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作品:《外室美人》 天还未大亮, 微弱的曦光透过一重重的纱帐,将稀薄的光亮洒落在两人之间。
扶玉原本还在睡梦中,被萧邺一下又一下地揉弄发丝, 她的脸上浮现出浅淡的痒意, 因昨夜的折腾还有些倦意, 所以并没有理会那人的闲暇之举。
她当时还在心里头想, 再忍一忍,等这人从问辞阁离开,入宫为太后贺寿, 侯府和城门上下放松出入管制,自己便可以在竹溪的帮助下一走了之。
更重要的是, 她非常想见上一面那个未见其人,只闻其名的母亲。
竹溪虽然未详细告诉出府计划,但她若是和萧邺进宫, 那么之前的筹谋便功亏一篑,付之东流了。
扶玉决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她不明白的是,萧邺为何想要自己进宫,凭自己当下低微的身份,进宫是不够格的。
片刻中, 扶玉只想出了一种可能性,那便是萧邺想让自己见证他今日赐婚的场面
难道是这个吗
真的没必要。
她没兴趣。
虽然萧邺方才说过要带她进宫一事,但当她抬眸看向萧邺, 还是忍不住重复了这个傻问题“世子要带我进宫”
光晕落在萧邺的身上, 他的脸上带着浅浅笑靥, 点了点头。
扶玉脱口而出,“世子为何带我进宫凭我的身份,不足以”
萧邺松开揉捏柔顺发丝的手指, 未等扶玉说完,便截住话道“不日前告诉过你,祖母今日会在寿宴上为我挑选合眼的女子,请求陛下赐婚。”
扶玉接着道“你是为了让我去看这个”
“我的腿伤还未完全好,若是在众人前出丑,怕折煞世子的颜面。我提前在这里恭贺世子喜得佳人,可否让我在问辞阁好好呆着”
萧邺眼眸微阖,不答。
在听完扶玉的第二句话后,他薄唇微勾,“我的赐婚必是盛大而庄重,你怎么能不见证”
“怎么,吃醋了”
听完带着笑意的这几句话,当扶玉再次看向这个俊美无比的男人时,只觉得这张脸突然变得张牙舞爪了起来。
她怀着心中的不快,话语含糊地回答,“不敢。”
萧邺听完,却是笑着捏了捏软软的脸颊,“允许你吃醋。”
“时间不多了,快起来。”
说完,萧邺哼着小调,掀了床帐走了出去,留下扶玉一人在塌上。
一想到被萧邺带进宫,只为了看这人的赐婚典礼,扶玉心中便又气又恼。
她甚至气得挠了挠本就松散的鬓发,只这随手一碰,三千青丝瞬间便垂落身前身后,在旖旎的晨曦中,别有一番风情。
竹溪进来之时,便看见扶玉屈着腿,倚靠在塌,一头乌发把她的脸蛋包裹地严严实实,半点看不到那小脸蛋,也看不到那半嗔的神态。
她刚刚也听说了进宫一事。
所以,不用多猜便知扶玉为何烦闷。
竹溪掀起床帐走上前,拍了拍扶玉的肩,“世子催了好几次,姑娘该起来梳妆打扮了。”
听到是竹溪的声音,扶玉慌忙抬头。
她拉住竹溪按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声如蚊蝇,“怎么办,他要带我进宫。”
扶玉也知此时屋里屋外都是人,是以不敢高声说话,只小声开口,让竹溪听到便足够。
“我也才听说了这事。”
四下无声。
扶玉将脑袋埋在腿间,在竹溪听了好几遍踌躇无助的怎么办后,如花似玉的脸蛋突然抬了起来。
当扶玉再次看向竹溪时,原本慌乱的眸子变得坚毅,她的声音柔和却有力量,“为了不进宫,我想了一个法子,不过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法子”
左手捏右手,而后右手捏左手,如此循环往复几遍后,扶玉方才开口,“我这个法子是蠢中之蠢的笨法。”
一时半刻,自认聪明的竹溪怎么也没想到解决之法,是以对扶玉的蠢法子提了几分兴趣,道“如何笨”
扶玉的声音十分沉稳,“按照我的设想,待我梳洗面容时,会不小心掀翻盥洗盆,然后再不小心踩水滑到,加重原本就受伤未愈的腿伤。”
反复思索几遍后,扶玉虽然觉得自己的法子既拙劣又不靠谱,但她当下别无他法,只能试上一试。
见竹溪向自己投来担忧的目光,扶玉道“我学过跳舞,知道怎么摔倒又真实又不会伤筋动骨,这事我有分寸,你且放心,不会真的受伤,也不会耽误离开。”
竹溪问“我能做什么”
“为了防止露馅,我需要你在我摔倒之后,去把你师父请来,让他告诉萧邺,我的伤势很重,半点不能移动,只能留在原处。”
一听完,竹溪也觉得这个法子是当下最可行的,但她脑子一动后,立马想到了一个漏洞,道“万一你摔得很重,他还是要让你去呢”
扶玉摆摆手,道“不会这么没人性吧”
一说完,想到萧邺那阴晴不定的性子,扶玉便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
为了以防万一,她得想得再周全些才好,但她的脑袋瓜子是无论如何想不出任何机灵的法子了。
她只得扶额问向竹溪,“你有什么想法。”
竹溪尴尬一笑,道“我也只有笨法子。”
