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又见旧爱那一天(13)

作品:《快穿:不做女配那一天

    当三年来的《时报》排开放在他面前的时候,沈苍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在民众心目中的地位到底是如何的。

    一个凶残, 蛮横, 好战的少帅, 一个只晓得为战争而生的工具, 百姓是不在意谁为王的——只求日子过得去而已。

    因此,就算在这乱世,沈苍也不算是得民心的。

    这些口诛笔伐的文章中,有一个名字出现的次数最为多。沈苍带着探究的心情看下去,发现这个笔名为“妙笔生”的人经常写一些具有批判意识的文章。

    两世以来都没有关注过文学方面的沈苍,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挑着看了几篇妙笔生的文章。

    “这个妙笔生是个什么人?”

    张超挠了挠脑袋“这可就不知道了, 《时报》的作者们要么是什么留洋回来的学者, 要么是走在前头的教授,要么神神秘秘没有半点消息,无论哪一种都不好拿人。”

    显然他将沈苍的问话当做了要发火的前兆。

    沈苍无所谓他的误会,只是有一点倒是知道了,这个妙笔生找起来有点麻烦。

    好在沈苍也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甚至有些坏心地想, 就算是将柳弯弯形容成一个祸水也无所谓。

    想是这样想,沈苍却嘱咐了张超每周将《时报》放到他的桌上。

    这件事情被张超当做了轶闻说与了柳沁听“少帅最近每周都要看一份《时报》呢。”

    柳沁眨巴了一下眼睛看了看端坐在饭桌前的沈苍,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时报》上可没少说他的坏话。

    她噎了一会儿,才在张超期盼的眼神中道“少帅可真是与时俱进关注民生呢。”

    这时候吴妈端着菜走了过来,听见他们谈论, 笑盈盈地接了一句“弯弯小姐也喜欢看这个呢,每周都看,期期不落。”

    “哦,是吗?”沈苍终于有了动作,抬头看向了柳沁,柳沁登时如坐针毡起来。

    偏生张超还高兴起来了“真的吗?柳小姐都看些什么文章啊?”

    《时报》还能有什么文章,不过一些时事和短片或连载的了。它不是那种娱乐性的报纸,对绯闻一类刊登很少。

    柳沁心里估摸着沈苍大概是看到了那些针对他的文章,于是斟酌着避开他的逆鳞“就是看看文章什么的,其余的时事都看不懂也就不关注了。”

    话音刚落柳沁就为自己的欲盖弥彰差点咬了舌,手指装作无事地撩了撩鬓发,目光轻柔地落在张超身上。

    沈苍无声地嘲笑了她心虚时候会挽头发的毛病,心里知道她恐怕没少看那些讨伐自己的文章。

    “柳小姐还喜欢看呀,我也喜欢,梁朝的《楼台的故事》我可喜欢了,把我家乡的风貌都写活了”

    张超的喋喋不休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柳沁的心虚和担忧,正当她笑着听张超的话时不时附和一二句的时候,沈苍突然开口了“你知道妙笔生吗?”

    “咳咳!”张超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半死,目光惊疑地看着沈苍。沈少帅怎么还记着这个人,该不会是真想抓他回来关着的吧。那到时候文人的笔非要戳穿他少帅的脑门不可。

    相比起张超的担忧,柳沁却多了一丝轮回多次的敏感“少帅很在意这个人?只不过可惜了,我没怎么听过这个名字,只知道大概是个写文章的罢。”

    她自然知道有许多讨伐沈苍的文章都出自妙笔生之手,从妙笔生的文章中看得出来,他是个极具对人民的同情和关怀的文人,他笔下显示出一种善良的近乎于女子的包容,也带着青春阳光的乐观。

    柳沁自己也很喜欢他的文字。

    原先柳沁从未觉得有什么,但是当沈苍这样问的时候,一种女人的直觉让她对妙笔生的真实身份记挂到了心上。

    待沈苍和张超走后,柳沁坐到了书桌前,拿起纸笔,一边思索着,一边下了笔。

    她也想要知道妙笔生的身份,既然想要知道,那就需得引起妙笔生的注意。

    到了傍晚,她在信封上写道致妙笔生的一封信。

    《时报》的报社,新园社的办公室里,编辑周仲昭正在为自己负责的这个板块而苦恼。

    这期来的稿件质量都低于他的要求,他不想要滥竽充数,可截稿临近,就算让他换个笔名写上一篇,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呀。

    “仲昭,喏,这里有封给妙笔生的信被误送到我这里了。”

    周仲昭接过信封,就发现了上面格外清丽秀美的字迹,不由赞叹“这字写得真漂亮。”

