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作品:《反攻学渣

    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俞知秋看着对面连蛋黄派演技都比不上的小子,心窝里灌了一壶苦药。

    然而俞知秋到底比陶安然多吃了二十几年饭,诓起他来一点不含糊,“我和陶安心也过得挺好,我租的那个‘古董别墅’,氛围挺好,偶尔还能根据现场环境给她编几个鬼故事。”

    陶安然无奈地看看老妈,“……看来你们下一步是打算进军跳大神界了。”

    俞知秋端着茶,浅啜两口,话音拐了个弯,说:“严肃点,有几句正经话交代你。”

    陶安然心说:“嚯,好了不起,居然真有正经话。”

    嘴上却道:“行吧,我听着。”

    “我知道你对蒋敏……同志,从情感上非常抗拒,看架势是要做个从一而终的熊孩子,”俞知秋指尖在烫手的杯上刮了刮,“但我跟你说啊陶安然,成年人世界是比较复杂的,尤其在婚姻、家庭上,不能用单一的是非对错去判断。他们俩为什么离婚我不知道,就听说当年也是针尖对麦芒地闹过一场。离婚以后,你爸把你带走了,再跟蒋敏联系上大概就是几年前的事。”

    陶安然:“这我都知道,有新鲜消息吗”

    “瞧把你给能的,要上天啊臭小子。”俞知秋刷地伸手过来在他胳膊上抽了一巴掌,“不揍你我手心痒。翻什么白眼,你长大个儿我打不动你了是吧老实坐着,听我说完。”

    陶安然看一眼自己大臂上的红印,说实话,不怎么疼,他愣了片刻,在一阵莫名其妙的喜悦中扪心自问,我难道是个欠揍的神经病吗

    “据我所知,当年不算是她主动抛弃你,责任主要还是在陶建军身上。”

    陶安然在脑子里把“她”和“陶建军”分别对上号,问:“然后呢你建议我立地成圣父,从此以后母不慈但子要孝”

    俞知秋瞥他一眼,“哎呦,你真刻薄。”

    陶安然靠着椅背,没说话,预感接下来的“真相”不会太动听。

    “你爸那个人……你也知道,犟起来十匹汗血马也拉不动他。他一心一意觉得自己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用不着‘以前的人’来碍事,谁劝都不听。后来是你奶奶背着他跟蒋敏联系上的。蒋敏偷偷去学校看你,让老陶知道了,那一通发作,啧,狮子王都没他厉害。”俞知秋轻轻笑了下,“但你不能怪你爸,他天生就是保护欲过剩,打碎了牙自个儿生咽的个性。那时候你都上初中了,蒋敏忽然提出来要见你,他哪里肯啊――”

    “换我也不乐意,”陶安然截口道,“我理解,理智上理解蒋敏,情感上理解老爸。妈,你是怕我跟那边处不好,日子过得不顺心,影响学业影响将来”

    “啊,”俞知秋换了个姿势,托腮看着思想境界突飞猛进的崽,“差不多。”

    陶安然:“成绩要是能以外物为转移那也不是我了。放心,我的目标没变,路也没偏,别的都是空话,这样吧,等拿着通知书了我带来给你看。”

    所以你怎么就进派出所怎么就和人打架怎么就被班主任告状还隔三差五带着伤了你要是在那边过得不好要不搬到滨城来吧,你和你妹,养一个是养,养俩正好凑一双。

    ――这话在俞知秋的脑海里盘旋了许多天,措词用语被她几经修改,早没了劈头盖脸一通臭骂的气势。可临了她却张不开嘴了,“家长式”的做派在小崽子面前像撒了气的气球,又瘪又皱,一去不复返了。

    两人把尴尬时间蹉跎过去,谈话就顺畅多了,东拉西扯聊了大半个下午,等陶安心课外班下课才一块儿去接了小丫头放学,母子三个挑了家安静的小馆吃了顿当地名菜,在老弄堂口分的手。

    离开前,陶安然用一根冰棒哄走了陶安心,然后扶着车门跟俞知秋说:“明年我就上大学了,如果能去二叔那边,到时候陶安心要转学也方便办借读手续。你这边……万一人家嫌她烦你就把送我那儿吧。”

    俞知秋眉尖扬得老高,看样子正在排列组合她内存丰富的词汇,要组装出一挺机关枪把陶安然突突成筛子。

    谁料小崽子打完一枪就跑,当即一笑,矮身钻进了出租车,“拜拜,老妈。”

    俞知秋瞪着眼,在车嗖地蹿出去前,只来得及说了俩字,“你……拜!”

