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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2章 雨夜

作品:《江湖遍地是我

    谈资自然说重的, 那些人说的最多的就是一位姓付的乡绅失踪案。

    那付老爷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却是个老不羞,日日往那燕馆歌楼去, 许是身体不大行了,倒是不过夜, 通常待到亥时就归家去。

    他年老又有钱,身边就常跟两个壮实的打手, 会点功夫,跟着他时也不许饮酒,按理不该他出事。

    可这事还就落在了他身上。那日他去的是城西的醉红楼,到点了就和往常一样走了, 谁也没在意。

    第二日他家里人寻到阁子里, 他们才知他竟然没回家。

    当时也没人觉得他是出事了,还笑他家里人是怕他在小娘子肚皮上马上风去了还是怎的,竟巴巴寻人寻到了馆子去。

    后来多日寻不到人, 付家人去官府报了案, 才知那付老爷真和当天的两个打手一起丢了。

    付家小辈、宗亲为了争财产斗的和乌眼鸡似的, 没少构陷是对方害了付老爷子。

    衙门收了钱还算愿意做事,一个个查过去竟然都不是, 后来城里失踪案喧嚣起来, 他们才知付老爷子的失踪怕也只是其中一起罢了。

    付老爷子这起失踪案会引那么多人谈论还是因为和青楼这等风流之地扯上了关系, 后面付家的家产争夺又引人八卦之故, 真要说离奇还得是陈家小姐闺阁内失踪。

    陈家家风清正, 陈小姐自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九岁就入了阁,自此再不下绣阁,平日只有两个贴身丫鬟伺候, 端的是大家闺秀。

    若不是陈家父母自己哭哭啼啼到衙门报案,谁都不知陈小姐竟然能在绣阁里丢了,而且他们报案时已经丢了一段时日了。

    若不是那日有人上门说和,陈小姐的娘突然想看看女儿,他们自家人都不知道自己女儿丢了。

    姑娘住在与世隔绝的绣阁里,便是家人也不常见。她自幼学琴,日日都会抚琴,入阁后也每日在阁上弹琴。下意识的,陈家人只要听到琴音就会认为是陈小姐在弹琴。

    他们却不知,绣阁内孤寂,陈小姐无事会教导贴身丫鬟抚琴打发时日。有一个丫鬟竟然琴艺天赋不错,学得有模有样。

    陈小姐失踪后,伺候她的两个丫鬟慌了手脚,怕陈家老爷夫人怪罪,竟出了个馊主意,没将人失踪上报不说,还按时模仿起小姐抚琴,仿造小姐还在绣阁之内的模样。

    若不是陈夫人突然亲至,怕是到了出嫁那日陈小姐失踪才会被人发现。

    可惜发现时已离陈小姐失踪有小半月之久,拖了那许多时日,人怎么还找的回来呢

    除这两件外,还有马、冯两家公子相约城外踏青,一时兴起要比赛马脱离了家仆后一齐失踪,洪家粮行的管家和众家仆一同下乡里收粮齐齐失踪

    个个都是不在常理中会失踪的人,尤其这些失踪案还都发生在一个月内,怎么会不让那些富贵人心中惶惶。

    谭芮波狠狠撕咬下一块鸡腿肉,含糊不清的道“这掳掠百姓的恶人当真可恨”

    “也不一定是一个人。”甚至都不一定是一伙人,谁知道有没有人趁着这失踪案混水摸鱼。

    谭芮波愣了下,咀嚼的速度都慢了。只是一个匪徒他们能剿匪除恶,可若是有许多人趁势作恶,他们怎么管的过来呢

    夏日的星州是多雨的时节,兰岱他们饭还没吃完,外头又下起雨来。风儿一吹,刚从峡州那温暖之地过来的谭芮波都不禁打了个哆嗦。

    “真冷啊,大夏天的南边怎么会这么冷啊。”说着话,谭芮波运转起内力御寒。

    “若不是淫雨霏霏,草腐肉烂,星州哪生的那么多瘴气。”

    “啊瘴毒还和下雨有关”

    兰岱点点头“嗯,动植物腐烂后没及时处理被高温蒸腾过后就会生出对人体有害的有毒气体。”

    话音落,他见谭芮波眼中一片快要具现化了的晕眩,就知他有听没有懂。

    “哦哦,这样啊,兰哥你懂的真多。不过星州这么冷,哪来的高温啊”

    “下雨冷,不下雨就热了。”

    “这样啊,兰哥你以前来过星州”

