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一天，就有好消息传来，朱婷在上午十一点的时间，为凌家诞下了一位小公主。

    苏小娟听到护士的声音时，先是愣住，而后释怀得笑出。这个年龄的人，都想儿女生个孩子出来活跃家庭氛围，即使没有生出苏小娟梦寐以求的孙子，但看到虚弱的朱婷时，她还是跟凌鑫一道哭了出来。

    凌意在产房里看到了小侄女，她包了一份红包放在小摇篮里，看红扑扑的小婴儿缩在柔软的被窝里，一动不动的安静睡觉。

    “就叫凌好，小名叫希希，希望的希。”朱婷躺在床上，目光停留在身边的小摇篮中。

    “好名字，寓意挺好的。”凌建国瞅着小孙女笑，面孔一直低伏在摇篮里看凌好。

    苏小娟前段时间就跟亲家定好了月嫂，四十五天的时间，花了近两万块请了一位有经验的阿姨。凌鑫跟在月嫂身后照顾朱婷，刚刚在手术室外他急的额上都是汗，直到听到护士出来说了一声“朱婷之女，6斤8两，恭喜”之时，他才展开眉角松了一口气。

    下午两点时，她已经到了局里，穿着红色大衣，里面是洁白的毛衣裙，站在顶楼活动厅的舞台上读稿子。杨洁和其他同事在一旁整理台面，她顺了两遍后走下舞台休息，接过杨洁的水，小心的喝着。

    手机响时，她赶紧放下杯子跑到了窗户倚着接电话。

    “一会要开始了，还紧不紧张”

    听到程宗叶的声音，凌意脸就红了，手背摸着脸颊，她看向窗外，“还行。”

    “我给你讲个笑话”

    凌意跟他在一起后，在程宗叶那领略了很多不着调的笑话，多半没有营养成分，但很好笑。

    “好啊。”

    程宗叶咳嗽两声，“有三个动物碰到了一起，大象问骆驼，你的咪咪怎么长在背上呢骆驼听到后就骂它，死远点,我不和鸡鸡长在脸上的东西讲话，大象瘪瘪嘴看着蛇说，那也比脸长在鸡鸡上的强吧。”

    凌意听的直眨眼睛，她捂着听筒看门口那，已经有人开始走进来了，许是昨夜的缠绵，听到这个黄'色笑话后，她脸愈加的红。

    她骂道，“你还真的是让我越来越大开眼界，你能不能思想健康点”

    “不能，我要让你领略到更多的爱，所以在此之前，我得先让你放平心态对待这事，怎么样，还疼吗”他喉咙喘了一声气，即刻让她感官知觉回到昨夜。

    “不…不疼了，好了打住，我不想跟你在电话里讨论这个。你还没起床”凌意打开窗户，钻进了很多冷风。

    “我马上起床回叶城，几天后才能回来，会不会想我”

    冷风扑进来后，凌意脸上的火烧感才得到了释放，她故意不和他心意，“不会，正好你走几天，我好喘会气。”

    “呵，你还真是用完就翻脸啊，亏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

    凌意笑了，窗户外的天空上有几缕灰色的云，冬风呼啸而过时，她隐隐约约看见这些云在飘动，她在玻璃窗前的雾气上描摹程宗叶的影子，“这几天就要下雪了，我想你回来陪我看雪。”

    程宗叶的心都跟着她软了，“好，一下雪我就回来了，你在家里要乖哦。”

    “嗯，不说了，活动要开始了，你回家路上小心点哦。”她回身看了一眼，已经坐了很多人，关了窗户后，她挂上电话往舞台幕后走。

    局长致辞完毕后，凌意才又接过话筒，台下的领导和同事都憨态可掬，节日的喜庆氛围也在精心准备的节目中越加浓厚。凌意中途还补了一次妆，下半场结束时，最后一轮抽奖活动随之而来。凌意作为主持人，只在最后一轮参与了抽奖活动，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将此看做了对主持人的福利奖励，凌意抽到了今日最大的奖项，一台价值千元的多功能烤箱。

    宝月酒楼的大厅包厢里坐满了聚餐的人，凌意脱了羊绒围巾搭在椅后，听同事们聊天。梁健最近和马天走得很近，大抵是因为有着一身拍马屁的功夫，又年龄相仿，下了班后两人还是有说有笑，这个时候梁健正坐在马天那桌，奉承着各位领导。

    “我说你能别老抱着个手机行吗”杨洁怼了凌意一眼。

    她只是问问程宗叶到了叶城没有，收了手机，她给自己舀了一碗牛肉羹汤，“哎对了，你家是不是有甜点烹饪书啊”

    “有啊，我老公买了很多，你要吗节日后我给你带。”

    “恩，中了个烤箱，我正好可以学学。”

    吃到一半时，凌意下了桌，出了大厅包厢，相对来说还是有些冷，她裹裹红色大衣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上完厕所出来时，她在镜子前看到自己眼角的眼线晕了，在洗手台上找了很久也没看到纸巾，正想掏口袋时，一只干净有力手伸了过来。

    “是要纸吗”

