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讲故事
作品:《美人伞》 楚婈回到庄子后得知楚沅还未归来, 顿时便急了“我去找姐姐。”
“二小姐。”方刘氏忙上前将人拦住“二小姐,外头雨还大着呐,您衣裳都湿透了,还是先沐浴更衣吧。”
自突然降暴雨后, 方刘氏就焦急的等在门口, 好不容易盼回来了一个,哪能又叫人一头扎进雨里。
“大小姐身边人多, 府里带来的护院与庄子里的工人都在, 定不会出事,眼下未归也是因雨太大了不宜行走,等雨小些, 自然就回来了。”
楚婈自然晓得这个理。
只是看着那瓢泼大雨,心里头难免有些担忧。
“我已经备好热水,二小姐先去沐浴,换了衣裳再饮碗姜汤,若是大小姐回来了,我立刻就通知二小姐。”方刘氏见楚婈踌躇,赶紧又道。
二小姐身子本就不好, 这要在庄子上受了风寒,她可怎么向雁和姑娘交代。
傅珩自然也不想楚婈再冒雨出去, 思索片刻道“二小姐不必担心, 在自己的庄园里没事的, 再等会儿大小姐还未归, 我便出去找。”
楚婈瞧了眼他湿了半截的袍子,和沾满泥土的靴子,不自觉的抿了抿唇。
她花重金养的精贵人儿被糟蹋成这样,心里还怪不是滋味的。
犹豫片刻, 楚婈朝方刘氏道“让人去给清和送伞。”
“原公子的热水和换洗衣裳可备好了”
方刘氏见她终于打消了去寻大小姐的念头,遂松了口气“是,这就让人去接清和姑娘。”
说完又朝傅珩道“阿叶已经给原公子备好热水了,原公子还是先去沐浴更衣,免得染了风寒。”
雁和姑娘昨夜再三嘱咐过,这位准二姑爷是个精贵的主儿,她们二小姐花了重金养的,万万不可出半点差池。
要不然刚刚她也不敢非拽着准二姑爷换身衣裳。
傅珩点头嗯了声,与楚婈各自回了屋子。
然谁也没想到,荔枝园里那处几乎挤满人的亭子里,远不是他们所想的那般相安无事。
楚沅与楚婈分开后,在护院与工人的保护下,摘了满满一筐荔枝,心头仅存的低落忧郁也荡然无存。
兴起时眉眼带笑的模样,比起平日的婉约,多了几分灵动。
她一心扑在那圆润的荔枝上,却不想早已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
就在不远处的亭子上,有一白衣男子,桃花眼,倾城色,他随意坐着半靠在檐边,带着几分不羁与散漫。
刚开始眼里还有被吵醒的不耐烦,直到窥见那道青色身影时,勾人的桃花眼才微微眯起。
姑娘恬静婉约,却也灵动灿烂。
与那日的隐忍悲戚截然不同。
几息后,离桑勾唇微微坐起身,眼底泛起一丝兴味。
果真是娇娇女啊,采个荔枝都要这么些人伺候着。
离桑换了个姿势,继续打量。
姑娘踮起脚尖努力去采摘荔枝时,双颊泛着浅浅的红晕,纤细的腰身若隐若现。
离桑的目光最后停留在那双绣花鞋上。
他伸手比了比,啧啧啧,这跟他手差不多大吧。
这便是江南姑娘啊。
玲珑有致,温言软语,面若桃花,真真是人比花娇。
怪不得要这么多人小心翼翼的护着。
也是,娇养的花合该要好生护着,免得再被居心叵测之人盯上。
离桑用手枕着头,眼神不离姑娘分毫。
半个时辰前,花鸢非要去城中逛逛,他不耐随她去,便约定在城外等着,也是误打误撞闯进了这片荔枝园,瞧此处安静,便寻了个地儿睡一觉,却没想,竟意外遇着了一朵娇花。
还真是不虚此行。
楚沅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依旧兴致勃勃的采摘荔枝。
离亭子也越来越近。
离桑无奈的摇摇头,不屑的瞥了眼楚沅周围的人,这么近都没发现他,若真是碰见了高手,还怎么保护人。
而他却忘了,能从贺若族下山历练的人,又哪是寻常人能比得的。
就在此时,不知是不是负责压树枝的工人力道不稳,还是动作太大,亦或是高处那串荔枝熟过了头,迫不及待的想进入姑娘的篓子里。
总之,那一瞬间,好几颗荔枝齐齐离了枝头,正好朝着楚沅的方向落下。
离桑眼神一紧,虽然也砸不出个好歹,但是她这么娇弱无骨的,应该会很疼吧。
他这人最是怜香惜玉,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娇花被粗糙的荔枝砸呢
啧啧,那多让人心疼啊。
离桑的动作比他的脑子还快一些,就在底下一阵惊呼"大小姐小心"时,他已经飞身而下,转着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玉扇将半空中的荔枝一一击落。
最后一颗被他捏在了手心。
离桑的出现,让底下众人的惊呼声顿时变了“保护大小姐”
“来者何人”
霎时,楚沅十几个人紧紧护在身后,饶是离桑身材还算修长,都只能瞧见姑娘的半个脑袋。
“呵”离桑瞧他们如临大敌,忍不住笑出了声。
