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6、第四十六章
作品:《外室白莲手册》 方蕖恨得牙痒, 但当着众宾客的面却一点不能发作。
原本她也就是借此试探一下,没想到这样的小事,秦宓都如此上心。
这容嫱手段还真不错。
那尖脸少女悄悄找来, 委屈道“小蕖,我可都是按你说的做的,我哥哥的事”
方蕖愣了愣“什么按照我说的”
少女一惊,急切道“你不是说, 你不喜欢容嫱, 叫我灭灭她的威风吗”
方蕖掩唇惊讶地四处看了看, 小声道“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 你是不是听错了,可莫让旁人听见。”
“可是”她彻底呆住。
可不就是方蕖暗示她的么, 还说会帮忙摆平她哥哥的事“你、你说话怎么不算数”
方蕖神色无奈“好了, 别说傻话了,你是我的朋友,你兄长的事,我自会尽力。”
少女这才松了口气, 拍拍胸脯道“谢谢你啊。”
小蕖和肃王府关系那么好, 只要她帮忙, 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方蕖面带微笑,看着她快步走开,轻声吩咐丫鬟“以后她来找我,都想办法打发了。”
“是。”
“小蕖啊, 怎么在这里发呆。”方氏款款走来, 将手腕上的镯子展示给她看,“快看看,这是袁夫人送的, 如何 ”
镯子颜色很足,是比较稀罕的水红色,做工也不差,倒是件好东西。
只是方氏毕竟年纪在那儿了,戴起来略有些俗气。
方蕖眼底适时露出一点惊喜,恳切道“真是极好看,这一戴上,霎时便年轻了几岁呢。”
方氏捂着嘴笑,自己也满意“就数你嘴甜”
“这可不是奉承,姑母也知道,我向来有话直说的。”
“”
宴席过半,宾主尽欢。
容嫱跟着秦宓,也小小喝了一杯酒,面颊上浮起淡淡的红晕,煞是好看。
秦宓与人交谈,转过身来便见她微醺的娇态,眼底盈着波光,抬手蹙眉间尽是风情。
不少人偷偷望过去,目光打着转流连忘返。
他扶着手臂将人从座位上带起来,半揽在怀里,挡住大多数视线。
“不是就喝了一杯”
容嫱靠在他身上,仰着头,神志倒还是在的,摇了摇头。
秦宓一瞥,看见桌上自己的杯子也空了,无奈地轻叹一口气。
容嫱自觉没有醉得很厉害,他要来抱,还噘着嘴推开了。
秦宓只能把她带到酒楼顶上吹吹风。
酒楼二层露天而建,只在周围竖了一圈及胸高的红漆栏杆。
高处视野开阔,一眼望去毫无遮掩,桂子湖美景一览无余。
水波清荡,微风习习。容嫱面上的热度散了一些,慢慢回过神。
其他赏景的宾客瞧见二人,识趣地让出地方来。
容嫱扶着栏杆,眼见人一个个走空了,疑惑嘟囔“怎么都走了。”
她转头去看秦宓,才发现他盯着自己许久了。
“你”
一片阴影压下,未说完的话尽数淹没在唇舌交缠之间。
容嫱被抵在栏杆上,退无可退,只能软在他怀里任由索取。
也不知是不是吻里带着酒香的缘故,她勾着他脖子,双眼迷离,脸蛋又染上些许绯红。
半晌,秦宓松开她的唇,单手捧着她的小脸,拇指摩挲着娇嫩红肿的唇瓣,眼底暗色如波涛汹涌,欲念横流。
容嫱声音酥软,如羽毛拂过耳廓,嗔道“王爷把嫱儿口脂都亲掉了。”
她像妖精,妩媚天成,若是有意撩拨,没谁顶得住。
秦宓捏捏她的脸,哑声道“回去赔你。”
说罢扶她站直了,容嫱回身远眺湖面,不成想一眼瞧见楼底下几个仰头围观的宾客。
她猛地背过身,羞红了脸,恼怒地捶他胸口“有人在看,你怎么不提醒我呀”
秦宓捉住她的拳头,低而沉缓地笑出了声。
他平日里笑得就不多,更别提这样开怀的模样,想来心情很不错。
容嫱收回手,哼了声,没再计较。
秦宓陪她看了会儿风景,便下去应付同僚了。
“我请了容娇娇,叫她来陪你。”
容嫱目送他离去,等了一会儿,才有人来说,容娇娇被齐将军抓走了。
她失笑,自然表示理解,独自倚在栏杆边赏景。
心情本是很不错的,如果赵顷没有
阴魂不散地追上来的话。
