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第 26 章

作品:《偷亲一口脸红心跳

    意识到这点, 冷付俊更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有火烧了起来。

    现在再跟钟乐悠待在一块儿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他自己都不确定等下会发生什么。

    但他清楚,他绝对不能伤害钟乐悠。

    便是本性驱使令他难以控制, 可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对钟乐悠做出越界的事情他将钟乐悠当作弟弟一样照顾, 而钟乐悠性格单纯,眼下更是信任自己他怎么能对钟乐悠做出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

    冷付俊的状态因此看上去更差,痛苦跟狰狞的神色展示在他的脸上。先前要是看到冷付俊这样的神色, 钟乐悠大概会觉得害怕,可现在他只是担心冷付俊。

    他好像看到冷付俊更多的挣扎跟痛苦, 钟乐悠着急起来“哥哥, 你怎么了”

    冷付俊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便觉得自己受不了。

    一双瞳孔偏蓝的双眸水盈,眼角的泪痣看上去都像是在勾引。冷付俊一把就抓住了钟乐悠的手腕,下力根本没收。钟乐悠很快就吃了疼, 他不解地问“哥哥”

    还好最后一丝理智尚在,他忍住了。松开钟乐悠的手,冷付俊去拿手机,他想给江景言打电话,这种情况下还是联系江景言立即找医生去医院比较靠谱。

    可钟乐悠就在他面前,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冷付俊一呼吸就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这简直比酒精更上头。他心跳加大, 血液都沸腾,连手机都找不到。

    冷付俊没有办法,吼了钟乐悠一句“你站远点”

    “”

    虽然冷付俊给钟乐悠的第一印象就是凶,可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过话。莫名其妙被冷付俊这么一声吼, 钟乐悠当然是委屈的,他的眼眶立刻就红了,冷付俊好好的干嘛要吼他,他又没有做错什么。

    偏偏这时有人过来敲门,还按了一次门铃。

    冷付俊猜就知道这过来的人会是谁,定是刚才在饭桌上缠着自己的那个男孩。可他还来得及叫住钟乐悠,就见钟乐悠过去开门了大概是被冷付俊这么一声吼,钟乐悠内心有些受伤,正好有了离开冷付俊身边的空隙,他便去开门了。

    一开门,站在门外的正是刚才那个男孩。

    男孩看到开门的是钟乐悠,明显一愣,没有人知道冷付俊这回来其实是带了人来的。

    男孩僵硬地问钟乐悠“你,住在这里吗”

    对方看上去跟自己的年纪差不了多少,钟乐悠便没那么拘束,他慢慢说道“对,我住在这里。”

    男孩便瞬间清楚自己今晚是无处可卖力了,只好道“不好意思,是我找错房间了。打扰你了,真是抱歉。”

    钟乐悠一头雾水,但并没有察觉哪里不对“没事,再见。”

    钟乐悠关上门回去的时候,冷付俊已经火烧火燎到想要去找水降温的程度。要给江景言打电话也没打成,冷付俊脱了外套解了扣子,烦躁到只想着随便谁都好,能让他发泄出来就好了。

    钟乐悠看到冷付俊这样,还是担心。虽然刚才他对自己的态度实在凶,可钟乐悠没忍住,冷付俊脸色那么糟糕,他但是冷付俊是生病了。

    但才靠近一些,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开口,钟乐悠就被冷付俊拽了过去,一下甩在距离最近的沙发上。

    钟乐悠被这一下甩到头晕目眩,根本反应不过来。沙发柔软,他很快就塌陷下去,而冷付俊几乎同时缠上,炙热围绕住了他。

    恐怖的侵略压迫感。

    更何况钟乐悠的手腕还被冷付俊死死压住,根本动弹不得。

    他怕了,这样的冷付俊陌生而可怕,他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哥哥”

