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37 章

作品:《所有人都想害我

    虞重锐果然说话算数, 第二天晌午命常三备了马车, 与我一同进城。我看他只打算带常三哥一个随从, 不禁问“不多带几个人吗万一再碰到上回那种事怎么办”

    “金吾卫士太招摇了, 又不是公事出行。”他举起袖子示意自己身上穿的寻常月白圆领袍,“光天化日, 哪有那么多贼寇宵小。”

    “上回不也是光天天还没黑吗”我想起那日遇刺的情形仍觉后怕,“金吾卫甲胄招摇, 那让他们也换上便服就是了。”

    虞重锐没答, 抬头看向我身后, 举手唤道“凤鸢。”

    我还未来得及回头去看凤鸢在做什么,一顶幂离忽然罩在我头上。

    他把幂离四周的轻纱理顺,低下头用只有我能听清的声音道“你不是说会保护我”

    我剩下那些反驳规劝话就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转开脸从幂离的缝隙里能看到凤鸢站在门口, 咬牙绞手里的帕子「少爷对小妖精已经这么在意了吗, 看看这霸道的独占欲出个门还要给她把脸罩上遮住,唯恐叫旁人看见」

    我觉得他不是这个意思吧

    虞重锐把遮面纱巾放下,凤鸢便只剩模糊的影子, 看不清她心中所想了。

    “虽然不见得能靠幂离挡住, 但遮一遮总归好些。如果你不愿看, 就低头跟着我, 只看自己脚下。”

    我牵着他的袖子随他上车,视野所及范围内便只见我们两个的手,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虞重锐到底听了我的意见,让两名卫士换上便装,骑马跟随车后护卫。

    上车后戴着幂离有些碍事, 我把帽子摘下放在身边,从关门的缝隙里看到废园大门外仍只挂了两盏写着“虞”字的灯笼,门上没有牌匾。

    这个园子现在有人气了,不该再叫它“废园”。

    我问虞重锐“你为什么不给这园子起个名字”

    不料他反问我“那你说叫什么好”

    园子是陛下赐给他的,陛下可以赐名,主人自己取也可,问我是什么路数他这样,我、我可是会想歪的。

    我结结巴巴地说“澜、澜园也是陛下赏赐的,用我姑姑的名字命名,你这园子在澜园隔壁,不如也偷个懒,就叫锐园好了。”

    澜园,锐园,我最喜欢的两个人,并排挨着,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如、如果你觉得要避讳,那用瑞雪兆丰年的瑞字,寓意也吉祥安好。”

    “瑞园”他含笑重复了一遍,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

    常三哥驾车走得快,从城北安喜门入,不过两坊就是北市口。进城后虞重锐遣卫士解散自便,只我们三个人去北市。

    北市比南市要小一些,人也没有那么多,因临近皇城,周边里坊皆是洛阳贵胄聚集之地,店铺街面比南市要齐整雅致一些,但少了几分南市那种热闹喧腾的人间烟火气。

    隔着幂离,我只能看到憧憧人影晃动,是真是幻皆模糊不清,倒也少了去烦恼牵系。

    泰合记就坐落在北市中段最繁华的地界,休沐日的中午,食客人满为患,后来者需先在门口排队等候,待店内的客人吃完腾出空位来方得入内。

    跑堂小二挨个哈腰致歉,给排队客人每桌发一个带号码的小木牌。到了我们面前,虞重锐说“要三楼朝南的雅间。”

    我不禁掀开面纱抬头看了他一眼。

    小二看我们穿得朴素,堆笑道“三楼雅间最低二两起,额外多收一分茶座钱,现在等的人也多,二位要不要坐一楼二楼的大厅翻台也快些。”

    虞重锐道“无妨,我们可以等。”

    小二给了他一块雅间的漆牌,一边心里嗤道「一身的寒酸气,也好意思要雅间不会是来吃霸王餐的吧最怕这种穷酸腐儒,吃醉了不给钱,还要骂朝廷有眼无珠不识人才,拿起笔往墙上乱涂乱画,非要以诗文字画抵酒钱这穷小子长得倒是人模人样,娶个小娘子也貌美如花,他要是敢赖账,就把他娘子扣下来抵债嘿嘿嘿」

    我气得想追上去抓住他理论,被虞重锐拦住“怎么”

    “他笑话你穷酸狗眼看人低”我怕引来旁人注意,只好压低声音,“你那张银号的票子呢拿出来砸他脸上”

    他一点都不生气,还有心情说笑“那我们今天回去的路上可就真危险了。”

    我顿住转念一想,收买稳婆杀婴只要二百两,樊增略卖我去青楼只为三百两,那这一万两不知够让多少人铤而走险心生歹念这么看穿得朴素穷酸一点出门,还挺有道理

    以前我来泰合记,小二都是直接把我迎上三楼,笑容可掬亲切周到宾至如归,我从未想过那是因为我身上穿戴的衣服首饰的缘故,也从未想过那些与我穿着不一样的人,看到的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午间日头正烈,天气酷热,我看着虞重锐和我一起站在店门前檐下等候,颇感过意不去“委屈你跟我一起出来下个馆子还要在门口排队。”

    “是你跟我一起委屈了才是,否则何须隐瞒身份,平白受气。”他举起袖子遮住檐下漏进来的日光,“热吗”

    其实是热的,但不是因为太阳晒。

    我把面纱放下,转开看向街对面“反正前面还有好多人要等很久,不、不如我们先去那边的铺子转转吧那边人少”

