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晋江首发7
作品:《星辰和大海》 私家车内, 司机不知所踪,只有林宛和周时雨坐在车上。
车内充满温热的空调气息,林宛刚刚吹过冷风, 现在又被热气侵袭,脸颊不由地泛红, 莫名地可爱。
“有什么好吃的”林宛问。
周时雨将保温盒递过来, 让她自己打开。
比起吃素面,林宛觉得无论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也会满心欢喜。
打开保温盒,大都是她叫不出名的菜肴,看起来很漂亮, 有虾肉, 有鹅肝,有鱼片, 有蔬菜和水果
拿起刀叉开始吃午餐, 林宛有点不习惯,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拿刀叉用餐。
“虾肉很好吃很鲜嫩, 如果油炸一遍, 应该会更好吃。”林宛一边往嘴里塞食物,一边充当大厨似的点评“我喜欢吃炸虾。”
看她吃东西, 周时雨温柔问“你喜欢吃油炸的”
她点头。
“这个鱼片也好吃,如果丢进麻辣火锅里, 肯定更好吃。”
“你还喜欢吃麻辣口味的”
点头。
“这个季节有草莓好新奇, 草莓真甜。”
“我给你洗的。”
点头。
后知后觉什么,林宛猛然抬头,对上他那双漂亮的丹凤眼。
周少爷居然亲自给她洗草莓不是,这爱心地形状, 会不会也是他切的
下意识去看他的手,依旧白皙修长,指骨分明,就是这双手,居然亲自给她洗了草莓,还切成爱心草莓
想到这些,林宛心里甜丝丝的。
“阿雨,我也会对你好的。”
轻笑一声,周时雨“嗯。”
吃完饭,两人在私家车里吹一会儿空调,林宛牵周时雨的手,偷偷溜进大楼,她把周少爷带进舞蹈室里。
为了以防万一,她将窗帘都拉上,这样外面的人都看不见他们了。
此时,整个舞蹈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阿雨,我跳舞给你看,我将要参赛的舞蹈。”
她拿一个椅子让他坐下,然后跑去翻找一套红色长裙,她放在身前比划,道“你想看我换这件裙子跳吗”
周时雨“嗯。”
“那你转过去,我要换裙子。”
周时雨顺从转身,他低垂着眉眼,脑子没有一丝杂念,他倒不像他那些狐朋狗友,对女生的身体过于热衷
然而,当周时雨抬眼时,他愣住了。
舞蹈室三面墙都有镜子,他的面前便是八米宽的舞蹈镜,而他的傻姑娘正背对他换裙子
她面向有窗帘的墙,没有镜子,她并没有意识到,他可以从镜子里看她。
只见她将黑色羽绒服丢在地上,然后掀起t恤的衣角,从下往上掀起来,露出一截又细又长的小蛮腰,小蛮腰往上,是一排整齐的文胸扣,接着是线条优美的背脊,和犹如天鹅般优雅的颈项。
她皮肤不算白皙,是健康的浅蜜色,也许是常年运动的缘故,她背部的线条完美流畅,风姿卓然。
周时雨曾看过法国有名画家伊夫琳杰拉尔德的画作,他画了一幅人体油画,一个女人赤裸身体坐在木椅上,她背对画家,只露出优雅的美背,以及微微侧倾的面颊。
那幅画拍卖出631万人民币,现在想来,那美人裸背的美感,也不过如此。
好在,林宛没有退掉裤子,而是先穿裙子才脱裤子,倒是免了周少爷感到困窘。
半晌,林宛回头“我换好了。”
周时雨视线垂下,看似百无聊赖。
林宛跑去拿一把琵琶道具,又提起红裙裙摆走到播放机前,按下一个播放键,然后掂起脚尖来到舞蹈室中央。
“这段舞蹈名字叫琵琶美人,你将会看到一个多才多艺、多愁善感、倾国倾城的奇女子。”林宛微微一笑,一袭红裙衬得她的身段格外妖娆。
周时雨嘴角扬起,眉眼含笑。
