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以后,  许枝忽然就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

    由于她早早就开始锻炼，如今身体素质好了很多，应付体侧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过听陆起阳说,  军校似乎不用体侧,  只需要体检通过就行。

    许枝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于是，她不分昼夜地睡了几天，窗帘拉得很死，醒来洗漱吃个外卖又接着睡，整个人颓得不像话。

    因而手机铃声响起时,  她以为是送外卖的。

    迷迷糊糊接起来，她哑着嗓音说“放门口。”

    “许小枝，你自己看看都几点了，睡昏头了吧”

    “陆起阳”

    许枝坐起来,  勉力睁开眼,  揉了揉脸,  “几点了”

    “两点了，下午”

    “哦。”

    许枝不以为意。

    “哦什么”陆起阳都服了，“这都两点了，还睡这一放假你是人都不打算做了是吧”

    许枝抓了一下乱毛,  去摸空调遥控器,  将温度调高后，趿拉着拖鞋往卫生间走。

    她把手机按了免提,  放在洗手台上，一边刷牙,  一边含糊不清道“干什么”

    “天气这么好，出来造作啊。”

    “不作。”许枝吐掉泡沫。

    “”

    而后，那头忽然传来一道惊人的叫声。

    “卧槽”

    “什么东西从我脸上过去了”

    是陈溯的声音。

    “车,  ”许枝漱口完，洗了脸，才问，“你俩在一块还有谁”

    “就我俩。”陆起阳回答。

    “你们在哪儿”许枝问。

    “临街。”

    “发个定位，我过来。”

    挂断电话，许枝随便换了件衣服就出了门。

    陆起阳和陈溯原本是在外面，知道她要过来，便找了家甜品店等她。

    还提前给她点好了她喜欢吃的。

    许枝到的时候，陈溯刚给顾起打完电话。

    “还有谁要来”

    许枝坐到陆起阳边上，喝了一口冰柠檬水。

    陈溯说“就顾起啊、宋词啊，还有江大爷。”

    都是认识的熟人，许枝点点头，没有再问。

    没过多久，店里有人进来，三人齐齐望去。

    顾起、宋词、江敛三人一块从门口走进来。

    打过招呼以后，陈溯问“宋学霸考得咋样”

    “七百多分吧应该，”宋词笑了一下，“不过肯定是没这俩人分数高。”

    “那顾起和江哥考咋样”陈溯又问。

    “我”顾起说，“我还行吧，感觉上公大应该差不多，到时候还能和许枝一块去体侧呢。”

    “我打算报军校。”许枝忽然说。

    “我操”顾起眼睛睁大，“什么玩意儿你不考公大了”

    “不。”

    许枝说完，指了指身旁的陆起阳，说“不过他要报公大，你俩可以一块去体侧。”

    “”

    顾起极度震惊，并且对此接受无能。

    而这一打岔，江敛也就没有再接着话题说下去。

    反倒是陆起阳顺着话题，问“你呢”

    江敛看了陆起阳一眼，回道“还行，我也打算上军校。”

    许枝抬起手，江敛和她击了个掌。

    “军校永远的神。”许枝说。

    江敛“确实。”

    “等下，”陈溯不满，“为啥不带我，我也报军校啊。”

    许枝诚恳发问“陈同学，你三模总分上六百了吗”

    陈溯“”

    陈溯开始嚷嚷“你侮辱人”

    许枝对此表示很无辜，她只是单纯地问了一下，没别的意思。

    “搞了半天，”宋词忽然笑了，“在座的，全是为人民服务的。”

    陆起阳扫他一眼，“你准备报什么”

    “我准备学法，”宋词摸了一下自己的头，“记住我现在的样子，兄弟们，以后可能就见不到这么乌黑顺滑又浓密的头发了。”