    心里却有些嘀咕,该不会又是一个倾慕妙笔生的女读者吧?给妙笔生寄信的女读者每周都有十几封,周仲昭问过妙笔生如何处置,妙笔生只说暂放在报社就好。

    不过看着这漂亮的字迹,周仲昭倒有些好奇里面写了些什么。

    这样想着,他拿起拆信刀打开了信封,拿出了里面叠的规规矩矩的三页信纸。

    字迹清秀清晰,开句便是「倾读阁下文章数篇,多为针砭时弊之语,亦有探索民生之篇,然余多感其无病之呻丶吟,遂去信一封,多有难以包涵之处,也请包涵」

    “这也太过任性霸道了一些吧?”虽然这样说着怀疑的话,周仲昭还是看了下去。

    这封信犀利地指出了妙笔生文章中存在的不妥和对自由民主有夸张放大的地方,认为这些语言对人们的认识会产生错误的引导。

    一开始,周仲昭还是带着看戏的心情随意地看着这封信,等看到「若将民主如此推崇,难免有人一叶障目,做出后悔之事来」的时候,周仲昭不自觉坐直了身子。

    文章逻辑清晰地罗列出了不少学生青年根本不知晓何为民主为何民主如何民主,却打着民主的旗号行事的证据和所产生的恶劣影响以及将会产生的后果。

    甚至写信人不惜以恐吓式的方式写出这种后果的无限可能。然而又会让你觉得这些是绝对有可能发生的。

    看到「人民需要的民主,并不是以阁下为代表的诸位所声称的人民的自由权利,而是每一个人都能尊重个人的权利」的时候,周仲昭竟然有一种畅快淋漓之感,额头和后背甚至发了汗。

    “这是何等的锐利眼光,何等的不惧世俗。”周仲昭的手甚至颤抖了起来,“这就是我想要看到的,想要寻找的文章呀!”

    这周沈苍带兵镇压蠢蠢欲动的军阀,手段有些过激,依然准备好了在新一期的《时报》上看见对自己的讨伐,没想到这次的对自己的讨伐没见到不说,还看见了对妙笔生的针对。

    他带着好奇的心情看了下去,最终抽了抽嘴角,副官孙之章看了,忍不住开口夸赞“好一个民主的真意义只是一种个人的积极的生活方式,倒叫那些大谈民主的人都落了俗套似的。”

    孙之章脑子聪明学识渊博,在沈苍身边扮演着军师一般的角色——就是这军师根本拦不住沈苍罢了。

    算是这次沈苍镇压之行的意外收获。

    张超虽然看不出其中的玄妙,但不妨碍他大夸特夸“我也觉得这个人胆子大的很,妙笔生这样的人都敢骂,勇气可嘉。”

    孙之章哈哈笑了两声“这可不是匹夫之勇,而是实打实的言之有物言之有理。而且,也是一个思想颇为独特的人。”

    “啊?就因为他说得与众不同就叫思想独特了?”

    孙之章好脾气地解释“当然不是,但是当许多人都认为民主应当被发扬被普及的时候,他却能说出,民主不是靠社会去改变,而是靠你自己去改变社会的时候,这种与众不同才有意义。”

    张超还是没懂,有些疑惑地抓了抓头发。

    沈苍的目光落到了这封《致妙笔生的一封信》的作者的时候,目光一顿。却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笑自己想法的可笑。

    张超接过报纸,往那署名上看了一眼“这个人的名字还挺像个姑娘,叫什么水心呢。”

    孙之章道“笔名罢了,还有许多妩媚温柔的笔名作者是个男子,许多有英雄气概的笔名作者是个女子。这样辛辣的文风若真是个女子,那也是个奇女子。”

    柳沁是在看望了柳生之后遇上的宋玉莹,柳沁便和她去了咖啡馆,两人刚坐下,她便买了报纸来看。

    打眼一瞧,正是《时报》。

    柳沁正吃着点心,忽然听见宋玉莹先是气恼地哼哼了两声,又抿着唇颇为不服气地轻笑,接着激动地笑了起来。

    等她放下报纸,柳沁便看见了她脸上爽然若失的表情。柳沁还没看《时报》呢,也不知道她看了什么,便问“看到什么了这么激动。”

    宋玉莹迫不及待地将报纸推了过去“弯弯你看这个。”

    柳沁低头一看,就看见了自己的化名“水心”。

    原来是自己写的信被直接刊登了出来,柳沁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直接寄到报社确实会被认为是挑衅的内容给发表出来。

    现在的报纸不少这样的内容,甚至还有双簧一般你唱我和的信体。

    宋玉莹怀着激动的心情一股脑地倒豆子一般“这人的想法还真挺独特的,甚至还指出了许多我从未想到的弊端,言之有据言之有理,真叫我佩服。”

    柳沁看着她因为激动而绯红的双颊,心里忽然咯噔了一声。

    妙笔生,也许是个女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柳沁吃飞醋,贼飞的飞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