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28 章

作品:《纨绔改造计划

    这么明显的事儿温重光要是再看不出来, 那他这个首辅就算白当了。

    想的矫情些, 自打他幼时父母双亡之后, 再没人这么费心巴力地跑前跑后, 就为了他能过得好些, 官场上那些迎来送往自不必提, 都是利人利己, 但她这么不计得失地帮他,倒让他生出极陌生的感觉。

    沈晚照“什么这么,我怎么了”

    不会是她想送钱被发现了, 怎么想给个钱这么难啊

    他又凑近了些,轻嗅着她身上的香气,一颗绿芽破冰而出, 在心上牢牢地扎了根, 又开出艳丽勾缠的花。

    温热的气流扑在她耳根上,她耳朵不由抖了抖, 别过脸尴尬地道“你倒是说话啊。”

    温重光不动声色地退了几步, 转了话头笑问“这试题你是哪里得来的”

    沈晚照总不好说自己跑过去给李师端茶倒水了两天才套出来的, 呵呵干笑“哪里来的你就别问了, 我有线人。”

    他眨了眨眼, 长睫交织几瞬“要是我赢了比赛,可有好处”

    沈晚照瞪大了眼, 没好气道“你都要五十两银子了,你还想要什么好处, 想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吗”这也太精了吧。

    他轻巧侧身, 直缀扬了扬,眼波在她脸上盈盈转了几回,含笑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沈晚照想到那五十两银子就心头滴血,把他硬往前推了几步“行行行,只要你能赢,什么事都好说。”

    他抬手,帮她拂开额前的碎发,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她耳垂“那你等我回来。”

    沈晚照随意嗯了声,等他走远了,又悄咪咪溜到会场里。

    赛会就是在园子里举办的,稍微布置一下就算是会场了,除了老师之外,还有学生也来参加比赛,或者凑过来看热闹。

    老师自然不可能跟学生同样的试题,因此赛场分了两边,老师场和学生场,除了试题难度不一样,比赛的模式都是一样的,奖品就是文房四宝,只是老师那边多了五十两银子。

    温重光一来,众师长便露出了然的神色,不过谁也没有出声,只是冲他颔首致意。

    他能来自然是提前打过招呼,当然冠冕堂皇的理由是怕他在让诸人紧张,影响众人的兴致。

    沈晚照说是来凑热闹,眼睛却一直盯着师长比赛那边,慢慢地挪动过去,生怕自己的银子花落别家。

    解明是最早来的,看上去精神饱满,沈晚照打了个招呼“请解师安。”

    他待见到她的时候却皱了皱眉,没好气地道“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你师长,我以为你早就忘了呢。”

    沈晚照一怔,不易察觉地撇了撇嘴角“学生可是您钦点的课长,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啊,您这是何出此言呢”

    解明斜她一眼“你这几日对李师长端茶递水,殷勤备至,我险些以为你是诗词课的舍长呢。”

    沈晚照笑容可掬,帮他把坐垫垫上“学生这是报效师恩,对您,对所有师长都是一样的。”

    解明正要说话,一眼瞥见温重光,人就沉默了下来,神色寡淡,脊背微微挺直,尽量在气势上不输分毫。

    温重光只是瞧他一眼,看着沈晚照帮他铺的垫子,眯了眯眼,向谢师颔首就算是见过了,也没多说甚。

    这般倒显得解明较劲的莫名其妙,他心里恚怒,默了片刻,但也没什么可发作的,就只得安稳坐在石椅上了。

    一开始的题目很简单,就是诗词接龙,这个比赛项目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十分考验人的诗词累积量和反应能力,就算是把每首诗词都背的滚瓜烂熟,也未必能以首字接上。

    谢师看了眼李师,捋须笑道“规则是可以谐音不同字,老夫便抛砖引玉,先献丑了。”他捋须想了想,先来了个简单的“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沈晚照一听脸就绿了,不是这一题啊枉费她给李老头端茶倒水好几天,竟然被人摆了一道儿

    解明略一思忖,抢答道“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这个有些难了,众人垂眼思索,温重光看向沈晚照这边,见她眼睛眨也不眨地望了过来,淡笑道“愁思忽而至,跨马出北门。”

    教算术的郑师长灵光一闪,大声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无人知是荔枝来。”

    谢师哈哈大笑“仲伯啊,这诗词接龙必须得首末相连才行,你这就大错特错了。”

    郑师摇了摇头,倒也洒脱,笑道“我本来就是研习算术的,比你们差远了,也不充那才子。”

