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7章 第 1第27 章

作品:《[清穿]七皇子的团宠日常

    小家伙不知道怎么了, 特别粘人,手臂紧紧地抱着太子哥哥的腰,不肯松手。

    他是个练武之人, 手劲儿比太子想象中大得多,太子尝试去拉他的手,拉了几次都没拉开。

    于是,太子干脆拍了拍他的后脑“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

    胤祐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 无论他怎么问,胤祐就是不说话。

    太子耐心的抚了抚他的肩背“哭了”

    胤祐摇头,脸在他的衣袍上蹭了蹭, 正好是绣着龙纹的地方,金线刮得他脸疼。

    于是小家伙又把头转了个方向,仍旧是靠在太子哥哥胸前, 不肯挪开。

    太子继续说道“刚不还躲着我吗现在又来撒娇。”

    “哪有躲着你, 是你不想见我吧。”胤祐终于开了口, 声音闷闷的。

    太子无奈的轻笑“无理取闹。”

    “过两天不对, 明天,明天开始你就要大婚了, 大婚之后你就不是我的太子哥哥了。”

    太子被他说得莫名其妙,怎么他成个婚,就不是他哥了, 这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胡说我是你哥这还能有假,我永远是你哥。”

    “你有太子妃,她会搬去惇本殿的暖阁,我就不能去住了。”

    太子摸摸他的头“太子妃是太子妃,你是你, 不一样。”

    胤祐问“那你更喜欢你弟弟,还是更喜欢太子妃。”

    “当然是我弟弟。”

    “嘿嘿”胤祐没忍住,笑出了声,“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见到太子妃,见到了就说太子妃好。”

    太子牵起他的手往回走“知道你还问。”

    “我就问问嘛。”

    太子带着胤祐回到毓庆宫,东宫已经开始为迎接太子大婚做准备。门里门外都用喜庆的红色绸缎和“囍”字装饰,惇本殿内也是。

    小团子可真是个粘人精,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太子笑道“你得让我换身衣服吧。”

    胤祐这才推开两步,做到炕上“那你换吧。”

    他推开了,近侍这才上前,一边帮太子取下朝冠、朝珠,脱下朝服,一边拿干净的常服给他换上。

    胤祐在毓庆宫用了晚膳,还赖着不肯走,跑去书房自己找了本书,坐在一旁看了起来。

    看一会儿,他又觉得乏了,太子却在书案后埋头批阅奏折。于是,小家伙一个人跑到院子里。

    他刚在惇本殿的月台边坐下,就看到熊嬷嬷端着茶盏从后院过来。

    胤祐问“熊嬷嬷,你端的什么。”

    熊嬷嬷看到他也有些惊讶,但还是回道“这是给太子沏的参茶。”

    “哦。那你送进去吧。”

    熊嬷嬷送了茶退出来,看到胤祐还坐在那里,便大着胆子问道“七阿哥,天都黑了,您怎么还不回呀”

    胤祐说“不回了,我今晚就住在毓庆宫。”

    熊嬷嬷点点头“也是,以后太子娶了太子妃,你就不能常来小住了。”

    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胤祐咬着牙说“我偏来”

    “那怎么好,有嫂嫂在,你这个小叔子要避嫌的。”

    什么嫂嫂、小叔子、避嫌,胤祐哪里懂这些,直觉告诉他,这就不是什么好话。

    但仔细想想好像又有点道理,于是更火大了,怒吼道“退下”

    他这一嗓子,把殿内的太子都给惊动了,赶紧放下奏折,出来查看情况。

    他刚走出惇本殿,就看到胤祐气势汹汹的往外走,又好气又好笑“这是干嘛呀”

    胤祐头也不回的喊“我回去了。”

    “这么大晚上的,怎么又要回去了”

    “避嫌”

    太子还不知道前情提要,云里雾里的问“避什么嫌”

    熊嬷嬷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胤祐说“以后有了嫂嫂,小叔子要避嫌的,省的人家以为我要跟太子妃抢太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子差点被他笑死,撑着门框,直不起腰来。

    胤祐转过身来,眉心打成了结“你笑什么”

    “那个哈哈哈哈,避嫌不是这个意思。”

    “”

    胤祐指着一旁的熊嬷嬷“她说的,有嫂嫂在,我这个小叔子要避嫌的。”

    太子都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只能转过头去怒斥熊嬷嬷“话这么多,毓庆宫没活儿给你干了”

