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女痛击队友之前, 终于赶到的托尼握住了女孩的手腕。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一根一根地慢慢掰开龙女揪着超人披风的手指。

    托尼很少有这么沉默的时候, 伊莉雅的汹汹气势被他一压又成了怂怂小朋友。

    她小心翼翼地在精神链接里戳托尼别生气, 我很快就会好。

    托尼抓着伊莉雅的手十指相扣，瞥了她一眼，很快又忍耐地移开视线。

    脏兮兮的。他说。

    闻弦歌而知雅意, 当他们踩着传送阵出现在复仇者大厦的传送大厅时, 伊莉雅已经初步治愈伤口，过于惨烈的血渍都被消除。

    忧心忡忡的娜塔莎姐姐急走几步凑上来拉着龙崽子左右观察, 确认情况还好后才松了口气。

    “赵博士在手术室等你们，”她看了眼超人怀里抱着的那个昏迷的男人，不忍地撇过头去，“复仇者联盟将竭尽全力。”

    伊莉雅点点头, 和托尼沉默地交换了个眼神, 施法将蝙蝠侠浮空送进医疗室。

    他们在手术室外站到深夜。

    陆陆续续有许多超级英雄来了又走，布莱尼亚克带来的骚乱远远没结束，他们没有太多时间留给私人感情。

    哥谭的情况比其他城市更糟糕，迪克担心达米安会因为蝙蝠侠的状况被愤怒冲昏头脑陷入险境，索性直接把他送来复仇者联盟。

    “你没有权利决定我的去留”小男孩愤怒地挣扎着, “放手父亲的城市应该由我守护”

    争执声回荡在空旷的医疗层，龙女抱臂靠着墙壁，闻声冷冷看来。

    “闭嘴，达米安，别添乱。”

    他们寸步不让地瞪着对方, 味重得让人怀疑下一秒就能上演姐弟相残。

    先认输的意外是达米安。

    小男孩侧过头去不肯让人看见自己通红的眼眶，但浓重的鼻音出卖了他。

    “父亲还好吗”

    伊莉雅注视着法师之眼中浓郁的血色，手术已经进行到第三个小时，但修复工程甚至没完成一半。

    “还好。”她简短回答，压下反胃的痉挛。

    星期六提醒托尼有一通来自神盾局的电话。

    “拒绝他，不论是什么，拒绝，”男人强忍暴躁，“我没空在这个时候”

    一只手横插过来点开了信息框。

    伊莉雅一目十行地扫过报告。

    如她所料，网络上的舆论正在走向不妙的方向，官方巧妙地抓住这个节点大力煽动民众的恐慌情绪，试图推行超级英雄注册法案。

    她冷嗤一声。

    “连线tony，”龙女向星期六下令，“我们需要他的帮助。”

    tony的电话恰巧在此时打来。

    他开门见山直接提到目前最严重的的问题。

    “官方向你们提出了超英注册法案”tony啐了一口，“见鬼，一个标点符号也别相信。”

    “我明白，”伊莉雅注视着窗外深远的夜空，“也许他们可以先推行超级反派注册法案。”

    “不能让网络舆论这么推动下去，我们必须夺回主动权。”美国队长皱眉翻动资料，民意正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向极为不利的方向膨胀。

    如果超级英雄团体不尽快反击，很快他们将被迫身陷囹圄。

    神盾局打来第二通电话。

    托尼担忧地看了眼伊莉雅，最终确认接听。

    “我这就去谈你们那个见鬼的法案我警告你弗瑞，你想都不要想”

    托尼没等对方回答就挂断通话，他踌躇地看了伊莉雅。

    “我得我得去开个会，抱歉，莉莉。”

    伊莉雅轻轻摇头，踮脚亲了亲托尼的额头。

    “没关系，”她说，“我会等你回来。”

    娜塔莎和克林顿两个月前才勉强同神盾局脱离关系，巴恩斯与史蒂夫曾经在被洗脑的状态下替九头蛇做了不少脏活，班纳是军方唯一成功的稳定基因改良成品，托尼拥有全美最尖端的武器制造工艺。

    军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将他们收为官方所有，眼下的舆论困境正是军方做出的第一步试探。

    一旦复仇者联盟在此时示弱，命运的缰绳将再一次被他人紧紧握住。

    而他们之所以没强硬通知伊莉雅到达会议现场，不过是担心索取过多会遭到过于强烈的反扑，军方有信心通过复仇者联盟控制这头桀骜的凶兽。

    伊莉雅对政客的把戏心知肚明。

    龙女沉着脸关注手术室内的状况，手中掐着大治疗术随时准备在大出血出现时完成瞬发。她同时也通过精神链接关注着复仇者们的动向，一旦军方图穷匕见，她是最可靠的支援。

    “我很抱歉。”

