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第7章
作品:《尤物》 宋欢欢没想到宋畚收拾她的法子,则是把宋清音也给塞来东宫里。
来头要比她更大,区别在于宋清音有圣旨,宋欢欢走暗门。
她是太后私下派来的舞姬,可有可无的玩意。只不过不是赏妃,就是小偏房。
说偏房都好听,进来一样的做奴婢。
“殿下。”宋欢欢在一旁磨墨。“姐姐入府了,您要不要去瞧瞧”
梁安帝体恤自己的亲儿,年纪他弱冠已过,身边都没人伺候,赏了人过来。
宋清音早间进来,陆矜洲接了圣旨,随手就把她家二姐姐打发了。
宋欢欢本来不该多这个嘴,但想着宋夫人如何舍得将宋清音没名没分地往这里送,至少八分得了太后授意的缘故。
既然是太后那边的人,宋欢欢想着要帮衬宋清音些,别叫太后抓她的小辫子。
况且据之前学的东西,太子心尖上那位性格谦顺,肚量不小,很能容人,她左右要学着。
陆矜洲很安静,坐在书房练一上午字了,忽而问她道,“识字吗”
宋欢欢侧眼瞧了瞧,略一顿,“识得几个,认不全。”
“从前在家中还得宠时,跟在后娘身边,学过一些。”
陆矜洲的字迹很漂亮,整体行云流水,骨气洞达,落笔常常一蹴而就,因为他写了好几叠,摞在一侧,堆有小山高。
宋欢欢陪在这里研磨,两只手都推酸了,一只换来换去的,不见陆矜洲休息,只能一直跟着磨墨。
“瞧着这是什么字”
最后一笔落成,宋欢欢看,脸色有些僵,“回禀殿下,是蠢字。”
陆矜洲脸色入常,抽了一场新的宣纸出来,看着她问,“像不像你头顶上的字。”
拐着弯骂她。
宋欢欢在心里腹诽,你才蠢呢不可一世的蠢。
心里饶是不服,嘴上不得不附和,“和殿下智谋双全比起来,奴自然是上不得台面,愚蠢至极。”
陆矜洲点评她说的话,“愚蠢至极这四个字用得好。”
“会写吗”
宋欢欢不知道陆矜洲打什么坏主意,摇摇头说不会。
陆矜洲好脾气似的,他一手蘸墨,另一只手传过宋欢欢腰间,带进怀里
,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整个人被扣住了。
“别动。”
“孤的这方墨,乃是藩国进献而来,举朝上下,仅此一方。”
“要是洒了半滴星点,你看着孤要不要拿你身上什么地方赔,你说。”
若真要赔,只是又是什么恶毒的整人法子。
宋欢欢不敢动了。
老老实实任由陆矜洲圈着她。
见她乖觉,男人满意一笑,下巴摩挲过宋欢欢的锁骨,奖赏赞许道。
“这才像样子。”
陆矜洲拉起宋欢欢的手,将笔放到她手中,“来,孤叫你握笔写字。”
“就写愚蠢至极可好。”
陆矜洲没教宋欢欢写他之前的笔法,而是一笔一画,像夫子教导学生那般。
不仅如此,他还开口解释道。
“愚蠢,先走这笔,再转弯,随后”
宋欢欢不太想学,这四个字蕴意不好,假装很认真学着,实则她的手半点没着力,一直陆矜洲在比比划划。
离得近,男人怎可能不会发现她的走神水汪汪的眼睛视线全盯着他的手了。
包裹着小手的大手一松,毛笔直接落了,前头写好的三个字都晕染了黑墨,彻底废掉,再不成看。
“宋欢欢,不好好学,你想做什么。”
“昨日拍着板跟孤叫嚣着定会乖的,做事尽心尽力,给你脸就要爬天了是不是。”
他一只手扣着案桌,不轻不重敲着。
宋欢欢自然是不敢,她只是心里想着宋清音的事情,有些不安。