    众人一笑,本就是游戏,也没人放在心上。

    又接了几轮,最后只剩下四五个人,都显了疲态,只有解明越战越勇,答完之后都要看一眼温重光,颇有针锋相对之意。

    温重光面对解明的步步紧逼,仍旧云淡风轻,既不抢答,也没有答不上来,就这么不紧不慢的,倒让解明倍感压力。

    谢师在一边瞧得直叹气,他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为何解明才华横溢,皇上却不肯重用了,温重光到底是首辅,虽不说要卑躬屈膝地捧着他,但他又与解明又无利害关系,何必这么较劲呢,太意气用事了。

    沈晚照提着的心放回一半儿,也抽空感慨了一下解明,他这人正当磊落,不失君子之风,心底也不算坏,就是以自我为中心,自高自傲这个毛病这辈子怕是改不了了,这毛病不去,圣上永远不可能重用他,这么一想又难免有些唏嘘。

    温重光脸上笑意淡淡,出的尾字儿却越来越刁钻,解明有点捉襟见肘,谢师连忙叫了停“更漏过了,不必再争,赢的人继续比第二回吧。”

    第二回是每人给了一些裁成方形的纸片,纸片上写着字,让人从字里找出诗句来,用纸片拼出完整的诗句,一开始诗词简单,诸人也都轻松拼好,倒后来越来越偏,越来越生僻,有的人手下就慢了下来,只温重光仍旧不紧不慢的。

    解明一心想赢,下手速度倒是挺快的,就是手速跟不上脑速,下手太快,眼花缭乱之下摆错了两个字,是以第二场比试输了温重光一筹。

    解明既然也能连中三元,智商未必比温重光差多少,可惜情商和性子差得远,输的倒也不冤。

    谢师一边想一边命人把第三关要用的画准备好,笑着介绍道“第三关是看丹青说诗词,不过这画是残画儿,考验眼力的。”

    第三场果然难度系数拔高,沈晚照都替他和自己那五十两银子提心,温重光仍旧稳当坐在帽椅里,手指旋着碗盖,解明则是跃跃欲试。

    谢师缓缓展开第一幅,果然只剩下半幅残画,画了几枝新柳,柳条上头还立着什么,却也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

    解明微微皱眉,低头思索,温重光那边就已经从容答了出来“两个黄鹂鸣翠柳。”

    其实他刚一启唇,还没发声的时候解明就已经反应过来了,只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沈晚照也连连咋舌,要知道古代人画画讲究写意,也就是说外形像不像不重要,有时候对着那景色都认不出来画上画的是什么,更何况还是半张图。

    尚昭这脑子可以啊,不参加科举绝对是朝廷的损失,她捐银子那是干了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儿。

    谢师一笑,又把第二幅画拿了出来,这回解明算是认出来了,朗声道“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谢师颔首,两人又比试了几轮,平分秋色,谢师这才把终极大杀器拿出来,这幅画上只有小半张,纸上只有不知道是爪子还是蹄子的东西,底下绿绿的有点像酸菜,又有点像泡椒。

    所以这到底是是什么泡椒凤爪吗

    居然有人给泡椒凤爪写诗,沈晚照十分震惊。

    温重光若有所思,解明难得露出犹豫之色,沉吟道“这是凤爪”

    泡椒的还是卤的她在心里默默地接了句。

    她不禁想到那个看鸟腿猜鸟儿的笑话了。

    谢师笑而不语,解明显然没她这么庸俗的思想,踌躇半晌才缓缓道“可是旧镜鸾何处,衰桐凤不栖。”

    谢师摇了摇头,那边温重光却缓缓开了口“升天如有应,飞舞出蓬蒿。”

    谢师大笑了几声,连连点头“不错,正是这首鹤唳九皋。”

    所以那爪子是鹤爪底下疑似酸菜的东西竟然是蓬蒿

    沈晚照还真没看出来,说是鸡爪鸭掌都行吧,反正都那样,就连她这种一心想让温重光赢的人都觉得解明输的冤啊

    解明在这一刻产生了心灵的共鸣,紧皱着眉沉声道“这未免也太没根据了,不过两只禽类的爪子,说是什么都可以,怎么我的凤凰就不对了呢”

    谢师抬了抬手,立刻有人把画的上半截碰上来,两边一拼,果然是只盘旋而上的仙鹤。

    解明还要说话,谢师就已经警告地瞧了他一眼,又笑道“游戏而已,不论是输是赢,权当一场笑闹过了吧。”

