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愤怒

作品:《和死对头结婚后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那头的吴桐,在听到好姐妹的电话里,忽然出现道男声时。

    愣了片刻想到什么,发出道尖叫声,把手机扔出老远的砸在了地面上。

    商靳自然有听到了那头的尖叫与重物落地声,咬了咬姜昕的耳垂,又是笑了笑。

    姜昕还捏着手机,满脑子哦豁过后,只觉得翻车翻得太猝不及防,简直另人窒息。

    她极力稳住面色平静,心里却在拼命扒拉着可以找补的解释。然而一阵后发现,车子已经撞得稀烂的在四处漏风。

    再怎么补救,也是白费力气。

    这种时候,她该怎么办

    还像从前一样,抬高下巴,用一幅“本姑娘就是讨厌你”的眼神收场

    不不不,她不能这么做。

    表面平静内心疯狂抓头的想了片刻,姜昕决定静静的不说话,把场面交给商靳。

    想先看看他是什么反应,再做应对。

    商靳也没作声,把人弄过来面对面的拢在臂弯里,压在水池台上的垂眸看下去。

    她的眼神并没有闪躲,但胸前曲线的起伏,却快了些节奏。

    他蓦地又想起两年前事发后,她扯着被子,头发凌乱的往床角躲去。在他想触碰安慰一番时,却本能抬高手臂的做防御姿势。

    她那时看他的眼神,又惊又怕里边藏着尖锐的恨。

    他不过是知道自己犯下大错,想摸摸她的头而已。

    看看,他与她果然成不了事。

    刹那间而已,商靳觉得无趣极了。他想到了儿子,努力维持着冷静与尊重,默默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然后,将她脸颊的散发别至耳后,把手中的保温桶想交给她。

    “回去吧,慢慢开车。”

    姜昕将面上勉强的端起笑意,但却笑得极为的尴尬。

    “哦,嗯,那我就回了。”

    她离开的脚步很稳,但内里却像个仓惶失措的逃兵。

    一出到外边山道上,忙垮下双肩的松了口气。跟着,又扭回头看了眼人还会不会再出现。

    不见人之后,这才挺直腰杆往停车的位置走。

    而医院的长廊上,商靳还靠坐在水池台上。回味着姜昕的那番话,逐渐把内心变得冰凉。

    只是,在离开走道回到病房里时,还是被股疲惫感给打败。

    他径直走到先前的沙发椅前,刚坐下便又想起先前姜昕在这张椅子里,在他的腿上。

    对他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

    刹那间,商靳觉得自己像个蠢货。明明深知她的恶性,却还是被人给玩弄在股掌之间

    商靳坐不下去了。

    坐下的沙发椅太恶心,仿佛盛满着他失智时的愚蠢。

    起身的瞬间,商靳把姜昕没有接过去的保温桶,狠狠砸向了墙壁。

    那些散落在地面的肉块,就像姜昕对他的嘲讽一样。

    让人反胃,恶心

    他的愤怒不能朝她发出,总得找个宣泄的出口。

    负责商靳这间病房的桑老医生听到有人来报,说房间里有大动静时,连忙起身赶过去。

    能来这里的人,都了不得。而了不得的人,都有着不小的脾气。

    海城商家的掌权人,是了不得中的了不得。所以脾气嘛,比着一般不小脾气的人,要更厉害些。

    当桑进拼着双五十多岁的老寒腿,急着赶过去推开门时。病房里已经安静下来,只是满地的狼藉。

    一个保温桶被摔坏了盖子,地面到处散落着奇怪的肉与萝卜,还有股不好闻的味道。

    两张沙发椅翻倒在离原来的位置很远的墙角边,上边还搭着张空调被。

    原本在沙发前边的玻璃茶几,已经碎成了满地的晶体渣渣。

    而某个男人,正坐在床边交叠着双腿,平静的抽着烟。

    桑进在这间疗养院里也工作了很多年,应当也算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了。

    他错开脚下的汤汁,朝人走过去,缓声细问道“商先生,气大伤身。另外,您手上的伤口要处理一。”

    “处理吧。”商靳看了眼来人,吐出口薄雾,“处理完了,办出院手续吧。”

    这间病房,甚至是这间医院,他多待一秒都会回忆起自己被姜昕耍弄时的愚蠢。

    而某条街道上,被人愤怒着的姜昕。边等着红绿灯,边接听着电话。

    “什么,人找着了。现在在什么地方,你把地址发过来给我,我们在那里碰头。”

    挂断电话后,微信接收到信息的声音响起。

    姜昕忙打开看了看,等可以通行时,在下个路口变道的改了行程。

    等到达微信上那个地址时,已经四点多钟了。

    海城这个城市,地大物博。

    在这个若大的城市里找从前的旧人,姜昕很是耗费了些金钱与时间上的等待。

    五点还差十分时,姜昕等的人终于到了。

    “您好,姜昕小姐吧,你可以叫我老荣。”

