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6、第 46 章

作品:《奶一口漂亮崽崽

    郭秀莹去了郭夫人房里。

    郭夫人原先是位很漂亮的女人, 可现下眼窝深深陷进去,脸色也白,她粗粗喘着气, 见着郭秀莹来了,也没有精神。

    郭秀莹心疼得直掉眼泪。

    郭夫人从前身体一直很好, 可是近来与郭威总是吵, 自从齐桂明来了, 郭夫人更是肉眼可见地消瘦。

    郭秀莹找郭威去说,可郭威让她别管, 只说大人的事。

    她找了人去教训齐桂明, 被郭威知道了, 反倒将她狠狠训了一通。但是近来,郭威果然如那高人所说, 新得了美妾,就忘记齐桂明了。

    郭秀莹一面伤心,一面又恨。

    既恨新得的美妾,又恨使得母亲病重的齐桂明。

    那时得了宠爱的齐桂明, 眼里根本没有郭夫人,即使两人对上, 也从不相让,便是她这副目中无人的性子,使得郭夫人病情加重。

    郭秀莹道“母亲,您今日好些了吗”

    郭夫人躺在床上,身上堆着软软的褥子,勉强睁眼“那个小贱人,竟然说我是老妇,我儿, 你帮母亲教训她容貌都毁了,竟敢在我面前猖狂”

    郭秀莹抓住郭夫人乱动的双手“母亲别急,女儿已经将她赶走了。”

    郭夫人眼睛亮了,从床上坐起“哦,你父亲也同意”

    郭秀莹就道“前些天碰见个高人,他教我的。我寻了她的错处放在身边教训,前个去寺里为母亲祈福,就将她扔下了,对外只说是掉下山死了。”

    郭夫人“如此。”

    过了会儿,郭夫人又问“你父亲又去了哪里”

    郭秀莹将头低下,并不将他新得美妾的事说出。郭夫人病重这几日,服侍的婢女一向只说好话让她宽心的。

    “父亲忙,女儿前几日去,瞧见父亲正跟手下人商量着失城的事”

    郭夫人点点头,闭上了眼。

    清辞将齐桂明带回了府中。

    齐桂明被扔在半山腰,发现时她人是昏着的。清辞请了郎中来,仍不见她醒,过了会儿就发了热,又是好一番折腾,她睡着了,清辞才停下。

    碧落将帕子从清辞手中拿过“姑娘,

    我来吧。”

    清辞道“不用,我来就行。”

    碧落实在不明白,就问清辞“这齐姑娘跟姑娘有什么缘故值得姑娘为她这般费心。”

    清辞用凉帕沾了沾齐桂明的脸,放下帕子道“若真说起来,我这命还是她救的呢。当时我染了病,手里没钱,只有物件,是齐姑娘从卫昭手里买下的。更何况,人与人之间还有个眼缘,我见了她,便是这种感觉。”

    碧落低低地笑开“若真说起眼缘,我看姑娘与将军最有眼缘了。”

    清辞就说她“前一阵你在我跟前说府里的婢女拿我俩说事,如今你又说,想讨罚”

    碧落连忙称不是“我再也不说了,只是将军待姑娘实在是好。前日里我见屋里燃的香,是上好的,外面千金都难买到。据说是宫里头安神用的”

    “张恩得皇上宠爱,身边好东西自然多,如今他随身的东西都被缴了,卫昭得了一件两件,也有州牧赏的,不奇怪。”

    碧落就怪道“三天两头设宴,就连府里建的都跟皇宫似的,瞧着像个土皇帝。”

    清辞用手捂住她的嘴“小声。”

    碧落拿开清辞的手,点点头,又道“前个谋士被赐死,还是跟了他许多年的,将军如今风头正盛,他就真的放下心”

