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作品:《直女难撩》 洋楼顶层的一块区域是用三面玻璃和金属框架搭建的简易阳光房,可以用来做室内园艺,或喝下午茶,但贺烛和唐棉都对花草没兴趣,也没时间享受下午茶时光,这片区域就变成了小杂物间。
唐棉穿着羽绒外套,踩着棉拖鞋跟贺烛上楼。
白天阴天,晚上这里就更冷了。
贺烛走在前面,在门口摸到灯的开关,打开后,房间有了光亮,他走向许久没碰的三角钢琴,随手扯下琴罩,将琴盖打开又撑起。
这里每天都有保洁来打扫,琴身干干净净,没有灰尘。
定制钢琴的地方每隔三个月都会派人来做售后保养,贺烛随意按了几个键,没有跑音,能弹。
“想听什么”
贺烛坐下来,问“刚才那首”
他说的是跨年晚会上那人弹的曲子,以为唐棉是喜欢那首曲子,才会突然提出想听他弹钢琴。
唐棉搬了把椅子到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双腿并拢,乖巧地在他侧后方坐下,然后回答“弹什么都可以。”
贺烛听她声音隔得远,回头看了眼,皱眉道“怎么坐那儿了”
“这样方便欣赏。”唐棉含糊过去。
贺烛没多问,目光回到琴键上。
他有段时间没碰琴了,一些难度高的谱子弹不下来,便选了一首较为容易的。
十指按动,曲声开始。
唐棉听出他弹得是水边的阿狄丽娜,曲调舒缓唯美,跟校庆表演的冬风练习曲根本不是一个难度级别。
但。
现在的贺烛好像比那时更吸引人了。
唐棉双手放在大腿上,视线牢牢凝视着前方的人,看着他修长好看的手指在琴键上灵动跳跃。
心跳逐渐加快。
高中的时候,她坐在台下,舞台上的少年优雅贵气,看着高不可攀,难以接近。
如今的贺烛依然倨傲淡漠,却愿意在小小的一方空间里,为她演奏。
这个人,现在属于她
匪夷所思的念头在刹那间凭空冒出来,唐棉错愕地睁大眼睛。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贺烛属于她。
她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耳边是轻柔唯美的钢琴曲,唐棉脑子里却像遭遇了重锤击打,砸得她措手不及。
须臾,唐棉咽了下口水,摸摸发热的脸颊。
不得不承认,这个想法让她有些小欣喜。
反正贺烛不知道,就当是给高中的自己一个小小的补偿好了。
只偷偷这么想一会儿。
一曲终了,贺烛手指离开琴键,看向现场唯一的听众。
唐棉笑着说“弹得真好。”
“手生了,”贺烛似乎有些不自在,轻声问,“还要听么”
唐棉神情微怔,之后眼睛亮起来,重重点头“要”
观众反应热情,贺烛只好拿手机临时搜乐谱。
唐棉也摸出了手机,动动嘴唇,抬头看向前方“我能拍照吗”
贺烛掀眸,勾了勾唇“可以。”
接下来,他又弹了两首曲子,唐棉拍了两张照片,觉得顶楼越来越冷了,便阻止了他继续弹琴。
两人接着回客厅看晚会。
因为刚刚回房间多穿了衣服,毛毯失去作用,他们分开坐进沙发。
临近零点。
贺烛倚着沙发背,眼皮半垂下来,模样慵懒,好像下一秒就要睡着。
唐棉注意到他的困倦,预备关掉电视“困了就回房间休息吧,我马上也要睡了。”
贺烛掀起眼皮,看了眼手机“还有五分钟。”
唐棉没想到他也会追求跨年的仪式感,想着只剩五分钟了,不差这一会儿,就也留了下来。
两分钟后,贺烛抻了抻手臂,将手机递给她,声音懒洋洋的“零点的时候帮我发个朋友圈。”
唐棉疑惑地接过来“发什么”
“你给我拍的照片。”
“哦。”
她在微信上将照片发给贺烛,然后乖乖拿着手机等时间。
零点一到,唐棉准时点了发表,将手机还给他“可以了。”
贺烛接过,顺便说了句“新年快乐。”
唐棉笑着回“新年快乐。”
而后关掉电视,各自回房间休息。
贺烛睡前看了眼唐棉给他发的朋友圈,顿时陷入沉默。
照片拍得可谓一塌糊涂,对焦弄到了钢琴附近的纸箱上,他不仅背影模糊,而且只有半边身子进了镜头,乍一看就是一团黑影。
底下评论也很热闹。
曹攸这什么玩意儿
于一亩像是个人
贺烛手里的滚字还没发出去,下面多了一条唐棉的回答是我拍的贺烛
他唇角一弯,把滚字删掉,无视上面那群人,直接回复她。
另一边。
唐棉正准备退出微信,看到上方提示,又点进朋友圈。
贺烛嗯,拍得很好
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发炉火纯青。
唐棉双颊滚热,抱着手机,慢慢缩进被窝,盖住通红的脸蛋,而后点开手机相册,看了眼自己拍的另一张照片。
这张她特意开了补光,焦点正对贺烛的侧脸。