    熊嬷嬷赶紧跪下请罪“奴婢不敢 ,请太子恕罪”

    “滚下去”

    等熊嬷嬷进了后院,太子才过去牵弟弟的手“行了行了,别生气了,让他们给你送些点心过来。”

    太子妃出身武将世家,人却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

    太子的大婚比皇子多一个流程,就是太子妃要在文华殿受封,太子和太子妃成婚之后要在文华殿赐宴。

    除了太子妃,康熙还给太子指婚了两个侧福晋,和太子妃一样,都是武将的女儿。

    大婚之后,康熙对太子更是加以重用,朝中许多政务都交给了他,许多不那么重要的事情,都直接让太子和内阁去办。

    除了惠妃,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康熙对大阿哥和太子是完全不同的态度。

    对大阿哥的宠爱,是时常将他带在身旁,他喜欢从军打仗,就让他去跟着武将们多学习,把跟军事有关的工作,交给他去处理。

    惠妃认为这是对大阿哥的宠爱,只要大阿哥努努力,赶紧给皇上生个皇长孙,大阿哥仍然具备和太子一较高下的竞争力。

    况且,自从乌兰布通之战以后,明珠又官复原职,这也说明,皇上是有意要制衡太子和索额图的势力。

    虽然太子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但索额图行事嚣张跋扈,没少打着太子的旗号在朝中树敌。

    大阿哥不是没有机会。

    但事实上,康熙虽然对索额图的所作所为不满,但是对太子还是很满意的。正在逐步将国家大事交给他去处理,在外出的时候,也让太子留在朝中,这就是放开手,给他机会自己干的意思。

    其他皇子只有三阿哥和四阿哥即将成年,剩下的都还小着呢,对太子一点威胁都没有。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才是给自己培养接班人。

    但康熙心里不是对索额图没有意见的,从乌兰布通那场战役,康熙心里就埋下了一颗种子。

    剧战后福全来报,本是要让索额图领兵支援佟国纲,但是索额图不知为何迟迟未到。这才导致几位将领苦苦支撑,清军这边死伤无数。

    但索额图也有借口,路途遥远,他已经星夜兼程的赶路,等他赶到的时候,仗已经打完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事后康熙也仔细思考过索额图的动机,两位舅舅近些年在他的有意扶植下,在内阁的地位已经超过了索额图和明珠,尤其是剥夺裕亲王和恭亲王的议政权之后。

    想要借噶尔丹之手帮自己除掉政敌,确实是个高明的手段。

    但是另一个原因却让康熙不寒而栗。

    胤祐为什么会突然背着弓箭跑去战场,因为裕亲王一开始送来的奏折是说,大阿哥主动请缨,要领兵去侧翼迂回,击破敌军的驼城。

    说不准索额图根本就不知道最后上战场的是两位国舅,他还一直以为是大阿哥。

    他现在还暂时不能动索额图,也只是考虑他毕竟是太子的娘家人,太子在朝中唯一的支撑。

    现在太子已经大婚,等自己将太子妃娘家这个外戚势力为太子培养起来,也该是找索额图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在军事课上,胤祐问张勇“以张师傅所见,咱们现在应该大力发展火器,还是应该注重骑射”

    张勇不答反问“那七阿哥认为呢”

    胤祐想了想“当然是大力研发火器,火器的威力更大,射程更远,效率更高,对敌军更加具有威慑力,能够迅速解决战斗。”

    张勇点点头“没错,但老臣认为,任何战争到了最后都是人与人的战斗。。”

    “人与人的战斗”

    “是的,弹药总有打完的时候,弓箭也有射完的时候。当你的士兵手无寸铁,他们要如何继续战斗”

    “任何时候,士兵的个人作战能力都是最重要的。所以孔子才说,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

    张先生的一番话让胤祐陷入了沉思,他以为只要拥有更先进的武器,骑射功夫便不再那么重要。

    但他忽略了,武器也是要人来操作的。为军队配备更精良的武器,同时也要提高他们的个人素质,让他们具备强大的作战能力,而不仅仅是上战场凑人数,那是对他们的不负责任。

    胤祐还有一个问题,他很好奇“张先生,你与噶尔丹交手数次,对他了如指掌,为什么去年阿玛没有让你领兵”

    张勇笑着摇了摇头“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不是每个将军都叫廉颇。”

