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如痞

作品:《野岔儿

    严兮一边补口红,一边给孟绥而发语音,“洗手间外面有一对情侣正在闹分手,好像男的求了婚,女的就提分手了,果然八点档的艺术都是源于生活,非得等到求婚才提分手,这么喜欢卡点”

    她继续补妆,外面的分手双重奏还在进行中。

    男人隐忍而痛苦地吼出一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女人劝道“别这样,你冷静一点。”

    “你告诉我为什么忽然要分手”

    “我”

    洗手间里的严兮“吼”一声笑出来,“忽然”一个人冷不丁提分手,怎么可能是“忽然要分手”那叫韬光养晦,厚积薄发,忍常人所不能忍。

    喂,身为社会主义的灵长类产物,给我有点觉悟好不好

    外面的男人还在苦苦哀求,企图晚会挽回爱人的心。

    “我对你不好么我什么都给你了,什么都听你的,我所有的东西,所有所有都给了你”诸如此类,不忍猝听。

    女人被逼得道出真相。

    “车”

    男人一愣。

    女人继续“你整天就知道开车开车开车”

    听到这里,严兮怒摔口红盖混蛋,有充实的性生活了不起啊

    “开车有什么前途你整天跟你车队的人混在一起,不是训练就是比赛一辆破摩托车就要十几二十万一辆不够还要两辆三辆,什么排量不排量的我听不懂我不如跟一个摩托车司机过日子去人家上街拉客还能赚钱”

    “你”

    女人愤愤走了。

    男人掩面而泣。

    严兮收拾起盥洗台上的化妆品走出来,看见那男的蹲在洗手间门口的墙角下呜咽鸣泣,严兮看他一眼,抬脚准备经过。

    男人忽然窜了起来,惊喜地喊“你回来了”

    这一声把严兮吓得差点甩飞手里的包包,她往后一个踉跄电光火石之间,严兮发现对方五官端正,长得还挺帅。

    盛子楮发现自己认错人,尴尬又失望,“呃,对不起”

    严兮对帅哥向来很海涵,有一肚子坏水,她展颜一笑,“没关系,可是你怎么哭了”

    “我没哭”盛子楮赶

    紧背过身。

    这小柴犬一般惹人怜爱的倔强背影啊,啧,惹得严兮色心泛滥。

    五分钟后,盛子楮猛然间醒悟过来,为什么他要跟一个陌生女人一起蹲在洗手间的门口,闻着若有似无的莫名气味,讲述他刚刚逝去的凄美爱情

    由于严兮去一趟洗手间,就跟进了黑洞似的有去无回,电话不接杳无音信,弄得人心惶惶,孟绥而只能亲自找她。

    不过孟绥而猜想她大概是有了什么艳遇。

    能让严兮废寝忘食打破三纲五常的,也只有帅哥了。

    洗手间的拐角处有个人站着,孟绥而远远就看见他了,只是一开始距离有点远,她不那么确定,等在走近一段才确认。

    还真是万年都戴着一顶帽子,帽檐一定压到最低,只允许别人看他的下半张脸。

    孟绥而很好奇,他看得见路么

    算了,少惹为妙。

    孟绥而若无其事,选择性眼盲。

    在快拐弯的时候,听得他低声说一句“都看见我了,好歹打声招呼。”

    孟绥而浑身一僵,反应很迅速地故作意外“诶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她说完有点心虚,却自以为表演得很自然。

    简斯丞说“帮我个忙。”

    “什么”她问。

    简斯丞递了包纸巾过去,就夹在指间,说“帮我拿给洗手间门口那个,哭得很伤心的傻狗。”

    前面洗手间门口确实有个男的,蜷着身子抽抽搭搭,他旁边那个全心全意陪伴和宽慰的女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我曾经,也有过一段美好的爱情。”

    孟绥而“”

    “那位是你朋友”孟绥而问。

    简斯丞不置可否。

    “你怎么不自己拿过去”

    简斯丞微微抬起脸,视线堪堪掠过帽檐看向了她,说“狗子再傻,在狼狈的时候也知道要面子。”而且今天还是他生日。

    好吧,姑且算你有道理。

    孟绥而心想。

    盛子楮吸一口鼻涕,说“你这么漂亮他都不珍惜,他眼睛有问题。”

    严兮听得脸上一臊,“哎呀讨厌”她一顿小炮拳把人怼出去老远,盛子楮摸一把眼泪和鼻涕,默不吭声又爬了回去,乖乖坐好。

    严兮眼里柔光闪烁,认真而感慨“

    其实不,他眼睛没有问题。”

    “你还想着他呢”盛子楮话音刚落,旁边忽然阴气森森。

    严兮咬牙切齿“他是脑子有问题”

    “好吓人”盛子楮眼角飞出泪花。

    孟绥而走到两人跟前蹲下,递出纸巾,“说累了吧,擦擦鼻涕。”

    盛子楮神情恍惚,并且泪眼汪汪,还有浑身酒气。

    这是醉得不轻。

    “你怎么来了”严兮很自然地接过纸巾,抽出一张轻轻地点擦鼻子,“安慰了半天,汗都出来了。”

    “让你给他擦。”孟绥而提醒。

    严兮顿悟,给旁边的盛子楮塞了一团纸巾。

    孟绥而说“你打算待多久严叔就快回去了。”

    严兮舍不得眼前,说“还没聊到人生哲学呢,再给我5分钟时间。”

    孟绥而起了身,边走边叮嘱“那你快一点。”

    走出来时,发现那人还在拐角的地方,手揣着兜倚着墙而站,正歪着头看她,孟绥而干笑一声,“你还在啊,纸巾我拿过去了。”

