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作品:《折南枝

    刚刚抱在怀里的还是小白猫, 如今从自己怀里钻出来的却是一只纯黑的。

    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都断了弦,变成了满脸惊讶。

    “雪团子怎么变成这样了。”枝枝愕然的抬头,下意识辩驳道“不是我干的。”

    就在这时,在男人怀里又探出了一颗雪白的毛绒绒的脑袋, 好像是解答疑惑一样, 小家伙也一脸懵, 冲着枝枝喵呜呜呜呜的叫。

    枝枝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两只猫。

    怨不得她半天也没想明白。

    枝枝又偷瞄了一眼傅景之怀里的小白猫, 将自己怀里的小黑也送塞了进去。两颗小脑袋一黑一白, 小小的, 就像两颗汤圆, 软软糯糯的。

    昨晚她就猜到了,这猫猫是谁送的。

    为的就是让她心软, 讨她喜欢。

    不曾想, 事实都已经摆在面前了, 她的心底似乎有什么在动摇。

    枝枝转过身子道“小白昨晚走丢了, 到了我家门口, 太晚了就没送回去。如今还你。”

    誓要撇清关系的姿态。

    她本身想的就是, 傅景之不会在扬州久待。她装一回失忆, 让他觉得无趣乏味,不要再来纠缠她。待他走了, 没有见到她在面前,依他日理万机的忙碌,很快就会不记得她这号人物。

    不曾想, 这男人竟然真的悠闲的在田野间住下,还在她隔壁盖了一座小竹屋,一副长久居住的模样。

    这让枝枝彻底乱了分寸, 慌了神。

    才拿那么拙劣的借口想骗他,说什么香包是送给顾恒的。

    如今。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怎么越想撇清,越发多了许多牵扯。

    看到枝枝去了屋子里,傅景之也追了上去。

    枝枝到门口,哐当一声关了门,将他那张大脸拒之门外。

    她刚去了窗户,就瞧见男人正站在窗边,肩头是小黑团子在爬,头顶是小白团子刚爬上去,跃跃欲试的要从窗户口伤闯民宅,看起来危险极了。

    果然,下一刻小家伙就试探了一下,直直跳了进来,在铺了棉被的软垫上翻了个身,瞧着枝枝喵了一声。似乎是在说,我找到你了哦。

    傅景之道“就算不要我,也不能不要它们啊。它们是同一只猫妈妈生的,昨夜小黑叫个不停。”

    他把小黑团子递到小白团子旁边,两只小猫叠成了罗汉。

    枝枝低头看了一眼,直截了当的关上了窗户。

    看到再次被拒之窗外的主子,春至道“主子,属下再去寻新的动物送给夫人”

    他问着,却发现,他的主子正在笑。

    傅景之整理了一下身上小猫掉落的猫毛,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窗户关上了,也打开了。”

    春至不解的看了一眼窗户,又看了一眼已经出去的主子,最终也没有懂这句话的意思。

    ー

    因为有了两只猫儿,枝枝的小院也热闹了不少。

    尤其是满月的小猫正是好奇又活泼的时候,平时需要不停的有人看顾。

    然而热闹的另一个原因则是,某人又有了新的借口,每日来枝枝的小院蹭饭。

    美其名曰,照顾小猫儿。

    其实鬼才不知道他的心思。

    就连银杏都问道“小姐,您究竟喜不喜欢这位江公子啊”

    枝枝拿着话本子的手猛地一顿,语调极慢的回道“不知道。”

    银杏着急的在枝枝身边转圈,道“可是小姐,他整日在您身边晃悠,时间长了,对您的名声可是不好的。您若是喜欢他,就让他下聘定下来。您若不喜欢,需早早推掉比较好。”

    小丫头不知道傅景之的真实身份,只觉得江濯真的是个小官之子,而他们两人的关系,不过是个娃娃亲而已,口头之约,想退便退了,没人知道这件事。

    可是,细想一下。

    其实她在与他的相处中,又何尝不是越来越忘记两个人之间的鸿沟。竟然随意的像一对普通的男女,全然忘记了他高高在上的身份。

    也不知道是她一直在催眠自己,现在是处于一个失忆状态,并不知道她是皇帝的身份。所以她才越来越放肆。

    还是他如今实在是没端架子,麻痹了她的警觉。

    她还没想通的时候,怀里的两只崽子喵喵两声。

    枝枝抬头道“雪团子和黑煤炭饿了。”

    柳儿将两只小家伙挪走,枝枝刚一起身,就看到了男人正在他面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悄无声息的吓人。

    枝枝道“不知江公子前来,有何贵干”

    傅景之上前一步,自己寻了枝枝面前的石凳坐下,面上的表情却不如平常一般放松。

    “想来看看你。”男人的双眉紧锁,眼底有着深深地疲惫,显然事情并不简单。

    枝枝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多问。她想来不想掺和男人的朝政,能令他都愁眉不展的事情,自然也不是她能解决的。

