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姐妹茶谈

作品:《穿越后我教皇帝宫斗

    说来也是巧, 褚瑜的生辰跟萧百婳的生日相差几日而已,他生于桐月二十七。这是萧百婳从三年前刚至齐周国时便知晓的事情,因帝王之生辰为大事, 百姓家家户户皆需共同祝寿, 讨个喜头,吃顿好的。

    往年她就是顶多多了一餐丰盛的,今年却是马虎不得。

    她得送个礼物。

    无论古今, 送礼皆是诸多人的烦恼。

    投其所好

    或许对方早已拥有了许多这个“好”。

    就好比穿越前, 在高二那年,萧百婳有个挺要好的闺蜜,对方当时特别喜欢一个古风网络歌手。恰逢生日, 她便买了那个歌手的周边商品给对方, 结果对方收到的时候, 倒也不是不高兴,只是眼神有些复杂。

    直到后来某一天,她去了对方家,才发现周边什么的哪需要人送,对方自己就买全了。

    可若是凭着运气买呢

    又似乎担忧会买到对方不能接受的礼物。

    这又得说到萧百婳有一年的生日礼物了。

    她当时的身子对芒果过敏,结果她父母买了个芒果蛋糕回家庆祝,最后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笑容僵硬, 看着家中其他三人瓜分掉她这个寿星的蛋糕,说不上多难过, 就是失望。

    明明也是亲生女儿, 身为父母的他们,却忘了她不能吃芒果。

    有如此多的失败例子,萧百婳还是选择上街采纳一下各个铺子老板的意见, 他们见的人多,想必也会有人特地到他们店铺买生辰礼。

    总会有法子买得称心如意的。

    寻寻觅觅了老半天,最后给出的答案皆大同小异,无非就是那几样。

    送古代人礼物,果然还是讲究风雅高尚,能彰显送礼人与收礼人如圭如璋。讲真的,就她那上不得台面的工夫,别说是一幅画了,连张最简易的绣帕都叫她头疼,上回试着绣了一次,愣是花了七天七夜方才绣好一张失败品。

    深深叹了口气,想着还是去找专家求救。

    未成想这还未走到绣坊,就瞧见一个鬼鬼祟祟,正探头探脑的人。

    那人背影甚是熟悉,即便成了少妇,仍是那般纤细,黑亮秀发早已挽成妇人髻,衣裙也比以往朴素了不少。若是萧百婳没眼花,亦或是大白天未曾撞见鬼的话,那姿态变得小气的人应是她那刚出嫁不多时的大姐姐。

    犹豫了下,也好奇地跟了上去。

    结果这一跟,发现萧迎夏也是在跟踪人。

    倒也不是觉得萧迎夏有多么高雅大方,只是萧百婳清楚萧迎夏的性子,遇事了,绝不会这样宛如鼠子畏手畏脚的,有何处不痛快,那必然是立马冲上前冷嘲热讽,让对方不占理。

    稍稍抿了抿唇,她偷偷走到萧迎夏身后。

    彼时,萧迎夏正双目怒火地盯着走在前方的女子,面色有些狰狞。

    一个不注意,肩膀就被人拍了几下。

    这小巷子的,怎样都能让人想起一些龌龊坏事,她一个激灵,面色白了白,脖子机械般地缓慢转过头。萧百婳清楚瞧见她显于瞳孔的恐慌和错愕,只可惜在见到来人后,皆消失无踪了,宛若幻觉。

    水眸中仅存一片愠怒和烦躁。

    “二妹妹有事”萧迎夏本就心情不好。

    萧百婳对她不妆模作样的姿态有些诧异,“大姐姐,你在这儿做甚”

    “与你何干。”萧迎夏没好气道。

    萧百婳也不是很在意她的态度,耸了耸肩,便不再吭声。

    萧迎夏冷哼一声,又转回头看向街道,却发现女子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她顿时气得顾不得形象,破口大骂道“都是你萧百婳,你个死丫头,害我跟丢了人”

    萧百婳假装无辜地眨了眨眼,“大姐姐在跟着谁啊”

    萧迎夏冷着脸,“与你无关。”

    其实并不难猜,最近能让萧迎夏烦闷的事情无非就是那几件,萧百婳故作深思,随后一脸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大姐姐是在找姐夫的那位通房吧”