    时间一晃又到了冬天,胤祐已经十一岁了。皇贵妃一手拖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着看着就莫名伤感起来,又掩饰般的笑了笑“我怎么记得,你昨天还是个靠在我怀里撒娇的小宝宝,怎么今天就长这么大了”

    “那我现在也是可以靠在额娘怀里撒娇的宝宝呀。”

    说着,胤祐还真的靠了过去,这才发现,额娘怀里已经容不下他这么大的宝宝了。

    “坐好坐好,男孩子不要总是撒娇,人家会笑话你的。”

    “让他们笑吧,没关系。”

    不仅皇贵妃感慨,康熙看着儿子都快长到自己肩膀那么高了,也很感慨。那个见了谁都要抱抱的小崽子,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再过几年,是真要给他去媳妇了。

    胤祐在一年一年的长大,太皇太后也不可避免的一年一年的老去。

    不过老太太身体还行,这些年也没什么大病,也能自己走动。住在畅春园的时候,天气暖和了还会去湖边转转。

    老太太这些日子又开始回忆以前的事情,说的是在盛京行宫的那些日子。

    姑姑是皇后,姐姐宠冠后宫,而她,她十三岁嫁给皇太极,位分一降再降,并不存在失宠一说,反正也没有得到过丈夫的宠爱。

    皇太极驾崩以后,多尔衮、多铎、阿济格等人对皇位虎视眈眈,她从中周旋,一手将年仅六岁的儿子扶上皇位。

    没有人知道那段时期她经历了什么,她和胤祐说了那么多过去的事情,却唯独对这一段讳莫如深。

    她说什么,胤祐就听什么,她不想说的,胤祐也不问。

    过年之后的一天,太皇太后向康熙提了个要求她想再回盛京看看。

    这让康熙十分为难,盛京路途遥远,太皇太后都快八十岁了,奔波劳累不说,要是路上染了病,那可如何是好。

    就像那年上五台山一样,老太太坚持的事情,就一定要做。

    当然,回趟盛京比起上五台山那是要容易许多。

    毕竟路途平坦,可以一路乘坐马车或者软轿,也不必走得太快,累了就在沿途的行宫休息。

    但是这也不能说走就走,康熙手里还有那么些国事等着出来。

    不管怎么样,就算要去盛京,那也得安排妥当,他才放心带着太皇太后启程。

    胤祐长这么大只去过南边,还没去过北边。有点兴奋,心说自己都已经这么大了,阿玛不可能出门不带上自己吧。

    于是,正在小家伙期待着这趟冬训的时候,忽然又有发生了另一件事情。

    这天他正好上完课,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站起来,顺口说道“把纸笔收了吧。”

    说完他正要往门外走,却发现站在一旁的曹颜一动不动。

    “小玉”胤祐叫他,“发什么愣,我让你把桌子收拾了。”

    “啊”曹颜回过神来,立刻开始干活,“这就收拾。”

    胤祐狐疑的看着他“你今天怎么回事心神不宁的。”

    曹颜没说话,低着头继续干活。

    他越是这样,胤祐就越是好奇“快说呀,怎么了我熹姑姑又怀宝宝了”

    “没有。”

    “那你这是怎么了”

    曹颜井井有条的把桌上的笔墨纸砚收拾好,书本重新放回后面的夹子上,这才转过身来“七阿哥,我要走了。”

    “胤祐点点头,是该出宫回家了。”

    “不是的。”曹颜咬着下唇,“我要离开京城了。”

    “啊”这话着实把胤祐惊讶到了,“你是我的哈哈珠子,没有我的同意,你能去哪儿”

    “我爹要回江宁,他们说让我跟他们一起回去。”

    “你爹”胤祐没反应过来,“你哪个爹”

    胤祐这两年康熙都是在畅春园过年,畅春园建在山上,出一趟宫挺不容易的,胤祐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见过李熹,就连曹寅,他也是几个月才能见到一次。

    “就是我爹呀,曹子清。”

    到这里胤祐都没有多想,只以为曹寅这是哟啊带着一家老小回江宁看看。

    “那你们回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曹颜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不回来了,我爹要去那边做官。”

    “”

    胤祐没说话,转身就跑了,一路穿过前湖,来到最东边的澹宁居。二话不说就要往屋里闯,魏珠差点没叫他吓死,赶紧上前把他拦了下来。

    “七阿哥,七阿哥这是做什么,皇上在里面议事呢。”

