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番外(六)

作品:《睡不够呀

    番外(五)。

    午后的斜阳扯长春日茂盛花草的影子, 一阵微风拂过,花影摇曳生姿。

    徐行饭后就先回法院工作了, 徐扣弦是被邵恩强行拉来医院的, 来的时候还在路上接了上午委托人父亲武某的感谢电话。

    “非常荣幸能够帮到您,这是我的工作职责范围内, 您真的不用破费请我吃饭。”徐扣弦回的礼貌又客气。

    挂了电话就换了副神情,泪眼汪汪的看着邵恩,“邵恩大哥哥, 我能不去医院吗”

    委屈的活像只好几天都没见到主人的小猫咪。

    邵恩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薄唇开合,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徐扣弦的卖萌,“不, 你不能, 你今天去定了。”

    “邵恩大哥哥。”徐扣弦掐着嗓子, 软声喊他。

    “卖萌没用了徐扣弦小朋友。”邵恩压低了声线,较平时的冷冽多了几分沙哑,“我才不吃你这套了呢。”

    “毕竟被你喊哥哥认得栽够多了。”邵恩补充声明。

    徐扣弦嘟嘴碎碎念, “哪儿有啊,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没有”邵恩勾唇笑了, “那我帮你回忆一下, 在大溪地那会儿,你干了啥好不好”

    徐扣弦立刻摇头如拨浪鼓。

    在大溪地那会儿,徐扣弦潜完水上来就盯着岸边水铺滩的芒果沙冰走不动路。

    笑容和蔼的大叔熟练的拿起一个比手掌还大的椭圆型芒果, 用刮皮刀削转了几圈,在用小刀雕成一朵花,最后从冰柜里拿出一碗沙冰,跟芒果果肉一起打碎。

    明黄色的、乘在碗里冒尖,上面还撒了坚果碎,插着帆船旗帜的小牙签,看着就诱人。

    在徐扣弦胃病进医院之后,邵恩就熟读了肠胃病患者注意事项,条条框框都刻在脑子里。

    徐扣弦要吃芒果沙冰时候,邵恩的第一反应是芒果性温,空腹吃也不会刺激到肠胃,可加上沙冰就不一样了。

    蜜月之旅,徐扣弦就负责貌美如花,邵恩负责背包掏钱。

    而且才上岸,所有东西都在邵恩哪儿,于是徐扣弦就背着手站在糖水铺前,发丝还是湿漉漉的,紧贴在脸颊上,长睫毛扑闪扑闪,漆黑的眸里亮着光。

    她盯着邵恩看,邵恩脚底是柔软细沙,再往后是无垠的蔚蓝海洋,跟碧蓝天空。

    徐扣弦看了看邵恩,又歪头眯眼,视线搜寻到海天一色交际点的那条线。

    碧蓝跟深蓝色在天边融为一体,世界是巨大的画幕,徐扣弦正了头,视线又移回邵恩身上来。

    纵绝世美景,也不及身前人半分。

    徐扣弦伸手去扯邵恩的手,白皙纤长的食指去勾邵恩修长的。

    勾住以后轻轻的拉扯,低下头,装作委屈模样,一只脚尖踮着,在沙上轻轻的划圈。

    “邵恩大哥哥,我想吃那个芒果沙冰,我就吃一口,一口好不好嘛。”情绪酝酿得当,再抬头的时候,有蒸腾水汽在徐扣弦眼眶里打转。

    邵恩嗤笑了声,捏了捏徐扣弦的脸,反问,“徐二,你中央戏精学院毕业的吧”

    徐扣弦不讲话,就用双氤氲的明眸望着邵恩。

    邵恩扛不住她这幅样子,是被她吃定了的,指腹剥开徐扣弦贴在额上的碎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哄道,“乖,芒果的”

