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宽敞但十分明亮干净的客厅映入眼帘, 紧接着便是淡淡的食物香气飘到鼻端。目光掠过餐桌上冒着热气的食物，刘花溪舔舔唇。

    “孩子，来，先跟奶奶去洗洗手。”程奶奶领着她去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 程奶奶将她按在桌前，笑容和蔼，“孩子, 我叫你花溪你介意不”

    “不介意。”

    “诶, 好，花溪，赶紧吃，别客气。”程奶奶边说边给她夹菜。

    看着碗里鲜美焦黄的炸肉, 刘花溪有种想哭的冲动。原主父亲是建筑工人, 这个年代相当于她原来世界的十多年前, 建筑工人还没那么挣钱。所以原主父亲每个月给的生活费并不多。

    为了省钱, 这几天刘花溪都是自己去菜市场买菜做饭。天知道在此之前她根本就不会做饭。但她学习能力强，在网上搜索了菜谱，很快就学会了做饭。可是她那点钱, 每天也只能吃点简简单单的菜，肉都舍不得买。

    所以这还是她穿到这里以来, 第一次吃上肉。

    “花溪, 怎么不吃”程奶奶突然出声。

    “嗯，谢谢程奶奶。”刘花溪拿起筷子。

    风扇在旁侧转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伴随着程奶奶的声音传到耳畔，“花溪，听阿周说你是班上的学习委员”

    “是的。”

    程奶奶眼含赞赏，“学习委员，你成绩一定很好啊。不像阿周，成绩差”

    刘花溪咀嚼的速度慢了些许，视线浮过在对面安静吃东西的程周，然后道“其实他成绩也不差的。”好像他在班上成绩是还挺差的。可她也不好这么说。

    “哪能不差啊，班上倒数几名，唉，这就是遗传，他爸妈成绩都不好，他成绩也不好。”程奶奶似在回忆什么。刘花溪闻言，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程周爸妈呢

    怎么就他和他奶奶在家

    难道也和他爸一样去外地打工了么。她还在思索，就只听程奶奶道“阿周，你得像花溪学习，你看人家成绩多好。”

    沉默着吃东西的程周抬起眼帘，“嗯。”他说。

    就在这时，楼下有人在喊，“老板，货到了”

    “怎么刚好吃饭的时候到了。”程奶奶从往窗子外面看了一眼。窗外杂货店门前听着一辆小货车。

    程周放下筷子，说“你们吃，我去卸货。”他快步下楼。

    程奶奶对刘花溪说“花溪，你慢慢吃，我去帮帮阿周。”

    “程奶奶，我也去吧。”

    “你是客人，这怎么要得。你就在这儿吃，我们马上回来。”

    “可是我”

    “别说了，马上就回来啊。”程奶奶肃起眉。刘花溪将要脱出口的话被堵回去。程奶奶下楼后，刘花溪并没有继续吃。踯躅几许，她下楼。

    程奶奶在货架前整理货物，见她下来，忙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

    “程奶奶，我帮你们吧。”说着她就朝外面走去。

    踏出门槛，差点迎面撞到走过来的程周。他抱着两箱啤酒，身上的校服已经换成了背心，浑身肌肉包裹在贴身的背心里，隐隐似要爆出来。

    看到她，他有点意外。

    “我来帮你们。”刘花溪给他让路，然后两步走到小货车后备箱。小货车车司机看到她，问“你是”

    “我是程周同学，帮他搬货的。”

    “喔，我就说以前没见过你。”司机把一袋子东西递给她。

    刘花溪将装满东西的袋子抱到怀里。略微重的袋子让她抱得有点吃力。有东西从袋子里滑落下去，她弯腰去捡的时候，没控制住怀中的东西。见袋子里就要摔下去，她一着急，连忙去拽住袋子，拽住袋子的同时她整个身体往前倾。

    往前倾的身体保持不住平衡，眼看着就要扑下去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掌扣住她的肩膀，稳住她上半身，她一只手本能地抓住了什么东西。

    “你还好吗”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刘花溪从惊魂之中仰起头。

    少年比她高很多，沉下的黑影遮住她眼前的光。他挨她极近，清晰的五官在她眼前放大。浅淡的疤痕，浓密的眉毛，狭长的双目，高挺的鼻梁，略薄的嘴唇。

    从来没跟异性靠这么近的刘花溪脑袋一片空白。来自于掌心的温热让她迅疾回魂。她这才发现她一只手抓着他胸口的背心。他胸口蓬勃的肌肉传出的热量渡至她全身，逐至滚烫，近乎燃烧起来。

    猛地一下松手，她退后，说“谢谢谢”

