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解释所为

作品:《穿越后我教皇帝宫斗

    小姑娘的眼眸映着外头透进屋内的微光, 得意之色中夹着些许兴奋,像是迫不及待要分享趣事的稚童。褚瑜盯了片刻,便从善如流道“朕不知。”

    萧百婳就等他这句, 随后不带停歇地将山间瞧见的事情全盘托出。

    听到“北望国”三个字的时候, 褚瑜面色微冷了下来。

    但很快就恢复如初,未让专注自说自话的小姑娘察觉半分。

    萧百婳陈述完一切后,还不忘学老王自卖自夸一句“所以我不听话也是有好处的, 要不然怎能发现这件事儿呢”顿了顿, 又不解地问了句,“话说回来,临城家家户户的禽兽又是如何消失难道也与北望国有关”

    褚瑜默了默, 许久, 才答道“是。”

    听他如此笃定, 萧百婳微讶。

    旋即又听褚瑜温声解释道“不过并非北望人直接偷窃生抢。”

    “那”

    “应当是使了与克扣米粮同样的手段。”

    萧百婳恍然大悟。

    换言之,应当又是林记背后那人的所作所为,以皇帝的名义,强行征收百姓家中的飞禽走兽,但禽兽为肉,易生饱足感,那人要那么多也吃不了,故之后应该是转卖给北望国。

    毕竟再如何狂妄, 北望人也不至于憨批到直接在别人地盘撒野。

    何况齐周国能如此强大,不单单是有敬业的皇帝, 更多还是军武强势, 边疆地区不敢轻易进犯。倘若那些北望人直接从临城百姓家中生抢,那岂非正大光明地向齐周国挑衅,直白地表明老子就是看你不爽, 来干一架啊。

    到时战争一触即发也并非不可能。

    会不会引发战争姑且不论,目前看来是不大可能,不过这些种种却说明了一件事儿

    那人与北望国里应外合。

    萧百婳阅览不少小说,也自然不会傻到以为那人投靠了北望国,如此自私之人,连无辜白姓都不顾,想来应该只是与北望国合作罢了,说难听点,就是将北望国当棋子。

    用完即丢。

    她有些讽刺地牵唇。

    可是为何不用自己的名义呢

    亦或是拿其他官僚的名字当替死鬼也比擅自以皇帝名义来得保险。

    大不敬乃大罪。

    萧百婳如此疑惑,也就问出来了。

    褚瑜早就看出那人的打算,轻嗤问道“婳婳觉得临城百姓近日过得如何”

    这萧百婳怎可能答不出来,她又想起第一日看到的惨状,哽了一下,“民不聊生。”

    褚瑜揉了揉她的头,点点头,“是,自古以来,有不少百姓人民受不住皇族的暴行亦或是荒诞不经、不管政事而起义造反,自立为王,临城百姓离京城遥远,也未曾见过朕,更遑论知晓朕对这些事情知不知情”

    萧百婳有些难过地帮他把话接下去,“可是账仍然算在陛下的头上。”

    任谁莫名其妙被扣帽子都会不高兴,更何况褚瑜每日皆勤于政事,除了偶尔带他的小姑娘去花园散心或是看小兔子,大多时间都是蜗居在宁勤殿那几亩天地。

    如此辛劳,却濒临被唤作“昏君”的处境。

    褚瑜闷了闷,还是保持冷静地解析下去,“临城百姓若是撑不过这回的劫难,想必会起了不少民怨,进而声讨朕,到时掌管边疆的那些军队不仅要防范随时可能进犯的北望国,又得分身乏术处理那些暴民。”

    “再强壮,也禁不住日夜不休。”

    这大抵就是所谓的内忧外患,若是他们这回并未发现这些,齐周国将会惨遭两面夹击。

    而最终受益最大者会是谁

    无非是两边讨好,或者说将两边都当小丑耍着玩儿的那人。

    萧百婳学过历史,也看过不少小说,多多少少也知晓古代看似平和,实则还是得防范不少外敌。她抬眸瞧着面上勉强保持着毫无波澜,实则内心不知已多么难受的褚瑜,胸口也跟着闷闷的,仿佛感同身受。

    她更是埋怨起那个背地里的小人。

    也不知那人是如何为官的,如此恶臭,连无辜的百姓都不顾

    就连最基本的忠诚都喂狗去了。

    萧百婳其实还想问,为何北望人得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些禽兽迁走,但兀自思索了会儿后,她自个儿也茅塞顿开了,倒也并非什么难以置信的答案。

    一切其实很合乎逻辑。

    就好比北望人为何敢在冰天雪地打猎

    跟多数小说一样,边疆地区的人确实多半身高体壮,本就力气大,加上北望国土并无农耕,唯有狩猎,所以他们的百姓普遍擅长打猎,再者北望国本来也就是天寒地冻的国家,临城暴雪之际在山区行动只是常事而已。

    又譬如为何能神不知鬼不觉

    暴雪害得临城百姓颠沛流离,他们光顾着生存,哪里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山间的事情,更别说他们不过是一介平民,半点身手皆无,又怎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前去山间,因此也不会有人知晓山区的那档子事。

