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晋江独家发表

作品:《退婚后我做了皇后

    时缨返回院落, 一进屋,青榆和丹桂便双双从内室迎出来。

    “安国公夫人走了。”她对上两人担心的目光,神色泰然, 如同刚完成一场轻松的闲聊, 想到林氏孤零零的身影, 又有些同情, “安国公还是不是个男人派妻子冲锋陷阵, 自己却当缩头乌龟。”

    青榆和丹桂悄然松口气, 被她的贬损逗乐,但顾及岐王在场, 为免失态只得压下笑意。

    却听她又道“不过我可以确定, 时员外已经不是了。从今往后, 他再也无法作恶。”

    青榆没忍住扑哧一声, 忙掐自己咽回去。

    丹桂愣了愣,立时眼圈发红,分不清是劫后余生的委屈还是大仇得报的快慰。

    青榆拉着丹桂去取晚膳,相擦而过之际, 时缨冷不丁看到丹桂衣袖边挂了条丝线, 心里一惊,借助角度遮掩, 飞快地用指尖挑下,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进手里。

    余光所见, 慕濯的视线从始至终停留在她身上,不知有没有觉察到她的小动作。

    东西尚未做好,万不能让他提前得知。

    她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方才还要多谢殿下,若不然,安国公夫人定会无理取闹、纠缠不休。”

    提及曾经的母亲, 她内心平静无波,仿佛只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打从林氏决定放弃弯弯的那一刻,时缨就已对她失望,后来她与时文柏决裂,奄奄一息地离开安国公府,三天过去,林氏从未想过来探望她一眼。

    曲明微还千方百计与她联络,而林氏作为她的母亲,有名正言顺的理由登门,却连封传信都吝啬。若非时维出事,时缨毫不怀疑自己永远不会再看到她。

    “不必道谢。”慕濯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令她回过神来,“依你所言,我若是派你冲锋陷阵,自己却当缩头乌龟,岂不是与安国公之流无异”

    “殿下何必与他相较。”时缨啼笑皆非,迟疑了一下,“你比他好太多,堪称云泥之别。”

    说罢,不由想起梦中,“她”嫁给他没多久,林氏登门,请求她潜伏在他身边,伺机给安国公府和卫王通风报信。

    那时候,“她”对他冷若冰霜,他却仍是不放心地守在门外,唯恐林氏加害于她。

    似曾相识的场景,一时让她产生错觉,就好像那些事确实发生过,而非她黄粱一梦的幻影。

    卫王、安国公、时维,他们的真面目逐一应验,就连她原本想要争取的林氏,也暴露出为虎作伥的本性。

    既然她选择站在安国公府那边,与安国公父子沆瀣一气,那么就各凭本事,看是她能守住手头的荣华富贵,还是自己能如愿以偿,扳倒他们仰仗的卫王和孟家。

    “阿鸢这么说,我倒是有些后悔了。”慕濯惋惜地叹道,“早知你对我评价甚高,我该向你讨要一份谢礼。”

    “现在也还不迟。”时缨慷慨大方,“只要我力所能及,必定为殿下实现愿望。”

    愿望

    慕濯哑然失笑,倘若她知道他的愿望是想让她永远留下

    时缨耐心等待着他的回答,手指在衣袖中有意无意地摆弄着那根丝线。

    慕濯已发觉她偷偷藏了什么,只是见她神秘兮兮,似乎是故意而为,便没有戳破。

    她眼瞳清澈,顾盼流转间熠熠生辉,不复先前完美无缺、每寸表情都掌握得分毫不差的模样,回敬安国公夫人时锋芒毕露,现下却又展现出少女的灵动与活泼。

    他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现在太早,还不是时候。

    原本他一门心思娶她,所求唯有让她离开卫王和安国公府,待在自己身边。如今他生怕梦境应验,未敢再强迫她分毫,即使她主动提出与他结亲、假借婚事图谋大业,他也不曾得陇望蜀,完全接受了这种“敬之如宾”的相处方式。

