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作品:《病弱阴沉竹马被我亲懵了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话, 你自己会信吗”燕一谢怒意磅礴,神情阴冷,看姜宁的目光像是要将她凌迟。

    刚出国那段时间, 他每一天都在等着姜宁拨通他的电话,告诉他, 她是有苦衷的, 即便那个时候她说执意分手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恐怕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的他都会不顾一切地回去找她。

    可是,两年了,六百多个日夜过去,那通电话却从来没响起来过。别说向他解释了,连问候都不曾有一句。

    他再怎么头脑发热,两年过去,也该清醒了。

    于是第三年的第一天, 他亲手将电话卡折断扔进了垃圾桶。

    再度重逢, 哪怕她编一个好一点的理由来骗他, 让他花些时间去调查也好,结果她却编出一个什么预知未来的鬼话

    难不成他活成了一个笑话,她就真的把他当笑话吗

    他冰得像鬼一样的修长手指死死扣住姜宁的下巴。

    姜宁感觉凉意穿透自己的脸颊,忍不住发出一个单音节“唔。”

    燕一谢视线落到她雪白下颌的浅浅红痕上,像是醒过来一般, 手指猛然一颤,到底是神情阴鸷地放开了她。

    姜宁心中一阵无力。

    这的确就是最真实的理由,但无论她在什么时机说出来, 燕一谢都不会信。

    也是, 世界上除了经历者本人, 谁会相信重生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呢。

    换了她, 她也不会信。

    可她等了他三年,她无论如何不想就这样失去他。姜宁心如刀割,还是试图解释“我没有骗你,我说的是真的”

    燕一谢已经不愿听了。

    他逐渐平静下来,眸子里的恨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死一样的平静。

    他视线从姜宁脸上移开,盯着被姜宁挡住的门,薄唇轻启,语气冰冷“让开。”

    姜宁看着他漠然的侧脸,指尖不由得一抖。

    三年时光的鸿沟真实地显现了出来,雪夜那晚温柔的少年似乎已经彻底消失不见,眼前的人气场强大,变得极为陌生。

    这三年,她不知道燕一谢在哪里,在经历什么,活成什么样。

    可是想想也知道,他必定极为艰难,咬牙切齿地想要站起来,咬牙切齿地应付家族中的人。

    她很想问一问,知道他所有的情况,以填补这三年空缺的时光,但燕一谢好像已经不喜欢她了,他不给她机会。

    六年前姜宁拥有无限的勇气,是因为知道上辈子的燕一谢喜欢她。

    但现在姜宁却像是泄了气的气球。

    因为愧疚,勇气已经摇摇欲坠泄了一半,面对上燕一谢森然的眼神,又泄了剩下的四分之一。

    姜宁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那你先休息。”

    她恋恋不舍地看了燕一谢一眼,才垂下头,挪了挪步,从门板面前让开。

    燕一谢见她这样,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戾气来。

    她似乎也变了很多,没有当年那般死缠烂打了,为什么,不是千方百计找借口向他解释的吗,为什么才找了一个理由就放弃了呢难道是三年后,戏弄他的兴致都没有了

    姜宁让开了,乖乖站在一边。却见燕一谢脸色又变得极为难看。

    姜宁

    怎么了是让开的姿势有问题吗

    嫌她太慢还是嫌她仍堵门这儿

    于是姜宁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又识趣地往旁边挪了挪。

    却见燕一谢脸色更阴晴不定了。

    燕一谢也意识到了,即便时隔三年,再见到姜宁,他还是无法自控。

    这样不行,他不可以再一次被她轻而易举地蛊惑。

    燕一谢回过头去,定了定神,重新握住门把,冷着脸推门进去。

    一堵厚厚的门板将两人隔开,仿佛成了两个世界。

    酒店装修很豪华,走廊灯光柔和不刺眼,地上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

    姜宁视线落在紧紧关闭的酒店房门上,发了会儿呆。

    她知道以燕一谢的脾气,今晚应该是不会开门了。她在这里等下去也没什么用。

    但偏偏她不想就这样离开。

    可能是久别重逢,舍不得,也可能是怕一旦这样离开,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他肯定不想见到她,以后说不定还会避开她。要不是今晚偶遇,紧追上来,姜宁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遇见他。