    这是钟乐悠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下一秒他的嘴就被冷付俊堵了起来。

    钟乐悠第一次知道了酒精是什么样的味道,从另外一个人的吻中。

    若这能够称为一个吻的话。

    时光会带走很多东西,美好的,悲伤的,人生中的某一天,放置于时光的长河中,不过转瞬即逝,片刻须臾。

    时光也会在人的心头上刻下很多东西,譬如童年下过的一场雷雨,或者某个与父母公园野餐的普通下午。恐惧的,恬淡的,落在一生的岁月里,刻骨铭心,难以忘怀。

    而这一夜,显然会永远印在钟乐悠的记忆之中,无法被抹去。

    他记住了很多东西。

    记住了原来沙发很狭小。

    记住了躺在地板上很冷。

    还记住了冷付俊身上的味道。

    记住了冷付俊毫不留情的疯狂。

    记住了冷付俊咬起来很疼。

    记住了他人生中遇上的难题,大部分都是用哭解决不了的。

    他不过是一朵才绽放出骨朵的花,花杆还摇摇坠坠,风一吹就摆动不定。偏是这样的一朵花,被蟒蛇缠住了,蟒蛇吐着信子绞紧了他,而还未来得及开放的骨朵就这样碎裂,花液像眼泪,落到地上。

    一切挣扎化作徒劳,哭也好,求也好,都传递不到对方的耳朵里。

    等到这一晚结束,天方既白,竟下起了今冬的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

    醒来是在床上,冷付俊的状态依旧不好。他不知道昨晚对方在自己的酒里下了到底什么药,他只知道醒来之后人依旧昏昏涨涨,头痛欲裂,比宿醉更加难受。

    但相比钟乐悠,他还是好上了太多。

    淡薄瘦小的男孩还深睡着,他陷在床褥之中,冷付俊甚至要拨开被子才能看到他的脸。

    其实昨晚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冷付俊失去了理智却没有失去记忆尽管他也希望自己能干脆失去了记忆。

    早上终于清醒之后,他还未看清睡在身边的人是谁时,心里还有过那么一瞬间的祈祷,是谁都好,真的不挑了,谁都可以,千万别是钟乐悠就好,千万别是他。

    可看仔细了,就只是他。

    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了,没有一丝虚假。

    冷付俊抹了把脸,心里头一次这样茫然,不知接下去该怎么办才好。

    他睡了钟乐悠,别说冷冬重跟林素夕知道了会怎么样,光是宋声巧知道,就会气得不行吧况且不论别人,单论他们之间,钟乐悠本性单纯,又信任他,将他当成哥哥为什么就是要发生这样的事,他都不知道等下钟乐悠醒来,自己该怎么面对他。

    别说钟乐悠也许就会因此讨厌他,冷付俊自己都接受不了这件事情。

    他将钟乐悠当成小弟弟,照顾他关心他,就只是出于一种长辈对晚辈的感情罢了。他可以大大方方让钟乐悠跟他睡在一个房间,就是因为他对钟乐悠没有任何一丝不该有的多余想法结果他自己思想干净了,现实条件就脏了,这么睡一起,就睡出事情来了。

    有一种违背了道德伦理的罪恶感。

    而且他千想万想,都难以想到,钟乐悠的身体会与寻常男孩不同他比常人多了一块肉,他竟是双性的。

    冷付俊确信昨晚自己所见一切皆为真实,便是眼睛忘了,身体都清楚记得。他还记得算了算了,别记得这块多出来的销魂肉了,还是想想接下去怎么处理这些事情为好

    冷付俊进退为难。

    钟乐悠体质特殊,也不知这一夜放肆会不会为他带去什么影响。他这样会怀孕吗应该不会吧,可要不小心冷付俊越想越烦,整个脑壳都疼。

    那时心里唯一确定的事,是他定要给昨晚下药的小子一顿好看。

    钟乐悠大概是着了凉,昏睡在床上不醒。冷付俊原是怕他醒,可见他久久未醒又担心,伸手一摸他额头,才意识到他是发烧了。

    又叫人又找医生,哪里是能没有动静的。

    江景言是第一个知道的,但当他知道冷付俊不仅睡了人家还搞到人家生病后,却没有太大的意外,反而有种“我就知道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的感觉就是看到冷付俊愁眉苦脸的,他也不敢叫冷付俊察觉,面上必须保持着平稳淡定。

    医生来看了,瞥见冷付俊这活阎王一样的脸色,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冷付俊没让他看的地方也不敢看。给钟乐悠打了针留了药嘱咐了句好好休息,就逃命似的赶紧走了。