他怕是又喝了不少酒,有些冲动。
方才在底下,瞧见她和秦宓旁若无人地亲吻,赵顷心底似乎有什么要炸开来。
他的嫱儿怎么能这样,怎么能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亲密
赵顷双眼通红,靠近几步。
容嫱警惕地盯着他“赵公子自重。”
底下还有宾客看着,她倒不怕赵顷真的做出什么,就是嫌恶得紧。
赵顷注意到她眼底的抵触和排斥,宛如被人当头棒喝,僵在原地,神色惨淡。
他还记得那个含羞带怯、唤自己赵顷哥哥的小姑娘,分明他们从前很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嫱儿,你别怕。”赵顷艰难开口,“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容嫱冷冷道“该说的早说过了。”
赵顷摇摇头“不,你年纪太小,不知道其中利害。”
“秦宓根本不是真的喜欢你,等他厌倦了,身边有新人了,你还能这样风光吗”
容嫱不为所动,玩味道“你这样挑拨离间,王爷知道吗”
赵顷顿时有些心虚,上次那一顿打,可让他好些日子抬不起头来。
容嫱不想纠缠,绕过他下楼。
赵顷着急地去拉她“你听我说”
“赵公子容嫱”
孙喜宁张望了一眼,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赵顷身子一僵,飞快松开她,若无其事道“你怎么过来了,没什么,我和容嫱随便聊聊。”
容嫱掸了掸被他抓过的衣袖,转身离开。
孙喜宁不动声色地拦在二人中间“赵公子,伯父到处找你呢。”
赵顷看着容嫱越走越远,只能咬咬牙放弃了。
“方才谢谢你。”容嫱偏头向随后走来的人道谢。
孙喜宁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
她和赵顷的亲事苗头很不错,赵家那边俨然已经将她看作准儿媳。
赵顷再糊涂,也不敢当着她的面和骚扰容嫱。
容嫱想了想,委婉道“我知你想为兄长出气,但赵顷非良人,可莫要拿自己终身大事开玩笑。”
孙喜宁闻言笑开,眼底精光必现,哪里还有方才面对赵顷时纯
良无害的模样“这你放心,我虽也不是什么顶尖的闺秀,但赵顷那样的我还是看不上的。”
她家世好,名声好,本也不愁嫁。
容嫱便也没再说什么。
倒是孙喜宁临走前,拉着她的手笑眯眯道“过几日请你看戏。”
容嫱眉头微扬,不免被勾起几分好奇心。
宴席到了尾声,宾客吃饱喝足陆续离去,热闹的场子渐渐冷清。
秦宓许是被什么事情拖住了,人都快走光了还没出现。
容嫱等着等着,把方蕖等来了。
她笑容依旧“容嫱,姑母要见你,跟我来。”
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说罢就在前面带路。
虽说秦宓让她避着方氏,但若真是碰上了,她是长辈,容嫱还真是不好推辞。
方氏正在雅间里,面前搁着热气袅袅的茶水,一个侍女跪在身后,替她揉肩。
她合着眼养神,听见动静才睁开眼,把侍女轰走了,对方蕖道“小蕖,来来,还是你手艺好。”
方蕖面带微笑,熟稔地跪坐下去,力度适中地按摩。
方氏舒服地喟叹一声,才懒懒地打量起后面走进来的容嫱。
容嫱福身行礼“见过夫人,夫人安好。”
她感觉到对方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落在她脸上。
方氏安静了好一会儿,才道“坐吧。”
侍女搬过来椅子,容嫱仪态自然地落座一侧。
她规矩礼仪最是得体,这方面绝叫人挑不出错处。
果然,方氏观察了一会儿,只能道“真是个美人儿,难怪他宠你。”
容嫱垂首,柔柔道“幸得王爷垂怜。”
方氏扯了扯唇角“但你们不合适。”
容嫱不置可否,笑道“本也不敢奢求陪伴王爷一世,眼下就是最好的,自当珍惜。”
她话说得滴水不漏,就连方蕖也看过来了。