    即使超人并不经常同政客打交道，他也知道这次自己给复仇者联盟，甚至给整个超英团体带来了多大的麻烦，更不用说那些无辜死去的民众这些都是他带来的灾难。

    而布鲁斯还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他不敢想像最坏的情况将是什么。

    他知道单薄的话语在这种情况下毫无意义，但沉重的自责压弯了太阳之子永远挺拔的脊梁。

    “我很抱歉，对所有人。”

    达米安冷笑一声就要出言讽刺，被伊莉雅的眼风堵了回去。

    “你不用道歉，”龙女神情淡淡，“军方只是借题发挥，就算不是你，也还有别人。”

    龙女懒得看超人一脸丧气，索性闭上眼睛倚着墙假寐。

    精神紧绷地站了整晚，就算是伊莉雅也有些疲倦。后背的伤口又开始淌血，她动了动手指，连念咒的力气也提不起来。

    走廊一时间只能听见浅浅呼吸声。

    三人各怀心思地等着。

    达米安已经有些困了，他强撑着精神不肯睡，随时警惕可能出现的入侵者。超人倾听了一会儿玛莎的心跳，确认养母安然无恙后开始关注世界各地的舆论情况。

    有时超能力更像是一种负担。

    至少普通人是体会不了同时被千万人唾骂是什么感觉。

    法师对情绪极其敏感，伊莉雅闭着眼都能感受到身旁超人不断冒出的丧气，她忍了忍，实在忍不住开口打断他的胡思乱想。

    “超人，说点什么。”

    超人陷在情绪中没反应过来，被达米安怒气冲冲地捅了一肘子。

    清脆的骨裂声响彻走廊。

    他紧张地试图查看小男孩的状况，被捂着胳膊直抽气的达米安一把推开。

    “抱歉，”超人手足无措地看着男孩发脾气，“你下次打我之前和我说一声”

    达米安恨不得立刻拔刀杀了他。

    “跟我说点什么，超人，”龙女耐心重复了一遍，“快点，就现在。”

    “抱歉，你想听什么”超人不安搓手。

    “随便什么”她声音轻得像梦呓，“你不是记者么”

    她实在太累了，方才靠着墙的短短几分钟都险些睡过去。

    但她不敢将这些人的安危交给世上任何人。

    克拉克开始讲述在农场度过的那些年幼时光，讲起那场龙卷风飞起的大巴车，养父的眼神。讲他备受排挤的少年时光永远请假的体育课，过大的外套和旧眼镜。

    伊莉雅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

    “你不想做超人了”她问。

    “不，不是，我只是”克拉克支支吾吾了半天，“好吧伊莉雅，你是对的。”

    小镇男孩盯着自己的脚尖，地砖上倒映着他颓丧疲惫的脸。

    “我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呢”他像是问伊莉雅，又像是问自己，“我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仿佛地球没了我就不会转了似的，事实上在我出现之前，人们的生活也不错。”、

    他低垂着头，天空般湛蓝的眼里满是阴霾。

    “我以为我能拯救世界但我做得糟透了。”

    伊莉雅笑了一声“真该让那些女友粉听听这段发言。”

    “伊莉雅”克拉克恼怒起来。

    “我有个问题一直很想问你们这种双面身份的超英，”伊莉雅来了点精神，“你究竟是谁，克拉克还是超人”

    像是保证自己公平似的，她扬扬下巴点了点手术室“等布鲁斯出来我也会问他。”

    克拉克小小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欢超人。”

    伊莉雅无可无不可地哼了一声。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大个子，到处打捞渔船飞机，抱着不同的猫在大都会飞来飞去”克拉克一口气念了大串，最终略带抱怨地总结，“超人损坏了我的生活，弄丢了我的工作。”

    “但就算你不再是超人，你又能在他人需要帮助时袖手旁观”伊莉雅笑了，“哦，布鲁斯倒也很喜欢抹黑蝙蝠侠”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克拉克以为她就要这么彻底睡过去。

    手术室的灯转为绿色。

    超人几乎瞬间蹿了进去，达米安咒骂一声也跟着冲进病房。

    龙女睁开赤金的双眼，手指微微一松，暖白的治愈光环穿透墙壁笼罩在沉睡的布鲁斯身上。

    直到超人被医生赶出来，她仍然靠在墙上。

    “进去看看”超人低声问。

    龙女并不回答，微微侧头看向走廊那头走近的托尼。

    “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

    她笑了笑，眼神虚虚定在超人身上。

    “放心，你不会失去克拉克。”

    答非所问地说完最后一个词，龙女晃了晃，一头栽进托尼的怀里。

    露出被鲜血浸透的墙壁。

    作者有话要说　　伊莉雅最重要的是，布鲁斯也会在斗篷里藏小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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