    解明坐下沉淀情绪,谢师把奖品递给温重光,拿了东西之后他便直接告辞了。

    沈晚照在一处圆月门里等着他,整个人还处于一种没回过神来的状态,见着他还确认道“咱们这就赢了”

    温重光笑着颔首,她恍惚了一瞬,飘忽道“你竟然赢了解师,他可是连中三元的人物啊,咱们魏朝有几个连中三元的,其中一个就败在你手里了,你是有系统还是开了挂啊”

    他虽然不知道她最后一句的意思,但总体还是明白的,一笑道“这也没什么,诗词总归只是小道,比不得四书五经,诗词作的好不好,跟科举并无干系。”

    沈晚照想了想,叹了声道;“我本来就怕你和解明对上,还想过给解明的饭食里下点巴豆,没想到你竟然就这么赢了,也幸亏你赢了。”

    温重光失笑“不要冒险做这种事儿。”

    沈晚照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无法自拔“赢了解明就是个天大的噱头,哪怕你以后不考科举,就是教书,只要把这个名头打出去,就不用愁招不到学生。”

    她喃喃道“震惊纵横文坛多年的江南才子解明竟因无法接受打击,选择悬梁自尽,原因竟是他”

    温重光“”

    他无言笑道“解师什么时候要悬梁自尽了”

    沈晚照道“没有也可以往上加吗,他就是你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温重光“”

    除了她这个不明真相的以外,倒是没人对他赢了解明表示意外,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她继续意淫“只要你入了朝,保管是纵横官场,平步青云,首辅算什么不出两年,首辅见了你也得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

    温重光“”

    两人并肩往前走,前头花树繁盛,被簌簌摇落到地面上,香气馥郁,沁人心脾,来回走一圈,人身上都是香的。

    几片花瓣飘然打着旋落下,一片正落在他袖口,沈晚照伸出两指捻住,她仔细瞧了瞧“这花儿好像能做花蜜和糕点,味道极好的。”

    他眯起眼,细细看了眼“不知道尝起来味道如何”

    沈晚照乐“艾玛,你比梅梅还厉害,生花都馋。”

    她把花举到他眼前,戏谑道“都说美人吃花是雅事,你这个美人要不要来尝尝花瓣好吃不好吃。”

    她本来是开玩笑,没想到竟然真的勾头,粉红润泽的唇瓣贴着她的手指,花瓣连同指尖一道儿被含了进去,舌尖挑逗似的逗弄着指尖,忽又抬头瞧她一眼,有种难言的魅惑。

    沈晚照只觉得指尖一阵酥麻,正想抽手,他就已经启了唇,把花瓣含进去,细细品嚼,花汁浸润了饱满的唇瓣,仿佛在诱人亲吻。

    他品完了才睁眼“生花儿有些涩口,不过尝着倒是很香。”

    沈晚照狐疑地瞪着他,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顿了会才道“是啊。”

    两人继续向前,他忽然偏了偏头,笑问她“方才看赛会,你在想些什么”

    沈晚照郁猝地叹了口气“你看看谢师,为了比个赛糟蹋了多少好画,太浪费了”

    温重光“他自己闲暇时候画的”虽然这个关注点有些奇怪

    他半倾下身,白洁的食指点在她唇上,笑吟吟道“我怎么觉着你一直在看我。”

    沈晚照脸往后仰了仰,慢吞吞地道“是啊,我等你得了奖金请我吃饭。”

    温重光“”

    他轻叹了声,又笑问“你还记得你说过我只要赢了赛会,你就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沈晚照觉得气氛越发古怪,一点都不像胜利之后的激动和喜悦,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缠绵,她敷衍地笑了两声“我忘了,现在就回去好好想想。”

    她说完就挥了挥手,敷衍告别。

    温重光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眼睛微微眯了眯。

    诗词赛会学生赛场上的第一是沈朝,他拿到文房四宝之后还是很欠揍地来了句“倒也没甚难度。”

    接下来的几天都风平浪静,照常上课,但沈晚照还是觉出不对来了,甲班上大半儿的学生腰间都挂了红色的绦子,绦子上挂着用红绳编织出来的两条小鲤鱼,要是一个两个挂还不奇怪,全班大半同学都挂上了,就连沈朝腰上也系着一个,这就很奇怪了,难道是京里的新时尚

    到下课她把沈朝叫住问话“你腰上戴的是什么玩意”