    胤祐冷静下来,跟着魏珠站到了一旁。

    站了一会儿,有点沉不住气,问道“谁在里面”

    “曹大人。”

    胤祐咬牙“曹子清”

    魏珠点了点头“是的。”

    胤祐来回踱了两步,觉得口干舌燥,招呼旁边的小太监“去给我倒杯水来。”

    小太监把水递给他,胤祐一仰头就灌了下去“再来一杯。”

    喝到第三杯的时候,曹寅可算从里面出来了。胤祐二话不说,上前拦着他“你先别走。”

    曹寅冲他盈盈一笑,问道“七阿哥可有什么吩咐”

    “旁边等着。”

    胤祐冲进屋去,康熙正低头看着什么,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看到胤祐站在屋子中央,不悦的皱了皱眉“你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

    胤祐只好躬身行礼“儿臣给皇父请安。”

    “说吧,你跑来做什么”

    胤祐问“阿玛,你要让子清去江宁做官”

    康熙把手里的折子丢在书案上“这是你该问的吗”

    “是要去江宁吗,以后都不回来了”

    本来也没想瞒着他,只是这几天忙,没来得及告诉他而已。

    “不是江宁,是苏州。”

    胤祐想了想,苏州和江宁都在江苏,也没有多远。

    胤祐咬了咬下唇“一定要他去吗就不能让别人去。”

    “只能他去,别人不行。”康熙见他那一脸惶然的神情,想起李熹出宫那一年,小东西哭得那叫一个动情,终是不忍心,又说道,“你要是舍不得,就让曹颜留下来陪着你。”

    “那他是必须留下来的”

    胤祐知道,曹颜又不是曹寅的亲生儿子,只是曹寅的侄子,他爹是曹宣,只是曹宣的妻子不喜欢他。

    他做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哈哈珠子,胤祐早就已经习惯了,怎么可能放他走。

    曹颜也已经十岁了,再过几年就算曹寅不回京城,曹颜也是要回来的,现在走不是耽误他前程吗

    但胤祐主要是向康熙提出了另一个要求“我想出宫。”

    “现在”

    胤祐点了点头“可以吗”

    康熙沉吟半晌,往窗外看了一眼,曹寅还在院子里站着。

    老父亲一向不舍得拒绝这小崽子的要求“去把子清叫进来。”

    曹寅又返回屋子里,康熙给了他个任务,带着七阿哥回复,天黑之前再平安的送回来。

    胤祐回到承露轩,换了身出门的行服,带上赵诚,这才跟着曹寅往共门外走。

    宫门口的马车上,曹颜正坐在那里,等待他的父亲。

    胤祐站在马车前,顺手摸了把曹颜的脑袋,忽然想起来,小时候这孩子没剃头,他总叫人家妹妹。

    现在曹颜也长成了个大小伙子了,不会再被人认成是女孩子。

    曹寅拍了拍胤祐的肩膀“愣着做什么,上去呀。”

    胤祐没理他,对曹颜说道“坐里面去。”

    曹颜一向听他的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乖乖地转身坐进了马车。

    胤祐顺手放下帘子,对车夫说道“走吧。”

    他又转过身来看向曹寅“咱们走走吧。”

    “行,”曹寅笑着抬手搭上他的肩膀,“反正是陪你,你说走,那咱就走走吧。”

    两个人沿着宫门前的大道往前走,这毕竟是皇家御园的门面,道路修得平整,一路下去连个陡坡也没有。

    胤祐问他“去了真的就不回来了吗”

    “不知道,”曹寅脸上始终带着浅淡的笑意,“或许,向皇上述职的时候会回来吧。”

    “虽然现在也是一两个月见不上你一面,但想见你的时候还能去内务府找你。以后就是想见你的时候,也见不到了。”

    曹寅问他“七阿哥这是舍不得我了”

    胤祐把头扭向另一边,没说话。手却拽了拽他的衣袍。

    “谁舍不得你了,我是舍不得我的熹姑姑。”

    “放心吧,答应过你会好好照顾她。她现在相夫教子,看看书,写写字,偶尔还填首词,过得不知道多好。”

    “填词,”胤祐知道熹姑姑读过书,是个有才学的姑娘,但却不知道她还能填词,“填给谁”

    曹寅哈哈大笑“当然是填给她的夫君我咯。”

