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5、第三十五章

作品:《外室白莲手册

    赵清雁听说容嫱被关进大牢, 正想去看看,还是杜升怕出什么岔子,死死挡住, 才叫她作罢。

    死两个侍女她倒不怎么放在心上, 此次如此积极,也不过因为能将容嫱一军。

    毕竟一个背了案底坐过牢的女人,她不信摄政王还能宠着。

    回了使团落脚的地方,赵清雁浑然不觉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 下了马车便脚步轻盈地往崇亲王住处去邀功。

    “亲王殿下在书房同摄政王议事。”

    听了下人的话,赵清雁眼前一亮“王爷也在”

    说罢赶紧理了理衣襟,扶了扶珠钗,心情雀跃地敲响书房的门。

    “皇叔。”

    里头安静了一下, 才响起崇亲王沉稳的声音“皇叔正忙, 让侍女陪你去别处玩。”

    “皇叔,我有事要同你说,很重要。”

    她站在门外不依不饶,三两句话实在赶不走,崇亲王只得无奈地看了眼对面落座的秦宓“小孩不懂事,稍等,我出去一下。”

    他嘴上这样说, 神情却并无恼怒之色, 可见对后辈是极宽容宠溺的。

    秦宓端起手边的茶“请便。”

    崇亲王反手掩上门,皱眉道“胡闹,皇叔正在做正事。”

    “秦宓是不是在里面”

    “你想做什么”

    赵清雁撅了噘嘴“见见不行嘛, 谁叫他眼里只有容嫱,我也很好看的。”

    “没事的话,自己玩去。”崇亲王作势要关门。

    “等下我抓到害我们的凶手了”

    崇亲王果然动作一顿, 面色却并不见欣喜,反倒越发沉凝“你”

    赵清雁不高兴道“皇叔看不起我。”

    这小侄女千娇百宠地长大,被长辈和几个哥哥宠得格外任性妄为。听说要出使晋朝,竟一个人偷偷提前来了京城,让家里好不担心。

    她做出什么,崇亲王都不会觉得稀奇,捏了捏眉心反问“行,那你说说看。”

    赵清雁往书房里瞟了一眼,凑近他耳边压低了声音“使团上下几乎同时出事,我猜测定是容嫱买的药材有问题,已经报官了。”

    “容嫱”崇亲王愕然。

    “是啊。”她振振有词道,“我早说了,她经手的药材不能用不能用,你偏

    不信。”

    崇亲王想到秦宓坐在里面,方才还在替他出谋划策,转头却发现自己女人被这丫头害了,不知作何感想。

    他一时也有些烦躁“你这是添什么乱。”

    赵清雁不服气道“我也是见你为了这事烦恼,才想帮忙的。”

    “你这是帮忙吗你这是帮倒忙”他有些急,还要压低声音,“容嫱呢”

    赵清雁素来被捧在手心里,哪里被他大声凶过,倏地红了眼圈,冷笑“不能因为她长得有些像你那个跟人跑了的心上人,便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吧”

    “指不定是她跟谁在外头生的野种,有什么好护着的”

    “闭嘴”崇亲王骤然冷了目光,浑身气势猛地凝滞,面色阴沉。

    赵清雁吓得后退两步。

    她一时口快,竟忘了那个叫阿绻的女人乃是皇叔禁忌,便是父皇也不敢在他跟前提起。

    “我、我”

    “崇亲王”

    门内秦宓听见些动静,放下茶杯。

    崇亲王吸了口气,冷冷看向她“这事我自有对策,不需你自作主张。”

    “来人,把公主带回卧房,没本王的命令,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皇叔”赵清雁这才慌了,伸手去拉他的袖口,楚楚可怜道,“雁雁知错了,不要这样。”

    崇亲王扯回衣袖,是家里把她惯得太过了,行事这样不知轻重。

    容嫱是凶手简直无稽之谈,她一个落魄贵女,哪来的动机要针对使团

    又或者这药材服用好几日了,真有问题,为何昨夜才出事

    这样简单的逻辑,她真是昏了头,才会想不通。

    崇亲王严厉道“自己好好想想,下次做事,莫要再如此冲动了。”

    赵清雁见他油盐不进,恼羞成怒,含着泪转身就走。

    崇亲王刚回身,秦宓已经起身走了出来。他压着眉眼,眼底情绪深沉,带着点显而易见的怒气。

    崇亲王知道这位摄政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苦笑道“你都知道了”

    “方才暗卫来报了。”

    秦宓的耳目遍布京城,并不是一句戏言,他抿着唇“你使你的诱敌之策,不该扯上她。”

    “是”崇亲王犹豫了一下,心里再气,到底没将赵清雁供出

    来,只是道,“是我思虑不周。”