偌大的舞蹈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本身就是一种情趣。
没过多久,舞蹈音乐声响起,舞者坐在地上,坐态端庄,身姿动人。
随着一声激荡的琵琶声,舞者弹奏琵琶转过身,眉眼身姿满是媚态,那双杏仁眼迷离美艳,那是被美酒灌醉的美人儿。
周时雨目光被深深吸引,他见过爽朗爱笑的林宛,他见过热情火辣的林宛,他见过凄婉悲切的林宛,却没有见过妖娆妩媚的林宛
又一声琵琶声,舞者提起琵琶站起身,柳腰扭转,碎步轻盈,她像勾人魂魄的美人蛇,又像随风摇摆的杨柳。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林宛的舞蹈,让周时雨想到白居易的琵琶行,里面那一名技艺精湛却满腹心事的琵琶女,琵琶女年轻时风采卓越,每弹琵琶曲都令艺术大师们叹服,每次妆成都被同行歌妓们嫉妒。
曲罢常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炉
也许林宛想要演绎的,正是这样的琵琶女,她才艺精湛,她美艳动人。
周时雨不禁叹服,他发现林宛的舞蹈造诣,远比他想象的要深厚,她仿佛是天生的舞者,生来就懂得用舞蹈语言表达艺术。
看着卖力舞蹈的林宛,周时雨在想,她要真是京城琵琶女,他愿意一掷千金,娶她为妻,他不在乎她曾是艺伎,更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他只想把眼前的美娇娘藏起来,哪儿都不准去。
舞蹈接近尾声,琵琶再响几声,舞者旋转红裙回到最开始的地方,红裙绽放,她在转,红裙落定,她以最初的姿态坐在舞池中央,只见舞者坐在地上,坐态端庄,身姿动人
音乐结束,意犹未尽。
林宛慢慢站起来,脸上是灿烂的笑容“怎么样阿雨。”
周时雨直定定看她,目光灼热而专注。
“阿雨”
待她走到他身旁,周时雨慢慢站起来“宛宛,你会成为最优秀的舞者。”
林宛一听,眼睛亮了“真的”
“嗯。”捏捏她的小脸,周时雨笑了笑“我不会看错人。”
几天后,林宛去比赛了,她请了两天的假。
周时雨没有跟她去省区,而是留在江河城等待她的消息。
这两天小城小雨,空气愈加阴冷潮湿,周时雨感冒还没好,总是反反复复,这让周老太太颇为担忧。
“阿雨,快来喝一碗红糖生姜水,去去寒气。”
周老太太召唤,周时雨从宽敞明亮的大厅走进餐厅,他在奶奶的监督下,一口一口喝完红糖生姜水。
“阿雨,跟我回京市吧,江河城冬天的气候太湿冷了。”老太太说。
周时雨摇头,可能生病,他不爱说话,本就苍白的脸,此时更没有血色。
“你到底有什么舍不得的你说,奶奶帮你想办法。”
周时雨偏头看周老太太,他想要说话,最终欲言又止。
他舍不得一个人,唯独舍不得一个人,他想把她带走,但是
“奶奶,我的心在这儿。”
老太太愣了愣,一时没明白孙儿的话。
周家的一众孙子里,老太太最喜欢阿雨,周氏的家产财大势大,周氏第二代继承人正在明争暗斗,周氏第三代人多少受到父辈的影响,也开始暗暗较劲,唯独阿雨总是与世无争,凡事都看得极及淡泊,他最喜欢做的事是养鸟练字,看似城府最浅。
老太太活了八十好几,对于财富和权利早已经看淡,她认为人这一生呀,自由和快乐最重要,所以她最喜欢阿雨,喜欢他的自由和安乐。
阿雨的心该是自由的,老太太实在不理解,他的心儿怎么就受了限他的心怎么就留在了江河城
“周少爷,你的手机响了。”保姆阿姨走来餐厅,身穿统一工作制服,面上满是恭敬和庄重。
周时雨放下勺子,他掩了掩身上的披肩,起身慢慢走向大厅。
拿起手机,是一串陌生号码。