太后送她过来没几日,怎的又宋清音抬进来了。
“殿下,奴实在愚钝,学不会这些字,奴想着尽心伺候您,并不想学字,会浪费耽搁您的时辰,还有,会扰了殿下的兴致。”
陆矜洲抽出废掉的字墨,重新换了一张。
“油嘴滑舌不着调,即知道自身愚笨,还不上赶着学,当孤的贴身侍婢,只识得几个字如何成”
“今儿个学不会这三个字,不准吃饭。”
陆矜洲观察入微,与宋欢欢相处不过几日,他便知道这幺女饭量极好,许是在长身体吧,比起旁人要更能吃些。
虽说能吃,身子骨也没见怎么长,唯一能让人瞧得见。
感受到重量,便是前面那两脯和臀。
其余的,纤细孱弱。
除了那
些个地方一手掌握不下来之外,其余的,陆矜洲一只手就能把她整个人拿捏。
“殿下,您贴着奴,不觉热吗”
提到饭,那可是宋欢欢的命根子,她难得真情实意紧张了一会。
陆矜洲哪里不知道她在耍迂回术。
“出息了,还知道什么是声东击西。”
以为说起别的,转了思绪,她就不用练字了,是吧。
算盘打得挺好,可惜用错了地方。
“奴若是有什么进步,都是殿下教导有方。”
陆矜洲没有因为她的恭维,而松懈半分放开她了。
“今日这四个字,必须要学,别耍花招。”
宋欢欢不想没饭吃,自发捏起了笔,“殿下,奴一定好好学。”
“嗯,有觉悟是好。”
陆矜洲忍不住弯了弯唇,落在腰间的手扣紧宋欢欢的腰肢。
近日天气越来越闷热,屋内四处都置了冰,但仍然热得不行。
他是上回抱宋欢欢的时候发现的。
小幺女身上贴着冰冰凉凉,又软又糯,还能闻见泛着的香。
这是个秘密,陆矜洲不说。
免得宋欢欢蹬鼻子上脸,攀杆子往上爬,他逮人下来会很费功夫。
宋欢欢心里燥。
她喜欢雪雨,最烦盛暑天。
尤其是陆矜洲抱着她,还不能动弹,心里更嫌弃憋屈了。
宋欢欢有天分,不过四个字。
用心进去,依葫芦画瓢很快就写出模样了。
她从前也拿笔写东西的,只是从前贪玩不肯认真学,没有笔风不成形。
“跟着孤写。”
宋欢欢侧头看着陆矜洲,“殿下,奴不是写出来吗”
近距离看,陆矜洲的皮相好看到无可挑剔,一双好看惑人的眼睛,下颌线流畅完美。
宋欢欢想不明白,如此天之骄子。
怎的,还会被人辜负
求而不得的白月光,竟然也恨得下心不要他,且不说陆矜洲是未来的储君,更说他的皮相万里挑一。
当然,宋欢欢更好奇的是,是辜负了路陆矜洲那名女子的下场究竟怎么样了。
她不敢问,多半不太好。
“学会写了是不错,你看看自己的字,丑得像虫爬。”
长指敲着宣纸面,落在那个蠢上。
“都说字如其人。”
怀里的少女,面容娇娇鼻若
悬胆,柔美清丽,脸很白可以比作刚剥了壳的鸡蛋。
陆矜洲见过的美人不少,面前这位,姑且算她个姝丽无双。
然,口是心非接着上句话,“一点没错。”
“实在丑得很。”
宋欢欢听久了习惯,“殿下熟能生巧,奴头回练,手生。”
她笑眯眯说,“奴的字怎么能和殿下的字相提并论,您是天上繁星,奴是地上草芥。”
陆矜洲嗯一声,“任由孤踩踏。”
宋欢欢摸准了,陆矜洲其实挺喜欢别人夸他的,虽然他那张嘴时常说不出讨人喜的好话。
话说回来,陆太子的白明月,是不是被他毒舌吓跑了。
他不给姑娘面子。
那姑娘觉得和他在一起实在憋屈,咽不下去心里的气。
“殿下说什么是什么。”
这世上甚少有人能有她脸皮这般厚了,能在他身边伺候。
宋欢欢越想着,越觉得大有可能。