    冷付俊甚至连江景言都严肃警告了“这里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我就只好要你的命了。”

    可见这件事情对冷付俊而言的确是相当严重了。

    昨晚那个男孩子已经被抓来,趁着钟乐悠还未醒来的间隙,冷付俊决定亲自将这个家伙教训一顿。

    男孩面白如纸,跪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不说,一边脸还有些红肿,像是在见冷付俊之前已经被人打过了。

    见了冷付俊,更是害怕,都不敢抬眼。

    可惜冷付俊并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尤其这个看上去没什么伤害力的小家伙,实则下的手段却是龌龊不堪。

    冷付俊一脚踹在他身上“你他妈好大的胆子,敢对我下药是不是活腻了”

    男孩被他踹倒在地,一言不发。

    “谁安排你来的”冷付俊越想越气,如今的结果这样,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收拾,“你他妈哑巴啊,昨晚不是挺会说骚话的吗,现在一个字都不会说了”

    “是陈经理,叫我,想办法让您开心的”

    “开心”冷付俊都给气笑了,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个叫陈俊生的狗东西,“你他妈真是让我太开心了,开心得我恨不得杀了你来发泄一下是陈俊生叫你在我酒里下药的是他叫你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的”

    男孩支吾着说不出话。

    “你他妈说啊,有嘴还不说话,是要我给你撕烂了”

    “没,没是我自己”

    “你自己给我下药的”

    “陈经理叫我无论如何都要讨您高兴,我就只有这样的办法了”

    “你可真行。”冷付俊也并不相信他说的话,没有人是指使,他怎么敢做出这么越界的事情。说不准就是见东窗事发,推他出来承担所有过错。

    即便如此,也不能让冷付俊控制住自己下手的力道。他揪住对方头发“你放心,你跟陈俊生,谁都别想逃。”

    那时冷付俊心里充满了暴虐的念头,只想着把这两个混账东西捆一起装麻袋沉到太平洋底下去算了。

    但江景言过来“冷总,人醒了。”

    比沉尸海底重要的事情出现了,钟乐悠醒了。

    冷付俊收起了自己的脚,吩咐江景言“把他给我捆起来拖出去活埋了。”

    男孩一听,小脸更白,大喊着不要。

    江景言却是清楚这不过是冷付俊常用的唬人方式之一。捆是一定要捆的,但活埋是不可能的。埋人的坑光是挖就要挖上一两个小时,江景言才不会去挖,将人捆起来不过是怕他逃了。

    这些年江景言也算是为冷付俊捆过不少人,早就捆出了经验捆出了心得,说一声虚伪的抱歉后,他就将脸色被吓到煞白的男孩捆结实了。

    冷付俊回到房间的时候钟乐悠醒是醒了,但输液还在继续。钟乐悠挂着盐水躺在那里,看上去虚弱极了,一张脸透着病态的苍白,几乎没有血色。

    看到冷付俊进来,他更是毫不掩饰地展露出了自己的戒备跟害怕。

    这样的眼神跟举动叫冷付俊看了实在羞愧尴尬。

    他该道歉该忏悔才是,虽然是被下了药情有可原,但伤了钟乐悠的人终是自己,他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

    可他怎么能知,现在了见了钟乐悠,回想起来的就只有前一晚经历的种种画面,更无法忘记那一块多出来的肉。

    而钟乐悠,虽是有着智力方面的轻度缺陷,的确比一般人笨,也不懂得转弯思考问题,但他还没有蠢到连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他知道,冷付俊对自己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

    他身上那从未对第二个人开口过的秘密,不仅被冷付俊知晓,被他窥探,更被他捣乱。

    看到冷付俊,除了难堪跟害怕,还有无法言说的巨大委屈,钟乐悠不想他靠近,可双眼却也直直地看着他,蓦地流下了不断的眼泪。

    太过分了。

    他那么相信冷付俊,但冷付俊竟然对他做了这样的事情。

    冷付俊看到钟乐悠的眼泪,更觉得自己罪不可赦。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给钟乐悠留下阴影了,这可怎么办才好过了良久,冷付俊深呼吸一口气,才挪动脚步,走到了钟乐悠身边。

