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番8章 番外五:大婚

作品:《穿成咸鱼大佬搞种田

    一套完整的三书六礼折腾下来至少也得半年, 媒人鞠六娘前往秦家问名,方氏把秦宛如的年庚八字交给鞠六娘带回男方家卜问。

    姚氏拿去相合,没有相冲相克。

    双方合了八字, 才下聘书等物到女方家纳吉。

    纳吉依然少不了大雁, 这次送到秦家的礼则较轻, 主要是交换对方的私物。王家送来的有长命锁、玉坠等, 皆是王简平时携带的随身物品。

    秦家回的则是秦宛如平日用的梳栉、长命锁,以及首饰玉镯等物。

    男女双方交换了订婚信物,这桩婚事才算议定。

    折腾完这茬,已经到了年关, 秦致坤亲自书信一封送往阳州, 催促自家闺女早些回来完婚。

    方氏在一旁替他研墨, 忍不住道“你说那孩子也真是的, 终身大事都不上心。”

    秦致坤也发起了牢骚,“可不, 有时候我也发愁,她这样东跑西窜的,往后成了婚该怎么办”

    方氏“得把她留在京里,别瞎跑。”

    秦致坤一边书写一边念叨,“她倒省事, 等婚期一到,直接回来上一趟花轿就完事儿了。”

    方氏“”

    别说,还真是省事

    待到开春时男方纳征送彩礼,自家亲弟嫁娶,王太后从宫里挑了不少物什,皆是金贵货。

    王家宗族妇人同媒人将聘礼和礼书送至秦家。

    仆人手持礼书唱报,商铺田产、玉器摆件、瓷器藏品、珠宝配饰、锦缎, 甚至光头面就有八套。

    那些头面有用纯金打造的、玉物的、珍珠、玛瑙等,摆放在礼盒里,在太阳下泛着耀眼的光芒。

    方氏瞧得眼睛都直了。

    到底是权贵,国公府送来的彩礼看得方氏眼花缭乱,她无比庆幸自家闺女能挣钱,要不然光陪嫁她就得倾家荡产。

    满院子的喜庆大红叫人看着欢喜,待把礼书上的物件报完后,妇人们去前厅坐到一起吃了会儿茶。

    方氏命家奴给媒人和王家宗族妇人们喜钱,以示欢喜。

    折腾了半天,把一行人打发走了,方氏请秦老夫人过来看男方家送来的聘礼,可算开了回眼界。

    瞅着礼盒里的那八套头面,秦老夫人啧啧道“到底是权贵人家,拿出手的东西就是不一般。”

    方氏“听说这些头面都是宫里的太后给的。”

    秦老夫人小心翼翼拿起一只玉梳栉,小小的一枚,上头雕着镂空的花纹,做工精细考究,她忍不住掐了一把自己,吃痛道“我总觉得像在做梦一样。”

    方氏失笑,“我又何尝不是,咱们才进京多少年,一个个飞黄腾达,仿佛安义县的经历已经过了许久似的,都想不起来了。”

    秦老夫人把玉梳栉放入礼盒中,背着手观望一件玉雕,附和道“这几年家里头的情形变化确实挺大。”

    方氏“养了五个女儿,还是三娘有出息,恰恰又是最懒最不上心的那个。”

    秦老夫人忍俊不禁,“跟捡了便宜似的,是吧”

    方氏也笑了起来,“这便宜可捡大了。”

    婆媳二人在屋里打趣一番,各自的心情跟开了花似的别提有多高兴。

    接了男方家的聘礼,那边卜得吉日,遣媒人过来请期,双方把亲迎日期定了下来,在四月十八日。

    于是秦致坤又修书一封送往阳州,催促秦宛如提早回来。

    那时候秦宛如和段珍娘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事情再忙也得抽空回来结个婚。

    京里头的方氏早就筹备着嫁妆,男方家出手阔绰,女方的陪嫁也不能寒酸了,所有器物均是上好的。

    等秦宛如回京已经是三月中,阳州那边她结了一笔账,拿着正通柜坊的汇票回京直接提了一万多贯现银,从中支出八百贯给方氏,让她什么时候抽空跟秦二娘一起去找座合适的宅子,以便自家二姐有处安身的地方。

    方氏瞅着木匣里的金元宝,笑道“倒是个会疼人的,亏得你二姐平日里没欺负你。”