    于是徐扣弦喜笑颜开的捧了芒果沙冰,还不肯遵守只吃一口的承诺。

    芒果沙冰酸甜可口,徐扣弦一勺接一勺的往自己嘴里送,时不时的送到邵恩嘴边强行让他尝尝。

    邵恩尝了口,他不太喜欢甜的东西,吞了半口,就借着身高压制含住徐扣弦的粉唇,把剩下的那些喂回她口中。

    徐扣弦倒是不介意,只是伸舌头舔了下唇角,眉眼弯弯,笑的甜蜜。

    甜蜜跟吃冰是有代价的。

    比如说蜜月旅行的第二天,徐扣弦晚上就是在医院急诊报道打卡中度过的。

    医生非常淡定的用英文跟徐扣弦讲,是因为吃冰引起的腹泻,问题不大。

    到了邵恩这边就开始上纲上线的严格监控徐扣弦接下来的食谱。

    徐扣弦每天都苦瓜脸只有饭后能吃到冰淇淋,还被严格控制,连保暖都注意到了。

    每天下水之后徐扣弦就被邵恩拿浴巾裹的像只蛹,在床上边翻滚边被邵恩喂食。

    喂完了就做做剧烈运动消食,这蜜月期过的实在是精疲力竭。

    这种看管小朋友的方法让徐扣弦不算自由,可倒也有好处,从前换季时候徐扣弦总感冒,但今年完全没有。

    也就没有那种意外吃药导致胎儿不能留下的选择了。

    徐扣弦把驾驶位子的座椅往后调躺,一脚踩着另一边把瓢鞋脱了,解了安全带自顾自的抱膝坐在副驾驶位子上,头埋在膝上,坚决不肯动。

    医院门口停不了车,邵恩把车停在停车场,步行到医院还有一段距离。

    他下了车,徐扣弦还在车上装死。

    副驾驶门被大开,邵恩附身,一段阴影笼住徐扣弦,“下车。”

    “不下。”徐扣弦小幅度的晃动脑袋,“我就是吃多了才吐的,才没病。”

    邵恩抿唇,同她僵持了两分钟。

    那团阴影忽然从徐扣弦身上抽离,阳光透过车前窗落下来,徐扣弦悄悄地仰头,视线习惯了黑暗,再回到光明里,有一瞬眼前是光斑点点。

    邵恩直起身子,敛眸慢条斯理的解着袖口,把袖子挽到手臂半截,才又开口。

    声音醇厚,耐性十足的数,“十、九。”

    还没到“八”徐扣弦就打断他,不停的重复,“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接着徐扣弦就忽然听到了声,“一。”

    伴着这声“一”,她整个人忽然被悬空抱起来,失重感让她惊呼,立刻伸手去拦住了邵恩的脖颈。

    邵恩低头看她,为她挡住了大半刺眼的阳光,薄唇弧度微扬,“你继续念,王八能活一千年呢,我听着呢。”

    徐扣弦沉默,“……”

    白天医院平诊人多,徐扣弦这种病也犯不上去找人插队,大堂里人流熙攘,可邵恩跟徐扣弦是人群中最闪亮的仔。

    坐轮椅的有,被抱着的小朋友也不少。

    俊男靓女,脸色红润,来医院抱着秀恩爱的,真不存在。

    徐扣弦脸上覆了层淡淡的绯红,贴在邵恩耳畔,焦急道,“你快把我放下来。”

    “不,万一放你下来你跑了,我还得在医院表演追妻的戏码。”邵恩眼底噙着浓重笑意,温声讲。

    “我不跑,我真不,我乖乖看医生。”徐扣弦欲哭无泪。

    “真的”邵恩确认。

    徐扣弦疯狂点头,“真的,比我手上钻戒都真。”

    邵恩的的确确是放她下来了,就是腰被他环着,别说跑路,多动一步都会被邵恩用力带到怀里。

    中国人一大特点,来都来了。

    徐扣弦认命,邵恩直接给她安排了个小五千的全套体检。

    从头到脚,血都抽了一管,下午去体检的,第二天下午才出结果。

    邵恩跟徐扣弦都没空,是托岁今帮忙拿的,岁今看完检验结果,一个电话就砸了过来。

    算时间应该是岁今拿到体检报告,邵恩颇为重视,特地避开了徐扣弦去接电话。

    “喂,姐,你说吧,徐二体检报告怎么了”邵恩理了下心绪,深吸了口气,奶了自己两口,年底才安排过整个律所体检,这才过了四个月,问题不大,有问题,问题也不大。

    素来以沉着冷静著称的邵恩,此刻戏多的像是十几岁初恋的小男孩。

    “徐扣弦这个胃倒是还好……就是吧。”岁今有意逗逗自己这个冷清的的弟弟,说话大喘气,把邵恩惊的一激灵。

    “姐,你快说,徐二不在,我挺得住。”邵恩讲,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冷,只是手指握拳,指关节因为紧握而有些许泛白。