    众人一下乐了。

    几人吃吃喝喝，畅想未来。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到真没错。

    聚在一起时，竟没想到彼此的前路虽不同，可却又是相同的方向。

    这天过后，老胡还组织了一次班级聚会，是在早上。

    许枝险些没能起得来。

    去的时候，她没有见到沈驭风，顾起悄悄和她说，沈驭风似乎考得不太好。

    班级里的人来了大半，不过也有几个人没有来。

    除了因为时间关系来不了的，还有一个能来却没来的学习委员，听说发挥失常准备复读了。

    许枝到没有想太多，和大家玩了会儿，便和顾起一块走了。

    又过几天。

    老胡在班级群里艾特全体人员，说是明早出成绩，早上网络可能不太好，让大家下午再查之类。

    许枝倒是没太放在心上。

    不过这几天她因为没事做，重新回到峡谷，和陆起阳、陈溯三人一块开黑，有时候顾起和江敛也会一块玩，宋词则利用暑假去给小孩做家教，没再和大家一块“鬼混”。

    这天，五人开黑一直到凌晨两三点。

    陈溯困得不行，先下了线，还收获了几句“废物才早睡”。

    “明早，不是，今早出成绩，我们这么嗨真的合适吗”

    顾起到不是因为困才问，她是熬夜专业户，只是想着今天出成绩，还熬夜可能影响另外三人。

    “废物才早睡。”

    这一阵迷上熬夜的许枝极为嚣张地说。

    “”

    “行，”顾起说，“谁睡谁废物。”

    四人硬生生熬到了五点，天都要亮了，才下线睡觉。

    许枝基本上是刚碰枕头就睡着了。

    这反人类的作息时间使得她到了下午两点多才醒。

    她摸手机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犯事儿了。

    数不清的未接电话和数不清的消息，小小的手机仿佛被轰炸过一样。

    她就像是欠了别人八百万，而今天是还款日期。

    她一一看了消息。

    老胡是发的最多的，字里行间都能看出他的激动。

    虽然老胡明显是知道了她的成绩，但并没有直接告诉她。

    而是发出一串感叹号。

    老胡

    老胡查成绩

    “”

    许枝感觉自己只看到了感叹号。

    她打开电脑，默默登陆进去，此刻已经过了刚出成绩时的查分高峰期，网络已经顺滑很多。

    她很顺利地点了进去，没有任何卡顿。

    恰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她一扫屏幕，是陆起阳打来的。

    她接起来“你知道成绩了”

    “本来不知道，班主任告诉我了，”陆起阳语气里带着笑意，“顺便一说，你的分数我也知道了。”

    “谁高”许枝问。

    陆起阳没有回答，而是问“你现在在查成绩”

    “嗯，”许枝点完查询，网络页面一转，她的总分和单科成绩一下跳了出来，“刚看到成绩。”

    “多少”

    “你不是知道吗”

    “这不是想再确认一次。”

    许枝唇角微扬，“736。”

    陆起阳笑起来，拖着腔调“好巧，我也是。”

    “你也736”

    “是啊，”陆起阳说，“理科状元。”

    许枝感觉到心跳慢慢加速，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弧度。

    有点意外，又有点高兴。

    “能说脏话以表激动吗”许枝问。

    “应该不能，”陆起阳说，“毕竟你过不了多久就要为人民服务了。”

    “对了，”陆起阳笑了一下，“陈溯超常发挥，走狗屎运了，考了六百多分，应该能和你一个学校了。”

    许枝也笑了，“让他问问叔叔阿姨是不是偷偷给他在庙里烧香了。”

    “不好说，可能真去了。”

    许枝眼底有笑意扩散。

    两人互通完喜报，许枝就接到了a大的电话。

    许枝婉拒了a大的橄榄枝。

    下午又接到了b大和c大的电话，她有了经验，都委婉拒绝了。

    许枝稍微收拾了一下，和陆起阳一起去了一趟学校。

    她望着校门口“a市理科状元”字样的横幅，偏过头，忍不住说“这效率有点快了吧”

    “还行吧，上午出的成绩，下午出的横幅，弄个这个花不了多少时间。”陆起阳见怪不怪。

    许枝看他一眼，“状元预备役就是见多识广。”