    被戳穿心思,萧迎夏有一瞬间挂不住脸。

    未及她出声,萧百婳又复不轻不重地感慨道“这人家都说,女孩子嫁了人就会不一样了,我还以为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竟是真的,连大姐姐你也是如此,以前嚣张跋扈,怎样也得跟我唱反调,如今倒是收敛起性子。”

    萧迎夏脸色变了又变,咬咬唇。

    一刻钟后。

    天香楼的雅间里。

    萧百婳和萧迎夏头一回心平气和地面对面坐着吃茶,至少表面看上去是这样。

    日光穿过窗棂洒进室内,细碎的光影衬得萧迎夏的模样越发清晰,萧百婳细细品了下,忽而惆怅了起来。以前的萧迎夏多么蛮横做作,她不是不知道,然而此时的萧迎夏却多了些许多愁善感,明明还是新婚燕尔应当是最幸福快乐的时刻。

    萧百婳心绪刹那间百感交集。

    她还以为萧迎夏嫁人后会过得很舒坦,有好丈夫疼爱,毕竟嫁的是心上人,两人也并非是草率定亲,而是有了几月的相处,确定相互满意后,方才交换庚帖,结为连理,可谁能想到,现实却是如此残酷。

    将一个明媚少女的锋利生生磨平了。

    少女曾经的张扬恣意早已被压在无尽忧虑底下,光彩也随之黯淡了下来。

    萧迎夏喝了几口茶,才放下杯子,微扯唇,叹道“你想笑就笑,想说什么就什么,我也没什么能辩解的,就跟你所看见的一样,我过得不似曾经所想。”

    “何公子对大姐姐你不好吗”萧百婳没那个心情嘲讽。

    “倒也不是不好,只是有些可笑。”

    “嗯”可笑

    “你也知我特别讨厌你母亲与杨氏,我娘为了她们伤心难过,与爹争吵了无数次,直到我娘放弃了,选择另寻他法薄待她们。从那之后,我便暗自发誓,将来我成亲了,绝对不要像我娘那般可悲,可竟还是走了她的老路。”

    说到此,萧迎夏自嘲一笑。

    萧百婳心里有点堵,艰涩地问道“何公子未曾交待过府中有通房,算不算骗婚啊”她想了想,这若放在后世,是不是就所谓的家中有老婆,在外还骗无辜少女自己单身

    萧迎夏愣了愣,好笑道“你蠢啊,通房哪里需要跟人交代。”

    萧百婳“啊”了一声。

    萧迎夏嗤笑道“通房无名分,就跟婢子一样,又算不得我夫君的女人,顶多是府里的下人,你见过哪个人娶妻还交代下人的。”

    萧百婳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于理,她该同情这个献出身子却仍然毫无名分的姑娘;但于情,她却幸灾乐祸,莫名想拍手叫好,她终究还是偏袒自己的便宜姐姐。

    过了半晌。

    她忽然听见萧迎夏又低声道“不过她也的确快成为我夫君的女人了。”

    萧百婳张了张嘴,良久,才轻声问道“大姐姐,你可有跟姐夫提起此事”

    “怎可能会去提起。”萧迎夏翻了白眼,“这不就告诉他,我大度知礼皆是表象么。”

    萧百婳有些失神,喃喃道“但你也不可能伪装一辈子啊”

    这下萧迎夏是真愣住了。

    是啊她总不可能每天都戴着知书达理、温婉大方的面具,她怨何青松不事先告诉自己那通房的事儿,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隐瞒了本性,欺骗了对方。说到底,她也是半斤八两,没资格去指责何青松。

    于情于理,何青松是真待她甚好。

    退班回府会买些好玩的给她,有时候是些吃食,她清楚他性子有些迂腐的傲慢自我,却还是总惦记着她。

    所以她才那般心水他。

    也因此在得知通房即将成妾室后,心痛不已,恨不得回到几个月之前。

    萧百婳知道自己说到点上了,讲得有些口干舌燥了,抿口茶水后,才又笑道“我认识的大姐姐一直都不是落落大方的人,她斤斤计较,还狡诈虚伪,喜欢装可怜惹人同情,嘴巴三句不离侮蔑我”

