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母训

作品:《和死对头结婚后

    因晚上的一场噩梦,商靳把心里计划好的极端报复手段取消。

    六点多时,他就起了。收拾了几套换洗衣物,塞进个小行李箱就放在床边。

    搞定一切洗漱时,已经是七点过半,便抬腿出门朝老太太那里走过去。

    一连阴雨数日的天,终于放晴。不算太艳的朝阳,把些树叶上挂着的水珠折射出璀璨晶光。

    这些个珠珠点点的光芒,总算赶走了些宅子里的阴郁潮气。

    也令商靳的心境,稍有敞亮。

    因他今天起得早来得早,到达老太太的饭厅时,里面空无一人的静悄悄着。

    商靳在自已平日的位置坐下,低头点燃根烟吞云吐雾地抽开。

    然后在袅袅薄雾里,心情复杂的想姜昕。他这辈子连父母都没怎么低过头,他担心姜昕并不懂见好就收。

    以后会咬着他这次的宽仁,半点畏惧之心都没的继续作妖。

    商靳想了很久,越想越烦的狠狠掐断了烟身。他这辈子做任何事都还没服过输,就像姜昕自己说的,看谁能耗得过谁。

    如果她再是作狠了,他自然有更狠的办法来收拾她。只要他想,她哪里都去不了。

    这样想想,心情到也平静下来。又坐着等了有阵功夫,家里人陆陆续续的到齐了。

    但也只是互道个早安没说其它,就坐下来静等东西上桌开动。

    商靳用餐的速度看似不急不缓,但惯常都是第一个先放筷的人。

    他拿过东西擦了嘴,端起手边的茶喝了口,才说出决定好的事“我今天准备去姜家,顺利的话两天就回,不顺利的话多呆几天,不用惦记。”

    上首的老太太听了这话,悄悄松了口气。儿大都不由娘,更何况是孙子。他高兴时你唠叨几句他还有兴听听,他不高兴时你若张嘴只会讨嫌。

    她也一把年纪了,懒得去讨这个嫌。如果他连老婆也哄不好的话,活该他受着。

    头先一个蒋妤虽说出轨有错,但又何偿不是孙子这个性子太霸太狠的把人给惹毛了。

    这年头,可不比以往的女人能逆来顺受,谁还没个脾气了。

    这个好歹也是他自己还算有意的吧,怎么还是想尽压着人过。

    或许全天下的男人啊,都逃不出这个样。

    所以,老太太只嗯了声,就不再说其它。

    对面的商行光也没发表任何看法,这是大哥的家务事,他不便插嘴。

    商二婶文莉到是有些话想说,但大嫂这个婆婆都还没先开口,她也就不好抢这个先。

    于是也只好默默忍下,继续用着餐准备等个后续。

    这边的商启宗侧目看了眼儿子又收回视线,轻笑道“去到是该去,我担心姜家人正在气头上,你可能会不太好受。那家人虽说不如咱们商家有财势,但也还有几份硬脾气”

    “哐”的一声重响,舒凤兰往桌上放下了茶杯。

    见老男人总算不再说话,她才心累的低声开口“一个女人在自己血亲的父母身边,可能只过个二十多年三十年。但在婆家男人身边,有可能是四十年五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她要忍受你的父母亲戚几十年,而你几十年加起来都可能不会忍受她的父母超过一百天。天下没有不吵架的夫妻,难道去哄个老婆回来还要趾高气昂的吗这都多少天了,才决定要去”

    若这不是自己的儿子,舒凤兰很想大声说,就你们商家的男人矜贵,别人养大的女儿就是根草,活该被你们压在掌下过一辈子吗

    可她在自己的婚姻里都是个输家,也指画不了别人的。

    这话她只想说一次,以后他把日子过成稀烂她也懒得再管。

    舒凤兰本是气狠了,后又想想天下男人都一个鬼样。女人有刺时热衷于拨掉女人的刺,想让她们变得温柔体贴。女人无刺顺着时又嫌她无趣,觉得外边有刺的野花才够带劲。

    总之她现在,对男人的体感真是太糟了,只想安安静静的过点不闹心的日子。

    饭厅里一时因舒凤兰这番话,而气氛低沉。

    商二婶文莉这时也放下筷子,轻擦了下嘴角才抬起头来望着商靳,柔柔劝道“你妈妈说的很有道理,老婆搂在怀里重要,还是硬要赌赢这口气重要”

