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进京
作品:《江湖遍地是我》 生命的逝去从来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即便对方是你不死不休的仇敌。
兰岱站在年德骄的尸身前静默片刻,为其合上了双眼才转身离去。
这几日他将别院的防守都摸熟了,离开的还算轻松。但关键时刻总是要发生点小意外的。
他为了躲避巡逻拐进一个转角时, 竟碰上一个起夜的。
两人面对面不足一米远。
兰岱愣了下,那个人也傻了, 像是脑子反应不过来他怎么在这。
兰岱先一步回神,举起手向前一步打算将这人打晕, 免得他喊叫出来惹出大动静。
他打空了。因为在他抬手的瞬间那个人竟抱头蹲下,还恐惧的喊了声“别杀我”
这大半夜的遇上不该遇见的人,作为一个会武功的江湖人,按道理来说第一反应应该是举起武器战斗。
可兰岱遇见的这人是对他十分恐惧的周达。在周达心里, 他无论如何也敌不过如魔神般恐怖的兰岱, 是以本能的反应是求饶。
阴差阳错的倒避开了兰岱一掌。
周达蹲在地上缩成团,嘴上喊着饶命心里却在大喊着吾命休矣。
就他看来,谁会放过敌人呢
可是兰岱真的放过他了。
刚刚他那声喊声音虽不大但也足够引起巡逻守卫的注意。反正都引起注意了, 他也就没有非要打晕这人的必要了。
“喂什么人”
“周达哇, 你大晚上不睡觉你蹲这干嘛”
周达被巡逻守卫喊起来的时候人还是懵的。那么大一个狮王呢
“问你话呢, 你在这干嘛呢”巡逻守卫质问。
周达往四周转转头,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刚刚, 我刚刚看到狮王了”
“什么”
整个年家别院都醒了。
“哇年家这是疯了吗竟然开了这么多船进内河运的还不是货物, 都是拿刀的。老天爷, 年家不会是想造反吧”
“这方向好像是往央州去啊不会吧, 年家有那么大胆子”
“怎么没有, 正经生意人谁能养大几千打手啊,我们县守备军还没那么多人呢。”
“何止啊,我还听说他们家用的小厮丫鬟个个都是会武功的”
“哇”
年家的船比较大,一般都是直接从海上走。这几日眼见着他们从海口调了好几艘船进内河, 免不了让人心生猜忌。
他们也不敢大声说,自己嘀嘀咕咕的讲的热闹。
眼看这年家要造反的消息就要被盖棺定论了,旁边一个知道些许内情的就忍不住了“你们这些人还真敢啊,一个敢说,一群敢信,皇帝老爷手底下百万雄师,年家这几千个人顶什么用啊,还造反呢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
自己的猜想被人质疑,被质疑的人当然会不高兴“你凭什么说不是”
后头那个插话的也不在乎被人怒目“那当然是我知道真相了。你们不知道吧年家那个鼻孔朝天上去,出门都不肯下马的少东家死啦被人杀的,据说杀人凶手最后出现在渡口,要往央州去,年家这是追击杀人凶手呐”
“啊真的假的”
“我说的能有假我家有亲戚在年府做丫鬟,消息绝对可靠。”
“哇那你那丫鬟亲戚会不会武功啊”
“那当然是不会了不是,你怎么先关心这个”
从海州到央州,船需行数月,中途还需换乘多次。
每到码头,船只大多会停船填补食水,乘客也可以借此下船休整。
行至峡州,时令已至寒冬。
这时候还要坐船往央州去的大多是明年春闱要下场的书生。
娱乐活动极少的码头工人有时就会拿这些书生看个稀奇,不求结果的猜猜哪个会考上明年的状元。
工人们多是大字不识一个,也不懂那些书生附庸风雅时摇头晃脑念的诗句是不是自己所作,又好是不好。
淳朴的他们看人也很淳朴,爱从长相看人,哪个好看,哪个最有他们认为的书卷气,哪个就是他们心中最会读书的人了。
这不,今日来的那位穿着轻裘,面容姣姣,举止斯文有礼的书生就成了许多码头工人眼里的状元人选之一。
不比很多读书人读了些之乎者也就看不起普通劳动人民了,这位公子下了船先是亲切的与脚夫问话,之后又毫不介意的尝了脚夫给他推荐的食物。
这般亲和有礼的书生便是一首诗没做,他们也认为他肯定是个会读书的
这个被众多码头工人看中的就是换了书生兰勤身份卡的兰岱了。
他会向脚夫问话其实是看脚夫们人力搬货好辛苦的,就想用上滑轮应该会轻松一些。
可在和脚夫谈过后,兰岱暂时打消了搞出滑轮组的想法。
一是材料问题。别看有点名号的江湖人基本都有金属制武器,其实朝廷对金属的把控还是很严的,也很贵。
拿贵重的金属去做不知道怎么用的东西,人铁匠才不帮你打。
二则是会来码头卖力气的都是来自穷苦人家,除了这一把子力气也没其他的谋生方式。
他想的是能给他们省力了,事实却会是断了许多人谋生的渠道,好心办坏事。
不能解决下岗就业问题,他就别想着搞什么科技进步让人家省时省力了。
别人不需要。