    “那边的是你朋友”他问。

    “我同学。”

    简斯丞有些意外,“还是学生,读几年级”

    孟绥而下意识又要回答,只是话到嘴边临时一变“高一。”

    简斯丞有点意外地挑眉,“未成年”

    “是呢叔叔。”

    简斯丞看她一眼,没纠结她的称呼,继续问“小朋友大晚上跑饭店来干什么”

    “陪同学和她爸爸吃饭。”

    孟绥而有问有答,乖巧的高中生模样很到位。

    “未成年就别在外面逗留太久了,尤其是晚上,坏人很多。”简斯丞丢下一句话就走。

    孟绥而站着看了一会儿,也准备走的时候,洗手间门口那两人终于过来了。孟绥而以为严兮终于愿意走了,没想到她说要去参加小盛的生日。

    “小胜”

    “他。”严兮指着旁边的人,“盛子楮,茂盛的盛。”

    “你好。”盛子楮开心一笑,尚有几分醉意。

    孟绥而盯着严兮你跟人家很熟么熟到宁愿抛下自己的亲生父亲,去参加别人的生日

    严兮咳嗽两声,解释说“去唱个生日歌,切个蛋糕就走,我都答应人家了,你也去吧,人多热闹。”说完也不顾她的意愿,拉

    着就走。

    盛子楮边走边问“你朋友叫什么”

    “孟孟。”

    “梦梦啊,这名字好听。”

    当孟绥而站在包厢门口,迎着一群陌生面孔好奇的目光时,简直尴尬到头皮都要炸开,她已经看见群众当中有人交头接耳,在窃窃私语了。

    比如那边

    “喂,刚才子楮不是跟秦晓出去的么”

    “嗯,回来就换成了两个美女。”

    盛子楮全然未觉,很自然很愉快地跟大家介绍“这是严兮,这是梦梦,她们特地来陪我过生日的,别耽误时间了,切蛋糕吧”

    “不是得先唱生日歌么唱完许愿啊”

    “对对对”

    有个人挪到墙边,找简斯丞打听情况“丞哥,怎么回事秦晓呢子楮搞什么鬼”

    简斯丞应“谁知道。”

    虽然孟绥而从头到尾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但当点上蜡烛,灯一关,大家围成一圈唱生日歌的时候,她还是尽心参与了进去。

    毕竟来都来了。

    再看严兮,她仿佛天生就是这个团体里的一份子,几句老调子唱得声情并茂,比谁都投入。

    她也没喝酒啊,怎么能陶醉成这样

    灯一亮,有人开始忙活着切蛋糕。

    孟绥而手里不知道被谁塞了一杯香槟,她拿着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正找地方想要放下,转身就看见不远处的墙边,站着个人。

    那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无声对她说了三个字。

    孟绥而假装没看见,随即转回了身,拿着香槟喝了一口。

    他说的是未成年。

    其实她原本并没有打算喝,但看他说完那三个字,忽然就想喝了。

    也不知哪来的叛逆感。

    等严兮如愿吃到蛋糕,孟绥而就提醒她该走了,幸好严兮理智尚存,孝心还是战胜了花痴。

    老严在包厢里独自饮茶,看见她俩终于回来了,叹了一声“真是女大不中留,干什么去了你俩吃个饭还有溜号的”

    严兮哈哈笑“有个朋友过生日,过去唱了首歌。”

    最后严兮陪老严待了半个小时,结了账,出门叫了辆车,送老严上车之前她千叮万嘱“爸,到了家给我电话,还有,少喝点酒,我可就你一个亲爹,好好保重身体。”

    老严

    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一个人在外面,千万要注意,不要玩弄纯情男的感情,孟孟,帮我看着她。”

    孟绥而点头,“知道了严叔。”

    其实她刚才已经“玩弄”完一个了。

    刚送走老严,饭店门口出来一群人,孟绥而回过头,一眼就看见人群之中的简斯丞,确实很显眼,高大帅气,即便只露出下半张脸。

    人群中有人招呼她们,“孟孟严兮”

    严兮回头一看,跑到已经醉死过去的盛子楮身旁,他让人驮着,嘴巴咕哝着不知道说什么。

    严兮摸摸他的脑袋,嘴角噙着无限柔情,一开口就扯淡“想不到这么快就要分别,你我的缘分如此短暂,这就是所谓的露水姻缘吧,但愿来世”

    这话把驮着盛子楮的那人吓得脸色铁青,犹如五雷轰顶。

    严兮冲他尴尬地笑,“那边车来了,你们先上。”

    她说完一回头,看见身后的简斯丞的时候,严兮倒吸一口凉气,心率上升,呼吸急促,血气蹭蹭上涌,天灵感已经打开,呼呼直往外喷火,险些就要休克。

    简斯丞嘴边挑了一笑,“高中生的感情很泛滥。”

    严兮的脑子彻底搬了家,飘飘欲仙,很陶醉地问“什么高中生”

    “好了,走吧。”孟绥而适时跑了过来,生怕严兮胡言乱语暴露了她的年龄问题,临走前对他说“这位叔叔,请不要随便勾搭未成年人。”

    简斯丞没搭腔,忽然摘下帽子,柔顺的碎发滴落眉峰,露出年轻好看的俊脸,眼神淡淡,眉宇之间莫名一股冷痞的劲。

    孟绥而的眉心突突地跳。

    “呃啊”严兮一声惊嚎,浑身抽搐,眼看要倒地不起。

    孟绥而赶紧抱住了她,“你真是”

    “下次换个称呼。”简斯丞说。

    说话就说话,干嘛脱帽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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