    商靳谁的话也没接,他自己有主意。偌大个饭厅里,因此又安静下来。

    再陪坐了片刻,商靳终于起身告辞,“大家慢慢吃,我先走一步。”

    边大步往车库步行过去,边觉得男人活这一世也挺难的。即要在外打得了江山,又要在家哄得了老婆。

    为什么不能是老婆来哄住男人呢,明明他们真的还挺好哄的。而且男人是世界的脊梁,稍微受些优待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再有,就姜昕那个造作的性子。他把她的后半生接手过来,不知替姜家的岳父岳母省了多大的心。

    所以商靳并不认同母亲所说,觉得她只是格局小的站在女性角度,看到了她自觉委屈的一幕罢了。

    坐进车里时,商靳仍有不忿与自嘲。觉得女人有个委屈还可以任性造作,但世界可没给男人委屈的时间与造作的权力。

    但不论怎么不赞同都好,商靳还是坐着车往姜家去了。

    而姜家这边,姜昕八点过半才醒。给小家换了尿裤冲好奶粉让他自己躺在床上喝着的时间里,就开始打理自己。

    途中电话响了好几遍,姜昕都没空理。硬是一气做完,才有功夫坐在床边摸过手机看了看。

    来电历史记录里,米粉铺的女儿有三次打进来的显示。

    姜昕忙拿着手机站在窗边,面向着儿子的方向,回拨了过去。

    那边很快就接通,传来道慵懒随性的女声“已经跟秦翼有过接触一两次了,最终结果我很可能会进去呆几年,帮我照顾下我妈妈。”

    姜昕握着手机,没有立时回话,后又压低声音道“现在还没走到不能停止的那步,你该为你妈妈多考虑考虑。我比任何人可能都恨他,可是有时候我常在想。我如果为这么个人栽进去了,我儿子怎么办我不是弃了仇恨在向他妥协,而是我更爱活着的人。出气固然很重要,可活着爱你的人更重要。”

    回来这些日子,姜昕对报仇一事想了很多。她也很想秦翼能跌到泥里,再不得翻身,或恶毒的想他能遇到更惨的事。

    可她不能真亲手拿刀去砍人,虽说现在有个人能拽他一把。但姜昕可不敢在通话中,给人留下任何可咬出她来的把柄。

    电话那头的女人对她的谨慎回了声轻笑,才道“我不出这口气不能活,只有出完了它,我才能有个好觉睡。”

    说完,就再不说其它的把电话挂断。

    姜昕独自在窗边站了会,才抛开这个走回床边抱着儿子下楼。

    从商家回来之前,她单纯的以为这里会是她避风与歇脚的枝头。却不想,枝头要挥着鞭子把她赶走。

    姜昕一边抱着儿子出了电梯朝餐桌那儿走去,一边在整理着心情。

    因正逢了礼拜日,早饭桌上,沈慧玲和丈夫姜怀安跟儿子姜超都在。

    姜昕这边刚坐下,边上的沈慧玲就沉着声音开了口“你吃完这顿早饭,立刻给我抱着孩子回商家去”

    姜昕没理她妈,只看向她爸“您把那个汤给我弄一碗,我抱着孩子不方便。”

    姜怀安看着这情况,有点不敢说话的给女儿盛了碗汤推过去。

    姜昕刚拿起个瓷羹想舀,沈慧玲就气得肺腑作痛的把那碗汤抓起来,连碗带汤水的狠狠砸向了地面。

    “吃吃吃,你还有心情吃。我是造了什么孽,才生了你们两个讨债的。你以为这只是你一个人的事吗,这是两个家庭的事。你不能只图了你一个人的痛快,就让其余一大群人不痛快”

    姜昕低头没说话,又提筷去夹虾饺。

    沈慧玲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把那盘东西也抢过砸到了地上去,“你算个什么东西啊,喝过几天的水,走过多少里路,吃过多少点盐啊你还有个孩子,你到是没受过没妈的苦,难道要你的孩子受一遍吗”

    姜昕继续不理,筷子又夹向另外一碗东西,然而沈慧玲再次给砸到了地上去。

    姜怀安与姜超父子对看一眼,胆颤心惊的不知道该怎么搀和与劝说。

    直到桌上最后一盘早点被砸落地时,姜昕这才把孩子往她爸怀里一塞的朝她妈炸了,“我被人嫌弃呢,我的父母家族都被人嘲笑呢。您让我回去,这日子我怎么过啊,您教我啊”

