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喝酒
作品:《撞入白昼》 30、喝酒
枫桥学院的校长办公室内茶香弥漫。徐以年闷头坐在沙上,听唐斐与校长闲谈。
校长年过不惑,面旧友,平日里严肃的神态难得放松了几分。面的青年容貌清隽、眼似寒星,两人年龄相差近载,却已相识多年,私交甚好。
进办公室前徐以年已经做好了被说教的准备,果不其然,校长就擅自离队、无组织无纪律的行狠狠批评了一通,唐斐在一旁偶尔帮腔。徐以年这套流程很熟悉,全程低着脑袋,左耳进右耳出。
两人许久未,从徐以年的毕业考核聊到了天南海北,刚开始还能竖着耳朵听们说话,等两位从学院的现状聊到除妖界的现状,徐以年已然百无聊赖,转头打量起一尘不染的办公桌后红底金线的枫叶校徽。
注意到的动作,校长评价“天赋不错,却静不下。”
唐斐习以常“从就这样。”
“你还是太纵容了。”校长说话时望向徐以年,后者的魂已经飞出了办公室,完全没注意两位长辈正在谈论自己。男生望向窗外,目不转睛盯着树上扑扇翅膀的麻雀,“只有一徒弟,当师傅的多多少少容易软。你有没有考虑过再收一徒弟”
唐斐在除妖界的地位说一不二,愿意拜师的数不胜数。据校长所知,每年此拜访唐家的都能踏破门栏。
唐斐淡淡道“有这一就够了。”
窗外的麻雀从树梢一跃而下,好不容易找着的消遣飞走了,徐以年正觉得遗憾,的手机忽然响了起。
看清楚电人,徐以年的表情出现了一刹的呆滞,转头问“师傅,我能不能出去接电话”
“去吧,别走远了。”
眼看从沙上起身,迫不及待似的跑了出去,校长连连摇头。
徐以年先咳了一声,而后在走廊上按下接听“喂”
“你在忙”从端传的嗓音撞入耳朵,是有偏低的音色。一听方的声音,叽叽喳喳的鸟叫都像变得远了。
徐以年放轻了呼吸。
“在学院,有么事”
边没有直接回答“毕业考核通过了没。”
“应该过了,我看校长和师傅聊得挺开的。”
“恭喜。”郁槐祝贺了一声,“之前忘了告诉你,谢祁寒想找你喝酒,听说你离开了自由港更是一直念叨吵得要死。”
徐以年还记得谢祁寒上担架前不忘让留名字,但没想到,只皇灵真打算约喝酒。
“有空吗没空我让消停点。”
同一时间。
谢祁寒听着郁槐瞎扯,满目深沉地南栀道“我觉得老大不劲,了约人已经不择手段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么时候念叨过不会吧难道最近的流言蜚语都是真的”
几分钟前,郁槐突然问想不想一面橡山竞技场戴面具的人类少年,哥们儿自从场大战后杳无音信,很少能碰这么合得的人类,能一面谢祁寒当然乐意。但没想到下一秒郁槐就拿出了手机编故事。
“真不真我不知道。”南栀若有所思地看向郁槐,而后一笑,“但老板用你的名义,是你的荣幸。”
“”
徐以年不知不觉握紧手机,背靠上冰凉的墙面。
喝酒的话,郁槐可能也在。
“没,我”徐以年的声音从低到高,最后头脑一热,“有我有空”
电话头的妖怪似乎笑了,报了一地点“我也在,不介意吧”
徐以年应声,确定好时间后晕乎乎地挂掉了电话。
就这么一路走回了校长办公室,刚要触碰门把,门从内拉开,走出的青年微低下眼,同四目相。
“师傅,”徐以年回过神,“你们谈完了吗”
“谈完了。回去写一下任务报告,要是有不清楚的可以问宸燃。”唐斐给透了底,“考虑到你直接阻止了血祭,最后给了很高的分数,恭喜了。”
“谢谢师傅”徐以年惊喜地睁大眼睛。唐斐问“刚是谁的电话你看起情很好。”
这意识到自己的嘴角一直是上翘的。
徐以年犹豫了几秒“夏子珩,约我周末吃饭,还叫了其几朋友。”
这倒不全是假话,庆祝全组毕业考核顺利通过,夏子珩前几天的确嚷嚷着聚一聚。
唐斐点了点头。
“了师傅,你晚上有空吗我爸妈想约你吃饭”徐以年一边和并排走,一边说话。
约定好的地点位于一艘金碧辉煌的游轮上。
这艘约七楼高的巨船诞生于数百年前,原本仅供当时的贵族使用。它在出行过程中遭遇了海难,船上几乎
30、喝酒
