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章 乱劈柴

作品:《武道伐天录

    武光跟着郑顺礼学枪,学了一段时间后,他的打法越来越刁钻了。

    在求志塾内和同门较技时,经验浅的人遇上武光往往一触即溃,现在只有老手能和他过招了。

    自此以后,那些崇拜武光的新人们,对他更为信服了。

    "原来武师兄不光读书好,武功也快赶上三位师兄了。"

    "此生能识武师兄,不复他求矣"

    "说得好"

    "唉,我就希望武师兄他日飞黄腾达以后,还能记得我"

    一日,武光正在书房当值,忽然有一个同窗大步闯了进来。

    他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室友张子敬。

    "子敬,怎么看你那么着急,家里又催婚了吗"

    "武光,你最近没去马裁缝那里吧"

    "没去啊。"

    马裁缝,就是李萱的舅舅,求志塾的学生很多都去他那里做衣服。

    "人家天天给你带吃的,你一次都没去找过她"

    "我一直去找她不好的吧。"

    张子敬忧心忡忡地说"她家里出事啦。"

    "啊"武光立刻站起,马上就去找她。

    "你慢着,先听我说完"

    "她发生什么事了"

    "马裁缝的房东,找了一个出价更高的房客,现在打算把马裁缝和李萱扫地出门了。"

    "都是有租契在的听你这样说,租期也还没到吧,他怎么能赶房客出门"

    "是没到,所以他找了一帮闲汉,天天去干扰马裁缝的生意。"

    武光一听,转身就出去了。走出几步,又停了一下,对张子敬说"书房的差,你先帮我值着吧,我先走了。"

    "哎"

    武光立刻往城里赶去,一路上匆匆忙忙,紧张得汗水直下。

    结果一到李萱的店门口,却没像预想中那样,看到有一帮流氓在骂阵骚扰之类的。

    他左望三下,右望三下,感觉一切正常,抬脚正往店门口走出一步,一个老汉却立刻挨了上来。

    "哎,公子,你这是要去那家店啊"

    "我是要去那家店,老丈你有什么事吗"

    那个老汉笑出了牙齿,黝黑的脸上全是庄稼汉的纯朴。

    "听我老人一句劝啊,那家店太黑了。你可要听我好好说,我家原来也天天用他衣服,起初都是好的,谁知他专宰熟客,给我孙子做的衣服里掺的都是烂棉花,时间长了都是虫子"

    "你乡下人天天来城里做衣服你怎么知道哪家好坏"

    武光不听他胡扯,直接走开。

    那人一看武光走得如此决绝,立刻变脸,一把拉住他袖子。

    那个老汉的力气很大,拉得又极其用力,弯腰屈臀,是在拉一匹马的姿势。

    一般人早就被拉翻了,但武光回身用食指指节在他心窝上一钻,他立刻哎呦一声松开了手,好像被火烫了一下,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武光这仅仅用了半分力气,但对于一般人来说已经是不堪承受了。

    那人见势不妙,立刻往相反方向爬着跑了。

    武光看他逃跑的姿势,很像以前在自己家偷粮食而被狗追的农民。

    可怜,不过,这个人恐怕不是什么好人。

    店门从里面打开了,马裁缝和李萱探出来一看是武光,都大喜过望。

    "舅舅,我就说是武光哥哥的声音。"

    "行行行,你年轻人耳朵灵。"

    "出什么事了。"武光连忙过去询问。

    马裁缝抓着他的手,一把辛酸。

    "唉,那房东想赶我们走,就派人干扰我们生意,我都几日没见到客人上门了。"

    那个老汉。

    武光心想,看他的力气,年龄应该比看上去小,可能只是显老。

    不过他这一人,作为干扰未免有点太简单了

    果然,马裁缝话音未完,一伙人罩着街面就巡过来了。

    周围街坊纷纷关窗、抱孩子回家。

    李萱吓得躲在了武光身后。

    为首的那个,中人身材,但气势很足,袒露着襟口,里面似乎有纹身。

    他领着一帮高高矮矮的宵小走了过来,其中也有刚刚那个老汉,在后面狐假虎威。

    武光明白了,市井中常有老实长相的骗子,专骗进城的乡下人。

    这种人靠外表欺人,其实有些原本就是上当受骗的人,结果又被发展成了骗子,为虎作伥。

    郑顺礼过去教自己的时候,常常唠叨这些事,所以自己刚刚就有所察觉。

    "你们别在欺负他们了。"