方氏沉默良久,盯着袅袅升起的炉烟“你们都下去吧。”
方蕖一顿,想说什么又闭了嘴。
雅间内只剩二人相对无言,容嫱有些莫名,兀自镇定。
方氏这才喃喃道“你对他可真是一往情深。”
容嫱笑了笑,含羞低眉
。
方氏摇摇头,话锋一转“不值得,傻姑娘。”
“你喜欢他,他喜欢你吗”
这话忽然就不对了,容嫱愣了一下,才消化完这句话。
怎么,不应该是软硬兼施、勒令她离开秦宓吗
方氏闭起眼“你听我一句劝,早些离开,别在他身上浪费韶华。”
“他是我生的,我最清楚。”
“他怎么会喜欢别人,他只爱他自己。”
说到后面,方氏情绪起伏已经十分明显,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讥讽。
饶是容嫱做足了心理准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几句话打乱了阵脚。
“王爷不是这样的人。”
方氏自然以为她深陷其中,恨铁不成钢道“又是一个傻姑娘,小蕖也劝不动。”
“小蕖那样的好孩子,秦宓他配吗”
她猛地将茶杯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容嫱跟着心头一震,她与方氏对视,清晰瞧见其中涌动的厌恶与愤怒。
容嫱张了张嘴,下意识维护“王爷很好。”
秦宓为人虽清冷了些,可他对自己是很好的呀。
夫人为何对自己的儿子这样恶言相向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刺激,方氏倏地倾身向前,神色愤怒中潜藏着惊惧不安“好他就是个恶鬼,索命的恶鬼”
“早知会生出这个东西,当初便应该掐死”
容嫱听不下去,忍着一言不发。
方氏见她不为所动,竟绕过桌子走过来,俯身看着她“呆在他身边的,都没有好下场。”
“全死了,全都死了”
她害怕地后退几步,惊恐地护住自己“一个晚上,偌大的肃王府,全空了。”
“就剩我就剩我一个人”
“他那么护着的人,还不是呵呵呵。”
方氏捂着脸笑起来,又像是哭。
容嫱从椅子上站起来,哪里还看不出她这是状态不太对。
方氏又盯着她看,神色恍惚。
容嫱心里憋着股气,她想,这样神经质且难以入耳的话,她是不是也常常对秦宓说。
难怪他们母子不亲近少来往,旁人却还怪王爷太冷漠。
方氏抓着她的袖子“我跟你说
,他杀人不眨眼的。”
“先帝的死也”
“夫人慎言”容嫱挣开她的手,冷冷道,“这些话若传出去,王爷麻烦不说,您也做不了肃王府的夫人了”
方氏猛地怔住,神志似乎清醒了一些。
原来只有听到自己利益受损,才会停止恶言恶语。
容嫱觉得可笑至极,心底泛开密密麻麻的疼痛。
没有别的亲人,也无肝胆相照的好友,唯一的母亲,却是把自己当作恶鬼,避之不及。
有些人看似坐拥无尽权势,是世间最富有的人,其实他什么也没有。
容嫱眼底浮起些许水雾,她定了定神,沉声道“夫人后半辈子若还想安享荣华富贵,这些话,最好不要再说第二遍。”
说罢,推开门出去。
身后,方氏忽然出声“小嫱儿”
容嫱没听清,不想再跟她多说,连方蕖叫自己都没有搭理。
她走得极快,似要宣泄心中酸涩,却迎面撞进熟悉的怀抱。
秦宓还轻轻喘着气,似是匆匆赶来。
他揽住容嫱肩膀,低头看见她红红的眼睛,心里一紧“有事耽搁了一下,出来没瞧见你,才知被母亲叫走了。”
“是不是受委屈了”
看吧,明明自己才被说了坏话,第一反应却还是关心她好不好。
王爷这样好,凭什么被骂
她半晌不回答,秦宓贯不会安慰人,只得将人抱进怀里,轻拍着后背。
容嫱缩在他怀里,吧嗒吧嗒掉眼泪。
不是为自己,是为他。
作者有话要说嫱儿为男人掉眼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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