镜头里的贺烛微低着头,黑发散在额前,投下一抹浅淡的阴影,侧颜线条流畅完美,清隽又矜贵。
唐棉存了点私心。
这张照片是属于她的。
她不想给别人看。
元旦当天,贺烛去临市见了个外商,很晚才回来,隔天上午也起得晚。
唐棉吃完早饭,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忽然听到有人按门铃。
她将节目暂停,趿拉着拖鞋走到玄关,看了眼门口的监视屏。
外面站着一个年轻女人,留着长卷发,妆容艳丽精致,长得很漂亮。
唐棉谨慎地问“你是谁”
女人似乎把她当成了保姆,不耐地说“我是贺烛的朋友,刚搬过来,找他有事。”
贺烛的朋友除了孔非他们,还有别人么。
“稍等,我去喊他。”唐棉没开门。
外面的人有点生气“你让我进去行不行,冷死了。”
她穿得贵气,加上保安将她放进来了,应该确实是户主。
唐棉一时心软,便开了门。
门扉打开,女人似是没想到开门的人这么年轻,明显愣了下,修得精细的眉轻皱起来“你是他什么人”
唐棉顿了顿,说“朋友。”
女人上下打量她,高傲地扬了扬眉“哦,我是他的朋友,也是合作人。”
“嗯。”唐棉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帮我倒杯水。”女人自然地好像在自己家里。
唐棉没理,简短道“餐厅有。”意思是让她自己倒。
女人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唐棉平静地看着她,好像在说,你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女人自顾自道“今天是我爸让我来找他,晚上一起吃饭,门当户对的,意思很清楚了,你明白吗”
唐棉听明白了。
心里有些发闷。
迟疑片刻,她抿了抿唇,带着脾气说了一句“重婚犯法。”
“什么意思”
唐棉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意思是我们合法结婚,我是他太太”
话音未落,她明显听到楼梯上有人下来,而她的声音响亮又清楚。
“”
唐棉瞬间找回理智。
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哦。
是她的脸。
贺烛站在楼梯口,还未反应过来,唐棉已经飞快绕过他,兔子似的飞奔上楼。
她跑进卧室,扯起被子将自己完完全全地包起来。
说不清过了多久,时间很短,也好像很长。
唐棉闷得透不过气,也不愿意从被子里出来。
房间外响起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了停,然后慢慢靠近。
唐棉这才想起,刚刚她跑得急,没有关门。
脚步声最后定在她的床头,离她很近,近到她能清楚听见某人憋不住的轻笑声。
唐棉好像快熟透了,羞恼又无措,她紧紧压着被子,脸贴着枕头,一根头发丝都不肯露,像乌龟一样把自己缩起来。
她太不对劲了。
最近她面对贺烛时的感觉跟高中有点像,但又不完全一样,高中时她只是想靠近他的生活,感受一下随性洒脱的世界,哪怕他身边还有其他女孩。
现在她却受不了有人以亲昵的姿态接近贺烛。
这让她不舒服。
“咳。”边上的人终是没忍住,出了声音。
唐棉动也不动。
须臾,她感觉有人在轻轻敲打她的“保护壳”,声音很轻,随着敲击带出些微的震动。
“咚咚咚,”贺烛模仿了一遍敲门声,低沉的声音夹着浓浓笑意,有种说不出的温柔,“请问,贺太太在么”
“”
“不在,”唐棉闷闷地说,“你能不能忘了这事。”
贺烛干脆道“不能。”
床上的小山包聚得更紧了。
贺烛蹲在床边,找到她脑袋的位置,轻轻戳了下,低声道“为什么要忘,喜欢我是件丢人的事么”
“”
他轻而易举地戳破了她的心思。
一切豁然开朗。
唐棉先是浑身僵住,而后极为缓慢地爬出保护壳,头发乱蓬蓬的,动作迟缓地坐了起来。
厚厚的棉被沿着她背慢慢滑落。
她的脸依然很红,表情像是在思考。
贺烛耐心等着。
大概过了一分钟,唐棉拧着眉,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她抬眼望向他,眸色清澈,眼神格外认真“我确实是喜欢上你了,所以”
停了一瞬,她艰难地说出后半句“我们离婚吧。”
“”
唐棉垂下脑袋,慢腾腾地补充“当初,我们说好只合作不谈感情,现在我违约了”
“等等,”以防心脏继续受折磨,贺烛忍无可忍地打断,“你就没想过,我其实也喜欢你么。”
唐棉抬头,迷茫地看着他。
她还真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