东宫里,丫鬟女婢老妈子不少,但大多数在负责洒扫之类的活,在陆矜洲身旁伺候的只有一个小厮,叫潭义。
“”
陆矜洲沉默了一瞬,他察觉到宋欢欢很是愉悦。
他把笔墨抽出来,忙着乐都没发现。
好得很。
陆矜洲重新蘸了墨,一只手挟着宋欢欢的下颚。
“孤瞧着你的脸素淡,孤给你上点丹青笔墨如何”
要在她的脸上作画。
宋欢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头摇得像拨浪鼓,表示内心的拒绝。
陆矜洲多坏啊。
“不说话便是允了。”
小姑娘被拘着,险些都要换不过来气儿了,哪里还能大动作。
新的松花簪子坠了娇俏小松花。
就在空中荡啊荡,像极了宋欢欢腾空的一双脚,她的身量在女子群中不算矮的,但在陆矜洲面前就不够看了。
用陆矜洲话说,微大一圈的狗儿玩意。
“不准动,瞎折腾戳到了眼睛,瞎了,孤可管不着。”
陆矜洲端详着她的白净的脸蛋儿,真嫩啊。
“写什么好呢”
他该不会是要将愚蠢至极四个字写在她脸上吧。
宋欢欢木然了一瞬。
如今能使上力气的便是一双眼了。
“不若,愚蠢至极可好”
宋欢欢发誓,她这辈子都不想听到这四个字了。
她
又不是王八,刻这几个字在脸上多难看啊。
使劲眨巴眨巴了眼。
陆矜洲有心吓吓宋欢欢,“孤忘了同你说,这藩国进贡的黑墨,用了特别的汁儿制的,沾上脸可就洗不掉了。”
小姑娘的睫毛扑扇扑扇。
陆矜洲佯装思虑,“眨眼是要写吗你也觉得挺好是不是。”
不是不是
宋欢欢废了劲,她就转着眼珠子左右来回移。
不要不要。
陆矜洲看明白了,他也装瞎。
“别急,孤好好替你写。”
眼瞅着黑乌乌的笔墨尖儿越来越近了,宋欢欢瞪大了眼珠子,呜呜呜着,放声大哭起来。
风声鹤唳,山雨席卷,好大的一场阵仗。
她不哭还好,陆矜洲皱着眉,一下寻不到良策如何应对。
他斜了眼,加上宋欢欢不规矩捂着她的手抖了。
笔墨今儿点到了她的脸上,瞬间变成大花猫,哭声酸止住了,没止几瞬,豆大的眼泪珠子不要钱似地掉下来。
一串一串,再快些连成长线。
看她一副天塌的惨样,整个人被雷劈了一样,陆矜洲抖着肩膀笑了。
“哭哭哭。”
守在门口的潭义,都不可思议。
太子心情不愉之时尤爱练字,每次书房里气氛尤其低沉,潭义守在门口,从来不敢插半句嘴。
只是没想到宋欢欢进去一遭,殿下笑得如此开怀。
宋姑娘还真是有本事。
日后这位只怕要敬着了。
宋欢欢捧着一张纸从书房里出来,眼睛很红反反复复吸着鼻子,脸上那点墨早不见了。
她咬着牙,心里早把陆矜洲大卸八块。
一朝储君,竟然如此戏耍人,也不嫌弃幼稚。
“太气人了”,宋欢欢踢走路边的石子。
眼下来不及委屈,烦的是她手里的那方宣纸写了四个愚蠢至极大字的难题。
她便知道了陆矜洲被宋清音一事扯得心里不痛快。
不曾想,竟然把烂包袱甩到她手上。
宋欢欢越走,陆矜洲和她说的话在她脑中就越清晰。
“宋清音来东宫,你说的对,是要去见见,可惜孤今日身子不爽,便由你替孤去吧。”
他还认真写了一方纸,卷起来郑重其事递给宋欢欢。
“纵使宋清音与你同姓,是你的姐
姐,也不能失了礼数,你是孤身边的人,空手去成什么样子。”
“带着字墨去,务必要送礼。”
这是在明晃晃拉仇恨啊,他不想对付宋清音,就把事甩给她。
宋清音住在东宫的紫竹园,里头栽了许多罕见的紫竹。
风景好,风水也好。
唯一不便,便是离太子住的主院远。