    他笑着放下袖子“好。”

    我真受不了他对我笑,哪怕隔着一层薄纱。要是没有这层纱,他肯定能看到我脸都红透了。

    因为泰合记过于红火,对面几家卖吃食的铺子就有些冷清。其中一间酒肆门口打了大幅招牌,店内所有酒直降两成,仅此一天多买多赠。

    我在酒肆门前驻足,看了看店内架子上的大致标价,问虞重锐“你能不能先借我二两银子”

    虞重锐笑道“你又不喝酒,买酒做什么”

    “买给凤鸢的。昨日她把珍藏的好酒拿出来与我庆生,我当然也得投桃报李呀。而且这家店今天还有优惠,凤鸢那么精打细算,她若来了一定也想多买几坛屯着”我走进店里去看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各种酒,“你知不知道凤鸢喜欢喝什么酒”

    “这我倒不太清楚,”他跟在我身后,“大概是贵的”

    哪有人喝酒只挑贵的,他真是不关心凤鸢。“那就还是给她买两坛石冻春吧。”

    架子上石冻春摆在高处,小小的一坛,标价八百钱,每坛一斤;底下寻常的酒只一两百钱,几十钱一大坛的也有。石冻春应当算挺贵的酒,而且凤鸢肯定喜欢。

    我让掌柜给我拿两坛石冻春,他却从库房拎了四坛出来,满脸堆笑地说“今日小店全店八折,外加买三赠一。小娘子若是买三坛,三八两千四,再减二成就是一千九百二,折合每坛才四百八十钱这比进价还要低了,简直就是割肉白送啊若用现银结算,我再给你抹个零,一两九分银子,哎呀到哪里找这么便宜的石冻春,全洛阳除了我家别无他处了”

    掌柜说话跟连珠炮似的,我有点算不过来,只好向虞重锐求助“划算吗”

    “只看单价当然是划算的,”他回答道,“但你原本只打算买两坛,合计一千二百八十钱,这多出来的六百二十钱就是不必要的超支。”

    掌柜马上说“那不就相当于六百二十钱买了两坛天哪八百一坛的石冻春才卖三百钱简直太划算了”

    离得这么近,隔着一层面纱我仍看见他腹诽道「男人的钱果然不好赚,尤其是碰上这说一不二一毛不拔的,想从他兜里多掏一个子儿都难早知道就该听娘子的,开个隔壁那种夫人小姐们喜欢的香粉胭脂铺子,每次一说减价满赠,她们就五两十两银子地买,眼都不眨一下哪怕用不着的,折得多也照样买回去」

    虞重锐纠正他“是三百一十。不需要的东西,再便宜也是浪费。”

    他说得有点道理,但三百一坛也确实非常便宜嘛,再说也不差这六百钱,真的让人好难拒绝。

    我犹豫着拿不定主意,问虞重锐“那你觉得如果是凤鸢,她会打定主意只买两坛,还是买三坛再拿一坛赠品”

    他叹了口气“那她肯定是贪便宜买四坛,然后囤起来喝到明后年。”

    那不就得了嘛。我顿时如释重负,对掌柜说“四坛我都要的话,能不能再便宜一点”如果换做凤鸢,肯定也要砍价的吧

    掌柜哭丧着脸道“小人已经是赔钱赚吆喝啦,实在不能再降了不过娘子一下买这么多,小人可以送您一壶本店新上的烧春酒尝个鲜。”

    我喜滋滋地拎着四坛加一壶酒,看虞重锐拿现银付了账,小声对他说“算我借你的,先记着。反正我还欠你好几百两药钱呢,以后一起还。”

    “谁要你还了。”他笑嗔了我一眼,伸手来把那四坛捆在一起、连坛子有十来斤重的酒接过去,“凤鸢这段时日辛苦操劳,就当犒赏她了。”

    “那不成,”我抢着说,“你犒赏她是你的心意,我送她酒是我的,若是让你出钱,那就不诚心了。”

    虞重锐笑道“看来你跟她处得颇为融洽,倒是我的担心多余了。”

    他担心什么我和凤鸢趁他不在天天吵架闹得家宅不宁吗凤鸢是他母亲给他的通房,我跟凤鸢处得融洽他用这种欣慰的语气说这话,我、我又忍不住要多想了。

    先前凤鸢说自己生辰,虞重锐就给她三两赏银,只把她当寻常的得力下人看待;凤鸢嗜酒,虞重锐却连她爱喝什么酒都不知道,可见确实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唉,我这么想会不会太自私了一点,毕竟凤鸢也是个不错的姑娘,对虞重锐更是一片痴心,跟随多年不离不弃。但若要我和家中的伯母婶娘、其他达官贵人家的娘子一样,大度地容忍夫君三妻四妾,还跟她们姐妹相称和谐共处,我真的做不到,想想都要气吐血了。善妒是七出之条,但从小也没人教过我这些,三婶都是放任我想看什么书就看什么,姑姑更不会用这些闺阁教条约束我。

    就是不知道别人又是怎么想的呢

    我侧过头看向虞重锐,借着幂离的白纱遮挡,我的胆子也大了许多,问他“凤鸢跟着你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收了她呀”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太多了,还没到那步呢

    我以为大家喜欢看多发糖,但也有不少小天使留言说进展太慢了想看情节,下章真的不发了,et039s 疯狗一般地走剧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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