    冷付俊这辈子都没这么俯身称作小过。小时面对严厉的父亲他都很倔,便是被打也从不低头。大了更不用说,一步步走到今天,早就习惯了发号施令霸道妄为偏偏到了钟乐悠这里,他一贯能用的伎俩全部失效。换作他人,他可提议用物质或者其他补偿,但这在钟乐悠这里显然是行不通的。他想,钟乐悠大概吃软不吃硬的,来硬的那一套,只会让钟乐悠更无法原谅自己。

    冷付俊慢慢走到钟乐悠身边,问“现在,身体有好些吗”

    钟乐悠并不搭理他的话,只是无声地哭。

    冷付俊让他哭得思绪都乱了,他头一次这样向人解释自己的某个行为“昨天晚上,是有人在我的酒里下药了,所以我才会那样我并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我喝了酒,酒是别人倒的,里头有什么我也不知道”冷付俊挣扎了许久才说能出道歉,这是他这辈子头一次诚心诚意,发自肺腑地跟一个小朋友道歉,“我很抱歉伤害了你,我保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有第二次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钟乐悠发着烧,本就有些头昏涨,一哭就更闷。他缓了很久,才止住了眼泪。吸吸鼻子,问道“你被下药了”

    说实话,这药后劲还挺大,冷付俊脑壳现在还疼。这到底是什么药他无法得知,但感觉就是劣质药,极伤身体。要不是还有不得不解决的事情,冷付俊必须强撑着,否则也要倒下了。

    “对,我被下药了昨晚不是有个男的来敲过门吗,就是他给我下的药,他原本是想”这种肮脏下作的手段他实在不想让单纯无邪的钟乐悠接触,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委婉合适,“他原本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从我身上夺取某些好处钱也好,地位也好,总之他对我有所企图只是最后他没得逞,而我却因为这样,误伤了你”

    钟乐悠细细想了好一会儿,也明白过来冷付俊要说的是什么了。

    他不是傻,只是不聪明,反应又比别人慢。

    其实这些事情,他都知道。

    况且他向来分不清谎言跟实话,又擅长为别人考虑,冷付俊说他不是故意,是被人下药,钟乐悠就信了都是真的。再看冷付俊,也看得出他眉眼间的疲惫跟苍白,钟乐悠问“那你,还好吗”

    这就是冷付俊觉得自己最不该伤害钟乐悠的理由。

    这小孩太乖了,太单纯了,就像是活在童话中的小王子,便是遭遇人心险恶,依旧会用善良的心去看待一切。

    这样的美好,却被世界丑恶一角拉住扯碎。虽是被迫,但动手的人正是冷付俊。他按了按眉心,觉得自己都有些配不上钟乐悠所有的善良“嗯,我现在,好多了”

    原本钟乐悠是很受伤,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可冷付俊向自己道歉了,说他不是故意的,他是被人下了药才会这样虽然不能完全弥补自己到现在还需忍受的伤害,但心里并没有那么难受了。

    只是冷付俊见钟乐悠久久不语,便一直在思考自己接下去该怎么说才对。像钟乐悠这样的男孩子,他该怎么哄,能怎么哄。

    最后冷付俊词穷了,他说什么都像是在解释掩饰,说什么都一定会给钟乐悠带去伤害,想了很久,只剩一句“那你,先好好休息吧”

    冷付俊也没离开这里,他只是去了外间。他怕现在看到自己钟乐悠就会紧张,不能好好休息。但要离钟乐悠太远,他又良心不安,所以就只好去外面的房间呆坐着。

    实际上冷付俊走也好,不走也好,对钟乐悠而言并没有什么差别。若精神好,也许见着冷付俊会下意识想躲藏,可钟乐悠精神不好,冷付俊一走,又很快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醒,钟乐悠的烧就退了,脚也能落地了。

    冷付俊却基本没睡,医生再过来看钟乐悠的时候,瞥见冷付俊的脸色并不好再看屋子里的那位这样,还以为他们年轻人是找刺激寻开心吃了不该吃的药,多嘴问了一句他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年轻也禁不起这么玩,太伤身体。冷付俊正愁一肚子怒气没地方发,医生偏还往他枪口上撞,他差点就把人医生给活吞了。