兰岱坐在渡口旁的一块大石上看着在寒冬里依旧干得浑身大汗的工人们轻轻地叹了口气。
真糟糕,又怀念起自己的时代了。
“有船来了又有船来了”
码头上的工作也是要靠抢的。每有新船来,脚夫们都很激动的盯着。
“不止一艘后面还有”
“咦感觉有哪里不对。”
船上的人下来,原本使劲往前挤的脚夫们忙不迭的往后退。这些人都带刀子的
“有没有见过身高六尺有余186以上,戴铜狮首面具,背着金弓的男人在此上岸”那些人一下来就找来几个码头的老伙计问话。
被选中的人战战兢兢,但都默契的摇头。一个工头道“肯定没有,戴狮头面具还背着金弓那多显眼啊,见过肯定不带忘的。”
另一个平日和他不对付的工头在此时也肯定道“没错没错,不说面具金弓,六尺多的汉子也少见嘞”
得到答案,问话的人皱皱眉,怎么还没半点狮王的消息他真的坐船往央州去了吗路上都不需要补给换船的
再有百里便要到央州了。天子脚下他们也不敢放肆,这船都不一定能被允许开进去。
正当他心烦意乱想让这些人走时,有个工头犹豫道“诶今天下船的那个书生是不是就有六尺高”
被他提醒,又有一两人想起了那书生“好像是挺高。”
“没有六尺吧五尺九差不多。”
“那也很高了。”
问话人目光一凝,问“那人在哪”
兰岱还坐在码头边的大石头上。人在船上漂久了就是想念脚踏实地的感觉,便是在外头吃风也不要上船舱里去。
他那么显眼一个,经过的年家人都看了他好几眼了。
但从没有一个人会将他和狮王联系在一起。
虽然两个人都很高,但他们要找的狮王光看身形就给人一种很阳刚很力量美的感觉。
书生不是的,他高归高,却是瘦的,这种瘦不是说多弱,但也没给人什么力量感。
被工头领来的问话人远远看见人就很失望的摇摇头。身形不像,气质迥异,不会是一个人的。
书生考了科举就有可能会当官,江湖人对朝廷的人乃至可能会成为朝廷的人的有功名的人会下意识的避让。
觉得这人与狮王无关,年家人也没上前打搅他吹风的雅兴。
不过年家人没来打扰,倒有两位书生结伴而来与他攀谈。
这两位自我介绍都是进京赶考的举子,一个名宣宴,一个名古正信。
那个宣宴一走进目光先在兰岱身上的白狐裘上扫了下,才看向他的人,言笑晏晏的攀谈起来。
这两人是正经的学子,谈论的不是诗词歌赋风花雪月就是春闱备考恩师同窗。
兰岱来自未来的知识储量在那里,即便对这些东西不是很精通,似是而非的聊一聊还是行的,一时也算相谈甚欢。
武人没几个好学的,见几个学子文绉绉的说起听得人脑壳疼的话来,那些年家人下意识的又避远了些。
兰岱见状也不介意和这两人多聊会儿了。
天色渐渐黑沉,三人才回船上去休息,兰岱这才发现这两位竟和他是一艘船的。应该是哪次休整的时候转乘上来的,他也没注意。
“秦兄见识广博,今日一见愚弟受益匪浅,长路漫漫,若是秦兄不介意,明日愚弟再来叨扰。”
“当然不介意。”
得了准话,宣宴才与古正信告辞离去。
离得远了,古正信终于憋不住了,对宣宴道“不聊座师、名次,又不说就读书院、先生,这姓秦的一看就不是真心想与我们相交,你为何还要与他约明日”
宣宴看了一眼满脸不满的古正信,心里摇头,嘴上却道“这一船只我们三个读书人,若我们若不同他说话,他一人岂不是太过寂寞。我看秦公子言谈有物,语轻面善,想来不是高寡之人,与我们不甚热切,或只是对陌生之人有所警惕,这也是应该。”
见古正信面色稍缓,但还是不情不愿,他又道“同船共渡也是缘分,若是因一时不顺便错过一个有才学的好友你不觉得可惜”
古正信自认自己交友从不看家世外貌,唯重才学。想想之前几人的交谈,虽然那秦岱给的干货不多,但有些话没有一定见识是说不出来的,有才之人迁就些也无妨。
“唉,宣宴你人怎么这么好,一个陌生人也帮着说好话。”古正信叹道“和你一比,我竟是孩子气了。”
宣宴微笑,当然不会将他所思所想告诉古正信,自然而然的夸道“你也别妄自菲薄,你作的诗比我有灵气许多”
那头兰岱没有关注那两个书生是怎么看他的,他现在可没有交友的心思。快到央州了,他得想想要怎么给皇帝递交账本了。
平头百姓想要面见皇帝有一个最快捷的办法,那就是敲鸣冤鼓告御状。
可是告御状的人首先会犯一个惊扰圣架冲撞仪仗罪,这个罪惩罚不一定,一般是打板子,偶尔皇帝心情不好了滚钉板什么的也不一定。罚完了你才可以获得说出自己冤屈的机会。
兰岱可没有自虐的兴趣,完全不考虑这条路。
那百姓面圣还有什么办法呢
有,考科举,考中进士了就有面见皇上的机会了。这不巧了吗刚好再过两个月就是春闱了呢
就是可惜他是个假书生。不说他会不会做试卷,他就是能考也要从童子试考起,春闱与他最近的关系顶多是他能在门外看看。
还不能靠太近,万一被人当成图谋不轨,就又要进大牢了,老虎凳小皮鞭什么的,他也一点不想尝试。
“这可真是难道只有那招了吗”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