    姜昕礼貌地喊了声荣师傅,细细带点距离感的打量着人。

    这人四十岁多岁的模样,身材很孔武有力,说话底气也很足。到是与她想象中那种行事偷偷摸摸的私人侦探,大不一样。

    “我徒弟正盯着人呢,我们这就去还是”

    “这就去吧。”说完,姜昕又想起什么,“荣师傅,您会点功夫吧待会要去见的可是个人渣,要是他被激怒了要对我动手,您可要护着点我。”

    “哈哈哈,没问题没问题。”荣盛笑罢过后,简单说了下查到的情况。

    姜昕听后,百味杂陈。

    又走不久,拐角进去。外边繁华大楼的背面里,是片占地不小的城中村建筑群。

    这些楼宇有新有旧,有些建给自家住的还好。有些建成出租屋的,多是对窗模式,把过道里的阳光全都给遮挡了。

    周围的空气里,甚至有股长年不见阳光暴晒的霉味。

    姜昕头顶上某些正对着路基的铁栅栏窗户里,还凉晒着些衣裤。正滴滴答答的,往下在落水。

    姜昕也没表示什么,只默默无声地避开。荣盛见她这样,又是一笑“姜昕小姐没见过,不习惯这种地方吧”

    姜昕礼貌地回了个微笑“读书那会,有几个家里种地的同学。我去她们那里下过田插过秧,知道大米是从哪里长出来的。”

    “啊、哈看不太出来。”荣盛讪笑两声,忽然抬手指了指前边某栋“到了,就是这栋。他是这栋出租屋的主人,下边租给人住,自己住顶楼。也还是有楼一族的人,相比从前肯定是没法比的。”

    姜昕没答话,对曾经比她们姜家更钱人家的骄子少爷,沦落到这种地方而感到心口微微不适。

    到不是可怜个欺负过自己的人,而是由他思及自己,又想到姜家。

    万一她们姜家倒了,她能用平静心态来接受厄运,认命的过穷困日子吗

    光是凭想象了下,姜昕就已经不适到浑身发冷。

    默默感慨中,她随着人走进有些阴暗的楼里。乘电梯上达五楼,再走楼梯拐上六楼后,才敲响了个铁栅栏的门。

    等那人出来拉开门,问了声是谁时。

    姜昕犹豫了片刻,才从荣师傅身后走出去,对上那双记忆中的眼:“许嘉驰,还记得我吗”

    睹人思情,姜昕心有戚戚。她耻于面对那件往事与当事人,却又不得不亲自找来问个清楚。

    “姜昕”

    “是我。”

    姜昕并没有因他沦落至此,而升起半点恶有恶报的痛快感。

    门里的男人沉默了一阵,眼神反比姜昕更不自在的闪躲了会,才露出个极难看的笑容,“我妈正在煮饭,她可能并不想见到你或是任何从前认识的人,我们另外找个地方说话吧。”

    姜昕有些大感意外,曾经对她做过恶劣事情的少年。长大成人后,好像并没有变成个暴戾的恶人。

    当然,她只看了个表象,做不得准。

    接下来,姜昕带着荣师傅,跟着许嘉驰就近找了个酒楼,要了个包间,点了些寻常酒菜。

    姜昕没心思听他讲什么家族生意的败落史,或是想听他对从前所做说声抱歉。

    直接开口就问“你跟柏严当年那样对我,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

    许嘉驰捧着酒杯的手蓦地一僵,笑得难为情的垂下头,缓慢自嘲道“哪里有什么人指使啊,都是年少不懂事,又青春躁动的,才一时没忍住的做下错事。我们家会垮掉,也正是因为我做的这件错事啊。”

    姜昕真不想听这样的话,可许嘉驰却仿佛找到了,可以宣泄压抑多年情绪的出口。

    对姜昕做下那种事,毁了家族生意与人生,许嘉驰是真的悔不当初。

    他自斟自饮了阵,才吐出口长气道“从商靳把我跟柏严在人前公开处刑,钉在了耻辱柱上的那刻起,我们就被毁了。你是个被害者,懂道理的人不会对你怎么样。而我们,可是真真正正无法辨解的加害者,是祸害家里的垃圾,是会对小姑娘们伸出魔爪的流氓臭虫。

    “从那晚之后,那些有女儿的人家,防我们跟防贼似的。因为把商家得罪得太狠,原本跟我们家生意上有往来的人家,也慢慢切断了关系不再合作。后来我爸想赌铺大的,结果却一败涂地了。”

    “那柏严家呢,你知道他们家现在在哪儿吗”

    许嘉驰苦笑了笑“柏严家啊,应该比我们家好吧。我只知道他们家出国时,一家人至少是齐整的。后来怎么样就不知道了,从那件事后就没来往了。”

    说完话,许嘉驰胸口堵得厉害。想起了一些人与事,觉得恶心又愤怒。可事过境迁,从前就斗不过,现在就更别谈了。

    只恨自己蠢,怎么就听信了他人话。用任何方法去对抗,最坏也不会得到今日的结果吧。或是他跟柏严心底,真住着禽兽,私心里就想对姜昕做那种事

    也对啊,那么漂亮的小姑娘,还常笑得满脸甜甜喊人哥哥,哪个男孩能不爱呢。

    可他们也没成事啊,付出的代价是不是也有点太惨

    而商靳呢,当年大义凛然的谴责他们。可后来真正把人强行染指了的,却是他自己。

    听说他们俩还有了个孩子,就快要结婚了。

    当初对他们的那种小儿科,他到是狠辣。可对自己的呢,果然是宽仁了吧。

    人活一场啊,真的是地位决定一切。

    “听说你们要结婚了,恭喜啊。”

