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第3章

作品:《尤物

    喂他吃宋欢欢揣度不出度,她斟酌着。

    “殿下。”

    犹犹豫豫端着破云酥不动,喊出这一声,是个拒绝的意思。

    宋欢欢把手里的糕点往上扬了扬,带着几分哄,“您吃一些吧殿下,奴亲自为您做的。”

    陆矜洲是大爷,他做什么事情向来随性,喜怒无常惯了。所以没考虑什么,捏起一块破云酥,就在宋欢欢以为他要自己吃的时候。

    勾唇冷冷一笑,拂手将她手里的糕点全都拂丢了,进贡而来的瓷碟摔了个稀碎,陆矜洲就此收腿站起来。

    脸上覆着薄薄的阴霾,那双眸仿佛凝着寒冰。声音更冷,他一字一句斥道。

    “胆敢迕逆孤”

    找事的语气,宋欢欢缩了头。

    位高权重的人,说话即使不发怒也有威严,何况陆矜洲是提着声气斥责问罪。

    宋欢欢饶是胆子大,她也不敢再干什么,乱忙跪下来,跟以前一样,破云酥搁了,两只手揪着她软趴趴的小耳朵。

    可怜兮兮跪着说道,“奴错了。”

    这比老妈子提着棍子要打她。还要叫她害怕。

    这个男人好看是好看,脸唬起来也太吓人了。

    陆矜洲原以为她胆大无比,谁知道竟是个小纸虎。中看不中用,这就经不住吓了

    有心逗她玩玩。

    陆矜洲一脚踩在宋欢欢眼皮子底下的那块破云酥上,居高临下,看着她别了一根松花簪子的脑袋瓜子。

    继续逗她玩,“哦错了”

    “错哪里了”

    宋欢欢这一会融汇贯通,一五一十阐述道,“奴没有给殿下喂酥点吃。”

    陆矜洲嗯一声,问她,“那该如何是好”

    “为奴为婢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孤如今心里不快活,该怎么收拾你好”

    宋欢欢跪着,小心肝跳得猛快,这份讨好人的差事实在不好做啊。

    东宫太子果真喜怒无常。

    陆矜洲了许久,就见到这小腰姬,揪着小耳朵的两只爪子拿下来了。

    他心里防备,以为小腰姬受不了羞辱,要撕破脸皮的时候,便见到她把两只手交叠到一起,颤巍巍举过头顶。

    翻出两个嫩白的掌心,呈现在他的面前。

    语气较之前要更可怜了,她说,“殿下,您罚吧。”

    啧。

    还真是少见的讨打的方式。

    如今哪家婢子做错事情要打手心的,她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学堂

    可惜了,他不是夫子。

    陆矜洲瞧着她的手心板。虽然白嫩,却长了茧,看上去还不像是新长的。

    在指节当中摩挲出来的,看起来像是常见握着些什么东西。

    兵剑还是短刀

    茧也不遮一遮,就敢露出来,这是要给他送把柄

    看她的年岁不大,陆矜洲看不清她的脸,只往这个居高临下的角度看下去,两颊还带着一点没褪下去的婴儿肥。

    那一排睫倒是挺长的,落成一排好看的阴影,时不时颤会,显然是怕,看都不敢看他,太后去哪里找的稀罕东西,往他的东宫里塞。

    陆矜洲不会吃她做的任何东西。不管是不是她用心做了端上来的,到底只会被他丢弃而已。

    宋欢欢等了很久,也没等到手心被打,她想缩回来,比较这么举着手,实在有些酸。

    但是陆太子不发话,她又做错了事情,自然是不能够再自作主张。

    只能老老实实攀举着手,等着陆太子发难。

    陆矜洲薄唇一勾,绕过她的手心窝子。骨节分明的手朝着宋欢欢的睫毛去了,准确无误寻到最弯最翘的一根,陆矜洲眼睛都不眨一下,径直给她扯了下来。

    “唔”

    他下手快准狠,且故意为之,没收力。

    宋欢欢疼得眼泪水直流,瘫倒在地上,两只手捂着被揪了睫毛的那只眼睛,泪汪汪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就瘪嘴要哭了陆太子吹掉手中捏着那根睫毛。

    似笑非笑看着她,“孤以为是假的。”

    宋欢欢的眼睛生得很漂亮,捂上一只,另一只含了水雾,反倒有几分被欺负狠的劲头,看起来水眸含情。

    他险些要忘记了,太后送进来的这个小腰姬,除了胆子肥,生得也还不错的。

    可惜陆太子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他看着宋欢欢,敛了眉头,语气很凶。

    “你敢哭给孤瞧瞧”