    别说医生,江景言都被这样的冷付俊吓到。

    跟了冷付俊这么多年,何时见过他这模样。

    江景言一时也战战兢兢起来,毕竟谨言慎行总是对的,不然被台风尾扫到,不死也要掉块皮。

    可就是这样的冷付俊,在面对钟乐悠的时候依旧是很温柔的,语气都不见得重一毫,给人的食物都是亲自送进去,关切地问烫不烫够不够还要再来点吗。

    等钟乐悠的身体恢复以后,冷付俊一刻都没有在这里多待,带着他回去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个人做错,整个管理层都没得幸免于难。冷付俊一下子斩断了项目一半以上的投资,并要求重组管理层。

    这大概叫迁怒,但当晚在场的人并没有真正无辜的。

    这件事情不仅毁掉了他原本的计划安排,也毁掉了他跟钟乐悠之间的关系。来的时候,钟乐悠怎样黏着他,还会主动跟他说话,讲一些有的没的小闲事。回去的时候,钟乐悠正眼都不愿意看他,一路沉默,气氛压抑。

    一下飞机,钟乐悠就只想赶紧回家。

    尽管他相信冷付俊不是故意的,冷付俊是因为被人下药才会对自己做出那些事情。可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不管原因是什么,钟乐悠已经遭遇到的这些并不会有改变。

    他也不知道现在自己该怎么面对冷付俊这个自己把他当做哥哥,从害怕到信任的男人。

    冷付俊并没有真一下飞机就送钟乐悠回家,而是先将他带去了医院。他还是担心钟乐悠的特殊体质会发生特殊事件,总是要去医院检查过了他才放心。

    但钟乐悠一听要去医院就不配合。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与常人不一样,这也是青春期导致他自卑的原因之一。先前是从来没有人知道,长大之后更不可能让别人知道,他才渐渐没那么在意这件事情了。

    岂料被冷付俊知道了,而现在冷付俊要带着自己去医院,钟乐悠当然不要配合。他绝对不会再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了,医生也不行,谁都不行。

    车子驶入医院,冷付俊打开车门要他下来的时候,钟乐悠扳住了车门怎么都不肯松手,没吼两句就要哭,喊着无论如何都不要看医生。

    医院是不管什么时候都最不缺人流的地方,人来人去这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拐卖人口。

    冷付俊耐着性子哄他“那边的医生看的不够仔细,你要再好好做个检查。”

    这时钟乐悠的直觉就很准确,他觉得要检查的项目绝对跟自己的隐私有关“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要给别人看”被冷付俊硬抓进去后,更是捶他,喊道,“讨厌你,我最讨厌你了”

    这一声讨厌真是要冷付俊难受。

    他要是株草,现在八成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

    哄不成就只好骗“就只是简单地检查一下,最多就是抽血,最多就只抽个血,好吗”

    钟乐悠没有想冷付俊会骗他,他问“真的只抽血吗”

    “对,就只抽血,别的什么都不做。你要不配合,别的也做不了,对不对”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情,钟乐悠渐渐冷静下来了“那说好了,只抽血。”

    “嗯,只抽血。”

    冷付俊带钟乐悠过来之前已经联系好了医生。这是全国有名的医科全才,就是脾气不太好,要价很高,对待生死的态度又随意,作为一名医生非常有争议罢了。

    医生也姓陈,叫陈郅皓,跟冷付俊是以前有过交集,所以这回才卖冷付俊一个面子,让他插队开后门带钟乐悠过来检查身体。

    这位陈医生爱好猎奇的病人,除了癌症是真的没有办法外,其他越是罕见的病症他越是想要挑战尝试。

    虽然对不起钟乐悠,但具体情况冷付俊已经在来之前告诉陈郅皓了陈郅皓还真没有见过双性人,便同意了冷付俊让他将人带来。

    他们到陈郅皓办公室的时候,陈郅皓好像正要打算出去,见他们进来,就让他们先坐一会儿。

    看到钟乐悠眼眶红红还充满戒备的模样,陈郅皓就猜到了等下他大概不会配合自己想做的检查,从办公室的抽屉里拿出了两颗糖给他,看上去非常友善地说道“吃颗糖吧,你们稍等我一会儿,我要先去看个病人,他突然出了点情况。”

    冷付俊应下“嗯,你先去吧。”