    秦宛如“我一年到头东跑西窜的,也没空顾着她娘俩,大姐有贺家做倚靠,姻伯母待她也不错,二姐家境差些,咱们娘家人得多护着些,勿要让她委屈了。”

    方氏欣慰道“她啊,就跟土霸王似的,范谨能容人,有雅量,事事顺着她,前些日听说又怀上了,娇惯着呢。”

    秦宛如咧嘴笑,“只要她过得顺遂开心就好。”

    方氏握住她的手,“我不担心她们,我就担心你,国公府到底与其他不一样,你又一门心思扑在棉匠上,怕你应付不过来。”

    秦宛如“阿娘放心,我同表姐商量好了,今年要把魏州那边发展起来,表姐说她过去处理,我在京中待着。”又道,“现在阳州那边也稳定了,无需我再跑来跑去,只待开拓新的种植地再跑。”

    方氏点头,“你能协调好就行,毕竟婚姻对女郎同样重要。”

    秦宛如“无妨,王三郎能容人,若不然我嫁他作甚”

    方氏微微皱眉,“但是府里还有长辈,总得顾忌着。”

    听到这话,秦宛如咧嘴笑了起来,不以为意道“王老太君我私底下曾见过,当初怕我等不了三年,还拿她的金钗套我。”

    方氏“”

    她憋了许久才道“这桩婚事你是考虑许久的了”

    秦宛如“对,毕竟成婚了也不想弄个和离是吧”

    方氏“”

    秦宛如“我考虑得很清楚,王三郎适合我,因为他能纵我,京中只怕也找不出几个这样的郎君了。”

    这话倒令方氏发愁,“你心里头是门清的。”

    “门清。”

    “那你喜欢他吗”又道,“还是为了外在条件应允了这门亲事”

    “我喜欢呀,不喜欢嫁他作甚,我又不缺钱银。”

    “”

    “成婚了还得睡一个被窝,若是不喜欢,怎么睡得下去”

    “也不害臊”

    说着说着母女二人打趣起来,方氏打心里头高兴。

    下午秦宛如跟秦老夫人一起看王家送来的彩礼,秦宛如好奇看那些头面,她是没有什么审美的,只觉得珠光宝气,很是气派。

    秦老夫人笑盈盈道“听说这些头面是宫里头的太后给的。”

    秦宛如歪着脑袋,“王太后可宠她这个弟弟了,几乎什么都能应。”

    秦老夫人“以后你进了王家,可得处处谨慎着些,府里头有长辈,规矩不能免。”

    秦宛如扭头看她,“祖母无需担心,现在是王三郎当家,他就是规矩。”又道,“王老太君不怎么管事,主母姚氏也是个好说话的,剩下两个妾室也不敢造次,里头清净得很。”

    秦老夫人半信半疑,“听你这语气,像很了解似的。”

    秦宛如“不算特别了解,但心里头至少有数。”

    秦老夫人感到欣慰,“女郎家就是要活得明明白白的,勿要稀里糊涂。”

    秦宛如拿起一对耳饰道“祖母说得是,孙女谨记于心。”

    秦老夫人岔开话题,好奇问“听你阿娘说你拿了八百贯给她给你二姐相看合适的宅子”

    秦宛如点头。

    秦老夫人调侃道“你这出手可算阔绰。”

    秦宛如眨巴着眼睛,暗搓搓说悄悄话,“我这次从棉匠分了一万多贯的利,全提出来了,备嫁妆用。”

    秦老夫人忍俊不禁,指着外头道“你去瞅瞅你阿娘给你备的嫁妆,也不少。”

    秦宛如放下耳饰,“祖母你瞧瞧这些货,哪样不是好东西,我琢磨着干脆备几箱金条金元宝过去,让王三郎开开眼。”

    秦老夫人掩嘴笑道“人家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岂能被你那几箱金条折腰”

    秦宛如兴致勃勃八卦道“我跟你说,他可穷了,以前一个月的月例也才五贯呢,不知现在涨了没有。”又道,“如今他升任了中书令,紫袍金鱼袋,俸禄一年估计有两三百贯,若靠他那些俸禄去养国公府肯定是养不起的,全靠田产铺子贴补。”

    秦老夫人听得趣味,调侃道“合着你还比他厉害了。”

    秦宛如嘚瑟道“那肯定了,论起财力,他差我好几条街呢。”