“此时若有人从后方突袭,该如何”
众人一惊,匆忙回头。
却见后头只有楚沅韵枝呆愣愣的立着,并无贼人。
领头的松了口气,又沉声喊道“保护大小姐。”
众人又飞快的将楚沅紧紧围在了中间。
这下,离桑总算能看见人了。
楚沅亦是。
在看清离桑的面容时,姑娘的眼神从迷茫到惊讶再到诧异。
怎么是他,他怎么在这里。
“你是何人,擅闯楚府庄子有何目的”
最先开口的是楚府护院的队长吴郴,楚夫人担忧姐妹姐妹二人,特意让他跟着的。
吴郴拔出随身的刀,警惕的盯着离桑。
离桑挑眉,原来他竟无意中闯到她的地盘了。
还真是有缘呢。
若是往常,离桑是不耐多说的,径自走了便是,但不知为何,瞧着那中间的青衣姑娘,他却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无意打扰,还望姑娘见谅。
他收了些散漫,抬手作揖。
楚沅恰好看见了他手心的荔枝。
回想起刚刚那一幕,她很快便明白过来,他又救了她一次。
虽然这次她不见得会受伤。
楚沅微微屈膝,轻声道“无妨。”
“大小姐,此人来路不明,我先送你回庄子。”吴郴防备的看了眼离桑,转头朝楚沅道。
楚沅顿了顿,却道“我认识他。”
不光吴郴,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小姐一向深居简出,怎会认识这种一身匪气的江湖人。
不错,在他们眼里,尽管离桑着了一身白衣,长的也还不错,但那双桃花眼太过妖艳,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且看大小姐的眼神太过放肆,跟个登徒子一样
韵枝一直盯着离桑,起初是觉得有几分眼熟,而后越想越觉得在哪里见过,直到听楚沅说认识他时,才猛然想起了什么,惊道
“就是他在华安寺山脚下救了小姐。”
此话一出,所有人再次怔住。
那日衙门的事他们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几位夫人说是一位香客救了小姐,却没人说那香客是男是女。
当时证据确凿,没人去深究那位不愿透露名姓的香客是谁。
原来,竟是这个人么。
吴郴皱了皱眉,看向楚沅“大小姐。”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楚沅点了点头“是他,把刀都收起来。”
吴郴见楚沅的确认识,又瞥了眼离桑,迟疑片刻后才挥手让一干人收了刀。
楚沅缓步上前,朝离桑微微颔首。
“上次走的匆忙,还未好生感谢公子出手相救,今日有幸再遇,请受小女子一拜。”
楚沅说完还没来得及蹲身,便被一股力道托住,她诧异的抬头,便见离桑收回玉扇,不紧不慢道“楚小姐当日已感谢过,此事便不必再提。”
她愣了愣,还欲说什么,却见他扬了扬手中那颗荔枝“不过,楚小姐若实在想谢,就请在下吃些荔枝如何”
桃花眼微微上扬,瞧着多情的同时,又有几分散漫不羁。
楚沅错开目光,轻声道“自然可以。”
这人瞧着分明是正人君子,可那眼神却又实在实在有些放肆。
“如此,便多谢楚小姐慷慨。”离桑瞥了眼楚沅身后工人提着的满满一筐荔枝,笑的花枝招展。
吴郴看出了他的意图,往前头拦了拦“我这就让人去给公子摘。”
离桑挑眉“不用麻烦。”
吊儿郎当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吴郴沉声道“那公子请便”
“我就要那一筐。”
吴郴“”
楚沅“”
楚沅顺着离桑的手指看了眼身后满满一筐荔枝,顿了顿,才吩咐工人“给公子送过去。”
吴郴的脸色极其难看。
那里头都是大小姐亲手摘的,他凭什么
离桑仿若看不见吴郴阴郁的脸色般,眯起一双桃花眼从工人手中接过荔枝。
恰在此时,天空落起了毛毛雨。
“小姐,下雨了,先进亭子吧。”韵枝忙将披风上的帽子给楚沅戴上,道。
楚沅点头“嗯。”
刚走几步,便暼见离桑提着一筐荔枝站着发愣,她顿了顿后驻足。
“公子可要先去亭中避雨”
离桑正在思索他应该往哪边走,才能更快的找到屋舍避免淋雨,被楚沅这一问后,他愣了愣,看向亭子。
她身边这么多人,就算与他同处一个亭子,也不会有损名声。
“倒也不是不可以。”
楚沅闻言只是微微颔首,便往亭子走去。
吴郴却气的不轻。
这人分明是对大小姐有所企图
想了半天,他从脑海里找出了一个为数不多的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词语。
斯文败类
于是,亭子里便出现了诡异的场景。
以吴郴为首,十几个人将楚沅与离桑死死隔开,以至于离桑只能隐约从缝隙里瞧到一点青色的裙摆。