    武光对为首那人喊道,那个人闻声站了出来,开口回答,声音干燥无生气,是相书中所说的败相。

    像是个黄鼠狼唱戏,武光想。

    但是他的声音,很清晰。

    "我们欺负他那我们上哪说理去啊"

    "就是。"

    "对啊。"

    身后喽啰一片应和,那人又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武光说。

    "我是涂爷,这一带没有人不给我面子的,都知道我急公好义,最爱主持公道。"

    "你干什么了。"武光皱眉。

    "这马裁缝,租约说上自己是做衣服的,但却在房子里屠宰动物,搞得污秽不堪,腥臭逼人。这也是人家祖宗留下的宅邸,你这样糟蹋,行吗"

    "脏东西都是他们之前用小车推进来的。"李萱小声跟武光说。

    那个叫涂爷的,似乎对自己的说辞十分满意,继续说道"不告你官司,就是给大家都留面子了,将来好见面。所以我们兄弟几个舍了本业,前来帮忙劝说这马裁缝自己搬出,不要再糟蹋东西了。"

    "你哪有什么本业,在这胡说。"

    "哟,挺硬气的,哪来的啊。"

    涂爷瞪着眼睛,大摇大摆逼到武光身前,突然伸手一抓,想掐住武光大臂后的麻筋。

    市井混混,往往懂得几招实用的小手。

    武光手一挥,涂爷只感觉自己手被一把搅开,然后一瞬间武光的手就拍上了自己的肩。

    "啊"

    这一下动作太利落,后面的喽啰都以为涂爷挨打了。其中一个忍不住一声怪叫壮胆,然后一群人立刻乱哄哄地冲上来了。

    武光一见事情有变,一进身立刻先把涂爷抹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把他摔得结结实实,疼得在地上蜷曲着身体。

    武光出手很快,前面用来的两人一人挨一拳,马上被打趴在了地上。

    "哥哥小心"李萱一声尖叫。

    原来他们见武光有功夫,拉开了旁边一辆独轮车盖着的毯子,里面全是短木棍。

    武光立刻冲上去,一拳劈下,又是一人倒地。

    但其他人已经拿了木棍,打过来了。

    武光急忙双手裹护住自己,并立刻左右移动。

    还是有不少棍点,打在了他身上。

    但都无大碍,一来武光不停地移动,他们打下得不结实。再加上武光护得严实,对方都是打在他手臂外侧上。

    二来,这些人都是些庄家,不会发力,挥棍子看上去呼呼作响,其实都是些纸老虎。被武光往他们身前挤两下,就打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庄家,是练家子形容外行的称呼。

    原本是这样的,干活的人,管干活不灵活的人都叫庄家,是带有讽刺意味的话。

    后来,这个词就被一些练武的农民给带进武行里了。

    涂爷爬了起来,佝偻着从身上掏出一把刀。

    明清时一般街面上打架,往往不拿开刃的东西,都是招呼各种钝器,因为打伤人比砍伤捅伤人罪轻。

    但今天他被这书生打了,回头传出去自己路子也吃不开了。就算到时候要逃亡外地,自己现在也要让这人出出血。

    突然,一个鬼爪抓上了涂爷的肩膀,五指直直插破了皮肤。

    他的刀立刻掉到了地上,因为一股麻木的剧痛穿过他的肩膀直到指尖,让他无法忍耐。

    涂爷吓得魂飞破散当场就失禁了。

    但他身后抓住他的人,不是鬼,竟然是一个俊朗的少年。

    但他眉宇之间,有一股冷漠。

    他的手指细长细长的,冒尖的指甲又硬又厚,手上却也没有硬功练出的茧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众喽啰一下吓破了胆,武光虽然会功夫,但看起来不过是一个书生。带给这些人的恐惧,尚无这个鬼手少年的十分之一。

    此刻,喽啰们才回想起一个铁则在榆山,武行永远高混混一等。

    已经有无数街面上的愣头青,用自身验证了这一点。

    喽啰们立刻鸟散,什么也不管了。

    "大爷,饶命啊。"

    涂爷不顾湿答答的裤子,带着哭腔求饶。

    少年不但不饶,手上的力道反而越来越重,涂爷的肩膀已经被染红了。

    "我佛慈悲,弟弟,饶了他吧。"

    一个和尚念了一声佛号,从后面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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