    但潜意识里,他自知是在以退为进,奢望她有朝一日能够彻底对他打开心扉。

    而非梦境预示的那般,她孤身登上高台,在万念俱灰中坠落。

    “你”他望着她盈满探究的眼睛,斟酌着说道,“端午将至,你送我一条长命缕吧。”

    话音落下,她眸中掠过一抹愕然,甚至还夹杂了些许欲盖弥彰的慌乱。

    尽管转瞬便被遮掩过去,但她攥着东西的手微微收紧,整条胳膊都不由自主地绷直。

    慕濯有些意外。

    一条长命缕而已,她为何会有这种反应

    难道

    她想起来了

    他心中陡然升腾起前所未有的期待,几乎是屏息凝神,以免错过她的每一个字音。

    可惜她迅速恢复如常,笑道“殿下的要求还真是简单,好吧,我会在初五当天送给你。”

    慕濯暗自一叹,心底隐约浮起些许失望,见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那情绪又随之烟消云散。

    他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竟变得如此患得患失和容易满足,关于她的念想却与日俱增。

    不舍她难过,也不舍放她离去,有了她的承诺和一时相伴还不够,更奢望得到她的整颗心。

    这时,青榆和丹桂去而复返,将热气腾腾的食物摆上桌案。

    室内亮起灯火,将时缨的眼眸映照得愈发透亮,犹如纯粹无瑕的琉璃,温暖光晕漾开,她近在咫尺之遥,面颊白皙如玉的肌肤吹弹可破。

    慕濯轻轻地执起时缨的手,携她行至桌边。

    千头万绪荡然无存,只余眼前生动而鲜活的温度、色泽与香气。

    就在此时此刻,触之可及。

    晚膳结束后,时缨犹豫着该如何劝慕濯离开。

    否则她不好撇下他独自待在里面,把物品拿出来,又会被他提前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他跟她要长命缕,让她怀疑自己的秘密已经暴露无遗,但他不戳穿,她也绝不承认。

    好在萧将军突然有事找他,她如释重负,送走他之后,立刻进入内室,续上白天未完的工作。

    丹桂得知自己一时疏忽差点露馅,拍了拍胸口,直夸时缨眼疾手快、反应敏捷。

    另一边。

    “殿下,据探子回禀,安国公府已陷入鸡飞狗跳,时员外的事在京城传开,安国公被气晕过去,仅剩安国公夫人在苦苦支撑。”萧成安的语气平静如常,说到此处,略微一顿,“时夫人被接回娘家,杨尚书父子态度坚决,不顾安国公夫人阻拦,强行将时夫人的儿女一并带走。”

    “时文柏那老东西,装晕也装不得几天了,初九时四娘出阁,时大郎瘫在床上无法动弹,他总不能派个未及冠的庶子前去跟子湛答拜。”慕濯嘲讽过安国公父子,抬眼看向他,“至于杨尚书,既疼惜女儿,当初又何必将她嫁给时大郎若陛下偏袒时家,他们想要和离书难如登天。”

    萧成安沉默了一下,低声道“但如果杨家因此与安国公府生嫌隙,倒是件好事。”

    对方避而不谈,慕濯便不再多说。

    其实他对杨家当年发生何事了如指掌,明知故问,实则是试探萧成安的态度罢了。但他显然另有打算,自己作为上峰,也不好加以干涉。

    萧成安接着汇报今日搜集到的信息,待谈完正事,他告退之际,却被慕濯叫住“杨尚书正在气头上,自觉失了颜面,才会将杨九娘接走,等过个十天半月,他冷静下来,难保不会故技重施,为了家族利益劝女儿回安国公府,与时大郎将就度日。如你所言,杨家若能与时家反目,会极大削弱时文柏在朝中的力量,于我们大为有利,所以我想确定杨尚书的态度,再做下一步安排。”

    萧成安脚步一顿,就听他道“无人比你更熟悉杨家,故而我希望你能亲自跑一趟。以萧将军的身手,往来其中应是不在话下。”

    “殿下,末将离开杨家多年”