    “阴阳怪气我”陆起阳揉了一把她的脑袋，“不是也被你这匹黑马追上了”

    “我也没想到考得这么好。”许枝说。

    “聊啥呢，快过来。”

    老胡远远地就瞧见了两人，连忙招手。

    两人走近，不光是老胡在，年级主任、校长，以及一些许枝说不上来的领导都在。

    还有摄影师。

    “为学校争光了，”校长拍了拍两人肩膀，笑得有些慈祥，“一中以你们为荣。”

    校长说完，年级主任又说了两句，而后，几个领导也跟着说了些官方客套话。

    而后就是一块在校史馆合影。

    这一套流程走下来，许枝和陆起阳才被两个班主任分别叫走了。

    老胡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年级里那几个老师肯定没想到你高考能考这么好。”

    老胡说起来，还有些忿忿不平，“当初我说你也有冲状元的可能，他们还非说什么你成绩没陆起阳稳定，我看陆起阳那语文也不怎么样。”

    “我和他们说你物理三模已经接近满分了，三模难度那么高，高考的时候你肯定考得很好。”

    “我说得果然没错。”老胡一脸自得模样。

    许枝微愣了一下，老胡此前从未在她面前提过这件事。

    她也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高考结束以后，她也会被叫去办公室核对答案，那本应该是作为高考状元预备役的特别对待，而她虽然平时分数和陆起阳相差不大，但离状元，应该还差了几名。

    “记得来学校填大学和专业，”老胡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看着你填，有什么弄不明白的就问我。”

    “好。”

    许枝想了想，说“谢谢老师。”

    “哎，应该的。”老胡摆摆手。

    “行了，回家吃饭吧，和爸妈出去吃顿好的。”老胡照例没有留学生太久。

    许枝点头，“嗯。”

    而后，她去找陆起阳。

    15班班主任满脸笑容，和陆起阳不知说着什么。

    许枝就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等着。

    一等，就是近半小时。

    陆起阳过来的时候，许枝没忍住“你们班主任一直这么能说吗”

    陆起阳一下笑了，“没听说过15班年级最晚放学班级。”

    “啧。”

    “走，请你去吃冰。”

    “嗯。”

    出了学校，许枝才摸出手机。

    几个群消息都已经炸了锅。

    先是年级群里，各路人马都发来贺电。

    我日啊，兄弟们，我们学校出了两个状元

    枝哥永远的神

    我陆哥，理综满分的男人

    恭喜

    牛逼啊啊啊啊啊

    一中就是最吊的

    啊啊啊啊状元贴贴

    班级群里也已经炸了锅，许枝不知道15班的班级群是什么样，但14班的消息已经差不多是刷屏了。

    许枝牛逼

    卧槽，我就知道枝哥物理肯定能起飞

    物理天才实至名归

    状元请吃饭

    枝哥是状元，枝哥是14班的，我也是14班的，四舍五入，我也是状元了

    枝哥

    枝哥说求求你要点脸吧

    许枝“”

    “你看群消息没”许枝偏过头问陆起阳。

    “我屏蔽了，”陆起阳说，“你以为我今天是怎么醒来的”

    许枝重点莫名歪了，“你睡觉手机不关声音”

    “不关。”

    陆起阳忽地看她一眼，“万一队长下达紧急任务，没看见可能要吃处分。”

    许枝看着他。

    而后，她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走吧，”陆起阳已经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表，“差不多也到饭点了，吃完冰去吃饭。”

    “好。”许枝说。

    天气越来越热，但夏季还未彻底到来。

    远处橘红色的霞光染了半边天，灿烂天光之下，整座城市都显得温暖而惬意。

    许枝偏过头，看着陆起阳侧脸的弧度。

    透过光，原本硬朗锋利的线条被光影虚化，莫名显出几分温柔来。

    有那么一刻。

    许枝是想告诉他的。

    告诉他。

    她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