    清辞心里也并不安定,卫昭有能力固然不用多说,可他这几日,只随着州牧喝酒就喝了好几日。

    宴会更是不间断地参加,有时他回来,身上还带着脂粉香。卫昭虽然解释,说是被周围人给熏上的,他没跟着胡闹。但清辞仍觉得不放心。

    她也听李绰说过几次,州牧有时请了男戏子来席上,喝醉了酒,就不管不顾的了。她就想起那日去州牧府,被州牧碰到的那根手臂上浮起的难受的感觉。

    卫昭越得州牧信任提拔,清辞这心就越发惴惴。

    清辞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绪“州牧心底如何想,我们也不清楚,别自己给自己找不安稳,咱们做好眼前的事,别拖累卫昭就行。”

    碧落点点头。

    她们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就各自休息了。

    翌日,齐桂明醒了。

    齐桂明住在清辞的院子里,她一

    醒,清辞就得了消息。进来看她。

    齐桂明换了干净的衣裳,她拥着被子坐在床上。

    她倦容仍深,只眼下风情不减。她的衣裳也没好好穿,领口开着,露了大半肌肤,头发也微微挽起,留了几缕放在身前,笑看旁边的婢女“是你家大爷救了我你家大爷又是谁,真是个好心人。”

    婢女道“大爷来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一截灰色下摆先入了人眼,接着便是一张略带关心的俊脸。

    齐桂明愣住,原还想摆出一幅风情模样。在看清来人时,眼眶瞬间就被雾气盖住。她有些慌乱地将衣领扯好,拥着被子盖住整个人,出口的语气微颤“孟辞。”

    清辞让众人退下去,只留了碧落在屋内。见着齐桂明哭了,忙安慰道“你放心,我已经让人打点好了。外人只当你是掉下山死了,你就留在这里养伤。”

    齐桂明捂住烧伤的半张脸,人还有些愣。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再睁眼能够看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他还是光风霁月的,如仙人般。可她却很狼狈。

    她心底又欢喜又自厌,到了最后,竟生生让她闷闷痛起来。她道“公子大恩,我无法报答,我”

    清辞差了人将面纱送来,对她直言道“我不是什么公子。齐姑娘,是我骗了你。”

    清辞不是榆木疙瘩,她向来敏感,那时在河边,齐桂明就不止一次,隐晦地向他透露过想要跟着他的念头。当时清辞并没有直言,这一直成了她的心病。

    如今又见了她,瞧见她的变化,就直接说了出来。反正现下,性别也碍不住什么事儿。

    清辞见齐桂明仍有些不敢置信,知道她需要缓一缓,就放慢语气道“这是面纱,你想带便带,不想带便放着。郎中说并不很严重,留下了药方,往后虽说会留下痕迹,但不会太明显的。”

    齐桂明脸上的伤其实是能治好的。新茂本就是兖州中心,其中不乏能人志士,她又在州牧府中。若是有心寻药,自然大把大把的。可她脸上的伤却半点不见好。

    唯有一点可能,那就是齐桂明自己不想好。

    清辞就

    没有点破,嘱咐了一番,刚想走。

    齐桂明出声“你等等,劳烦你近前来。”

    清辞依言往前走几步,齐桂明不满意“再前些。”

    碧落有些不愿,抓住清辞的手腕。被清辞抽出,朝着她摇摇头,露了个安抚的笑,直到站到了床边。

    齐桂明伸出手,泛着凉意的指腹覆在清辞的眼上,沿着一路滑下,直到了她的胸口。

    齐桂明的眼睛是很好看的,微微睁大,藏满了惑人的神情。她的眼神专注地放在清辞的脸上,从她的眼到她的嘴,而后是她的胸口。

    齐桂明的呼吸越发微弱,到后来屏住。

    她的心底,有什么慢慢破碎,像痛又不像。她看眼清辞的面容,又想起指腹间的柔软,在心中叹口气。

    竟然、竟然真的是女子。

    夜里,齐桂明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清辞陪她说笑,也陪她吃饭。这是她跟着张常侍后,从没有过的快活日子,也是从没有过的伤心。