    陆矜洲最不喜人哭,特别是女子,挂了泪花子,再哼几声,实在是烦得很。

    最主要的是,可能会没完没了。

    硬生生被人扯了眼皮子

    ,还不能呛声。

    宋欢欢觉得委屈,她到底还小,未及笄的年龄,再怎么憋泪珠子,神情都是掩不住的委屈相。

    黛眉倒竖着,泪框子里都是水花子,在里边打着转转,唇也死死抿着。

    陆矜洲见她吃瘪,心里舒畅。他绕回案几后,又坐了回去,跟大爷似的好整以暇,看着她跪。

    宋欢欢把手放下来,趁着陆矜洲转身的功夫迅速摸了一把眼泪。

    休整自己的姿势,再不敢瘫坐着,这一会端端正正跪着了。

    挺得很直,小细腰是小细腰,臀是臀。模样端庄,就是心思不正。

    跟她的长相如出一辙,小小年纪,一副狐媚相。陆矜洲没忘记他给太后露出来的短处。心头白月光,狐媚腰姬相。

    还真是有本事,凭空捏造出来的人,太后为了扳倒他,还真给他找了这么一个来。

    既然送上门来了,收便收了,不捏在手里玩玩,怎么叫太后知道,他上心了呢。

    做样子就要有做样子的典范,收了思绪陆矜洲训斥她。

    “孤赏给你那一份差事,你做好了吗”

    说的是贴身侍婢的事情。宋欢欢没忘,她这不是眼巴巴送破云酥来了吗。

    虽然已经被糟践了。但好歹也是她废了功夫做的。

    “”

    陆矜洲坐下,赏她两个字。

    “接话。”

    宋欢欢不能再装小哑巴了,她想了想说道,“没有。”

    陆矜洲掀眼皮子,没瞧见她人,只听见个声音。

    宋欢欢有些矮,跪在那下边被书案给遮了,什么都瞧不见,陆矜洲扣扣案面。

    “跪过来。”

    宋欢欢闻言乖巧跪过来了,还好这男人将瓷碟摔得远,她挪过来的必经之路,膝盖头碰不着。否则又要遭罪了。

    好不容易脱离了宋府,岂料她在这里的日子更不好过。不仅提心吊胆,说话还要字斟句酌。

    宋欢欢慢吞吞挪过来了。

    陆矜洲看她跪在跟前,脑瓜子垂着,腰板松下去,没有刚才那么直挺。

    “怕孤”

    陆太子问道。

    宋欢欢惶恐,心里掂量着话想不到说什么好,只摇头表示她不怕。

    “不怕孤,如何跪那边去,不到跟前来。”

    宋欢欢咕哝,“奴来了呀。”

    “抬脸。”

    宋欢欢如

    实照做。

    陆矜洲探身过去,伸手抽出她头上的松花簪子,头发倾泄,落了满腰。

    整个单薄的后背都被铺满了,有一些还从两肩滑向前来。

    “”

    宋欢欢跪着,大气都不敢出,她心里好怕,好想伸手捂着。

    该不会要扯头发吧

    松花簪子的另一头较为尖锐。

    陆矜洲挑着簪子比过她的脸蛋,而后到她的脉搏处,宋欢欢手抖了,要是扎破相,太后指定不要她。

    就当她以为陆太子要把她扎破脸的时候,这个玉面阎王收了簪子。

    “滚。”

    宋欢欢连滚带爬跑了。

    人刚走,书房后边的暗门被打开,出来一个小厮打扮的人。

    他先捡起地上的破云酥,用银针试了试,随后又将每一块破云酥都拿了一点检查。

    随后回禀,“殿下,酥点无毒。”

    陆矜洲满心不在意,“料想太后也不会蠢到如此地步,敢在这里动手脚。”

    “查清楚了”

    小厮点点头,将襟怀中的一张纸掏了递过去。

    “回殿下的话,此女乃是宋家的幺女。”

    “幺女”

    陆矜洲展开纸看,果真是幺女,今年也才十四,还未及笄。

    幺女,那张脸是挺妖的。

    难怪看着收不住情绪,原来是真是太后操之过急了,果子都还没熟就往他这里送,也不怕他看也不看,亦不肯吃。

    毕竟青果涩口,没几个男人愿意尝。

    “宋家最小的女儿,孤没记错的话,宋家也算是太后的半个母家,拿自家人来,也不怕孤下狠手。”