无人生还。几年前,一位擅长通灵的巫族买下了整艘游轮,将死在海难中的幽灵召回人世,头等舱的幽灵们维持着生前衣香鬓影的模样,每晚聚集到宴会厅载歌载舞;幽灵船长负责掌舵,围绕自由港慢慢地航行。位头脑灵活的巫族以此噱头开起了名副其实的幽灵酒吧,这地方逐渐成了自由港最受欢迎的娱乐场所之一。
徐以年上船时,好几只幽灵正在给甲板打蜡。
幽灵们的动作分仔细,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语言。徐以年朝们多看了几眼,负责引领的幽灵侍者向颔首致意“欢迎登船,先生。”
徐以年面露惊奇。
和花衡景的灵体不同,面前的幽灵呈现出淡蓝色。大概是被客人们打量习惯了,幽灵侍者丝毫不受影响“您的朋友已经在等您了。在六层的11号卡座,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徐以年点头,跟随侍者一路前行。穿着洋装的女幽灵提着裙摆从身边跑过,她的同伴在后面追赶,两人突然齐齐扭过头看,她们手中的羽毛扇遮掩了半张脸,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语言。
幽灵侍者状翻译道“她们在夸您容貌出众。”
其中一位女幽灵放下扇子,微笑着朝徐以年说了么。
“她问您有没有兴趣和她共度一夜。”幽灵侍者提醒,“要和幽灵约会,您也得踏入死后的世界。”
“不了,我还没活够。”徐以年着女幽灵双手合,“谢谢,我们不合适。”
游轮内的装修完全还原了昔日的模样,六楼大厅以铂金色和海蓝色主基调,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桌椅上的浮雕复古而精致,各位置坐满了妖怪。站在舞台上的歌者也是一位女幽灵,她的嗓音娇媚而慵懒,悠悠然地哼唱着蓝调。
“嗨这边。”看徐以年,谢祁寒挥了下手。
身材高大的皇灵靠坐在沙上,眼瞳颜色黄金,半边脸覆盖着同色的妖纹。徐以年在面前坐下。和之前在橡山竞技场一样,徐以年今天也戴着面具。不过了方便喝酒,的面具只遮住了上半张脸,露出线条漂亮的下颚。
“你怎么还戴着面具”谢祁寒疑惑。
“长得丑,怕吓着你。”
谢祁寒当是不想暴露身份,也没多问“怎么称呼我叫谢祁寒你知道吧”
徐以年随口给自己编了假名“我叫徐一。”
落座时向周围扫了一圈,谢祁寒会意“老大临时有事,晚一会儿到。”
郁槐最近在调查一类黑市上流通的药物,临时有了消息走不开,特意叮嘱喝慢,要的人酒量差。
有了这层铺垫,谢祁寒点酒时多花了点思,以目示意徐以年面前摆放的气泡酒“这,你试试,应该比较合适。”
男生依言抿了一口,甜蜜的气泡接连在舌尖炸开。
“像柠檬汽水,好甜。”忍不住说。
当然了,谢祁寒在里默默道,这基本就是饮料。
“你多放冰。”边说边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一杯酒下肚,谢祁寒语气轻快,“你今年从学院毕业厉害啊,很长时间没人在竞技场赢过我了。”
“你也不差。”徐以年难得夸人,“你们埋骨场出的都这么猛吗”
“哈哈,还行吧。我能出也是沾了老大的光。”
听某人的名字,徐以年拿手指蹭了蹭脸,状似不经意问“听说埋骨场易进难出,你们是怎么从离开的”
“当然是靠了。埋骨场分成四区,每区的头儿手里都有传送咒珠,破坏咒珠就能出去。”谢祁寒回忆道,“不过这东西很稀有,四区的头儿都当成眼珠子一样爱护。郁槐杀掉北区的头领时另外三区都以是了咒珠,北区的就差敲锣打鼓欢送出去了,结果咒珠一到手,随手扔给了旁边一只夜咏,家伙脸都笑烂了。”
“没扔给你”
“问过,我说我不要。”谢祁寒边说边倒酒,“我跟认识算意外,阴差阳错救了我一命,我得把人情还上吧尤其是知道想做么之后”
谢祁寒稍作停顿,时至今日,仍然觉得郁槐的决定狂妄得不可思议“外界都说老大能从埋骨场活着出有能耐,但没几人知道,是杀光了四区头领出的不然别说两年,半年不到就能离开了。”
徐以年一下握紧了玻璃杯。
怔然地望着谢祁寒,声音涩“么”