    程周拿过她提着的袋子，捡起落在地面的易拉罐，说“不用帮忙，你去楼上吧。”

    浑身还在发烫的刘花溪面色更红。她似乎是在帮倒忙。她尴尬至极，连忙走进杂货店里。

    “花溪，你快上楼吃饭去，我们就快收拾好了。”程奶奶在货架前探头。刘花溪面红耳赤地去了楼上。

    她如同一具雕塑坐在桌前，随即擦擦还在发热的手掌。

    不多一会儿程奶奶就上了楼。

    “花溪，你没吃”程奶奶走近。刘花溪说“等你们一起吃。”

    “你这孩子，等我们干啥，快吃。”

    刘花溪说好，见对面空荡，问“程周他”

    “阿周他在冲澡。刚才卸货，一身都汗湿完了。”

    程奶奶话音刚落，楼梯间就响起脚步声。下一刻，穿着背心和及膝短裤的程周踩着拖鞋不疾不徐地走过来。

    他的头发湿湿的，肩上搭着一条白毛巾，一滴水珠从他健壮的胸肌上淌下。

    触及他胸口的水渍，刘花溪的掌心又热起来。她低下头，将发热的掌心紧紧按在膝盖上，心绪模糊而混乱。

    程奶奶挪挪椅子，说“阿周，赶紧坐下来吃饭。”

    程周擦了把头发，坐下。

    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气通过风扇吹进刘花溪的鼻腔。她无意识地抬眉一望。坐在对面的程周微微垂着下颌，头发背风吹地轻轻浮动，眉尾浅淡的疤痕清晰地显露出来，不仅透出几分匪气，还平添几分英气。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注视，他倏然抬睫，直直与她对视上。

    刘花溪呼吸一停，礼貌地对他笑了笑，然后迅速转移视线，闷头吃饭。

    她不明白她是怎么回事，只知自己的掌心更加滚烫。

    一顿饭总算吃完，刘花溪和程奶奶说了再见就马不停蹄地回了家。

    回到家之后，那种掌心即将要燃烧起来的滚烫感逐渐消散，她呼出一口气，旋即将所有心思集中到明天要交的作业里。

    翌日。

    “今天就要换座位了，啊啊啊，花溪，我真不想和你分开。”李燕托腮，噘着嘴道。

    换座位

    在抄单词的刘花溪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班主任制定过一个规则。全班同学每一个月换一次座位。

    座位并不是随即调换，是按照成绩调换。秉持着互帮互助的原则，班主任会将成绩好的同学与成绩差的同学组成同桌，让成绩好的带一带成绩差的。因为效果不错，这个调座位的机制从高一延续到了高三。

    “要是能和你一直做同桌就好了。”李燕唉声叹气。这时候，班主任走到讲台上。

    “同学们，我们利用大课间的二十分钟换座位，接下来我来公布一下调座位的安排。”

    当听到自己与程周成为同桌后，刘花溪滞顿半秒。

    李燕心不甘情不愿地把东西搬走，离开之前抱了抱刘花溪，“希望下次老班能把咱俩又调到一起。”

    “嗯嗯。”刘花溪点点下巴。不多久，旁边的座位上放下一摞书，一丝淡淡的烟味传到身畔。刘花溪侧眸，瞧见在整理书的程周。

    昨天掌心好不容易散下去的热度又卷头重来。刘花溪握紧手掌，表面一派平静，对他说“你好，以后就是同桌了。”

    他颔首，接着整理书。刘花溪深深一呼吸，随即起身去往卫生间。将发烫的掌心放置于水龙头下，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继而甩甩脑袋，似要把什么甩出去。

    上课铃一打，刘花溪所有精神都集中到课本上。

    老师抽问，视线转了一圈停在程周身上。

    “程周，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程周站起来，盯着黑板上的题很久。见状，刘花溪想也没想，不着痕迹地轻声告诉他答案。

    他望了刘花溪一眼，而后开口对老师说“我不会。”

    刘花溪愣住。

    老师也没为难程周，又喊了下一个同学答题。程周坐下，偏头对刘花溪说“刚才谢谢你。”

    “你为什么”

    “我确实不会做那道题，也不能欺骗老师。”他说。

    刘花溪怔然。虽然她原本是好心，但他的诚实让她自惭形秽。嗓子有点干，踯躅片刻，她说“对不起，我以后不会那么做。你以后要是有不懂的问题，可以问我，我帮你。”

    他说“我成绩不行，还是别浪费你的时间。”

    “成绩不行可以提高的呀，你别这么想，这并没有浪费我的时间。”

    默然许久，他说“那以后就麻烦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平凡的程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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