    他跟钟乐悠坐在陈郅皓的办公室里,隔了点距离。

    明明之前处于陌生的环境中都会黏在自己身边的,冷付俊心里无声叹气,这下是真的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钟乐悠刚才没怎么哭,可发烧才好,又动了一顿不小的气,这会儿便慢慢吸着鼻子缓气。他本就爱吃甜的,陈郅皓给的糖放在手里捏了一会儿,还是拆了放进嘴里。

    水果味的,并没有太甜,很清爽的味道。

    钟乐悠吃硬糖习惯咬碎直接嚼,安静的房间里,唯一声响就是钟乐悠的嚼糖声。

    冷付俊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总不能真叫钟乐悠一直都对自己这幅模样了,他前思后想了很久,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结果扭头,发现钟乐悠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睡过去了

    他连忙怀疑是这颗糖的影响,而陈郅皓回来得就是这么巧,看到钟乐悠已经歪过去的身子“他把糖吃了”

    果然是糖的问题。

    “这是什么糖”

    “好吃的水果糖,外加一些神奇的助眠功能罢了。”陈郅皓无所谓地笑道,“放心,不会有事的,不过是让他安静地睡半个小时,等做完检查就好了。”

    他对冷付俊道“你抱起他,跟我过来。”

    冷付俊严肃地说道“我是要你帮忙检查身体健康的,你可别趁我看不到就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出来。”

    “奇怪的事情我能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无非就是脱下他的裤子看看他那里是不是跟你说的一样,这算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冷付俊的脸都绿了。

    陈郅皓见冷付俊这脸色“拜托,很多妇科医生都会对女人这样做,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希望你能用正确的眼光看待,ok ”

    陈郅皓带着冷付俊进了他的专用检查室,先抽了钟乐悠几管血,然后帘子一拉,什么都不让冷付俊看了。

    冷付俊在外面等得很是烦躁,大约过了一刻钟,陈郅皓才将帘子拉开。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说实话,陈郅皓的语气跟表情叫他面前的冷付俊非常不爽,“我做医生这么久,也不敢相信我刚才看到的画面。”

    冷付俊强迫让自己装作没听到“他怎么样”

    “他很好,没有任何问题。”陈郅皓道,“他有非常完整的两套生殖系统,在他体内共处和谐人类可真是神奇的生物啊”

    “那你的意思是”

    陈郅皓想起来之前冷付俊担忧过的问题“你指怀孕是吗我想这个是没有可能的。从目前能看到的情况而言,他的输卵管就处于堵塞状态,从理论上来说,这几乎就是不可能怀孕的。但是”

    一段话加上了但是,那么往往这个转折词后面才是重点内容。

    冷付俊不免紧张“但是什么”

    “但是就算不会怀孕,平时也要做安全措施好吗别说要不要为意外怀孕这种事情困扰,注意卫生健康也是很重要的。”

    “”

    “不过就算真怀孕了,你也可以来找我,我很乐意为你们排忧解难。”眼神里的光就在展示他内心的图谋不轨。

    “多谢你的好心,但不会有这个可能了。”

    “别这样就把话说死了,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况且我也是有过相关经验的人,选择我是不会有问题的。”

    “怎么,你还帮男人接生过”

    陈郅皓笑而不语。

    冷付俊却没有心情再跟他扯皮“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快了。”陈郅皓道,“不过详细报告最快也要明天出来,到时候我再通知你。”

    “好。”

    其实只要知道钟乐悠不会怀孕,冷付俊就放心了。

    钟乐悠醒来的时候,是在车上了。

    冷付俊把他抱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正开车送他回家,见他有动静,问“醒了”

    钟乐悠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自己坐在医生的办公室里吃糖,然后再睁眼,竟然已经是在冷付俊的车上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钟乐悠还没开口问,冷付俊就先说道“你刚才睡着了,医生说你身体虚,这两天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注意休息,不要熬夜,更不要着凉。还有,检查就只抽了你的血,在左手,也不知有没有帮你把伤口按好,要是出淤青了,你就自己揉揉。”

    钟乐悠碰了碰手肘的上方,那儿的确是有些疼的。

    他没有怀疑冷付俊说的话会是假的,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我现在送你回家,回家后你就好好休息吧。”冷付俊顿了顿,接下去说道,“等你要开学了,我再过来接你。”