“了变强。”皇灵笑了笑,眼中隐隐透出妖族嗜血的本性,“埋骨场不是么好地方,但这里聚集了不同族的妖怪,四区的头领都是过了百岁的老怪物。当众扔掉咒珠,彻底得罪了另外三区,所有人都以疯了可果连四区都搞不定,出去以后怎么报仇”
男生沉默半晌“
30、喝酒
你说得。”
抓起旁边的酒瓶倒了满满一杯,一口气灌了下去。
和的黯然失神不同,谢祁寒分欣赏这样的做“我当时就想一定要留下,不仅是了报救命之恩,这事儿太有意思了我想看看最后究竟会走到哪一步。”
徐以年不禁腹诽难怪你俩关系好,你疯起也没差多少。
但幸好这样不是一人。
徐以年忽然抬起头“我觉得你人不错。”
谢祁寒还没反应过,面的男生继续道“你很讲义气,胆子大,要是换成其人早就被吓跑了,可你却愿意陪赌命”
谢祁寒刚想说话,徐以年一把握住的手“好兄弟,干杯”
谢祁寒突然被抓住手,一时没能跟上这节奏。男生桃花般的眼眸里全是的倒影,从谢祁寒的角度,能看半遮脸的面具下的泪痣。
莫名有紧张,又觉得不。
郁槐明摆着眼前的人类有好感,要是这哥们儿一不自己有好感
谢祁寒一激灵,刚要把手抽回,就看徐以年顺手拿过酒瓶给满上。谢祁寒这注意到杯子里压根不是原的气泡酒,瞬间表情僵硬“你一直在喝这”
徐以年完全没现问题,反而撑着脸笑起“是啊,多加冰,喝着喝着就不甜了,味道还挺好。”
“”类都不同,能甜怪。
想起郁槐的叮嘱,皇灵悲凉地捂住脸“我今晚一定不得善终。”
徐以年分赞同“没错我们两必须有一横着走出酒吧。”
完全是鸡同鸭讲。
眼神都开始恍惚了,谢祁寒大致估计了下喝进去的量,决定想办自救“只喝酒没意思,我们聊点别的”
说着,不着痕迹地将酒瓶往自己这边移了移“其实我不怎么喜欢人类,认识你之后,我觉得以前的想太片面了。”
“么”徐以年嘟囔,“我一直挺喜欢妖怪的。”
谢祁寒被逗笑了。这里前,多多少少怀着帮郁槐牵线的理,没想到和徐以年聊天比想象中有趣多了。
简单解释“老大曾经被一人类耍了,挺惨的。”
话音落下,面坐的男生愣了半晌,表情复杂地说出了一名字“徐以年”
“你也知道这件事的传播范围这么广吗”谢祁寒有惊讶,随即往杯中倒酒,“算了,不提这。”
“谁不知道啊。”徐以年的眼睛微微眯起。从桌上抓过酒瓶,谢祁寒还不及提醒这是度数最高的酒,男生下一句话就令哑口无言,“单方面毁掉婚约、说翻脸就翻脸、郁槐被追杀也不闻不问。明明郁槐么好”
一条条地罗列,眉逐渐蹙起,格外低落而难过的模样。
谢祁寒在里暗暗点了点头。
看起比还愤愤不平,有戏啊这是。
男生数到最后,像是忍无可忍“有徐以年这么谈恋爱的吗简直太狗了”
谢祁寒不及阻止,仰头将杯中的烈酒喝了干净,而后猛地一放杯子“渣男要不是没机会,老子都想揍一顿”
谢祁寒看激情开麦,一时大受震撼。
四面八方的妖怪不约而同举起酒杯“兄弟,说得敬你”
“兄弟有勇气”
“敢说敢想敬你”
“我先表态,你说的话我都赞同。”谢祁寒赶快把拉住,“但是你别在郁槐面前这么说啊上一当着的面说徐以年坏话的已经尸沉自由港海底了。”
徐以年酒劲上了,反问“郁槐能不能听进去真话忠言逆耳”
谢祁寒“”
谢祁寒“你这,真醉了”
徐以年胡乱一应声,又要倒酒。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不聊这不高兴的。”谢祁寒担越喝越多,转移话题,“你觉得老大怎么样”
抿了口杯中的酒液,喃喃道“不好喝,苦的。”
谢祁寒无奈“我问你郁槐,没问你酒。”
“啊”徐以年茫然地看过,“好啊挺好的”
谢祁寒判断不出还有没有理智,只能顺势说下去“你可能不知道,橡山竞技场晚过去,自由港到处是你和的传言。你俩的故事已经从初遇编到结婚了你介意吗”
徐以年回答“好的没问题。”
谢祁寒一怔,迟疑地问“你喜欢郁槐”
“喜欢。”男生浑浑噩噩地抬起脸,猝不及防撞上了一双暗紫色的眼睛。不知何时,郁槐到了卡座边,南栀也跟在身后。
徐以年粲然一笑,肯定地重复“最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