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35 章

作品:《当男主黑化后我被迫成了白月光

    “爹”还没到家门口,夏迎就匆匆往屋里跑, “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雪下了整整一天, 泥砖厂停工了, 夏卫国没法上工, 只好蹲在门槛上捧着大叶子茶,边喝边等闺女回家。

    缭绕的白汽在眼前盘旋,夏迎人未至声先到,脚踩进院子时,一点积雪都没看见。

    肯定是夏卫国为了不让她摔跤, 一大早就铲扫干净了。

    外面虽冷可心里暖洋洋的。

    隔了三个月再次看见爹, 夏迎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夏卫国也没好哪里去, 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爹我可想死你了”夏迎把包扔在地上,冲上去搂住夏卫国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了他又黑又糙的脸上。

    夏卫国假装嫌弃地推了推她,笑骂“都老大不小了, 还这么幼稚。”

    夏迎哼了声, “在爹面前, 我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 幼稚只幼稚给你看”

    夏卫国乐呵呵地把热茶递给夏迎,“外头冷吧赶紧喝两口热茶, 我专门给你捂着的。”

    茶是苦的,但滋味是甜的。夏迎捧着茶喝了一大口,滚热的茶水入腹, 好像整个身子都暖和了。

    夏卫国看着女儿越长越漂亮的脸蛋,心里十分宽慰,他笑着问“你刚刚跑回来说有什么好消要告诉我到底是啥”

    夏迎眨了眨眼,“那你可要听仔细咯”

    “听着呢。”

    “我这次期末考,总成绩比庄呈郢高了半分他全班第二我第一”

    “哈哈哈,我闺女果然厉害,年年被庄娃儿压,这回总算扬眉吐气了压他一回果然是继承了你爹的优点,聪明”

    夏迎被她爹夸得怪不好意思的,但转眼一想,这可是这几年来无数考试头一回,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夏卫国是真高兴,立马就张罗着要给闺女做好吃的去,让夏迎打下手,去灶台下生柴火。

    灶台下火光跳跃,锅里在炒花生,焦香味浓郁,趁着烧柴的工夫,夏迎把这一整个学期遇到的各种有趣的事儿都细说了一遍,夏卫国时而插句嘴,父女俩其乐融融,欢声笑语夹着炒花生的焦香传得很远。

    离家四个月,庄呈郢再次回到了表舅家。

    没他搭手干活,张桂英和赵四胜累了不少,尤其是赵四胜,一方面要赚钱养家,一方面还要干更多的农活,他身子骨本就欠奉,短短四个月人瘦了一圈。

    雪还在下,院子里被扫出来一片空地,张桂英蹲在井边洗衣服,赵四胜在扫雪。

    庄呈郢抿了下唇,轻声喊了句“表舅表舅母。”

    见他回来,这两口子都没什么好脸色,张桂英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冷嘲热讽“呦,我当是谁回来了,辛苦人家高中生还记得我俩个穷亲戚。”

    庄呈郢没说话,回屋时却发现自己的屋子堆满了杂物,甚至还有一堆干柴,就连睡觉的炕上都堆了好几个簸箕,里面装着玉米和大豆。

    看来这个家是真的不欢迎他了

    外头张桂英仍在嘴碎地说话,庄呈郢把自己的东西放下,开始动手挪杂物,准备把炕收拾出来。

    这时赵四胜走了进来,他呵了口气,一边搓手一边说“家里东西放不下了,见你没回来就先暂时搁两天,来来,表舅帮你一起收拾。”

    说话间赵四胜伸手过来,帮着一起抬簸箕,再放到墙角,期间问了两嘴学校的情况,“学习可还好吃的用的是不是都得花钱”

    庄呈郢“都还好。”不再多说了。

    气氛陷入了沉寂,赵四胜想问问他钱够不够花,话都到嗓子眼了,可蓦地想到自己女儿福妞就要上小学了,想想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炕上收拾得差不多了,赵四胜扭头朝隔壁大喊“福妞,别看画本了去箱子里把哥哥被褥拿过来”

    “烦死了”隔壁的回应十分不耐烦。

    过了一会儿,已经七岁的福妞笨拙地抱着被褥,气呼呼地往炕上一丢,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庄呈郢。

    这小丫头

    庄呈郢在心里摇摇头,被惯狠了,养成了任性刁蛮的脾气了

    院子里张桂英一声喊,赵四胜连忙应了声,让庄呈郢自己铺床,赶紧出去了。

    庄呈郢看着布满灰尘和杂物的房间,深深吸了口气。

    这种日子还有两年就熬过去了

    回家后一个星期,下坝子生产大队忽然跑来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浑身破破烂烂的,耳朵上手背上长了许多惨不忍睹的冻疮。