    等陶安然回到酒店,发现他们群里又炸了,起因是胡谦那个贱肥肥发了十几张他狂吃狂买的照片,把困在家乡的同学们气得眼红,一个个蹦着高说要把胖子做成肥瘦相间的大五花。

    “神经病啊一个个,你看张天桥,说他上午补习班下午练球晚上家教,已经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了。”

    祁远举着手机向后仰身,往刚洗澡出来的陶安然脸前晃。

    陶安然走过去,伸手把他手机接了,然后看也没看地扣在了桌面上,就着一站一坐的高度差,扳着他下班俯身在他嘴唇上迅速地一啄,把自己身上的水汽撒了些过去。

    这动作相当高难度,祁远霎时有种错觉,他感觉自己身首分离,而男朋友非常血腥地只抱了一颗头在亲。

    他伸手在陶安然后颈挠挠,“乖,你让我转个身,咱搂着亲行么”

    陶安心笑着退开,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滴水的头发,“来。”

    天雷勾地火,不闹出点反应来简直对不起青春期这金光闪闪的仨大字。

    被罩和被子被俩人滚成了皮馅分离,悲惨地甩了一半在地毯上,另外一半搭在床脚,和咸菜干活似兄弟俩。

    祁远压着陶安然,额头抵着他,急喘着咬了他一口。

    “嘶――属狗的啊你。”

    祁远说不出话来,盯着自己映在陶安然漆黑瞳仁里的倒影,体味着某种独一无二的神魂颠倒,手压在他腰胯上,掌心燃了把火似的,烫得那人几乎想逃。

    余韵过后,没等进入事后烟和贤者模式,门铃就响了。

    祁远手里还攥着一把纸,陶安然正倒在床上歇气,谁也不想去开门,准备等着那门铃自动闭嘴。

    没想到门外的同胞非常执着。

    “你俩干嘛呢开门,叫外卖了。”胡胖子开始在外面念经,“开门开门开门。”

    “操!”陶安然愣了两秒后,噌一下从床上蹦起来,闪电侠附身一样打扫了战场,最后抱着被子往床上一推,踢一脚祁远,“开门去。”

    门一开,胖子和李浩就挤着进来了,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一股烧烤味儿顿时席卷了整个空间。

    “这刚九点多,别跟我说你们俩已经就寝了……啊。”胡谦边放东西边看了他们一眼,眼风过处,瞥见了垃圾桶里那座雪白的山……

    我日!

    你们大爷!

    胡谦一言难尽收回了视线,心说你们永远不会懂,什么叫“辣眼睛”。

    李浩眼大漏光,什么也没看见,乐呵呵地分了啤酒和可乐,四个人干脆席地而坐,就地撸串。

    “正式开学以后要办成人仪式,想想就激动。”李浩叼着块肉,眉飞色舞。

    胡谦:“成人怎么着,不还得高考。”

    “不能这么想,”李浩说,“你想啊,成年以后就能光明正大喝酒了,半夜回去晚也没人骂了,姑娘也能大大方方追了……犟嘴都理直气壮了。”

    胡谦叹了声,“谁成年了还跟爸妈犟嘴,脑子果然有坑吧你。”

    “也是,”李浩撇着嘴,“成年人就该有成年人的苦恼了。”

    陶安然笑了笑,举起手里袖珍的啤酒瓶,“来,敬现在拥有的青春年少和即将到来的成年烦恼!”

    “干杯!”

    “感情深,一口闷!”

    “走一个!”

    四个人闹到大半夜,酒量差酒品好的胡胖胖被李浩拖死猪一样拉了回去,陶安然和祁远收拾了残局,撂倒在一张床上。

    睡到半夜,陶安然被空调吹的小凉风冻醒,这才发现他们俩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被子踹地上去了,俩人正缠手缠脚地卷着对方,试图从对方身上获得一点热量。

    陶安然放开了祁远,弯身把被子拉上来,然后把他连人带被子往自己怀里一扯,搂好了,才重新头贴头睡下去。

    于是,不良睡姿直接导致了腰酸背疼肩膀垮的结果。

    他们第二天赶往火车站的时候,祁远和陶安然成了一对“半身不遂”。

    候车室里,陶安然接到了陶安心的电话,小姑娘在电话那头掉眼泪,可怜巴巴的。

    人声鼎沸的环境里,陶安然在妹妹的抽泣声中,前所未有地开始渴望着长大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