而后不久,大雨倾盆,隐约有了雷声。
离桑刚开始还能正襟危坐,可没过多久,他就有些浑身不得劲。
不论是进贺若族前,还是贺若族后,他都不是那种规规矩矩的人。
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能上房揭瓦,就绝不会只在底下看着,能上手欺负小师弟,就绝不会只在一边看热闹。
总之,他离桑是个坐不住也闲不住的人。
短短小半个时辰,他就已经换了好多次坐姿。
而他每动一次,吴郴就将手放在刀柄上。
半个时辰过去,离桑无声叹了口气,偏头瞧了眼那从始至终都没动过的裙摆。
反正她也瞧不见他,他也没必要一直装个翩翩君子,让自个儿难受吧。
想到此,在吴郴的虎视眈眈下,离桑抱起荔枝长腿一翘,整个人懒懒散散的靠在亭柱上。
众人“”
吴郴“”
吴郴嫌弃的瞥了眼自顾自剥荔枝的人,翻了个白眼儿。
白瞎了那张脸
但人虽然瞧着不规不矩,吃相却还不错,起码没有乱丟荔枝壳儿。
一个一个整整齐齐放在了倚栏上。
雨越来越大,雷电交加。
楚沅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脸上开始有了忧色。
婈儿雷雨天容易犯心悸,不知现在在何处。
韵枝瞧出了楚沅的担忧,轻声安抚道“小姐放心,原公子清和都在二小姐身边,不会有事的。”
想到有原公子在,楚沅确实松了口气。
但雷声愈来愈大,她还是无法完全安心。
如此又过去了小半个时辰,暴雨依旧不减。
离桑吃荔枝的动作也越来越慢。
她的脚已动了不下十次。
像是有些焦躁不安。
是害怕雷
不,应当不是。
刚开始的雷声,也没见她害怕。
离桑突然想起韵枝先前的那句话,心里有了大致的猜测。
她是在担心那位二小姐。
是那天马背上戴着纱帽的那位姑娘么
离桑瞥了眼外头如柱的雨水,这雨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
所以她要一直这么焦虑不安
咬下手中晶莹剔透的荔枝,离桑起身接雨水清洗了手,又从怀里拿了块帕子将水擦干净。
然后,他又恢复了初始的正襟危坐。
从吊儿郎当到温润有礼,只用了短短半刻。
吴郴瞪圆一双眼。
他又要作什么妖
不等吴郴想出个所以然,便见妖精端着温和的笑容,用如玉的嗓音道“楚小姐。”
吴郴“”
众人“”
这跟刚刚翘着腿吃荔枝的是同一个人么。
楚沅正担忧着楚婈,听得离桑的声音,她稳了稳心神,应道“公子。”
离桑对吴郴等人的防备视若无睹“不防今儿雷雨天,多亏了楚小姐给在下一处避雨之所。”
楚婈动了动唇,还未来得及说话,却又听他道“为了感谢楚小姐,不如,在下给楚小姐讲个故事吧。”
楚婈“”
她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谢法。
“在下的母亲曾说过,大雨滂沱,雷电交加时,最适合讲故事。”
“因为这个时候,什么事也做不了,才能安静下来听故事。”
离桑虽然人不大正经,但有一个如玉的好嗓子,好好说话时,让人听着很是舒心。
楚沅抿了抿唇,原还焦灼的心不知怎地竟缓缓安静了下来。
的确,她再忧心,此时也做不了什么。
那听故事
然不等她做决定,那道如玉的声音已经响起。
如清泉般带着几分空灵。
“在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孩儿,自小聪颖,乖巧可爱,身边有很多很多对他好的人,疼爱他的父母,喜爱他的仆人,喜欢抱他的外祖父,爱给他做甜饼的外祖母,还有给他做木马木剑的两位舅舅,他每天都像生活在了蜜罐里,过的很是开心。”
“所以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一切都会不复存在。”
“那是一个冬天,下着很大的雪,他听见了母亲的哭泣声与父亲的怒吼,他想进去,可却被仆人死死拦着。”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那天起,他再也没有见过他的外祖父,外祖母,还有两位舅舅,他每每吵着要去见他们时,母亲就开始哭,且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见母亲笑过。”
楚沅端端坐着,从开始的不自在到后头神情凝重,显然是沉浸在了故事中。
“他不想母亲哭,就学会了不在母亲面前提起他们,他去找父亲询问,父亲却只告诉他,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
“小孩儿那时候不懂这句回不来是什么意思,直到有一天,他看着母亲在他面前吐了血,然后再也没醒过来。”