    “王妃担心杨九娘,托我打听她的消息,萧将军,算我请你出马相助。”

    他也没骗人,晚膳时候,时缨确实问起曾经的长嫂。

    时四娘即将脱离苦海,整个安国公府只有杨氏还让她放心不下。

    话说到这个份上,萧成安无法再推拒,应声离开。

    夜色深沉,阴云遮掩月光。

    室内灯火幢幢,气氛却仿佛已经凝固。

    杨尚书唉声叹气,杨大郎担忧地看着妹妹,然而杨九娘容色淡淡,就好像两人所说之事与她毫无干系。

    她对时维本就没有一丝感情,所以无论他平日里寻花问柳,还是今天闹出这种丑事,她都波澜不兴,全然不为所动。因他不值得她浪费任何多余的情绪,哪怕是怨恨。

    反而还有些感谢时缨,让她得以回到杨家,享受一阵子清净。

    关于这桩婚事,父亲追悔莫及,她倒没什么可说。当年父亲得罪孟家,惨遭陷害,险些贬官流放,若非她嫁给时维,换得安国公从中周旋,恐怕他们阖族都会被逐出京城迁往岭南。

    现在父亲在朝中站稳脚跟,对她心存愧疚,但若是时光倒流,他必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需要考虑往后的日子,只有利用父亲的自责,让他答应她与时维和离,她才能彻底安心。

    “阿晗,委屈你了。”杨尚书见女儿许久不语,长叹一声,“你别怕,阿爹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你讨回公道。”

    “女儿嫁夫从夫,有何委屈。”杨九娘垂眸,“只是连累阿爹也跟着丢脸,实属不孝。”

    杨尚书闻言,愈发惭愧,半晌,试探着问道“之后你决计如何”

    杨九娘微微一叹“想必不出日,时家就会派人来请女儿回去。阿爹,女儿压根别无选择,您和阿兄上门为女儿撑腰,女儿已感恩戴德,不敢再做奢求。”

    “阿晗”

    “阿爹,别说了,发生这种事,您还忍心叫阿晗继续跟时大郎那渣滓过日子吗”杨大郎义愤填膺道,惯有的文质彬彬一扫而空,“横竖是他们时家理亏,纵使和离,他们也没脸拒绝”

    杨尚书一愣,杨大郎道“不过是索要和离书,远比您拼了老命轻松。您若拉不下脸,就让儿子去当恶人,大不了闹到御前,反正在外面偷腥、被人家打成残废的又不是我们阿晗”

    杨九娘淡漠的表情终于出现些许裂痕,她摇了摇头“阿兄,你消消火。安国公府我们万万得罪不起,何必为我一人赌上阿爹和您的仕途我已深陷泥潭,不必再将整个杨家都拖进来了。”

    “赌上又如何”杨大郎攥紧双拳,“当初我未能护着你,让你委身纨绔,换来我平安无虞、前程坦荡,已是毕生之耻,同样的错误若再犯一次,我还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我曾以为时维就是个胸无点墨的个酒囊饭袋,岂料他竟阿爹,您当真要看着阿晗回到安国公府,一辈子耗在里面吗”

    杨尚书无言良久,最终像是下定决心般,颔首道“这封和离书,我们杨家要定了。但大郎,你可想过,随后阿晗又该怎么办她已有子女,若想再嫁,实在是”

    “嫁什么嫁阿晗不嫁人,我们杨家难道还养不起她了吗”杨大郎反问道,“阿爹,没有阿晗,便没有你我今日,我们亏欠她太多,理应好好补偿。”

    他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杨尚书心知愧对女儿,没再多说什么。

    杨九娘望向兄长,目光感激,眼里浮现一抹久违的浅笑。

    父兄离去之后,杨九娘缓缓靠在榻边,如同解脱般松出口气。

    忽然,室内光线骤暗,她心头一跳,连忙呼叫婢女,却无人应答。

    寂静之中,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突然被亲戚叫出去,本来就有点卡文,回来之后写完就这个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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