    疯女人披头散发,在大队里胡乱跑,嘴里不住地嘟囔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幸好大队里心善的人有不少,一个老太太看她被冻得可怜,又冷又饿的,就大发慈悲地给她送了点饼子。

    疯女人饿狠了,狼吞虎咽地啃完了饼,伸手还想要,可老太太这饼子还是从口粮里省出来的,哪里还有多余的,最后倒了碗热水,让她喝了勉强混个半饱。

    疯女人喝完水抹了抹嘴,抬头看了看沉沉的天,眼神恢复了瞬间的清明,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儿子”的话。

    老太太没听清,问了声“你说啥”

    疯女人啊啊叫了起来,“儿子,我的儿子在这里”

    “你儿子在这儿”老太太皱起眉,“我在下坝子生产大队七十多年了,没见过哪家儿子妈疯了啊”

    “我的儿子就在这里”疯女人急的大叫“就在这里”

    老太太被叫得耳朵疼,端起碗准备回去再给她倒完水喝,好让她冷静下来,可再出来时,疯女人已经不见了,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老太太摇摇头叹气,只好回去了。

    疯女人似乎清醒了些,无头苍蝇似的在大队里到处跑,嘴里不断地喊着儿子儿子,就在过年前两天时,她跑到了张桂英家门口,探着脑袋往里面瞅了眼。

    张桂英刚宰了只公鸡,正在拔鸡毛,见这疯女人探着脑袋往里看,骂了声晦气,像赶鸡似的赶她走“走走走,这里没吃的给你,赶紧走”

    疯女人被骂得瑟缩了下,正准备走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惊喜地大叫起来“儿子儿子”

    庄呈郢正从自己的屋子里往灶房搬柴,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听到声音后疑惑地侧脸看了看,疯女人脸上满是黑污,还有摔破的伤口,这张脸根本看不清样子。

    但不知道为何,他的心脏竟然剧烈地颤了起来,隐约间觉得这人格外熟悉,特别是在她连续不断地高呼“儿子”时,心脏猛地抽了一下。

    “滚滚滚你眼瞎了是不是,这里哪有你儿子”张桂英把手里的鸡往盆里重重一丢,叉起腰大骂“你要是再不滚,小心我拿扫帚打你大过年的尽惹这些晦气”

    疯女人很想冲过去好好看看儿子,可又怕院子里凶巴巴的老女人,一时间进退两难,只好站在外面眼巴巴地盯着庄呈郢,不停地喊“儿子”。

    庄呈郢把目光挪回去,继续搬着柴火往灶房走。

    可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几乎用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多少年前没有起波澜的心情剧烈起伏。

    他不敢再去看,怕自己真的从疯女人的脸上找到了熟悉的痕迹,怕她真的是那个抛弃了他,在临走时无情地掰开他的手指把他推倒在地,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的“亲生母亲”。

    庄呈郢动作僵硬地把柴堆在了灶台下,他没有出去,而是静静地站着,阖起眼闭上耳,不想看也不想听。

    疯女人看不见庄呈郢了,顿时又急了起来,她好几次想推开面前骂她的碍事女人,可又不敢。

    张桂英喋喋不休地在骂,把隔壁顺儿妈惊动了,伸长脖子出来看热闹。

    但看到热闹的主人公是疯女人后,她立马没了兴趣,阖张桂英如出一辙地啐了口“晦气”,回家后把门牢牢锁上,免得疯女人进了自家门。

    许是这样一个小插曲让疯女人想起了什么,她忽然啊的一声叫喊,浑浊不清的眼珠变得彻底清明起来,她想起来了自己儿子的名字。

    庄呈郢。

    “呈郢啊,是妈妈啊妈妈来找你了”疯女人崩溃大哭,手指抠在院门上,拼命想往里面挤。

    可张桂英哪里肯让她进门,攥着她的袖子,牢牢地把她堵在了外面。

    疯女人涕泗横流,大哭“呈郢啊元宝啊我是妈妈啊”

    叫声凄惨哭声凄厉,张桂英在她脱口而出喊出“呈郢”时十分震惊,心里嘀咕,难不成真是个认识死瘸子的穷亲戚

    该不会真是他妈吧

    张桂英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

    而此时灶房里,庄呈郢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眼底有着复杂的感情,有入骨的恨,也有无尽的悲哀。

    元宝。

    曾经多么温暖熟悉的名字。

    五岁前这是他的小名。

    除了爸爸妈妈,没几个人知道了。

    庄呈郢痛苦地捶了两下墙,明知道外面是他的亲生母亲,可一想起她狠心而决绝地弃他而去,心里就又堵又闷。

    “元宝啊,我是妈妈,你出来啊”

    哭喊声越来越哑,庄呈郢深吸了口气,使劲抹了把眼睛,这才微红着眼眶从灶房里走了出来。

    他身材颀长,脸色沉静,眉眼间看不出异样的情绪,看向疯女人时,眸子里的光比积雪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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