然而,当他接通电话,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他浅浅笑了。
“周少爷你生病了,你要去哪儿”保姆阿姨询问。
周时雨走到别墅玄关口,慢慢套上一件羽绒服,又戴上帽子和口罩,便要开门离开。
“出去一趟,别担心。”
除了别墅,外面昏黄黑暗,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太早,现在是晚上八点,城市的光火早已经被点亮。
迎着寒风,周时雨走到江河公园铁门,便见一个抱头盔的女孩站在大门口,她冲他挥手,脸上是灿烂微笑。
“阿雨,我回来了。”林宛将头盔放在地上,几步上前抓住铁门栏杆“我拿了第一名我是我们省区比赛的第一名”
周时雨淡笑“嗯。”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烤肉。”
他点头。
林宛刚才太激动了,一时没有注意到,他仍旧戴着帽子和口罩。
手穿过铁门的缝隙牵上他的手,林宛皱眉“阿雨,你生病还没好吗”
他已经生病很多天了。
“没事,可以陪你去吃烤肉。”
他的黑色毛织帽被压得很低,额前碎发也被压得很低,如此,那双丹凤眼含带几分少年感。
凝视他的眉眼,林宛傻笑着“阿雨,你真好看。”
周时雨没有回应,只伸手揉了揉她被风吹乱的发顶。
半晌,公园的门卫跑来开门,周少爷走出铁门,两人之间再无一丝隔阂。
林宛推摩托机车过来,两人靠坐在一起,准备出发前,林宛解下自己的围巾,全部绕在周时雨脖子上。
两人四目相对,她笑道“没关系的,我把外套的拉链拉到领口,这样竖起来就没有风了,你生病了才要注意保暖。”
末了,她给他戴上头盔,拉下目镜,林宛这才戴上手套和头盔,然后转动油门,让车子驶入呼呼作响的风中。
“林宛。”
他在叫她,在猛烈的狂风里,他的声音太小太小。
“嗯”林宛大声回应。
“我离开江河城,你会不会难过”
还是低而浅的声音,可是林宛听清了,她紧紧握住摩托机车手柄,一路上沉寂了很久,才低声回答“会,我会很难过,我舍不得你走。”
沉默,耳旁只有呼呼风声。
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她不想让他走,她舍不得。
一路上,他们不知道经过多少个暗淡的路灯,不知道和多少辆汽车并肩而行,只知道路上的风刺骨且寒冷,而他们紧贴的身体,却是火热的。
半晌。
林宛感觉背后一沉,阿雨似乎靠着她睡着了,林宛心里一惊“阿雨,你睡着了吗不能睡呀,太危险了。”
他没应声,下巴靠在她肩头,一动不动。
林宛放慢车速,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他,她叫了他几次,他只闷闷地应了一声。
左手绕到身后,林宛抓住他手腕带到腰前,让他环抱她的腰。
“阿雨,你累了么抱紧我好不好”
她轻声哄着,他应该是听见了,他环抱她的腰紧了几分。
直觉告诉她,阿雨生病了。
林宛第一次感受到,她的阿雨并不总是高贵清冷,他是容易生病的男生,他原来这般弱不禁风。
摩托机车停在一家医院门口,林宛用身体支撑他的重量,随后慢慢回头帮他脱头盔“阿雨,我们到医院了,我带你去医院。”
当脱掉头盔,林宛的指尖触上他的皮肤,居然那样炽热滚烫。
林宛慌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吹了一会儿风,就高烧成这样了
她手忙脚乱地替他圈好围巾,然后扶他下车,稳稳地扛起他一只手臂,另一只手紧紧扶住他的腰,原以为他会很沉,最后发现并没有