    提起这个沈朝表情也有点不爽,扯了扯腰上的绦子“也不知道书院里怎么兴起的流言,说被猫吃的那两条锦鲤是河神养的神鱼,所以得带这个以表哀思,还说但凡见到别人佩戴的自己也得带上,佩戴上会有好事发生,后来越穿越邪乎,说什么还得在七天之内发出去三个,没发出去家里人会有血光之灾。”

    沈晚照“死的那两条是银色的好吗”

    这简直是空间和微博里转发这条锦鲤的终极版本,大诅咒术和大祝福术共同加持

    而且空间刷这个的人虽然多,但到底是虚拟的,不转就不转,这种编织出来的人天天挂在腰上在眼前晃悠,这么多人都戴着,不戴心里还真的有点别扭

    沈朝也很郁闷,冲她招了招手“反正你都看见了,我再给你一条,你也带上吧,发不发给别人倒是无所谓,就当是安慰安慰自己了。”

    沈朝给她拿了四个出来,递给她“多给你那三个,送不送人随你。”

    沈晚照接过来“你怎么有这么多”

    沈朝嘴角一掖“书院门口的那些商贩你还不知道,但凡有个书院里有个风吹草动,没有他们不知道的,门口的摊位八成都是买这个的。”

    沈晚照“”

    两人正说话间,男子学舍里走出个人,竟是那个娘了吧唧老待在余二身边的那厮,他一步三摇地走出来,对着沈朝笑道“朝哥。”

    沈朝“”

    就是沈晚照都被这一声叫起了鸡皮疙瘩,递给沈朝一个你珍重的眼神,拎着四条绦子就转身走了。

    回去之后给了殷怀月和韩梅梅各一条,殷怀月压根不信,韩梅梅半信半疑,殷怀月随意摆弄着绦子,闲闲道我才不要把这个带在腰上呢,花花绿绿的难看死了。“

    沈晚照道“那你就摆在屋里,你舍友没意见就行。”

    殷怀月嗤笑一声“她倒是想找事儿,可惜被关到现在还没放出来。”

    跟两人一起关禁闭乙班陈莲都被放出来了,沈晚照估摸着孔茹是又加罚了几天,殷怀月突然转头问道“你不是也在关禁闭的地方呆过半天,那里头怎么样”

    沈晚照想了想,叹口气道“里头养了些家畜,挨罚的人要负责养猪养鸭养鹅。”

    殷怀月想到孔茹现在的惨状,乐不可支,笑得花枝乱颤,险些连绦子都捏不住了“她关一辈子才好呢,省得放出来祸害人。”

    沈晚照没接话,但心里对殷怀月的话十分赞同

    第二天沈明喜要求众人正式开始学习骑射,想练习骑射得先从骑马学起,便欠了二十多只马上来,数量倒也不多,主要是怕射场里马儿跑不开,有的跃跃欲试,还有那不会骑马的,忍不住面露愁容。

    沈晚照紧皱着眉看着那匹枣红色的马,它不断地呼着白气,时不时还要蹬一蹬蹄子,身上散发着怪异的味道,整张脸都垮下来了。

    小时候她被爹娘带到亲戚的庄子上玩,那庄子养了好些马,然后不知怎么的,一匹马发疯似的跳出来栅栏冲着她就冲了过来,虽然抢救及时,但马儿还是在她腿上踩了几下,两三个月都没下来床,从此对这种生物就有了心理阴影。

    后来家里小辈儿都开始习武练骑射,唯独她看见马就腿软,躲都来不及,爹娘也不忍心逼她,也不再让她学了。

    沈晚照愁眉苦脸地看着那匹大马,昔日阴影历历在目。

    沈明喜当然也不会直接让人上马,先讲了要领和注意事项,这些沈晚照都倒背如流,可惜就是不敢实践,传说中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沈明喜给每人发了几块方糖,大声道“每个人选一匹马,先把手里的糖块喂给它,等熟了之后再温柔地摸摸它,这样骑起来才能更契合。”

    她说着就伸手摸了摸马儿的脊背,动作温柔地像是在抚摸爱人的脸颊,轻缓的让人不敢相信这是沈明喜。

    沈晚照呲着嘴角看着这一段人马恋,她现在算是知道秦同知输在哪里了。

    沈朝知道她怕马,特意走过来帮她看着,宽慰道“你别怕,这马儿是受过训练的战马,不会伤人的。”

    沈晚照哆哆嗦嗦地伸手用方糖喂它,余二见她动作迟缓,特意赶过来瞧笑话“哈哈哈,没想到沈晚照连一头畜生都怕,丢人不丢人”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