讲到此处,声音略显低沉,带着些凄凉落寞,竟让人跟着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故事之中。
就连吴郴等人,都隐隐觉得难过。
“他看着人将母亲放入一个黑色的匣子里,从他面前抬走,他哭的撕心裂肺追上去,却被身边的嬷嬷紧紧抱着。”
“嬷嬷一边哭一边告诉他,母亲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从此以后,她会照顾他,会护着他。”
“那时候,他终于隐约明白了什么,外祖父,外祖母,两位舅舅,母亲都离开他了,永远都不会再陪着他了。”
“那年,小孩儿才六岁。”
听到这里,楚沅神情有些复杂,她示意身前的护院挪开位置,远远瞧着离桑。
这故事听起来格外真实。
真的只是故事吗。
离桑仿若不知楚沅正瞧着他一般,继续道“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小孩儿都睡不安稳,经常半夜哭醒,好在嬷嬷如她当时所言,几乎形影不离的照顾着小孩儿。”
“而小孩儿的父亲却又娶了旁人,有了孩子,与他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他对父亲的印象也越来越模糊。”
“时光荏苒,在嬷嬷的精心照料下,小孩儿渐渐长大了,成了意气风发的少年,似乎已忘了孩童时经历过的生死离别。”
“可上天好像就要与这个孩子过不去一样,就在少年一场重要的考试前夕,那位待他如亲子的嬷嬷猝然长逝。”
楚沅提着一颗心攥紧帕子,连身体都绷直了。
“那少年后来如何。”
离桑这个时候顿了顿,而后看向楚沅,轻笑了声“自然是错过了那场考试。”
“嬷嬷是少年心中唯一的亲人,她离开后,少年便对那个家再无半分留恋。”
楚沅一愣“他走了”
“是,嬷嬷入土为安后,少年便与家里断绝关系,离开了。”
离桑缓缓道“不过,也算少年命不该绝,经历过数次磨难后,捡了个师父。”
楚沅睁大眼,捡了个师父
“再后来,少年就跟着师父隐居世外。”
离桑的声音在此停住。
楚沅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他继续,遂道“那之后呢”
离桑抬眸,偏着脑袋想了想“之后啊”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却见离桑勾唇一笑“之后我还没想好怎么编呢。”
众人“”
楚沅“”
“楚小姐觉得该是个什么样的结局好呢,是让那少年就此避世,还是叫他学成归来回去报仇呢。”
楚沅一怔“报仇”
“是啊。”离桑若有所思“若是叫他出世,必然要有个由头才精彩,可以就他外祖父一家、母亲与嬷嬷的死编一段恩怨纠葛。”
楚沅“”
是她多想了。
他这般明朗不羁的性子,又怎会是那凄惨的少年。
“我不擅长编故事。”
离桑闻言不在意的摆摆手“无妨。”
“左右不过是胡编乱造的,就当已经结局了吧。”
不知不觉中,雨势已渐小。
众人不知是不是还没从那故事中走出来,皆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就在这一片安静中,有人撑伞而来。
来人正是庄子上的方管事。
方管事先是看见了坐在最外头的离桑,微微怔了怔,而后才朝楚沅行礼。
“大小姐。”
楚沅这才醒神,忙道“可见到二小姐了”
“大小姐不必忧心,二小姐已经回了庄子。”方管事说完,有意无意的暼向离桑。
最后终是耐不住,道“这位是”
得知楚婈安然无恙,楚沅的心这才落了地。
“这位是离公子,曾与我有恩,恰在此处遇见。”
她记得他曾说过,他叫离桑。
离桑倒是没料到楚沅竟还记得他的名字,眉眼忍不住一弯。
方管事听得人与楚沅有恩,忙抬手作揖“原是离公子。”
只是他很不解,离公子是何时进的庄子,又怎会这般巧合的遇见大小姐。
但毕竟是大小姐的恩人,他不好明说什么,心底里却有了防备。
“雨势已小,大小姐可要回庄子。”
楚沅瞥了眼外头的毛毛雨,点头“嗯,回吧。”
然众人都没动。
楚沅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人。
她咬了咬唇,试探道“离公子可有去处”
作者有话要说 离桑那自是没有去处的。
吴郴居心叵测,居心不良,别有用心没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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