    晚些时候秦致坤回来,把自家的秦老板揶揄了一番,秦宛如在饭桌上说把从阳州那边分来的利全部兑换成金条金元宝做陪嫁。

    秦致坤听得咂舌,拿筷子指了指她道“你此举跟暴发户似的故意拉仇恨。”

    秦宛如理直气壮道“他家给的彩礼全是稀奇玩意儿,我也没空去买,那就陪嫁一车金条过去省事。”

    秦致坤“”

    秦宛如似想起什么,又道“我给娘家留些再置办几间商铺,如何”

    秦致坤赶忙摆手,“秦老板你饶了我吧,我是清官,若是什么时候走霉运被上头查了,好家伙,家里头一堆产业,到时候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秦宛如“”

    秦致坤“你还是去祸害王家吧。”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秦宛如理直气壮道“我带了这么多嫁妆过去,嫁妆都是从娘家陪嫁去的啊,你秦侍郎还是脱不了干系。”

    秦致坤“”

    差点哭了。

    四月初的时候方老爷子等人进京,秦家登时热闹起来,当时秦宛如跑去闵县了,方氏忙差人去请。

    几个舅母对王家送来的彩礼兴致勃勃,方氏也乐得同她们分享这份喜悦,带她们去瞧。

    满屋里的珠光宝气晃花了舅母们的眼,大舅母张氏啧啧道“当初你还嫌三娘懒,人家懒人有懒福,靠自个儿寻了这么一桩亲事,这可是泼天的富贵”

    方氏颇有几分小嘚瑟,“那也得干得好才行。”

    二舅母朱氏点头道“是要干得好才嫁得好。”

    方氏“去年棉匠还给朝廷捐了五百套棉衣和被褥呢,三娘还说了,以后还继续砸朝廷,博来一个县主的名头光宗耀祖。”

    听到这话,几个舅母纷纷笑了起来,三舅母周氏掩嘴道“那丫头倒是长出息了,知道自己去挣功名。”

    方氏欣慰道“可不,眼光放得长,女郎家还是得靠自己立足才叫本事。”

    朱氏好奇问“男方家出手这般阔绰,你们的陪嫁呢,如何安排的”

    方氏冲她们招手,“在隔壁房的,咱们去瞧瞧。”

    打开隔壁房间,里头摆满了陪嫁物品,有木制器物,也有玉器与瓷器,还有蚕丝被褥,各色首饰,林林总总摆放了三间屋子。

    当然压轴的还是几只木匣,里头放着的是金条、金元宝和金锞子,以及银条、银元宝和碎银锭。

    看着那些黄灿灿的金物,几个舅母彻底懵了。

    方氏道“三娘说了,男方财大气粗的,送来的彩礼皆是顶级物什,咱们攀比不上,只能陪嫁些这玩意儿了。”

    几个舅母无语了许久,才道“对,穷得只剩下了金子。”

    与此同时,几个舅舅和方老夫人他们也在正房同秦老夫人唠起这桩亲事,都觉得能攀附上王家简直不可思议,那样的家世背景是人们想都不敢想的。

    这不,方老爷子兴奋道“三娘那丫头可长出息,手腕比她老子厉害多了。”

    此话一出,众人全笑了起来。

    秦老夫人也道“元威也说他远不及她厉害,看事情既精准又毒辣,执行力也强,懒的时候懒得要命,勤快的时候又没几人能比得上,的确有几分心劲儿。”

    方老夫人笑眯眯道“我到现在都还不信这事儿。”又道,“当初我们接到书信时还云里雾里,以为做梦呢。”

    秦老夫人“那便是三娘的命好,最初官媒娘子上门提亲,元威都还以为是摊上事儿了。”

    人们七嘴八舌,就这桩婚事热议一番。

    第二天秦宛如和段珍娘从闵县归来,秦大娘和秦二娘也过来了一趟,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热闹不已。