    夜色沉沉,窗外蝉鸣不断。

    她咬着帕子,压着声音哭了出来。

    日头正中挂着,晒得厉害。

    清辞拿着帕子挡在额头上,她从齐桂明房中出来。见她这些日子养好了身子,连脸侧的疤痕也消了,放了心,又待了一会儿才回自己屋。

    几步路的功夫,就出了一身汗。

    她进了屋,就问“你们看见将军了吗他今天休息,怎么早上不来,中午也不来了。”

    碧落道“将军这几日一直不在府中,今早上又匆匆出去了,也没说去了哪里。”

    卫昭这些天确实很忙。

    先前与朝廷那一战,让郭威士气大增。这些日子便筹划着如何从青州夺回他曾失去的城池。

    青州魏雄,祖上原就在朝廷为官,家世大。在当地是大族,他的儿子也是雄才。尤其大儿子魏原,年纪轻轻,竟敢与郭威叫嚣,而后让郭威连失两座城池。

    自此,记恨在心。如今得了卫昭这员猛将,便想夺回城池,洗去曾经的耻辱。

    卫昭虽忙,仍时时来清辞院中。但十次有九次扑空,他一问,才知道清辞这些日子都去了桂明的

    房中。

    又一问桂明就住在清辞的院中,心下就有些不快。

    就这么几步路的功夫,去问一句就罢了,怎么整日待在里面卫昭越想越气,他坐在内屋的床上,听着清辞来了,就没出声,目光带怨。

    天热,蚊虫多起来,卫昭吩咐人给清辞屋内挂上帐幔,他正藏在里面,双手撑着床,只将脑袋靠近床尾,仔细去听外面的话声。

    外面的话头正好说到卫昭身上。清辞听了他又出去的消息,就有些心疼他“整日里有忙不完的事情,我那天看见他胳膊都青了”

    碧落宽慰她“将军是武将,难免磕磕碰碰的。”

    清辞也知道这个理,但是瞧见他身上显眼的伤,还是觉得心疼,就说“他现在成了将军,是很厉害了,可我看着他,总想起他那么点高,抱着我喊阿姐。”

    碧落就趁机道“是呢,也难怪姑娘您也不避讳,将军那么大个人了,整日往姑娘床上躺,姑娘还纵容他。”

    清辞“唔”了一声,视线放空。想起他撒娇打滚就是不下床的样子,露了笑意“还不大,十七岁也是个小孩。”

    碧落无奈地摇摇头“姑娘就纵着他吧”

    卫昭沉了脸。

    他换了姿势,拿起清辞的枕头放在胸前,用力揉了几揉,心里想着都十七了还是个小孩

    怎么能这样说呢

    十七岁的男子,都娶妻生子了清辞却还说他是小孩凭什么呀她就比自己大了五岁,才五岁而已,就用长辈的口吻说他,她也不大啊

    卫昭越想心里越气,他干脆跑下床,连话都不说就风似的跑出了屋里。吓得清辞跟碧落好一会儿才回神。

    清辞呼口气,仍是有些心悸,看看内里不放心总觉得里面还有东西。将帐幔撩开,又四处看看,才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碧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清辞跟碧落相互看了一眼“他方才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跑出去了”

    碧落仍是那句话“我也不知道。”

    晚间卫昭来清辞院里吃饭,他一句话不说,端正地坐在凳上。只端着眼前的碗,眼神也不乱看。

    卫昭今晚上与以前不

    同,尤其今中午还发生了那么一出,清辞心里想不明白“你今天是怎么了”

    卫昭诧异地啊了一声“什么怎么了。”

    清辞也坐直了身子“你今中午是怎么跑去我床上的,连个声也不出,这也就罢了,后来还跑出去了。今晚上你话也不多,是是遇见什么事了吗跟我说说。”