    这声音有点熟悉，她即刻绷紧头皮，抬眸喊人，“马局长。”

    “拿着吧。”他盯着凌意的眼角望了几秒。

    凌意小心接了过来，心中一阵唏嘘自己刚才的迟钝，“谢谢马局长。”

    “下了班，可以不用这么喊我，叫我马天就行，而且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马天在洗手台洗手，冲凌意浅浅笑着。

    凌意没有这个胆量，她抽出一张纸恭敬递给他，“给，马局长。”

    马天接过斯文的擦着，“罢了，对你来说这可能不太规矩是吧”

    凌意知道马天说的意思，她点点头，“马局长年轻有为，是我们的榜样，无论上班还是下班，理应尊重你。”

    刚刚说完，厕所又出来了一人，马天的话未说出口，就转了脸看来人。

    “凌意，哟，还真是你啊，巧了啊，在这吃饭呢”张子健挑着嘴角，他打量了下凌意身旁的青年男人，一身周正之气，正派的很。

    “真巧啊，我单位在这里聚餐呢。”

    “这是”他移移眼睛。

    “这是我们副局长。”

    张子健也不是八卦别人身份的人，只是因为刚刚出来时，他看到了马天停留在凌意脸上的笑容，同样是男人，张子健也不是傻子。

    马天打了声招呼，让他们先聊，自己回了包厢。耳后传来男人问话的声音，他隐约听到了那男人在问凌意一个姓程的人在哪里，他又想起先前的凌意，一次性纸杯上的口红唇印，还有那晕掉的眼角，如果他大胆一些，或者少了一层束缚，他大概会用拇指帮她擦掉。

    程宗叶回家时，正好收到了凌意的问候，他回上一句之后，才坐到了客厅的餐桌那，等开饭。

    程家聪从扶手楼梯下来时，面色就跟天气一样，被一抹乌黑的云抹住。

    “还知道回来，我当你是忘了有这么个家了！”程家聪抖抖前襟，板着脸坐在主座。

    顾美玲看见，赶忙过来打圆场，“回来不就行了，不在家你念叨，在家你还念叨！”

    “我什么时候念叨他了！”程家聪鼻子哼哧一声。接着又说，“你这小子，天天给我整事，我听说你在警局门口跟人打架了”

    程宗叶本来还仰头靠着，听到这话，他回正了头，程家聪接着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呢前几天吃饭，榕城的警厅局长就在，他下面的人汇报案卷时正好翻到你的，人走过去看了一眼就记住了。”

    程宗叶瞥了眼，满不在乎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打个架怎么了，您还没打过架了”

    “丢人！打架你还引以为豪了，这几年放你在外面，你捅过多少篓子别让我说你不知好歹，这年一过，下半年你给我滚回来，再留在那给你浪，就是给我丢人现眼去的！”

    “好了，老程，他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别又把他说走了，你给我闭嘴吧，先吃饭！”顾美玲眼睛都急了，安慰着两人都先别动气。

    程宗叶索性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心没肺笑道，“他不骂我我才不习惯呢，接着吧，我一边吃您一边骂，我就着饭也好消化。”

    程家聪吃到一半就上了楼，另一半是被气饱的。这次回来，是顾美玲好说歹说让他回来的，顾美玲今早还和程家聪叮嘱过别说打架的那件事，左右也没出事，省的让孩子面上挂不住，这么大人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到底程家聪看到程宗叶那副烂泥相，他就来气，父子两的脾气就是火'药对火'药，触碰之时只能爆炸的更加猛烈。

    希希在第三天时已经能睁开眼睛了，凌意十分喜欢希希，给小家伙买了好几套衣服。粉的黄的紫的都有，朱婷一个劲的谢她。苏小娟在朱婷生孩子后还是住在凌鑫家里，跟请来的月嫂一起看护朱婷。一开始苏小娟心里头还有些惋惜，但抱着小希希的时候，她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二十多年抱着凌意的时候，小希希长得很像凌意，乌黑的头发，大大的眼睛和双眼皮，跟小时候的凌意如出一辙。

    凌意在凌鑫家里看外面的天空，最近几日，榕城冷的厉害，纵使城市欢闹的热烈，但风一来，人就畏缩了，街上巷里，到处都是裹着羽绒服的人。凌意也不列外，她今日也换上了羽绒服。

    “今晚好像要下雪哦，凌意啊，你晚上回家把院子里挂的腊肠收回来。”苏小娟在洗衣服，回头跟凌意说话。

    “知道了。”她垂眼看了下手机，又说，“妈，我晚上出去吃，先走了。”

    出了小区，她将羽绒服拉链拉到了最高，抵御寒风。凌意回想前年的那场雪，本来还很憧憬在雪地里散步，可前年下的那场雪，给榕城居民带来了灾难，出车祸的，大雪天摔倒的，堵车的在那一个星期接踵而来，导致那个时候，凌意上班都需要比平常早起一个小时时间赶公交车。

    今年的这场雪却迟迟不肯来，她看向远处的高楼大厦，云端在上，一点晴朗的影子都看不到，灰色的大地上，落叶不断移动，天气预报说的下雪，大概就是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