    小厮道,“属下听说,宋家的幺女并非是宋夫人所生的,而是宋大人偷养在外的外室女所出,一直不受待见。”

    “难怪。”

    陆矜洲不看了,他将纸合上递过去。

    “太后向来维护她的母家,宋欢欢并非宋夫人所出,自然就算不得她的后家人。”

    小厮接着说道,“宋大人对宋欢欢有怜惜,否则以宋夫人的狭隘,断然容不得她在宋府存活。”

    太后那族的女人向来如此,表面和气,私底下面目狰狞,宋畚这些年都没能纳个姨娘,足以见其中的端倪。

    若非家中妻室管得严,岂会有不偷香之理。

    何况宋畚也并非什么正人君子。

    朝臣

    约酒谈事,陆矜洲作为太子,跟去过几回,见他对外头的香玉,没少过动手动脚。

    “宋畚对朝政持中立,显然是想要两袖清风,不沾就对了,他也算有点本事儿,太后私下收不了他用,自然要给点警告。”

    “殿下说的是。”小厮跟着附和道。

    陆矜洲阖上眼,双手枕于脑后。

    “去,找个教习宫女,好好教教宋欢欢,孤的贴身婢女该如何当。”

    小厮说是。

    东宫虽无后院,宫内人却不少。太子头次点腰姬,要女子。

    东宫上下早就议论纷纷众说风云了,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依旧是风平浪静,看不懂局势被瞒住的大概也就当事人小幺女了。

    太子钦点的小腰姬,披头散发梨花带雨从主子书房里出来的事情,小半柱香不到,被传得沸沸扬扬。

    前些日子还说殿下不过图个新鲜,一时被腰姬晃了眼,酒迷心乱随手点了宋欢欢,搁在侧院里,后来门也不上。

    府上的人斗胆猜测,宋欢欢要被打发走了。

    谁知道这腰姬一盘破云酥送到主子书房,便得云雨了。

    莫说无中生有,那腰姬脖子上的红痕,眼泪花子,可不是货真价实的。

    何况后教习宫女后脚便来教宋欢欢规矩,宋欢欢想来很得主子的心意。

    被人说飞天,论出花样的宋欢欢,心里苦。

    太后派来的教习姑姑那教习劲头还没过去呢,这会子又来了一个。

    她看见教习宫女便觉得手脚发麻,头疼。

    心里再怎么不喜,面上还是要笑眯眯迎人。

    教习宫女位阶不算低也不算高。宋欢欢虽然没有名分,但是正得新宠。

    教习宫女,还是尊尊敬敬喊了一声,“宋姑娘。”

    宋欢欢回礼。

    教习宫女瞧着她福礼的样子,端的规整,没出什么错,问了一些常规的,见她没出错,便知道这些不必再温教了。

    只给她说,做太子的贴身侍婢,需要做何事负何责。

    其实这些宋欢欢调养那段时日,太后派来的人大多数都教过,她原以为没什么差别,谁知道完全背道而驰。

    起居倒没什么,就是太子的爱好这一块,和教习姑姑教的完全对不上边。

    宋欢欢愕然,没忍住问了句。

    “殿下不是喜

    欢檀香吗怎么换成沉水香了。”

    她问出来才发现自己好像坏事儿了。

    这么一问岂不是把她有备而来的事情托出去了,显得她早有思量。

    “我听外人说过。”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教习宫女没多心,只摇头又说了一遍,“殿下向来是用沉水香的。”

    宋欢欢有意攀惑太子,朝人提前打听些太子的状况爱好,这些都无可厚非。

    外人想要结交太子的也不少,要求送礼送到点子上,攀到太子心间,外头好多人传讹卖东宫的消息。

    编造了许多陆矜洲的爱好,想来宋欢欢是误听讹传,信以为真了。

    “多谢您提醒,我记下来了。”

    教习宫女点头,又接着和她说这些事宜,宋欢欢害怕脑中混淆,找了个册子用心记下诸多事宜。

    她记得认真,教习宫女见她倍数上心,教了之后,便回去复命。

    小厮来报信,宋欢欢捧着册子在院内记来记去,“她对太子的事情,异常上心。”

    陆矜洲正看兵论,他闻言挑眉道。

    “明日叫宋欢欢来当差,孤倒要瞧瞧,她到底给孤上了几分心。”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