    卫昭实在与以往不同,他就算是吃饭话也是不停地说。可今天沉默得只嗯啊着回应。

    他穿着便服,脊背挺直。长睫垂着,在眼下洒下一片阴影,盖在他稍白的脸上。

    他本就在稍暗处,打眼一看,有些阴沉。

    卫昭道“无事。”

    清辞哦了一声,也不再多说。她吃一口碗里的饭,偷眼去看卫昭,他仍是端正坐着,将碗里饭吃完便道“夜深了,我走了。”

    清辞“哎”

    卫昭人已走到门口,又回头问“还有事”

    清辞道“无事,你休息吧。”

    卫昭朝着清辞行了一礼,难有的恭敬神色“如此,阿姐也早些休息。”

    清辞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又垂头,继续吃先前的饭,吃了有两三口,啪的一声将筷子放下。

    小声咕哝道“这又是发什么疯”

    卫昭一路回了小院,下人都离开后。他又翻了窗户,从小路到了清辞的院里,怕被人发现了,他爬上了屋顶。

    刚想着待会不注意去清辞的屋里,听听她又要怎么说自己,正巧清辞出来了。

    清辞原先都准备睡下了,碧落突然来,说齐桂明哭了。她就连忙穿好衣裳去了。

    到了齐桂明的屋里,发现她正拥着被子,果然一脸泪水,瞧见清辞来了。忙从被里抽身,跪着到了床沿“我梦里又梦见了那阉人。”

    她只这一句话就让人心里疼。清辞快步上前,刚坐到床沿,齐桂明就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怀里好一会儿,才仰头道“幸亏你来了。”

    清辞安慰她“都过去了,没事了。那阉人可恶,已经被杀了,前日里在牢房里死的,往后你再不必害怕他。如今你不好出去,等你身体好了,想个办法”

    齐桂明心里知道,她在兖

    州一天,就不能以齐桂明的身份示人。只能待在将军府里,但她是心甘情愿的。

    “不必想法子,如今这日子就是我不敢想的了。等我身体好了,我也去你身边服侍你”

    听了这话,碧落就笑“你还想服侍姑娘呢连我都插不上手”

    三人在屋里说了好一会儿话。夜深,清辞要走,齐桂明就道“我一闭上眼就想起那阉人,骇得我连觉都不敢睡,你来了我才好。难为你了,你快去休息吧。”

    清辞本来就有个好性子,先不提从前与齐桂明的那些事,只说在将军府这几天。她们时常说话,竟也发现意外地合。心里的好感就多了许多。

    再者,齐桂明生了副好相貌。无论男人女人,见了她都神魂颠倒的。

    清辞心里那根弦就松了松,满满都是对她的心疼。

    “既然你害怕,那我就留下吧。反正到哪里都是睡,在你这里,还能闻一晚上的香呢。”

    齐桂明的屋里燃着花香,是用百花研制成的,她闲来无事,自己做的。也分了清辞些,但许是齐桂明从小熏香,身子也带着股好闻的味道。

    齐桂明眼底露了笑“如此,我也不推脱了。”她忙去橱子里搬出新被放到一侧。她心里打鼓似的跳着,两人刚躺下,院里便传来一阵喊声。

    “不好了将军晕过去了”

    清辞听到这话,哪里还睡得下,披上衣裳就跑了。

    卫昭身边的长随叫平安。

    是高岩赠给他的,为人伶俐又懂事。他跑去院子里嚎了一嗓子,就跑回院里去了。

    平安三步并坐两步蹦到内屋,报信“将军,大爷往这里来了,你快些躺好了,别让人瞧出来。”

    卫昭慌神了“你给出的好主意一会儿她来了,怎么解释”

    平安道“将军果真是急糊涂了。您年纪轻,又上了几次战场,手下亡魂多了,压不住,就被梦魇住了,睡着了说胡话,把属下给吓着了”

    卫昭就笑了“好小子,有赏。”平安挠挠头笑了,外面有脚步传来,忙让卫昭躺下。而他则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在屋内团团转。

    作者有话要说稍后还有一更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