    胤祐撇了撇嘴“熹姑姑那么好,真是便宜你了。”

    曹寅失笑“什么话,难道我不好吗”

    “你也很好。”

    两个人走了一阵,胤祐又想起来什么,忽然问道“你这是要去江南当什么官”

    “苏州织造。”

    胤祐好奇“和你爹一样吗”

    曹寅笑着摇头“他是江宁织造。”

    “苏州离江宁也不远。不就是给我阿玛做衣服呗,也不是什么难事。”

    “哎呀”曹寅大大的叹了口气,苦笑着摇头“我的哥儿,你是不知道我的处境有多艰难。”

    胤祐当然不是什么都知道,做衣服谁都能做,康熙没必要把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大老远派过去。

    他派曹寅过去,那一定就是有曹寅非去不可的理由,别的什么人,无法取代。

    曹寅因为其母家背景、自身的文学成就,以及和一棒著名学者深厚的友谊,以及密切的关系,在这些名士学者中享有极高的威望。

    就连傅山这种康熙百般讨好都搞不定的人物,他都能请来给胤祐做师父,可见他的人脉与手腕。

    两个人一直走到了山脚下的宫门口,接下来的路就得坐马车了。

    胤祐忽然又想起来个事情“让小玉留下来吧。”

    曹寅一愣“为什么”

    “留在我身边,比跟着你强。”

    曹寅想想,他说的也确实没错。曹颜毕竟不是小孩子,将来要么科举入仕,要么就一直跟着七阿哥,现在把他带离京城的确不是明智之举。

    “我倒是可以,不过你最好问问他自己愿不愿意留下来。”

    胤祐眉毛一挑,无比自信的问道“那还用问吗”

    “这可不一定。”

    两个人上了马车,曹寅拉过曹颜“小玉,爹问你,你是愿意跟爹回江南去,还是愿意留在京城陪着七阿哥。”

    曹颜看看曹寅,又看看胤祐。有些不敢确定的问道“我能选吗”

    “当然。”

    “那我愿意留下来。”

    胤祐得意的冲曹寅扬了扬下巴“我赢了。”

    曹寅带着胤祐回到家里,管家说夫人正在花园里,三个人穿过回廊,直奔花园而去。

    刚到院子,迎面跑过来,三岁多的小娃娃,刚要扑向曹寅,忽然看到了旁边的胤祐,抬起头来好奇的瞪大了眼睛,奶声奶气的说道“咦,今天来了个大哥哥。”

    胤祐低下头看他,这孩子长得可真漂亮,大眼睛,圆脸蛋儿。

    胤祐捏了捏他的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莲生。”

    “有没有大名”

    莲生摇了摇头,又去看一旁的曹寅“什么是大名”

    曹寅把他抱起来“大名叫曹顒。”

    胤祐又问“哪个顒”

    曹寅抱着儿子,拿手臂撞了撞他“上古神兽,山海经没读过”

    胤祐摇头“没有。”

    “送你一本。”

    胤祐忍不住,又去捏了捏莲生的脸蛋儿“长得像你。”

    “你熹姑姑还说和你小时候有几分像呢。”

    胤祐忍不住扬起唇角“那是熹姑姑想我了,看谁都像我。”

    李熹听到说话声,感觉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她毕竟已经两年没有见过胤祐,小家伙长成什么样,全靠曹颜回来跟她转述。

    “七阿哥”李熹走到他们跟前,眼睛落到胤祐身上就离不开了,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又忍不住看了又看,“真的是七阿哥。”

    胤祐嘟嘴“熹姑姑,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李熹捧着他的头“怎么不认识,天天想的都是你,梦里都是你,都长这么高了。”

    她脑子里的胤祐还停留在六七岁的样子,就算后来见过两次,却始终没能刷新记忆,仿佛她离宫那一刻,胤祐的容貌、身高就已经在记忆中定格了。

    李熹拉着他进屋,让人去做点心,她还记得胤祐喜欢吃什么喝什么,每一样都记得清清楚楚。

    随着年纪的增长,胤祐现在对甜食已经没有小时候那么狂热了,但为了让熹姑姑开心,他还是吃了几块。

    一旁莲生靠在他爹怀里,小声的问“这是我哥哥吗。”

    “不是。”

    “是”

    曹寅和胤祐的声音同时响起,胤祐拿了块点心逗他“想吃吗”