    冬至到春分,白昼开始被拉长,晚霞艳红如火,倒映在邵恩深邃瞳孔。

    “徐扣弦摊上大事了,你也摊上大事了,搞不好这辈子都别想往外摘了。”岁今拉开椅子坐下,又翻了两下手里的体检报告,脸上挂着盎然笑意,可嘴上故意说的非常严重,“你知道吗,徐扣弦怀孕了,十七天,你昨天给我打电话说她饭后吐了,那真是吃多了吐的,不是妊娠反应,还没到日子呢。”

    邵恩就只听到了。

    “徐扣弦怀孕了,十七天。”后面岁今讲的一切,邵恩都没往脑子里去。

    邵恩那边忽然没了声响,岁今“喂喂喂”了三声,还把电话从耳侧拿到眼前确定没挂断。

    邵恩顿了小两分钟,才又问,声音里是难掩的喜悦,“确定吗”

    岁今反问,“你问我确定吗,就好像在问我,我弟弟是智障吗一样没有意义,你先找回智商再跟我讲话,还有,徐扣弦身体非常健康,就是颈椎跟腰有点儿小毛病,你们久坐的都这样。”

    邵恩接完电话进门的时候,徐扣弦还在书房里坐着敲邵恩的工作日程。

    她早上又起晚了,没化妆,披肩锁骨发已经长到了及胸,绑了个高丸子头顶在头上,套了件版型宽松的粉色娃娃裙,腰带上的蝴蝶结还是邵恩亲手打的。

    背后就是夕阳余韵,看起来就很小,其实本来她也不大,今年过了也才满二十五岁。

    岁今通知邵恩徐扣弦怀孕的时候,他先是欣喜的,可看到徐扣弦脸的时候,他竟已然开始忧心。

    徐扣弦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见来了,把自己面前摆的笔记本转了个个一推,“来,老公大人,您下半个月的日程已经排好了,明天早上我自己开车,先去法院送个文件,然后再回公司,你上午约了委托人。”

    “还有,金月的案子大下周开庭,需要通知爸跟妈一起去吗”徐扣弦小心翼翼地问。

    民事诉讼法,第一百四十九条规定了:人民法院适用普通程序审理的案件,应当在立案之日起六个月内审结。

    金月的案子本来就年限久远,侦查起来困难,加上中间又过了个元旦跟新年,法定节假日实在是多。

    拖了小五个月,终于到了开庭的日子。

    徐扣弦前天其实就接到了陈逆的电话,只是拖到现在排日程才跟邵恩讲。

    她在观察,观察邵恩的表情,然后发现邵恩情绪不光没什么波动,还很开心的样子。

    正好坐久了,徐扣弦站起来松动了下僵硬的颈椎,就有双手覆在了肩上,有轻有重的帮她按捏。

    邵恩在身后,徐扣弦看不见他的表情,就站着,乖巧的被他按摩。

    按到舒服的地方闭着眼睛夸句,“师父父,加个钟先。”

    “又不好好讲人话。”邵恩回了句,“老板加个五百的”

    “加五毛的吧。”徐扣弦仰头,笑了笑同他闹,心头的些许忧虑被这个小插曲一扫而空。

    办公室里欢声笑语,暮色四合,傍晚悄然来迟。

    其实对于邵恩来讲,时隔多年,开庭的场面他看多了,赢了也谈不上多欢愉跟喜悦。

    徐扣弦在怀,还有她怀孕的消息,恨意也连带着都快消磨殆尽。

    现在你就是跟邵恩讲,金月被判了十年,拐卖儿童罪起点刑的上限,对于邵恩来讲,也不过只是个案例而已。

    邵恩是案中人,可恨过了,也就没办法一辈子都惦记这些恨意。

    因为生活里有更多值得他爱的,多到没地方储存恨意了。

    justice delayed is justice denied.