    姜宁怀着复杂的心情,在门外靠着墙壁坐下来。

    她将包扔在一边,拿出手机看了眼,有几条叶昌和导师的电话和语言,她将语言转换成文字看了下,转换不清楚的就戴上耳机,听清后挨条回复。

    还有几条来自设计院和社团的信息,以及一条来自室友杨茵茵的消息,问她今晚回不回去。

    姜宁这三年来活得有点单调,设计院、教学楼、寝室、公寓四点一线,也很少在意身边的人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包括杨茵茵的一些小手段,她全都看在眼里,只是没心思计较。

    但今夜之后,她心中最大的那块沉甸甸的石头落地,终于提起了点儿兴致,给这些人一条一条地回了过去。

    最后她放下手机,单手抱着膝盖,心中叹了口气。

    虽然燕一谢看起来讨厌她,但她心中其实多少安宁下来了点儿。

    这几年她最担心的事情其实就是即便那么做了也没用,担心燕一谢的命运会被她彻底改写。

    但幸好,这一次命运终究眷顾了他。

    姜宁还想知道有没有什么后遗症,只是今晚寥寥几语,全都没来得及问。

    以后慢慢来吧。

    可是,以后他们还能有以后吗

    姜宁其实,不敢确定。

    但是她总不能就这样放弃。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暗中,燕一谢穿着白色浴袍,微湿的黑发朝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他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眉眼如墨描,深邃锐利,精致的面容冷得像是雕塑,视线落在门板上。

    没听到离开的脚步声,姜宁好像还没走。

    从门板缝隙透进来的灯影小小一团,燕一谢盯着那团影子,心中的怒火像是被纯净的冰块中和,终于稍稍缓解。

    他的腿有康复迹象是在第一年零八个月的时候。

    刚出国进行治疗的时候,他并不抱着任何希望,只觉得百分之一的康复概率完全就是个笑话。燕柏昂之所以同意,是因为他想要一个健全的继承人,来巩固他的地位,至于手术失败,自己的状况会不会变得更糟糕,燕柏昂恐怕并不在意。

    但最后燕一谢还是签了字,哪怕冒着巨大的手术风险。

    并非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而是不顾一切、孤注一掷地想要重新站起来。

    当时少年处于绝望当中,只能将姜宁的抛弃归咎于自己残废的双腿,这样他才能让自己熬过无数个漫长的冬夜。

    他想,假如自己双腿康复,或许没了姜宁母亲的阻碍,没了旁人的闲言碎语和异样目光,姜宁当时可能就不会觉得累,或许就不会放开自己的手。

    后来腿终于好了,他又卷入了燕家内部的争斗当中,虎狼环饲,凶险万分,一年多无法抽身。现在算是在燕氏内部站稳了脚跟,什么蒋京,什么陈森,还有他的父亲,再也没什么办法拦他,他才回到国内。

    姜宁大约以为这是一次偶然的重逢,但她不知道他已知道她的行踪许久,甚至亲眼见到了叫做陆修然的送花去她实习的设计院。

    燕一谢到底想做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可能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但是方才姜宁将那个答案给了他,他却又感到被愚弄,愤怒无比。

    燕一谢闭了闭眼,捏了捏满是燥意的眉心。

    他摸出手机,对还把车子停在酒店楼下的司机打电话“先不要离开,等一个人,把她送回去。”

    又拨了酒店的内线电话,让他们调整一下电梯的设置,放姜宁不用刷卡直接下电梯。

    司机和酒店经理连忙应了。

    燕一谢关了手机,起身,走过去猛地拉开门,打算让姜宁离开。

    可开了门后他神情滞住。

    猛然探出头去。

    走廊空荡荡,哪里看得见人影

    姜宁早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莫名的,燕一谢心口那股郁气迅疾地堵了回来,一张俊脸阴云密布。

    她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在门外留了不到三分钟

    也是,不过一个旧情人而已,追着他跑还不如另寻新欢。

    燕一谢重重关上了门,眉宇间阴翳实在挥散不开。

    他快步走过去,把内线电话又拨了过去,沉声问“跟在我后面上来的姜小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堂经理愣了一下,道“她没离开,就是方才下来要了热水袋。”