    莲生吸了吸口水“想吃。”

    “叫一声七哥我就给你吃。”

    “七哥。”

    莲生吃了点心,还偷偷跟他爹说,“他一定是我娘偷偷在外面生的哥哥,娘对他比对我还好。”

    胤祐在曹寅家里陪着李熹坐了一下午,说起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前年那场乌兰布通之战。

    “后来我才听说,你一个人跑去战场,心都提起来了。”

    曹寅在一旁补充道“好几天夜里都做噩梦,喊着你的名字惊醒。”

    胤祐眨了眨眼“那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这有什么可说的”

    胤祐记得,那时候所有人都不理他,他阿玛把他狠狠地揍了一顿,额娘也拍了他两巴掌,就连乌库玛嬷也把阿玛好一顿数落。

    可他没想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人为他担惊受怕,几晚上睡不好觉。

    “熹姑姑,”胤祐拉着李熹的手,“到南方去生活,也不知道你习不习惯。”

    李熹说“小时候,我父亲是浙江布政使,我一直都在南方生活的。”

    “哦,浙江我倒是没去过。”

    李熹笑着摸摸他的头“那有机会你来,让子清带你去看看,杭州有西湖,西湖有断桥残雪、雷峰夕照、南屏晚钟、三潭印月”

    “诗词里读过,以后去瞧瞧。”

    陪着李熹说了一会儿话,又逗了逗那个小包子样的莲生。

    他非说胤祐是他娘在外面偷偷生的哥哥,把他爹气得不轻,扬言要揍他一顿。

    下午,有人给曹寅送来一张请帖,下帖子的人姓洪,邀请他到及萃楼一聚,说是请他听戏。

    李熹随口问了一句“是昉思吧,听戏怎么不来家里”

    “兴许是他又新写了一段,叫我们去品评一番。”

    李熹笑道“那你今儿可去不了,你得把哥儿送回宫去。”

    “可不是。”

    曹寅把请帖放一边,招来小四,正想让他去回话,胤祐却忽然问道“及萃楼是什么地方”

    “就是京城的一间酒楼。”

    胤祐又问“容若去吗”

    “去的吧。”

    “那我也想去瞧瞧”

    “哈”曹寅摆了摆手,“你别害我,我把你带出来可是要担责任的,被皇上知道了,几个脑袋都不够看。”

    胤祐白了他一眼“我阿玛砍谁的脑袋,也舍不得砍你的。走”

    李熹赶紧过来拉着胤祐“哥儿别闹。”

    “熹姑姑,我就想去看看。”胤祐拉着她的手晃了晃,“你就让子清带我去嘛。”

    莲生一看到他对着自己娘亲撒娇,就大喊“爹,你瞧,他就是我哥哥”

    曹寅拿手去捂儿子的嘴“没你这样上赶着给亲爹戴绿帽的。”

    李熹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呢”

    曹寅赶紧谄媚的笑道“夫人说的是,是我口不择言,该打”

    胤祐拉着他就往外跑“回来再打”

    “诶诶”两人已经抛出去了,李熹想拦,奈何儿子一把抱住了她的腿,“娘,娘,那是我哥哥吧,那是我哥哥吧。”

    李熹走不开,只能冲着两人背影喊“当心着点儿,早些回宫去。”

    “知道了。”

    两个人坐着马车,到及萃楼门口的时候正巧碰上了纳兰。

    “容若”

    喧闹的人群中,纳兰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一惊,转过头来,果然看到了最不应该在这里看到的人。

    待二人走进了,他先压着嗓子把曹寅骂了一顿“你活腻了,把他带这里来。”

    曹寅耸耸肩,有点冤枉“正经酒楼,怎就来不得了”

    纳兰就不是那个意思,被他这么一说,更是恼怒“他怎么出宫来的”

    “那位爷让我带他去我家坐坐,这不是昉思让我来听戏吗让他听见了,他也要跟着来。”

    来都来了,那也没办法,纳兰和曹寅两个人一左一右把胤祐夹在中间,上了楼,进了包间,立时就有人朝他们招手“荔轩、容若,快来,这边坐。”

    此人正是今日把朋友们请来一起听戏的洪昇,洪昉思。

    洪昇冷不防看到纳兰和曹寅中间竟然还有个人,是个半大的孩子,看衣着配饰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这位是”