    这样的事情,不用冷付俊说,钟乐悠也知道是不能告诉别人的,尤其是林素夕。既然这是不能为外人知道的事,那先前他们是怎么样,之后还会是怎么样,等到开学了,他还是要住到冷付俊那里去。若是他不愿意了,林素夕必定会问原因,他又不会撒谎,可真实话实说的话,一定会把事情搞砸。

    姐姐要是知道了这样的事情,也肯定会很为难吧。一边是弟弟,一边是丈夫的哥哥,中间又还隔了一个姐夫万一因为这件事情害得姐姐跟姐夫吵架了,那他的罪过就是真得大了。

    钟乐悠呆了很久,然后叫了冷付俊一声“哥哥。”

    这是几天来钟乐悠终于再这么叫自己了,虽然这一声哥哥叫得冷付俊无比心虚,但他立刻就应了“嗯,我在。”

    钟乐悠很少开口说这么多话,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整正确地将想说的话表达出来。他摸着左手“我想着,哥哥是被人下药的,所以不全是哥哥的错但即便是被下药,你也不能对我做这样的事啊”

    “对,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听到钟乐悠这么指责的时候,冷付俊非但没有一丝不悦,反而像松了口气,连忙将错都应下了,“我以后出去都不喝酒了不对,我以后再也不碰酒了。”

    “也不是酒的错,是下药的人错了。”钟乐悠闷闷地这么说了一句。

    冷付俊却因为这句话默默换了口气,他突然就想起来林素夕说过的那句话,钟乐悠其实都懂的,他很懂事,只是表达不好罢了。

    冷付俊觉得自己刚才的应错可能无意打断了钟乐悠要接着说下去的话,他想知道钟乐悠想说什么“嗯,你接着说。”

    “那整晚我都很害怕,我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可你一直只顾着说你不是故意,是有原因你都没有问过我怕不怕,现在又怎么样”

    钟乐悠说到这里就觉得很委屈,都这样了,冷付俊竟然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曾给他。其实身体上的疼痛不适隔一两天就消失了况且钟乐悠的确没有多受疼,虽然最初那一下要他命,但后来适应了也就还好。

    身体受伤能愈合,难消的是心头的不安跟害怕,他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亦或是冷付俊蓄谋已久就像之前的任颂云一样,都不过是在玩弄他罢了。

    尽管结果不是他最担心的这般,可发生的事情却无法消除,他心里仍很介意。他觉得冷付俊也该安慰他,而不是只顾着为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

    但冷付俊哪里不想安慰他,是他不敢安慰。他怕自己但凡开口提到那晚的事情,都会对钟乐悠造成二次伤害。

    现在钟乐悠说了,他才意识到,原来钟乐悠是需要他去安慰的。

    只是等到钟乐悠自己开口说出这些,他的安慰明显已经迟到了,但迟到也好过没有“我其实我也很在乎你的感受,只是我怕伤害到你,也许你不愿意再想起这件事情,我怕我再提及,你会难过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弥补这件事情带给你的伤害,只要你说,我都能做。”

    或许冷付俊该庆幸那晚自己没有给钟乐悠的身体带去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或许也该庆幸钟乐悠是个男孩子,不像很多受到封建思想禁锢的女孩,会觉得“失贞”是绝顶的大事,钟乐悠并没有这样的意识他的确在意冷付俊竟然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可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秘密被冷付俊知道了,在意冷付俊在伤害了他后居然没有给过他相应的安慰。

    当然,冷付俊更该庆幸的是钟乐悠能够相信他。钟乐悠相信冷付俊是被陷害的,相信冷付俊是诚心道歉的虽然自己在之后一段时间内仍会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可要原谅冷付俊并不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他也愿意原谅冷付俊。

    钟乐悠想了想,没有亲口说出原谅两个字,他只说“只要你,以后再也别对我这样,就好了”

    说实话,若不是自己亲身经历,早早历经了人情利益的他大概不会相信这世上还有这样纯粹的人。

    上天带给了他很多伤害,他早已伤痕累累。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愿意将最美好的一面展露出来。

    冷付俊信誓旦旦地保证“好,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再这样对你了。”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