    没有。只是在另一个世界去过类似的地方。

    兰岱没有回答谭芮波的话,喊来小二,要了壶酒,让衣着单薄的谭芮波喝了暖暖身。

    只是兰岱没想到谭芮波酒量会那样差,不过是几碗兑了水的梅子酒就醉的不省人事,还是他将人拎回客栈的。

    可见故事里侠客都能千杯不醉都是人们的美好想象。

    大兴朝宵禁极宽松,就是在上京也只在子时到寅时短短两个时辰内肃街清市,这西南边关之地比之上京又更松,宵禁形如虚设。

    只是近日夜夜大雨,又有被掳的风险悬在头顶,这夜市就萧条了下去。瓦舍勾栏内也略显空荡。

    这样的雨夜里,撑着油纸伞独自慢悠悠走在街上的人就多了几分怪异。

    他披着硕大的连帽斗篷,连脸面都盖住了,看不清身形样貌。

    急于寻找下手目标的卯古一眼扫过这人都没打算为他停下脚步。

    可就当他要错过这人时,忽来一阵风,将那人的斗篷吹起了一角,一抹雪白划过卯古的眼角

    嗯卯古猛然回头细细打量那人的身形。斗篷虽宽,但却不算多厚,风吹过时总能浅浅勾勒出它包裹着的人的大致身材。

    瘦高一长条,以这身高看,过分的纤瘦了,或许会是个病秧子。

    卯古有些犹豫,现在风声紧,城里也来了一些自以为是之辈,他每日下手的机会都少了,挑的人不合适就是浪费下手机会。

    风里传来了压抑的极深的咳嗽声。卯古瞪大眼盯着那人,那人未持伞的那只手从唇边放下,在缩进斗篷之前,卯古借着街边的灯笼看清了那是怎样一只苍白到无丁点血色的手。

    病秧子

    卯古一喜,也顾不得是不是那些多管闲事的江湖人下的钩子,微微挥一挥衣袖,一只不喜雨水的小虫被迫从雨水中快速爬过,钻进了那人的斗篷里。

    没过多久,那持伞人身子一晃,伞也拿不住落在了地上。

    卯古舌上不知何时卷了个哨子。他貌似吹响了哨子,却没有任何人类能听见的哨声传出。他在前面走着,那个落了伞的持伞人竟跟上了他,只是步伐摇摇晃晃,像是喝醉了酒一样。

    “谁”

    “卯,一。”

    “进。”

    卯古带人一路到了西城门一处离城门很近的宅院中。

    这处宅院外表与其他民居无任何不同,里面也只居住了很普通的一家五口,但打开后厨的地窖里的暗门,却有一条直接挖通到城外的暗道。

    进到暗道里,卯古显然放松了很多。走出一段,估摸着已经远离城门处了,他停下脚步回身,饶有兴致的拿着火把靠近了那个被他带进来的人。

    他停了,后面那人也停了,静静的站着,仿若个木偶人,随卯古打量。

    卯古本认为后面这人没了伞该淋成个落汤鸡才是,但事实好像和他想的不一样。

    那人披的斗篷的材质极好,雨水淋到上面会自然滑落,淋了这么久的雨,雨水也没浸湿到斗篷里面。

    这斗篷是个好宝贝。这么想着,卯古伸手想要将斗篷扒下。

    略显粗鲁的一扒拉,长长的雪白发丝从兜帽下散开,在明灭的火光下竟亮的有些晃眼。

    这头白发不是卯古想象中老头白那种枯燥的死气沉沉的白,倒像是一匹银缎,衬得人出尘三分。

    卯古先是被白发吸引走了视线,等缓过神来他才发现眼前的男子皮肤极白,白的像个雪娃娃。

    卯古不禁好奇起拥有这一头白发,一身白肤的要有一张怎样的脸来配。

    “啊鬼、鬼啊”卯古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腿就软了。

    人可能须发皆白,可能皮肤雪白,可是怎么可能拥有一双紫粉色的琉璃眼呢

    “不是鬼,是白化病。”那个应该被他控制的人竟然自己动了,他缓缓地走向他,低头说了这么一句话。

    伴随着他低头的动作,一缕发丝荡到了卯古的颊边,发丝触碰皮肤带来的些微痒意仿佛从皮肤透进了骨髓,那人明明已经将散开的发挽到了身后,卯古却觉得自己的脸愈来愈痒,痒到他恨不能剜下自己的面皮

    “哎呀。顽皮的小东西。”

    看着卯古的脸被自己挠到鲜血淋漓,那人才不走心的哎呀一下,伸出手从他的颊边拿走一粒小虫,轻飘飘的留下一句“我看你一见面就送我只小东西,我还认为你很喜欢。”

    卯古捂着鲜血淋漓的脸坐在地上往后挪,想要尽量远离那个人“你,你也用虫,你是谁”

    “你想知道我是谁”那人歪了下头,似是疑问又似是在思考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面色纯善的很。可没了火把的照射,那双粉紫色的眼变作了淡淡的红,满是危险的气息。

    然而被他注视着的卯古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随着他的动作又散下的长发上,没了蛊虫作祟剧痛难耐的脸竟又隐隐作痒起来,吓得又往后挪移了好几寸,只想离那可怖的白发再远一点。

    这么容易就吓破胆了

    将阻碍了他氛围塑造的长发又往后拨了拨,他的声音里透着些无趣“我叫兰森哦,森林的森。”

    兰森

    这是个陌生的名字。卯古忍不住试探道“你是猕陀教的还是万蛊山的”

    自称兰森的人想都没想“我是白盘教的。”

    “不可能”卯古否定的比兰森承认的还快。

    兰岱嘴角缓缓勾了起来,原来又是你啊,白盘教。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