    秦家这几年接连高升,连带他们也跟着沾了光。众人热络笑谈,个个都盼着家族里的姑娘们能步步高升,给自家族人长脸。

    眼见婚期将近,人们一块儿布置院子,剪窗花贴喜字,挂红绸,备喜钱红封,忙得不亦乐乎。

    待到亲迎的头天,秦家在秦致坤的带领下沐浴焚香,并以三牲酒礼祭祖。

    祭完祖还拜了织女娘娘,随后十二辆马车在门外浩浩荡荡等待。

    家奴们小心翼翼把嫁妆和彩礼一一搬出房间,一时间,整个院子都塞满了箱笼等物,它们要么扎上红绸缎,要么贴上囍字,全是一片耀眼的大红。

    方氏和舅母,还有方二娘等人井井有条安排家奴将嫁妆彩礼等物一一放到马车里,有些箱笼则直接用人力搬抬,二人一组。

    王家送来的彩礼秦家一文没要,全都做到女方的陪嫁里一并送过去,相当于女家的嫁妆,这些东西是女方的傍身之物,婆家是无权剥夺侵占的。

    待十二辆马车和二十组送嫁妆的人力安排好后,这项押嫁妆的任务再次交给了几个表兄身上。

    大舅母张氏要过去铺龙凤铺,接过礼书,同老张等办事稳妥的家奴浩浩荡荡去了国公府。

    十二辆马车和二十抬嫁妆的队伍委实庞大,如一条火红的长龙不紧不慢地穿过大街小巷。

    人们听说是秦家送到国公府的嫁妆,纷纷好奇观望,七嘴八舌议论开来。

    有人说道“这排场着实了不得”

    一妇人应道“是啊,十多辆马车呢。”

    “那秦家不是四品侍郎吗,家中这么有钱”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

    “我跟你说,棉匠的东家就是秦家三闺女的,你穿的棉布衣料,盖的棉被,用的汗巾帕子,床上铺的毯子都是棉匠的,他家能不有钱吗”

    也有人八卦道“当初谁还说国公府眼瞎挑了个商贾女做媳妇儿,我看呐,人家精明着呢,一家有权,一家有钱,不是双剑合璧吗”

    “是这个道理,你没听说吗,去年棉匠还白捐了棉被和棉衣给朝廷的将士们呢,可见这桩婚事是双赢的。”

    人们似乎这才后知后觉回味过来其中的奥妙,有妇人从中得出道理,“还是要自个儿干得好才嫁得好啊。”

    “可不,高门大户一向讲究门当户对,若那秦三娘只是一般女郎,她岂能一步登天得王家青眼”

    “话可不能这么说,先前秦家的大闺女不是嫁进了诚意伯府吗,那时候秦家才只是六品官呢。”

    “是哦,我也听说过了,据说当时还是贺家和易家两家去抢的。”

    人们再次就秦家的闺女们讨论起来。

    一个嫁伯爵府,一个嫁状元郎,一个嫁国公府,他家嫁女儿好像有秘方似的,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嫁伯爵府那个没听到什么名声,但也能让两家争抢,可见厉害。

    嫁状元郎这个就不消说了,据说貌美,且满腹才华,又得大长公主青睐,这样的女郎嫁状元似乎也不稀奇。

    嫁国公府这个就更简单粗暴了,有钱

    他们很想去问问秦家两口子,你们是怎么培养闺女的

    押嫁妆的队伍浩浩荡荡来到国公府,姚氏听到消息,亲自接待众人。

    秦家仆人唱报嫁妆礼书,府里的家奴们仔细将嫁妆搬抬进王简住的玉琼楼。瑶娘则安排他们怎么摆放,大件的先暂时搁到院子里,珠宝首饰之物则一一摆放到喜房。

    女方家的嫁妆委实不少,报礼都报了许久才接近尾声。

    最后张氏给新人铺喜床,铺喜床也是有讲究的,要夫妻子女双全。

    把所有流程走完后,姚氏命郭婆子拿丰厚喜钱给押嫁妆的人们。

    待女方家的人走了后,王老太君也兴致勃勃过来瞧热闹。

    喜房里摆满了物什,大件的被瑶娘安排着放到其他空置出来的房间里。

    姚氏把礼书拿给王老太君,笑道“秦家嫁闺女这仗势倒是让我开了眼。”

    王老太君坐到椅子上看礼书,问“给他们的彩礼怎么都还回来了”

    姚氏也坐到椅子上,“这是心疼自家闺女呢,留着当嫁妆给闺女傍身用,可见是个会心疼人的父母。”

    王老太君点头,瞧见木匣里的金条,忍不住好奇去看了几眼,嫌弃道“到底是商贾,跟个暴发户似的。”

    姚氏掩嘴道“我就不信阿娘嫌弃那铜臭之物。”