    迟来的正义并非正义。

    推迟正义就是没有正义。

    更重要的是现在。

    从前徐扣弦国外呆久了,思想开放。

    之前生理期紊乱的时候咨询过医生,吃长期避孕药调节,跟邵恩稳定之后,从那次不做措施后就开始吃服用优思明,几个月下来稳扎稳打。

    虽然第一次没措施时候,徐扣弦嘴上也讲过,怀了就生下来。

    可床上话,终归是不那么理智情况下讲的。

    两人没备孕打算,长效避孕药理应百分之百避孕,可蜜月时候玩疯了,时差一倒徐扣弦就忘了这茬事儿,邵恩也昏了头,忘记提醒,那阵子两个人在大溪地,数百米深海里跟鱼群挥手,美好的太像是幻境,完全失去了应有的判断能力。

    后来从泳池到躺椅再到阳台。

    他们都不记得有几次。

    ……

    邵恩想起自己做的那点儿混蛋事就开始脑壳疼,他不知道怎么对徐扣弦开口,不肯定她想不要要这个孩子。

    但邵恩唯一肯定的是,无论徐扣弦有任何决定,他都无条件的支持赞同。

    一个新生命的降临,是对父母过往经验跟耐心等等极尽所有标准的多重考验。

    邵恩这边且不论,徐扣弦好像也没有过多对家庭的眷恋。

    她才二十五岁,刚刚开始做喜欢的诉讼,打破了自己固有的想法跟邵恩结婚。

    邵恩爱徐扣弦,也因此有口难言。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徐扣弦忽然发难。

    似乎邵恩也没有惊讶徐扣弦开口一问的必要了,爱侣每日一起,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对方的不对劲

    “你是不是偷看我体检报告了结果特别差”徐扣弦又问,满脸沉痛,壮士断腕的口气,“你说吧,我还挺得住。”

    “……”邵恩挑眉,“你小脑袋里每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就好像刚刚接岁今电话时候,紧张到手心出汗的人不是他一样。

    “徐扣弦。”邵恩低声唤她名字。

    徐扣弦转身正对着邵恩,眼里满浸了疑惑,“嗯”

    “刚刚体检报告出来了,你怀孕了,十七天。”邵恩轻声试探。

    云层吞掩了最后一片红霞,华灯初上,天色未全暗,路灯就先行亮起来。

    说话说话,邵恩连呼吸都顿了拍。

    邵恩望见徐扣弦低下头,欣喜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听见徐扣弦温柔讲,“真的吗你别骗我哦。”

    幼年时候她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过奶奶,为什么不是母亲或者父亲来给自己开家长会;为什么其他小朋友的剪切画是跟父母完成,而她的是同美术老师。

    那些年幼无知岁月里问过的问题,现在想来只觉得毫无意义。

    却在当时,对徐扣弦意义重大。

    “那我们应该会成为,很好很好的父母吧”

    “会把我们从前那些缺少的东西,全部都补给这个孩子。”

    “要努努力,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给他。”

    “让他应有尽有,可以选自己喜欢的路。”

    ……

    徐扣弦温声细语的自问自答,然后才想起邵恩的意见,她同邵恩一样的试探。

    连表情都差的八|九不离十,眼角眉梢都是笑,嘴上却再问,“你也是想要这个孩子的吧”

    爱是双向的尊重,始终为对方考虑。

    她看见邵恩笑。

    “男孩子叫岁宴,女孩子叫什么徐三三”音色压低,尾音又扬起,痞里痞气。

    “你滚啦,岁三三多好听。” 徐扣弦呛回去。

    孩子刚刚十七天,徐扣弦跟邵恩晚上遛弯儿,居然是去看家楼下的双语幼儿园操场跟滑梯。

    作者有话要说: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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