    “有人对井水下毒,企图让使团在晋朝皇都出事,离间两国关系。”

    “我本想着先抓个错的,麻痹对方,届时好”

    “这样的蠢事,不是你会做的。”秦宓打断他临时编造的谎话。

    崇亲王哑口无言,末了叹了口气“你去吧。”

    秦宓没再还礼,径直穿过庭院,乘马车往京兆府去。

    杜升处理完上午的事宜,带着小吏走进牢房,指了指角落里蜷缩着的女子。

    “带出来。”

    “如何,容姑娘这回可有什么要说的”

    容嫱低垂着头,半晌才道“不是我做的。”

    “如何证明”

    杜升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迟迟等不到下一句,皱起眉道“进了这大牢的,喊冤一个比一个响亮,可到底是要讲证据的。”

    “你不说,稍后吃苦头的是你自己。”

    他目光忍不住停留在女子白皙柔嫩的肌肤上。

    这般细皮嫩肉,倒真是不好下手,主要是打坏了,摄政王那边也不好交代。

    “昏官。”

    一直沉默不语的容嫱突然开口。

    杜升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是昏官。”容嫱冷冷道,“百姓既有冤情,你身为京城父母官,便应该恪尽职守,查清真相。”

    她斜了眼一旁衙役攥在手里的长鞭,足有拇指粗细,表面粗糙,颜色暗沉,不知有多少年岁了。

    她嗤笑一声“而非仗着官威,动不动以刑罚恐吓。”

    “屈打成招算什么本事,说你是糊涂无能的昏官,有什么不对吗”

    “你”当着下属的面,被一个女人这样羞辱,杜升血气一下子便冲上脑门,方才那些个怜香惜玉的念头顿时消散了个干净。

    容嫱见他明显动怒,便也不再刺激,只是冷冷道“使团出事,不是我干的。”

    “呵,本官见多了嘴硬的,这可不是你说了算。”杜升大喝一声,“来啊此女嫌疑重大,言辞态度却躲躲闪闪,必有猫腻”

    “上鞭刑”

    话音一落,两个衙役便上前将人架了起来,双手绑在横木上,动弹不得。

    行刑的衙役生得五大三粗,持鞭上前,朝着空处抖动一下,带出尖锐的破空声。

    容嫱听见自己不由自主加快的心跳声,虽说已有心理准备,也不可能一点不害怕。

    她抬眼望向空荡荡的入口。

    秦宓很快便会知晓她被京兆府的人带走了,只是不知他会何时到来。

    男人的态度琢磨不透,容嫱在他心里究竟有几斤几两,值不值得他放下手头批阅的奏折马不停蹄赶来,都是未知。

    她知道自己在赌。

    衙役往手心呸了两口,扬起长鞭,猛地落下

    “倏”一点寒光飞过,精准擦过衙役蓄满力量的手臂,划出一道血痕。

    衙役吃痛,手里力气顿时减了大半,一鞭子仍落在容嫱腰腹间,效果却大打折扣。

    牢房中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杜升反应过来,猛地起身,吼道“谁是谁”

    他瞧见沿着甬道走进来的男人,腿一软,将将扶住椅背才稳住。

    “王、王爷。”

    秦宓浑身裹挟着怒气,目不斜视地掠过众人,径直走向被绑住双手的容嫱。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原该庆幸,可看着眼前男人混杂着担忧震怒的神情,一时竟什么都说不出来。

    秦宓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护在胸前往外走。

    杜升屁也不敢放一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直到人离开了,才长出一口气。

    一抬头,却见摄政王身边那位形影不离的侍卫正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

    云岑双手环胸,脚底踩着那根长鞭“杜大人好大的威风,我朝什么时候能屈打成招了”

    “这、这”

    杜升说不出话来,其实为省事儿好多都偷偷这样干,但他不敢拉同僚下水,那样才是在这京城彻底无立足之地了。

    “下、下官知错任凭处置”

    “带走,留待王爷发落。”

    秦宓将她放在马车柔软的坐垫上,什么也没说,便伸手解她的衣带。

    容嫱吓了一跳“王、王爷”

    “现在知道怕”

    他抓住她抵着的两只手,一手撩起女子衣摆,待看到横亘在雪白腰间那一条微肿起的红色鞭痕,脸色更难看了些。

    秦宓松开手,坐到她对面,两人隔开了一段距离。

    容嫱却觉异常压抑,她偷偷抬眼,瞧见男人额头渗出的点点细汗,方才那胸膛里透出的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仿佛还在耳畔回响。

    他好似很担心自己,为何

    但这个念头反而在她心头愈演愈烈,难以抑制,如杂草疯长,一点点缠住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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