    王老太君拿起一块金条在手中掂了掂,“这等俗物多给我来几匣子都可以。”

    姚氏和屋里的仆人们皆笑了起来。

    傍晚王简从宫里回府,进自家寝卧瞧见那阵仗,一下子就愣住了,油灯下的器物全都散发着光。

    他愣了许久,才走出去问“秦家的嫁妆送来了”

    瑶娘点头,“今儿上午送来的。”又赶忙去把礼书奉上。

    王简拿着礼书翻了翻,随后进屋去瞧,他的视线同样被木匣里的金条银锭吸引了,忍不住撩起袖子数了数。

    瑶娘看着他的举动哭笑不得,“郎君不用数了,总共的现银有近一万贯。”

    王简一下子酸得不得了,拿起金条说道“她这是来给我下马威吗”

    瑶娘抿嘴笑道“那娘子确实了不得,人家自个儿挣的,如今要进王家的门,总得带些过来傍身用。”

    王简偏过头看她,觉得自尊受到了侮辱,不屑道“铜臭。”

    瑶娘笑道“老太君也过来瞧过,也说铜臭。”顿了顿,“她说再来几匣子就更好了。”

    王简“”

    瑶娘继续道“这还有棉匠的入伙契约协议书呢,她陪嫁的这些钱银对于棉匠分来的三成利来说估计也就是九牛一毛。”

    听到这话,王简更酸了。

    他知道她有钱,但有钱到这个地步还是令他震惊的。

    鬼使神差,他再次拿起金条瞅了瞅,一本正经道“若赵章那小子知道这茬,指不定天天逼我卖身给他换大棉袄。”

    此话一出,瑶娘没憋住失笑出声。

    第二天是迎亲礼,幸亏现在入夏不是太热,秦宛如不至于起床困难。用过早食后,两名从宫里来的嬷嬷亲自服侍她进行开面。

    薄薄的一层粉扑到脸上,嬷嬷娴熟用麻线将脸上的绒毛绞尽,随后又将眉毛稍微修了修。

    开完面后,彩英端来温水,嬷嬷用温水将秦宛如的脸洗净,再涂抹面脂。

    这时候秦宛如已经穿好里衣,两名嬷嬷替她梳妇人发髻,用假发将发髻挽成单椎耸立于顶。

    二人经常跟宫里的妇人梳头,无比娴熟默契。

    人们忍不住前来凑热闹,就连方氏都站着看了好一会儿。

    因王简有国公爵位,新妇的喜服和花钗都是有讲究的,嫁衣颜色为青绿,内衬则是正红,外袍采用缂丝锦缎制成,袖口及领口均有用金线勾勒的牡丹文图案。

    妆台上摆放的花冠与花钗琳琅满目,跟当初秦大娘出嫁时天壤之别。

    嬷嬷把发髻梳理好后,才开始替秦宛如上妆,面上的妆粉下得极重,几乎浓墨重彩。

    秦宛如一张圆脸经嬷嬷们打理后,倒显得端方富贵起来。

    这不,一嬷嬷赞道“三娘子的面相生得好,旺夫。”

    另一嬷嬷道“端方稳重,又温婉大气,确实是福相。”

    一旁的方氏不禁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她们是不是对她家闺女有什么误解

    秦宛如道“阿娘,你听见了吧,嬷嬷们夸我端方稳重呢”

    方氏嫌弃道“我信了你的邪。”

    画好眉毛,还要点面魇,贴花钿,样样不能少。

    待妆容处理妥当后,接下来开始穿嫁衣。

    考究的缂丝大袖外袍加身,端的是贵气雍容,里头的正红从袖口处露出一小截来,层次感分明。

    蔽膝同为正红,绣着金丝牡丹纹。

    穿好嫁衣,嬷嬷再将花冠与华丽钗钿依次落到发髻上,登时沉甸甸的,秦宛如忍不住伸手扶了扶,问“会不会掉下来”

    嬷嬷笑道“三娘子且安心,不会掉。”

    涂了大红的指甲衬得指尖白皙张扬,浓墨重彩的脸上全然没有平时的亲和,取而代之的是雍容端方,因着脸盘饱满,看着倒真是贵气旺夫。

    这样的长相是非常讨长辈们喜欢的。

    方氏后知后觉道“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茬呢”