    在男人惊诧的目光里,枝枝起身,去了他的身后,瞧了眼四周两个丫头都不在,将柔软的指肚放在了他的穴位上,轻轻揉捏起来。

    只两下,傅景之就抬起了头,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看。

    枝枝不由得疑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傅景之眼底带了一抹笑意,直达眼底,明晃晃的让人不容忽视。

    “只是你很久没对我这么温柔了。”这句话带了浅浅的心酸。

    不过也确实,从咋一见到他的惊讶,慌忙中决定演戏。到后来的相处中,她大部分时候都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甚至听到他诉说悲痛的年幼时,都忍住了心底的柔软触动。

    她是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枝枝手下的动作重了几分,亦嗔亦怒,眉目间鲜活好看“再乱动,你就继续头痛着吧。”

    男人乖觉的低下头,真的不再动作。

    按揉了约两刻钟,柳儿带着两只小猫崽出来,枝枝迅速的松开了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起身去了花房。

    花房里有她绣了一半的绣品,闲来无事打发时间做的。

    待她坐到绣架旁,再往外看的时候,院子里的男人已经走了。

    皇帝哪有这么好当,从他眉宇间的疲惫就可以看出。他搬过来以后,虽说日日来这里消磨一会儿,但是白日大部分时间都在竹屋。

    枝枝曾去过一次,那里明亮舒适,更像是一个书房一样。

    若是他夜间没有翻窗进她的房间,自然就是彻夜忙于政务了。

    晚间,到了用膳的时候,银杏去竹屋叫人,却发现竹屋黑漆漆一片,叫了几声也没听到回应。

    银杏回去道“小姐,竹屋里没人,是不是他们已经走了。”

    竹屋并没有厨房,就算有,两个大男人恐怕一天就能将小厨房连带着竹屋一起烧成灰了。所以平日里,傅景之和春至都是跟着这院吃饭的。

    枝枝可不相信,这男人会突然不告而别。

    她问道“可曾发现什么字条”

    银杏摇头“奴婢在屋外寻了,并没有看到。屋子里也点了烛火看了个遍,都没有瞧见。”

    “那我们便先吃吧,剩下的放在锅里温着,他们应当是会回来的。”

    扬州城里的一所宅院。

    冬至跪在地上一脸严肃的禀报道“主子,自从您将自己确实不在京城中的消息散开,礼部尚书就开始蠢蠢欲动,试图煽动朝堂上的纷争。江先生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礼部尚书本身就是禹王旧部,但是刚即位的时候,朝堂动荡,没动他。如今才过了两年,这只老狐狸便沉不住气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傅景之转动着茶盏缓慢地开口“禹王已死,他们识相的,就不会如此折腾。”

    按道理,就算是新旧朝廷势力更迭,其他皇子都已经死透了,如今就剩傅景之一个皇室血脉。他们怎么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就算是要造反,也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傅景之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变得犀利“去查一下晟献帝死前都接触过什么人,所有小太监小宫女都不要放过。尤其是与礼部尚书的人接触过的小宫女小太监。”

    冬至接了命令,即刻去用密语写了信,飞鸽传书去了京城。

    没多久,又有一个小厮装扮的人上前道“圣上,礼部尚书果然与边境敌军有所勾结,但是具体交易暂时未探查清楚。”

    边疆情形复杂,尤其是有内臣与之勾结,更是危险重重。若是要派人过去,必须是信任的、且军事能力卓绝的人,才能只身而去,还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这样的人选在傅景之的心底只有一个,只是不知道那人愿不愿意。

    在书房里又见了几批人,等忙完,天色都已经黑透了。

    春至问道“主子,今晚还回去吗”

    傅景之揉了揉太阳穴,抬眼道“自然是回去的。”

    枝枝侧卧在床边,乌云流瀑般的三千青丝柔顺在肩头,在橘色温暖的烛光下,就像画里面走出来的美人。

    两只小奶猫被放在不远处的篮子里,一黑一白已经抱成了团,小太极一样,毛茸茸的两颗小脑袋顶在一起。

    又看来了一会儿,枝枝抬起手臂轻揉略微发酸的眼睛,穿着白色的寝衣站了起来,踢踏着鞋子下去熄灭烛火。

    刚熄灭一盏,就听到窗户吱呀一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身后,猛地抱住她。

    惊吓之下,她的胸脯高高起伏两下,呼吸了两下才缓缓道“小厨房有剩饭,饿了你派春至热着吃一下。”

    傅景之低下身子,呼吸清浅的落在她的耳垂上,麻麻的,痒痒的。

    不多时,她便禁受不住想要推开他。

    这时却听傅景之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怎么得知他叫春至的”

    枝枝的身子猛地绷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浣九 6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