    听着听着,萧迎夏赶紧喊了一声,气笑道“萧百婳,你别趁机批评我。”

    萧百婳挑了挑眉,“但我说的都是事实。”

    萧迎夏“”

    “萧迎夏。”萧百婳第一次在她面前唤她名字,“我是真觉得你惹人厌,因为你总针对我,可是即便如此,你依旧是我的姐姐,是尚书府的千金,怎能被区区一个通房打压呢”

    萧迎夏噘了噘嘴,闷闷道“说得容易,你又不知道她有多会演。”

    人人都说高官府里不可能会有单纯之人,这不是没道理的。因为要在偌大且人心复杂的环境生存,总得有些心机,懂得驱权附势,见风使舵,都不过是家常便饭,所以那个通房会装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据先前听到的八卦,何青松的那个通房似乎是真有些过人的能耐。

    譬如分担。

    如今萧迎夏嫁过去了,何青松一房的账簿自然是由萧迎夏管理,但那通房就很聪明了,会在重要的事情上,毛遂自荐,美其名曰,为夫人分担,还非得在何青松面前表明自己不需要赏赐或是抬升位份,只是纯粹想尽一份力。

    听上去倒是挺懂事的。

    但不需要抬升位份

    既然不需要,那又为何要特地讲出来

    说到底,还是看准了男人骨子里好怜花惜玉的男子气概,谁会不喜欢乖巧能干却又不贪图功劳的人呢要是时间一久了,再怎样冷血无情之人难免都会动起一丝怜惜爱护的心,结果想必就是纳为妾室,好生疼宠。

    而若是萧迎夏在这期间表现出善嫉的面孔,或许何青松不喜这样的女子,便会开始心生嫌隙,甚至觉得面目可憎,见了就烦,这时又恰好通房懂事,如解语花般美好温柔,好生慰藉一番何青松,从中作梗

    得,何青松不动心,她萧百婳就改姓何。

    况且那通房,方才她迅速地瞥了眼,虽说样貌不比萧迎夏,但也确实生得清秀,娇小玲珑,表面又卑微单纯。这样的人只要一装可怜,那完了,几乎人人都会选择站她身前。

    因为她弱小无助,还可悲,看起来最不可能有那力气去欺负人。

    弱小,有时也是一把利器。

    只是将锋利的那一边巧妙地藏了起来。

    萧百婳就是明白这些,才敢坐在这儿提建议,“话虽如此,但咱们萧府最会演的不就是你吗婢子间的斗争,应是不比主子间的来得复杂,你是主子,怎能输给一介婢子呢。”

    萧迎夏脸上有了几缕动容,但还是犹豫道“若是让青松得知我的本性,你说,他会不会厌了我,后悔娶我”

    “那就给他知晓啊。姐夫若是真对你有情,那想必会理解你、接受你;若是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接受,那你也就清楚他对你的爱不过浅薄荒谬。与其独自烦闷,倒不如说开来。”

    “大姐姐,你与何公子是夫妻,而非陌生人,你们早该坦诚相见。”萧百婳强调这句。

    萧迎夏闻言,并未回应,而是静默思忖。

    再次抬头,那张娇美的脸上已无一丁点阴霾,仿佛被外头的金乌给驱散了似地,只余释然开怀。她站起身,恢复了曾经那个最跋扈却也是最真实的样貌,“二妹妹说的是,我确实该是时候做回我自己,与他坦白。”

    萧百婳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她所认识的萧迎夏,讨人厌却也耀眼无比。

    萧迎夏难得豪迈地直接一口闷了桌上的茶,好似将这阵子的所有憋闷都给吞下肚,让其不复存在,旋即便打算先行告辞。

    在她还未踏出雅间时,萧百婳又在她身后提醒一句“大姐姐,在内,我二人是敌人,但在外,我二人终究同为萧府人,是家人。若是何公子负了你,我相信爹爹、母亲、兄长,他们皆会为你做主。”

    顿了顿,她又添加了一个人,“我也会。”

    萧迎夏垂头笑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而萧百婳喝完桌上茶壶里剩余的茶水后,也前去找萧千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迎夏我严重怀疑,萧百婳是想趁机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