    胤祐小的时候,还能开开玩笑,说是儿子。

    长大了,这么说是要露馅儿的。

    曹寅反应很快,指了指纳兰“他的表侄。”

    纳兰立刻接口道“对对,我的表侄。”

    确实也是他的表侄,这话倒是没有错。

    胤祐还很配合的冲着纳兰叫了一声“表叔。”

    洪昇又问了一句“不知小公子如何称呼”

    这可连纳兰都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转头去看曹寅。

    曹寅说“小字承天。”

    胤祐一愣,这确实是他的乳名,但很少有人这么叫他,大家都叫他小七。除了四阿哥,就连别的兄弟都不知道他有这么个乳名,曹寅竟然知道。

    三个人落座之后,胤祐迫不及待的拉着曹寅“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曹寅故意卖关子,“我不告诉你。”

    纳兰给自己倒了杯酒,先品了品,这才笑道“他怎么不知道,跟你阿玛有关的事情,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凑巧了,给你起名的时候我正好在场,你阿玛亲手写下承天之祐四个字。”

    胤祐现在也是学过易经的读书人,“自天祐之,吉无不利。”细品了品,感觉他阿玛给他起这个名字是走了心的。

    门口陆陆续续有人进来,胤祐一个都不认识,但是过来打招呼的时候,曹寅和纳兰都认识,报出名字来一听,又有些耳熟,好几个都在朝中为官。

    胤祐坐在曹寅和纳兰中间,过了好久,门口终于进来个他认识的人,之前还见过的。

    那人与席间众人挨个打过招呼,到了他们这里,看到胤祐颇有点惊讶,似乎不明白怎么还有半大的孩子。

    听到纳兰介绍之后,又看了一眼,总感觉眼熟,但又确定不认识。

    想着纳兰的表侄,那也是皇亲国戚,兴许真的见过,有兴许只是见过他的父兄也未可知。

    于是,也不再纠结,径直坐回到自己位置去了。

    胤祐跟着纳兰和曹寅坐下,小声对两人说“他没认出我来。”

    这次换曹寅惊讶了“你见过他”

    纳兰笑道“可算有你也不知道的事情了。”

    胤祐转过头去,纳兰交换一个眼神,存心要吊一吊曹寅的胃口“那自然是见过的。”

    曹寅是真的想不通“他前年刚回京任职,你怎会见过”

    胤祐朝他吐了吐舌头“我不告诉你。”

    “”

    曹寅往身后的软垫上一靠“你不说,我也知道,让我想想。康熙二十三年,你们从江宁回去,路过曲阜,你阿玛命人在孔庙讲论语,正是这位孔尚任孔先生。”

    “随后,你阿玛将他带回京城,授为国子监博士。”

    胤祐撇了撇嘴“还真是,没有你不知道的事。”

    曹寅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尝尝这道油爆双脆,有没有宫里做的好吃”

    这是道山东菜,胤祐在宫里就没吃过。好奇的尝了尝,鲜香双萃,口感确实很不错。

    曹寅给他介绍“这道菜是用鸡胗和猪肚作为主要食材,对火候的要求极为苛刻,欠一秒钟则不熟,过一秒钟则不脆。”

    比起美食,胤祐更好奇的是今天的戏。他小声问身边两人“孔圣人的后人也喜欢听戏啊我还以为他们只喜欢读论语。”

    纳兰正在一边小酌一边剥花生米“谁不喜欢听戏”

    胤祐更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戏这么好听”

    纳兰指了指曹寅“你问他,他和昉思是志趣相投的知己,这戏能写到现在,他可出了不少力。”

    胤祐回头去看曹寅“宫里唱堂会的时候,我也没见你有多爱听。”

    曹寅嗤笑一声“宫里的戏除了热闹,还有什么好听的”

    他这么一说,胤祐更好奇了。

    他们所在的这个包间很大,前面有一方小小的戏台子,唱唱文戏什么的倒是不成问题。

    席间大家本来各自说笑着,忽然那一方戏台上来了个老生,一开口偌大的屋子就安静了下来,入耳满是苍凉悲壮

    “ 唱不尽兴亡梦幻,弹不尽悲伤感叹。抵多少凄凉满眼对江山俺只待拨繁弦传幽怨,翻别调写愁烦,慢慢地把天宝当年遗事弹。”

    只这么一段,就把胤祐的神魂牢牢地攥住了,再也挪不开眼,耳中便听不见其他。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