    一把做工精致的纨扇被彩英递了过来,秦宛如伸手接过,新妇的妆容才算彻底妥当。

    秦老夫人他们在正房里等着,今日是自家姑娘离家的一日,总有话要说。

    众人搀扶秦宛如去了正房,秦老夫人瞧着那模样,感慨道“三娘就要当家做主了,祖母心里头高兴。”

    秦宛如握住她的手问“祖母,我今日俊不俊”

    秦老夫人应道“俊比男儿都俊”

    众人全都笑了起来,方老夫人朝她招手道“三娘过来。”

    秦宛如走上前。

    也在这时,外头传来锣鼓吹打声,家奴来通报,说迎亲队伍来了,不少人到外院看热闹。

    此刻秦家的大门紧闭,王简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正红前来迎娶新妇。

    这回叫门谁都不敢给他找茬,他翻身下马,理了理宽大的袖袍,里头的贺亦岚和范谨等人不由得瑟瑟发抖。

    秦二娘挺着大肚,一听男方又把翰林院那帮人叫来立马怂了。

    王简背着手站在外头,问道“少仪啊,咱们这是对诗还是对飞花令”

    范谨“”

    贺亦岚愤愤道“王三郎简直欺人太甚,把翰林院的全叫来了,咱们还对个屁啊。”

    范谨憋了憋,甩锅到贺亦岚头上,“王中书,我还是听老大家的。”

    贺亦岚“”

    于是王简问“老大家的,不如咱俩来对对”

    贺亦岚脱口道“王三郎你不要脸,你一个探花郎跟我对诗,你好意思吗你”

    王简“”

    于是他塞了一枚红纸包的金锞子进去。

    贺亦岚立马接手,看到里头的金锞子,眼睛顿时亮了,赶紧招呼院里的同辈们围拢过去。

    范谨厚颜无耻道“王中书,我一小小修撰,一年到头的俸禄养家着实不容易”

    王简“”

    贺亦岚接茬道“王三郎你今儿讨了这么一个摇钱树媳妇儿回去哪能便宜了你,现在咱们门口围了十多个兄弟姐妹们呢,你那金锞得一个个塞才行。”

    王简“”

    李南打趣道“郎君,他们全都怂了。”

    门里的范谨爱面子,辩解道“我今儿要是敢跟老三家的难堪了,往后还怎么在朝堂和家里头立足,指不定一回去就被媳妇儿罚跪搓衣板了,今日忍让是为了家庭和睦。”

    此话一出,人们全都哄堂大笑。

    秦二娘没好气道“范谨你莫要瞎忽悠,明明是自个儿怂了还赖我头上”

    范谨立马做了个请的手势,“你来,你上”

    秦二娘也怂了,不服气道“整个翰林院人的都来了,我怎么上啊”

    范谨指了指金锞子,“今日咱们不斗嘴,捞点这个合算。”

    于是秦二娘也上前去捞。

    没有听到前面的动静,正房里的秦老夫人颇觉好奇。也在这时,秦大娘进屋来,笑着把前面的情形跟长辈们说了,惹得众人失笑不已。

    男方家的实力委实强大,他们就不斗嘴了,还是讨点金锞子划算。

    这回王简砸了不少金锞子才总算把门给叫开,范谨冲他行了一礼,“多谢老三家的慷慨解囊。”

    王简指了指他,笑道“日后再跟你算账。”

    媒人和傧相领着他拜见秦家亲眷,送上迎书后才前往正房,跟屋里的长辈们行完礼,秦老夫人才把秦宛如交到他手上,她对这桩婚事是非常满意的,因为是自家孙女亲自挑的。

    老人家握着二人的手,欣慰道“往后可要好好的,双方多多包容忍让着些方能长长久久。”

    二人同时应是。

    秦老夫人高兴,看他们郎才女貌很是登对,有许多话想说,可真到这时候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只道“去吧,以后夫妻二人要齐心协力,要好好的。”