听到这话,原本处在紧张愁绪中的扶玉忽然就感觉没那么烦闷,她微笑着小声道“说一说。”
“摔完之后,你就假装晕倒。”
扶玉咬唇思量了一会,道“那就这么办。你切记要快点把你师父请来,若是别的大夫给我看诊,我们这些小心思小表演就玩完了。”
“你放心,我是师门里面跑得最快的。”
两人视线汇聚到一处,而后双双点头。
扶玉正要从塌上下来,就听得有人在帐外喊道“姑娘,快点起来吧。”
外面好几次催促声,这回是李嬷嬷的声音。
扶玉不好再装聋作哑,她朝外道“就起来了。”
竹溪看扶玉一眼,道“我先出去给你准备盥洗之物。”
李嬷嬷见竹溪走出来,道“轻絮,让你进去叫人起床,你怎么忘了正事,一直跟她叽叽喳喳说话,以后注意点。”
竹溪虽然才来问辞阁小半月,但李嬷嬷教训人的场面她还真见过不少,她无心和这老妇人争夺,只微笑着离开。
看着轻絮离去的身影,李嬷嬷心口不顺,“这丫头,才伺候了半个月,就把里头人当真主子了,真是越发没眼力见了。”
世子马上娶妻,里头的扶玉不过是个玩意,没有任何讨好的必要。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轻絮一向高傲的不得了,前阵子还分明对扶玉百般不顺眼,这半个月就突然转变态度,心甘情愿服侍扶玉,跟换了个人似的
扶玉拿着巾帕往脸上抹时,便见萧邺步履沉沉往太师椅而去,男人的脸色并不好看,也无晨间在塌上和她说话时的笑意。
一看到萧邺,扶玉便心知,自己该登场了。
她朝身旁的竹溪看了过去,竹溪会意垂眸。
萧邺方才从平阳侯处回来。
虽然他半月前告诉过平阳侯,扶玉背后并无荆棘花,和禹国赵氏更是半点关系也无,但平阳侯似乎并不是十分相信他的说辞。
这些日子,平阳侯一直在查扶玉在扬州城的旧事,但什么也没有查出来,所以今晨又把他叫了过去。
“什么,你要带她入宫”
一听说萧邺要带那张和荣盛模样一样的姑娘进宫,平阳侯几乎要跳起来了,他的态度十分强硬,“不行。”
萧邺也大致猜出父亲为何会说出此话,他道“我已和圣上说过,要带这么一位姑娘去见他。”
平阳转身看向自己的儿子,道“你这是把那姑娘送入虎口,可知”
“孩儿知道。”
迎着晨光,萧邺站得笔直如松,他的声音清冽如山间清泉,又凉又让人忍不住回味。
平阳侯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萧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话语半点戏弄也无,“父亲想说的不过是扶玉与那禹国公主面容有相似,而陛下对那禹国公主念念不忘,担心陛下对扶玉起意”
听见萧邺不咸不淡道出这等事,平阳侯大为震惊,“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这等公开的秘密并不难查,在您的几次反常态度下,我便隐隐有些思路,后来一查,果真如此。”
萧邺看向一脸惊疑不定的父亲,道“父亲无需担心这事,我和陛下达成了一些小共识,他不会对扶玉做什么的。”
既然如此,平阳侯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他心中仍旧有疑惑,“你为何要带她进宫”
萧邺轻轻一笑,不清不楚道“她可是今日的女主角,哪里能缺席”
从沉思中回神,萧邺手中握着茶盅,他方要喝一口清茶润润口,便听见旁边传来乒乒乓乓的盆具摔地声。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扶玉脸上的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顷刻变成了惊慌。
萧邺按着太师椅的扶手就要起身,他才跨出一个脚步,便已经来不及了,只听见一声声呼唤。
“姑娘”
“小心”
“啊”
慌乱之中,竹溪扫了眼迈步而来的萧邺,而后她急忙对萧邺道“世子,姑娘昏迷过去了,怎么办”
等到萧邺到了事发地点之事,扶玉已经阖上眼眸,一张本就白净的脸蛋只剩下了惨白。
萧邺抚摸着扶玉半点血色也无的面容,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让人无法察觉的紧张,他拍了拍扶玉的脸,道“醒一醒。”
竹溪脚下是一大滩水渍,她站在水渍中道“世子,我去叫大夫来。”
萧邺的视线还停留在扶玉身上,他没有回头看竹溪,但仍旧回答“快去。”
“是。”
竹溪看了一眼地上的扶玉,便抬脚跑了出去。
地上是一大滩水渍,且又僵硬得很,尝试几次将扶玉唤醒,却得不到回应后,萧邺将她抱到了塌上。
李嬷嬷走上前来,看着坐在床头的萧邺道“世子,侯爷那边来催了,说是时辰不早了,让你动身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