    沈慧玲抬手就朝女儿脸上出尽全力的打了一巴掌,然后含泪恨道“这世上还有不被人嫌弃的人吗做子女的不听话不优秀就要被父母嫌弃,做妻子做丈夫的不中用也照样被人嫌弃。做父母无能保护不了子女的,也一样会被子女嫌弃。

    “他们在嫌弃你,你跑回来了不等于也是在嫌弃他们,都是相互的,五十步笑百步。这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人生,不要活得太贪心了你比别人家的姑娘差在哪儿了啊,你说啊。是这张脸不好看,还是身段不够妖撒个娇不会吗,脱个衣服不会吗

    “你当然可以在心里不爱这个男人,或是恨他都行。但你的脸上必须要做出爱他的模样,只有把他耍得再不敢对你动粗,再不会嫌弃你。只要看见你流一滴眼泪,就心疼得不行了,那才是你的本事跑回来算什么本事啊,只能算你无能所以,立刻抱着你的儿子滚回商家去。不把你在那个男人那里,这些年受到的所有委屈全都讨要回来的话。你就别再踏进这个家门,别再喊我声妈妈,我不想再有这么窝囊的女儿了”

    姜昕被这个巴掌打得脸都歪到了一边,嘴角也破皮的流出了血。她的肤色本就白晳,脸颊上一下子就浮显出了几道鲜红指痕。

    姜怀安与姜超父子俩,也被这个狠狠的巴掌惊住。

    姜超从小跟姐姐感情好,一下子就红了眼的怒拍了桌面,朝沈慧玲吼过去“吵什么吵天天吵还有完没完了过不下去就不过算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凭什么要忍着委屈去讨好别人,姜家不差这口吃的”

    姜怀安见儿子吼了老婆,一脚就朝他腰上踢过去“你小子这是要翻天吗,敢这么对你妈说话”

    姜超也来了火,一下子站起来掀翻了餐桌,“整天这么吵,老子受不了了行不行啊。来呀,也打我,打死我算了”

    沈慧玲被儿子的怒火吓了一跳,但依然流着泪的朝女儿看去,“看到没有,因为你一个人,就要让所有人都不痛快你不小了,已经二十七八了,该像个成年人一样活着了”

    姜昕抹了抹脸上的泪,看着她妈哽咽道“您一定要这么逼我吗”

    沈慧玲又一个重重的巴掌打了过去,“个没用又愚蠢的东西,你男人欺负了你。你该做的是把你的委屈哭给你的公公婆婆们看,哪怕她们并不会帮你,但你也得让他们知道,是他们的儿子不占理。你就这么一走了之的跑了回来,他们的儿子纵使有再大的错都不显眼了,就全是你一个人的没理与错处了。”

    姜昕没再说话,摇摇晃晃的转过身去,从爸爸怀中抱着安静望着她的儿子上了楼去。

    快速的打包了些东西,就再次下了楼往门那里走去。轻轻的推开,又轻轻的关上。

    她不是这家的姑娘了,只能算个客人,还是个不能久呆的客人。

    沈慧玲流着泪的望着那道闭紧的门,肺腑疼得再也无法站立。她退到了一张椅子上坐下,整个人空茫茫的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想哭。

    商靳到达姜家门前,被住家阿姨一脸沉色的领进去时,面对的是满地的狼藉与哭得不能自控的岳母。

    姜超见正主来了,撸起袖子就想过来揍他一顿。

    沈慧玲忙冲起来抱住了儿子的胳膊大喊“你要是打了他,你姐还怎么在婆家过日子”

    各人生的各人疼,人家表面或许不会说什么,但私下里会怎么做娘家这边的人可看不到。

    商靳被这一幕弄得怔住,他环视了一圈也没找到姜昕跟儿子后,把目光朝坐在那儿没动,也是眼圈发红的岳父看去,“姜昕呢,在哪”

    姜怀安没答话,姜超气不过的朝人吼“来晚了,死了,骨灰都扬了捞不着了。”

    商靳手里提着的行李箱,“咚”一声的砸落在地面。他软了下脚步又站稳,眼眶赤红的从兜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姜昕,你在哪,我来接你了。”

    然而那头的女人,只是发出哽咽又破碎的哭声给他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昕,究竟是怎么了,你到是说话啊”商靳听着那头的哭声,只觉得呼吸不畅的喉咙发哽。

    随即,弃了地面的东西,掉头往外大步走出。

    作者有话要说先更出,今晚上有空再一一回评。不会马上完结,后边还要写啊,你们别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