    那人的计划不能说多么高深莫测。

    只能说恰恰天时地利人和。

    萧百婳头一次觉得老天爷真他娘的有毛病,平时非得跟人类唱反调,出游就下雨,怎么偏偏就顺了那个小人的意。

    难道老天爷叛逆期迟来了

    之后萧百婳还是将那个话题轻轻揭过,改而问起了米粮一事的进度。

    褚瑜看出她的用心,微微弯唇。

    “我其实有些不明白,前几日我就时常前去林记外头围观,我发现”她诡异地沉默了一瞬,才又出声,“那个应当不是我兄长本人吧总之那人的行为可谓无理取闹,搜查他人店铺也该有令状,可他不曾拿出。”

    只是一昧地说傅县令会告知云云。

    褚瑜有些惊讶,他本以为小姑娘这两日才刚抵达此处,未成想竟有数日了,不过他也不打算先管这事儿,而是一一回答她的问题,“是,那人并非你兄长,而是褚一假扮。”

    闻言,有个问题,萧百婳一直都很想问。

    她迟疑地看着他,“陛下这样用了我兄长的身份会不会遭人怀疑啊”萧寒人在京城,若是有小道消息传回京城,说北方这儿也有一个萧寒,那肯定引发或大或小的问题,到时候,褚瑜隐瞒身份的意义就没了。

    褚瑜自然是有所准备才如此做,“你兄长两月前便被朕暗中调去其他地方。”言下之意,萧寒不在京城,但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就算在这儿看到了,也不稀奇。

    萧百婳松了口气。

    难怪这几个月根本见不着人影。

    褚瑜又给她说了第二件事。

    “至于你说无理取闹是刻意为之。”

    萧百婳“啊”了一声,诧异地问道“为何”无理取闹跟地痞流氓一样,也不怕丢面子似地,一般不都是该霸气地甩张让人难以拒绝的令状,然后威严地走进去

    褚瑜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子不知又想到哪里去了。

    他也不隐瞒,懒洋洋道“起初褚一确实是以理劝之,望他能知迷途返,然而他表现得便是不愿合作,非得放任林记,朕日理万机,也没有那个空闲等到他良心发现。”

    说到此,他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傅县令是能言善道者,跟他讲理,得耗费不少时间,所以才需要用不讲理的方式逼他就范。”

    多数人为何不大害怕嘴巴利索者,反倒害怕地痞流氓呢

    明明在诸多事情上,口才好能占上风,在打官司时,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就可能让人终生唱铁窗泪;反之,地痞流氓只会使用蛮横暴力,不仅占不到理,反而会给自己惹一身腥。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懂的事情。

    地痞流氓无理取闹确实能迅速影响他人,无需时间催化,即刻便能发酵。

    若是愿意耐心与傅县令讲道理,不只消磨了过多不必要的时间,还给了林记悄然掩盖罪责的时间,所以他们只能先发制人,用各种无理强迫的方式,逼得傅县令尽早行动,也借此吸引林记的注意力全然放在应付他们上。

    褚瑜从一开始就不指望林记会乖乖让他们进入仓库,更不指望傅县令不通风报信。

    那日,他刻意指出真正仓库的位置,逼得林记不得已跑去找傅县令求助,也是他在给傅县令做最后的抉择。

    要么让他们进去搜查,要么就是让搜查的人消失在这世上。

    显而易见。

    傅县令选择了后者。

    未料这早已是陷阱。

    傅县令为官,被人吹捧久了,早已形成自以为是的性子,加上从未见过世面,地方官所见的风雨也不过是百姓间的小打小闹,头一次遇上这种官官纷争,他也不会思考过多。

    所以他被逼得慌了。

    立马就暗中买人想就此解决。

    这便是褚瑜先前与褚一所言的“动机”。

    褚瑜觉得自己还是挺狠的,明明有更温和的方式解决傅县令,革职亦或是随意冠个轻罪,皆能让这个狐假虎威的贪官闭嘴,但他还是无情地一步一步引导他“弑官”。

    重则死罪,轻则也得少掉一块皮。

    主要还是在于傅县令选择站右相吧。

    他冷漠地想。

    右相是他不可能放过的人。

    与其同谋之人也不能放过。

    然而他也相当清楚自己的矛盾。

    他想将他们都除去,却还是给傅县令留下了一点宽恕。

    他告诉小姑娘自己使用皇帝身份不便,其实只是搪塞的借口罢了。

    傅县令有没有见过他都不重要,见过了也不一定记得他的样貌如何,但他就算要亲自谈判,也不会是以皇帝身份,所以无论如何,傅县令都会选择除去前来坏事的“朝廷官”。

    永生都别指望贪婪的海盗会幡然悔悟,突然转舵驶向正途,他们只会沉沦下去。

    只是弑官不比弑君。

    弑君那也就没什么好缓刑的。

    当场就能杀头了。

    首次谈判的那日,褚瑜本是打算以原貌前去谈判,但到了途中,却倏忽改变了主意,他也记不清自己当时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这般狠厉、嗜血不像他。

    他不愿在这些争斗迷失自己。

    许是害怕自己变得面目可憎吓到他捧在手心上的小姑娘,又或者是

    他单纯不乐意如此做而已。

    可能他的婳婳说得对,在他满是冷血的皇室血脉的体内,似乎有一块净土一直保存着他未掌事之前拥有的温柔单纯。

    是最原本的他,也是最真实的他。

    他想将其保留下来。

    为萧百婳,也为他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家褚老二还是挺善良的。

    给了傅县令不少选择的机会,是他自己没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