    许嘉驰的这句话,淡淡中带点儿讽刺。

    姜昕深呼吸几口气,忍住了对他回记往事的不耐,又是追问道“指使你们的人究竟是谁,我只想知道这个。”

    许嘉驰笑笑不说话,又开始埋头喝起酒来。他觉得今天所有的难为情似乎都已经熬干,整个人居然透着股多年来,前所未有的轻快感。

    他忽然想对姜昕说声谢谢,她有恨他的理由,却并没有趁机往死里嘲讽羞辱他。

    “姜昕。”许嘉驰又抿了口酒,叹了口气后,才道“假如我没受到任何惩罚,我可以对你说一万句道歉的话。可我已经被惩罚得从云上跌入泥里,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所以,就不想再委屈自己了。你看,我就是个这么垃圾的玩意儿。你要报仇的话,请随意。”

    姜昕觉得这场碰面,简直是许嘉驰的个人独秀。落魄的当下,改变不了他从前的表现欲。

    他似乎在用最后的矜持,在她这个旧人面前,守着薄弱的自尊。

    姜昕忽然就不想在今天继续逼问下去了,她得给点时间让他缓缓的想清楚。

    想通这个后,她半点也不想多待下去。毕竟面对着这个人,她并不会快乐。

    那被压在地面的无力尖叫,被商靳在人前揭破的羞耻。还有某些人当面的惊呼同情,事后又碎嘴她轻浮的回忆。

    就会又想起来,将她再凌迟一遍。

    如果不是商靳的出现与打断,他们又会对她做到哪种程度

    姜昕从不敢深想那种局面,所以,他们也并不无辜。

    “荣师傅,我们走吧。”

    姜昕拿着包起身,作壁上观的荣盛也跟着起身。

    许嘉驰有点可怜自己的复杂心态,这么多年来,他明明是一直在怨恨着姜昕的。

    怨她勾得商靳像狼一样的护她,也怨她得罪人而不自知的,引得有人要毁她。

    从而使他,被人当了回棋子的用完就扔了并毁掉。

    不过往事已逝,再多的懊悔也改变不了什么。

    许嘉驰喝完杯中最后一口酒,也起身的想送送姜昕。她另他有片刻解脱,但更多的还是痛苦。

    她还立身在他曾待过的圈子里,可以攀在商靳的肩上,拥抱更广阔的风景。

    而他却连回望往昔,都是种痛苦的不敢。

    三人出到外边,太阳已渐渐西落。因为正逢了下班的点,人潮与车辆渐渐多起来。

    姜昕走回自己停车的地方,回头看了眼正在对她挥手告别的许嘉驰。

    有心想再追问一次,却见人已经转身走开。

    她刚回身拉开车门,身后的马路上,就响起道重物落地的闷声。

    跟着,是人声的尖叫与惊呼。

    姜昕回过头去,见荣师傅在那边人群里朝她看来的大喊“是许嘉驰被撞了,撞人的车子跑了”

    这突发的状况把姜昕给搞懵了,但让她更懵的是。还没等到救护车到达时,许嘉驰就死了,死得透透的。

    听说是撞断了头,医生来了也回天乏力。

    做为最后的接触者,姜昕与荣师傅被警察按例的问了番话。

    交待清楚一切后,姜昕开着车子回了家。她浑身冰凉的,连晚饭都没吃就躺到了床上。

    直觉告诉她,许嘉驰的死绝不是个巧合,或许是个警告。而她并不是一个人,她有父母双亲弟弟儿子,还有其它亲人。

    为了追究件沉埋多年的往事,把血亲的人全都置身危险里的事,姜昕不敢做了。

    她被许嘉驰的死吓住了,怕了。

    昏昏沉沉睡到半夜里,姜昕醒来找出姐姐那个日记本。摸黑下到楼外,在庭院里点了把火。

    看着东西烧成了堆灰烬,姜昕折返上楼。去到健身房,在跑步机上走了阵后下来,坐在地面压低了声音的哭开。

    姜家人早就发现了姜昕的不妥,同住一层的姜超夜里也多了个心眼的熬着守着。

    姐姐的房门声响动起来后,他就悄悄跟了出来。

    见人在健身房里蹲下痛哭后,忙拍了短视频发过去给商靳,又打通了他的电话。

    “喂,商靳,你他妈又怎么我姐了她今天去医院看完你回来之后,就不吃不喝了。现在一个人在健身房里爆哭,你他妈的是不是又对她做了什么”

    商靳在黑暗中烦躁地扒了把头发,差点要气笑。

    “姜超,说话注意点,我现在可是你姐夫。”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还有一更明天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