他靠着她自己走,脚步缓慢平稳。
“对不起宛宛,我的病总是反反复复。”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林宛有些心疼“没事的,已经到医院了,我会照顾好你。”
来到门诊部,护士先给周时雨量体温,然后开药打吊针,前后用十分钟的时间。
林宛去收费处缴费时,花尽身上说有的钱,甚至连书包里最后两个钢镚儿都掏出来了,虽是花光身上两个月的零花钱,林宛一点都不心疼,她只要阿雨快点好起来,她只希望他不要生病。
后来他们也没吃上烤肉。
周少爷在病床上打吊针,因为高烧不退,他躺在病床上昏昏欲睡。
林宛趴在床边看他,病房里空气阴冷,他打吊针的手冰得像一块冰,林宛从书包里拿黑色皮手套给他戴上,黑色皮手套和医院白色床单形成显明对比,很突兀,没有美感,如果周少爷醒来看到手套,一定会嫌弃地要脱掉,林宛心想。
趴在床边看他的睡颜,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浅红的薄唇,白皙细腻的皮肤
看着看着,林宛忍不住笑,就是这么一个人,曾跟她在帐篷里,在狭窄的通道口亲吻过,她犹记得他的味道,靠近时有浅浅清香,亲吻时是潮湿而清凉,热吻时是粘稠而缠绵,再看他的脸,你看他多好看
林宛不知不觉睡着了,她梦见自己又站在比赛舞台上,台下坐着阿雨,她为他起舞,为他笑,为他不停旋转。
她大概很喜欢阿雨了,要不然她不会在梦里,也对他心心念念。
忽而,感觉鼻尖一凉,林宛慢慢睁开眼睛,第一眼便是近在迟尺的阿雨。
他躺在病床上,他侧躺着看她,白皙干净的脸没有情绪,却莫名的温柔,他的手还停留在她的唇上,很凉,他的手好像一直都这样冰凉。
说不上是心疼他,还是想温暖他,林宛嘴唇动了动,最后张开嘴含住他冰凉的指尖,也许这样,他的手就不冷了。
手指被她含着,周时雨没动,丹凤眼仍痴痴地看她,喉结下意识在滚动。
“宛宛。”
“嗯”
他的声音很轻,她的回应也很轻,仿佛是情侣间的窃窃私语。
叫了名字之后,他们都不说话了,只是安静看着对方,他用指腹细细磋磨她的红唇,直到沾染她嘴里的汁液,才又心满意足地触摸她的唇线。
“宛宛。”
“嗯”
“我想喝水。”
“我去给你倒。”
林宛要站起来,又舍不得他的温柔触摸,可能是看出她的不舍,他把手收回去了。
“我要热的。”
“嗯。”
林宛走出病房,一步三回头,他目光一直追随她。
病房里没有热水,林宛只能跑去大厅接水,一开始她找不到纸杯,去前台问护士小姐,护士小姐墨迹了好一会儿,才递给她一包新的一次性杯。
当她排队接到热水回来,便见周时雨和一个优雅的老太太走出病房,他的身后跟着两位保姆阿姨,身前是周家中年司机和两个体格健壮的保膘。
他脸色苍白,精神倦怠,肩膀上披一件羊毛披肩,此时正认真听老太太的埋怨。
林宛两手握着纸杯,直愣愣地站在廊道旁,她看着他慢慢向她走来,他匆匆地瞥她一眼,随后无声无息地牵动嘴角,对她浅浅一笑,当是对她最后的告别。
一群人经过她身旁,林宛低下头,尽量让自己像个局外人。
其实没什么不好,他坐小轿车回去,比坐她四处漏风的摩托机车要好,这样他就不容易着凉,他的病才好得更快。
周时雨走后不久,林宛也拎书包回家,一路骑车吹冷风,耳边是咆哮的风声。
我离开江河城,你会不会难过
想到他之前说的话,林宛思绪怅然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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