宋欢欢当时打过这一片的主意,奈何太后的人盯着,她不能住。
宋清音性子跳脱,不比宋清瑜那般妥帖。
宋欢欢远远的,就看到她在门口等着张望了。
见到宋欢欢来。
她眯了眼,语气很是不善,“你来做什么”
看来宋夫人已经和她说过自己在东宫里。
宋欢欢自幼便不喜欢这异母的两个长姐。
前头的大姐姐还好,后头这个最喜欢欺负她了。
如今进了东宫,还以为是宋家呢。
趾高气昂,拽给谁看。
“宋欢欢,我真是小瞧你这个狐媚子,我就说怎的在家中不见你,原来是爬了殿下的床。”
瞧着宋欢欢不再是出粗衣麻布,反而收拾干净了,脸上虽然没有过多的涂抹胭脂水粉。
但论起明亮魅丽,也是少见。
“小狐媚子,跟你早死的娘一副德行。”
宋清音最恨宋欢欢这张脸,在府内也只能欺负欺负她,要不得命。
如今在东宫,母亲可是特意交代了。
只要不在宋家,宋欢欢的小命任由她拿捏。
没有外人在,宋欢欢不受宋清音的窝囊气。相比于宋清音的蛮横,她显得冷静多了。
“二姐姐说的哪里话,你说我窝囊,你自己不也是这样吗,二姐姐说我不要脸榜上太子爷的大腿,二姐姐不也是吗。”
“妹妹的命虽然贱了,但和姐姐比起来,进来东宫的时间,比二姐姐要长了许多呢,殿下不喜欢您,特地叫我来传话,姐姐规矩些,不要惹是生非,殿下看着顺心顺意,不会把您撵出去。”
宋清音不信,指着宋欢欢的鼻头,“你个小泼货,牛气些什么,我和你比起来,你有什么比处,我是圣上赐下来的。”
宋欢欢说是吗,“姐姐是当太子妃了还是侧妃了”
“我没听错的话,姐姐什么都算不上吧。”
“后门进来,那地
方可是奴婢走的,二姐姐看不上我,怎么和我走同样的地方呀。”
宋清音说不过宋欢欢,在原地直跺脚喊了好几声你你你。
气得语无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敢跟着我放肆”
她在家里都没受过这种气,更遑论宋欢欢才到她头上作威作福了。
宋夫人常说过她就是贱婢命。
宋清音见她猖獗,大啊一声,要扑过来打她。
宋欢欢得瑟。
“二姐姐要小心台阶。”
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一路倒退至安全的地方,看着宋清音在原地张牙舞爪的抓狂怒吼。
绣花枕头,还想和她斗气。
也不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太子的地方。
“我打死你个坏蹄子。”
她身旁的婆子忙讲她拉了劝住。
“小姐别冲动啊,殿下指不定在旁边看着呢。”
宋清音身边的侍女终究是站在她那边替她拿主意的。
“小姐您换个地方想,宋欢欢就是看您得宠,是被官家的轿子抬了进来,这才恼羞成怒了,忙给您个下马威呢,您不能和她闹。”
“她没教养,您是贵女,何必闹到一起去,非要打她皮肉,说出去掉价啊小姐。”
不得不说宋夫人挑在宋清音身边的人真是个有本事的,个个牙尖嘴利不说,还很会看场面。
知道怎么劝宋清音最有用。
这不,宋清音的脾气都收住了,还有空扯了扯衣裳。
对着宋欢欢冷哼,“我们走着瞧”
宋欢欢把手里的宣纸揉成团,趁宋清音不备,砸到她脸上,撒腿跑了。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