛非凡碰到了给他那么一点甜的苏禾,他满身缺陷,但一定会被软化,救赎文,双c,he。
设大纲加存稿,请给鱼鱼一个半月左右的时间,这本文到这是完全结束了,我们下一本再见啊
疯狂笔芯笔芯笔芯
爱在此相遇的每一个小天使。
新文裙下之臣记得戳专栏预收藏哦,爱你们c,,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