    燕一谢看了眼墙壁上的温度计,这几日京市格外热,室外温度已经三十九,酒店内部开了冷气,但在炎热的夏天,怎么也不至于要热水袋。

    他正狐疑地挂了电话,房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是姜宁,姜宁去而复返。

    燕一谢心情好像又没那么糟糕了。

    半分钟后,燕一谢面无表情打开门,低眸看向门外的人,冷着脸问“你怎么还没走”

    就这么会儿功夫,姜宁白净的额头上挂满晶莹的汗珠,脸颊两边的发丝湿透,脸上有着病态的红晕,嘴唇毫无血色。

    即便不伸手触碰她的额头,也能感觉到她的额头有滚烫的热气散发出来。

    姜宁抱着包,抬头看他,可怜兮兮地示弱“我可能在追你的时候吹了风,现在有点感冒。”

    燕一谢“”

    要不是无意中知道姜宁找前台借了热水袋,他可能真要以为她额头上的不正常热度是她身体里散发出来的。

    正常人怎么做得出来大夏天的把热水袋捂头上装病的事

    但姜宁从小就不是正常人。

    燕一谢抱臂看她,毫不留情“别碰瓷,你感冒关我什么事”

    姜宁见他根本不关心自己是否感冒,难免失落,尝试套近乎拉近距离“对了,奶黄包和周管家怎么样了”

    燕一谢面如冰霜“关你什么事”

    姜宁套近乎失败,只得把话题绕回到感冒发烧上,不然再过会儿她怕自己额头的温度都被空调吹没了,被看出来,就该在燕一谢面前社会性死亡了。

    “我们的确是分手了。”姜宁缓缓地说。

    燕一谢心中一刺,嘲讽地看着姜宁。

    姜宁接着道“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青梅竹马”

    燕一谢漠然道“你单方面认为。”

    “那就算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朋友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吧。”姜宁举起自动关机的手机给他看“我手机好像没电了,现在出去也打不到车,你的司机也早就离开了吧。我想,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

    燕一谢斩钉截铁“不能。”

    姜宁“”

    要是三年前的姜宁,六年前的姜宁,大约会厚着脸皮直接装作气若游丝往燕一谢怀里倒,逼到他抱住自己为止。

    但现在的姜宁却失了那股莽撞劲儿。

    她慢慢垂下头,虽然想竭力装作没事的样子,但垂下来的眼睫仍是有些无措。

    灯光落在她脸颊上,两缕发丝被冷空调吹动,令她看起来像是被赶出家门的雪白小猫。

    燕一谢盯着她,更加的心烦意乱。

    分明对她这个人再了解不过,知道她大多数这样的时候都是装出来的,一旦自己上钩,不知道何时又会被她推下深渊。

    可是这一瞬,他还是可恨的心软了。

    燕一谢攥了攥指骨,青筋隐隐跳了跳。

    他忽然让了让。

    两人一个人站在光亮的走廊上,一个站在全暗的房间内。燕一谢这么一让,半个身子隐没在了黑暗当中,姜宁发怔地抬起头,看不清他的神色。

    燕一谢脸色不大好看,抬手就要关门“不进来就出去。”

    “进进进。”姜宁连忙抱着包走进了房间。

    一进来她便道“你怎么不开灯”

    说完后想起两人现在不是可以随便说话的关系,她迅速噤声。

    一团乌漆墨黑中,姜宁连燕一谢的背影也看不清,决定人在屋檐下,先讨好一番,她道“不开灯也没关系,我也不喜欢太亮你先睡,没事,我可以睡地上打地铺”

    燕一谢到底开了个台灯,回过身,冷笑“我没有虐待人的习惯,天亮了你就给我离开。”

    姜宁终于看清他脸上冰冷的神色,微惊“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和你睡一张床”

    燕一谢“”

    这是总统套房,主卧里还有房间,不止一张床,燕一谢根本没那个意思。

    但不知怎么此时见到姜宁倒吸一口冷气的神色,他心情极度不悦。

    他眉宇阴沉起来,冷冷道“你去里面的房间,别吵我。”

    “哦。”姜宁这下不吃惊了,但漂亮的脸上的失望一览无余。

    就差没写着“好想睡一张床啊好想睡一张床啊”了。

    燕一谢“”

    这是想吃回头草还是又在设计勾引他他竟然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