    二人向她行礼,随后由媒人和傧相搀扶着去跟父母拜别。

    拜别完父母,新妇由表兄背着上花轿,快要出院子时王简忍不住好奇偷看秦宛如,结果被她打了一板。

    这一小动作把人们逗笑了,秦宛如也笑了起来。

    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所有人目送他们离去,皆是祝福的目光。

    待新妇上了八抬大轿,礼乐声响起。

    秦家的送亲人数不少,安排妥当后,亲迎队伍浩浩荡荡回了国公府。

    抵达府邸,红毯直铺到前厅,新妇手持纨扇遮面,与新郎牵同心结走到红毯上,前往前厅拜堂。

    拜完天地等礼仪后,秦宛如还要拜客。

    今日天子和王太后都来参加婚宴,新妇要一一拜客,才算是入了王家的门。

    折腾了好一阵儿,秦宛如才被送入洞房。

    喜房里红彤彤的一片喜庆,硕大的囍字下立着一对龙凤烛,待彩英和婆子们关门退下后,秦宛如趁着屋里没人,搁下纨扇活动活动。

    这房间她是熟悉的,以前跟王简互换时她曾经住过一段时日。

    不过屋里琳琅满目的物什倒令她吃惊,她犹如仓鼠一般欣赏满屋子里的陪嫁,它们都是她的,统统都是她一个人的

    秦宛如美滋滋地欣赏每一件器物珠宝,充分地体验到了做为暴发户的乐趣。

    她先是把它们仔细观望了一番,而后闲着无聊了索性将所有物什整理收捡进木匣里,工整摆放起来。

    正午时彩英送来糕饼瓜果,怕她饿着。

    秦宛如净手用了一些,问道“外头是什么情形”

    彩英回道“今日天子和太后也来参宴,朝堂同僚和各侯府也来全了,郎君得周旋应酬,估计要折腾许久。”

    秦宛如啃了一口瓜,“今儿日子好。”

    彩英笑道“等会儿娘子用完了得补补唇妆。”

    秦宛如指了指自己的脸,“我画成这样,王三郎估计都认不出来了。”

    彩英掩嘴,“娘子今日极好看。”

    秦宛如半信半疑。

    主仆二人唠了一阵,彩英才收拾出去了。

    晚些时候娘家人在门外跟秦宛如道别。

    秦宛如同秦大娘她们说了会话,待门外的人都离去后,她又在床沿坐了阵儿,觉得犯困时索性靠在床边打盹儿。

    直到夜幕降临时,王简才彻底解脱了,他饮了些酒,只觉得满身疲乏。

    瑶娘命人取来醒酒汤,王简喝了一碗,有些受不了道“这比上值累多了。”

    瑶娘道“礼还没完呢,郎君先歇一会儿,稍后进喜房还有合卺酒、结发合髻、却扇等礼。”

    王简“”

    隔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才回到喜房,由婆子服侍着夫妻双方饮合卺酒,走完结发合髻等礼,婆子们才退下了。

    王简再次偷看秦宛如,谁料她忽然蹭上前狠狠地啜了他一嘴,浓艳的红唇在他脸上落下唇印,这还不算,又蹭了他一脸的粉。

    厚重的粉蹭了他一脸,王简叫了一声,忙到铜镜前看自己的样子,半边脸竟然都是白的

    他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秦宛如,那厮没心没肺笑了起来,王简忙擦自己的脸,嫌弃道“你这是擦了半斤面粉吗”

    秦宛如没好气道“我可顶着这张脸坐了一天呢”

    见她动作滑稽,王简失笑,命婢女送温水进来,并且非常有耐心替她去除发髻上的花冠和钗钿等物。

    待秦宛如洗干净脸后,把华丽的外袍脱下,她说肚子饿,小厨房备了不少膳食过来,王简坐在一旁看她吃得欢儿。

    这媳妇儿可娶得不容易啊,等了这么久终于能吃上嘴了。

    见他没动筷,秦宛如问“你怎么不吃啊”

    王简单手托腮,“我不饿。”

    在她用饭时王简换下一身喜服去洗漱,浑身轻松地坐到床沿看那只小山雀。等秦宛如吃饱喝足,才慢吞吞洗漱擦脸。

    王简拉薄被把自己罩住,冲她招手道“秦三娘,过来。”

    秦宛如扭头看他,说道“给爷笑一个,等会我拿金条给你。”

    王简非常配合地露出标准的八颗牙。

    秦宛如顿时乐了,把帕子一丢,箭步冲了上去,一下子就被王简的被窝吃了,被窝里传来咯咯的笑声

    作者有话要说  王简有被窝挡着,就算他们把手机屏幕拿得再近都看不到

    秦宛如武林秘籍里挑哪种姿势好呢

    作者我就瞅瞅,不做声

    明天写生子体验卡,回门这些琐碎就不写啦会在礼拜三把全部番外发完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