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2、满月
作品:《缚君心(古早.狗血)》 李浥尘浑身顿住, 心腔中如浃入坚冰,竟比衣衫上的雪水还要寒凉,疼痛漫入肺腑。
“殿下, 您就别说话了,省些气力。”玄朱见二人僵持着,将一碗糖水端到李浥尘面前。
李浥尘接下糖水碗“月兮, 待你平安生下孩儿,我们再议。”
糖水透明, 微微带点淡黄, 他舀了一勺,凑近月兮的唇。
月兮斜睨了他一眼, 咬着下唇别过头去。
“啊唔”她终是忍不住喊出声, 一声比一声惨痛, 手紧紧抓着帷帐,勒出条条褶痕。
李浥尘端着碗的手剧颤起来“月兮, 月兮, 挺住。”
“娘娘, 用点力呀”
“娘娘, 用力呀,这头还是出不来”
“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呀”
稳婆们急得焦头烂额,不断鼓促月兮使力, 而月兮却像是痛昏了头, 听不见他人说话,也拒不喝助产的药膳,气息渐渐衰弱起来。
月兮额上热汗涔涔,唇角溢出丝缕樱血,李浥尘见之, 心里猛地一跳,伸手去捏她疼得发白的两腮,往唇心蹙起。
她在咬自己的舌头。
“不要,不要咬,月兮,快张嘴。”李浥尘慌乱地揉她的双颊,月兮不理他,眉心紧锁,鸦发湿透黏在白皙的额前,她咬得越来越紧。
李浥尘的呼吸愈发紊乱,他对她出宫一事避而不谈,她必是心生不满。他不舍得放她走,可如今十万火急之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还有什么,比她的命更重要
他心急如焚,终于开口道“我答应你,等你平安无恙诞下胎儿后,我便放你走。”
月兮小脸皱成一团,仿佛没听见他的话,还咬着唇。李浥尘贴近她的耳边,心焦不已,重复道“我放你走,只要你安绥无虞,我便放你走姜肹,听见了没有。”
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前世,月兮在他怀中,心跳慢慢停止的画面,就像是一根尖钉,深深刺入了他的内心深处。
自重生那日起,他日日小心翼翼地养着她,精心呵护她,就是想避免上一世的灾祸,他不想她死去,他不能接受,他要守护好她,改变她的命运,这一世
让她平安顺绥过完此生。
为此,他甚至在佛前立誓,只要能换她今生百岁无忧,他愿折寿五十,终身食素。
他真的不能再失去她了。
绝对不能。
“月兮,别咬,我答应放你走,你咬我。”
李浥尘低声下气,嗓音沙哑,撸高袖子露出健硕的臂。
玄朱在一旁听了,侧头震惊地看了眼自家主子,又望向紧闭着双眼的月兮。
低头默叹。
主子当真爱极了殿下,连放一国之后出宫这种荒谬之事都应得下来。如今殿下正是主子最大也是唯一的软肋,这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之,后果不堪设想。
许是李浥尘说的话诚恳了些,月兮缓缓睁开眼,望着他,不知为何,他害怕的模样,让她想起曾经黑夜里,因他而受的痛楚和折磨。
她的唇角勾起微微笑意。旋即张口,狠狠咬在李浥尘的臂上。
手上的痛袭来,李浥尘眉头也没有皱一下,见她醒来,面上的惧怕少了一分,哑着声音继续唤着“月兮,坚持住,月兮”
不知过了多久,曙色溢出天际,朝霞流光,落在满是白雪的窗柩上。
门口的大缸内,清冰薄薄结上一层,屋内乍然响起嘹亮的婴儿呼喊声。
“陛下,娘娘顺利生下了大皇子”
一个稳婆用事先备好的喜布,将满身是血的孩子裹起来,抱到李浥尘身旁,笑眯眯道。
兰枝,玄朱和一众宫婢跪下身来“恭喜陛下,娘娘。”
李浥尘望着昏睡的月兮,用洁净的湿帕,细细擦她额前,脸颊上的汗珠。
“都起身罢。若袖,抱他下去。玄朱,过来看看皇后的身子。”
李浥尘已恢复了镇定,他头也不抬,平静吩咐一声,倒让那欲意邀功的嬷嬷尬在原处,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是”若袖和玄朱应道。
若袖嬷嬷接过稳婆手中的孩子,转身走出殿中。
原本瞧着陛下如此紧张皇后的凤体,以为他是极为重视这一胎,却没想到他对大皇子漠不关心,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那稳婆摇了摇头,讪讪跟着若袖离开了。
屋外候了一夜的姜霂,听见凤仪殿中的报喜声,松了口气,
又望了屋内几眼后,对一旁的宫女道“我母后在何处我想去看望她。”
清霜敷玉阶,寒风摧雪枝。
凤仪殿内,门窗关好,镂着麒麟芍药的金炉中心字香烧,袅袅升馨。
暖阁中的拔步榻上,挂着数枚福袋,福袋用金丝绣了牡丹五蝠的图样,长长的流苏垂下,落在一女子的肩头,女子的身旁坐着一个夫人,一只渡了金漆的楠木摇篮,摆放在她二人的身前。
纤纤玉手勾起流苏,别在榻前金钩上,月兮垂头,望着篮中的孩子。
他还很小,皮肤光洁白皙,已没有刚出生时的彤块,额头也饱满,不像之前那般布满皱纹,像个小老翁。
此刻他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睫毛又长又黑,如曜石般的眸子中满是好奇,与对这个世界的渴望。
这是她半月前拼了性命生下的孩儿。
月兮心中一动,伸出一指,轻轻触了触他的小脸。
那触感像豆腐一般软,似乎稍稍用点力道,就能戳破了。
先前万般不愿生下他,可如今活生生躺在她面前,她瞧着他如此脆弱,心中不由得软了几分。
毕竟是她的亲生骨肉,既然生下了他,就该好好养着他。
“噗叽”篮中的小孩儿啵唧吐了口唾沫,目不转睛望着她,嫩红的小嘴撅起。
月兮轻笑,拿了湿帕给他擦嘴,“小家伙,你倒是无忧无虑闲适得很,不若以后就唤你无忧吧。”
无忧像是听明白了母亲说的话,一双眼睫似蒲扇,扑闪扑闪眨了几下。
母子二人又对望了一会儿,无忧便困了,阖着眼睡过去。月兮掖了掖他颈下的棉被,又瞧了他几眼抬头望向一旁的袁后。
袁后身穿一席藏蓝色暗花如意长袄,明黄的马面上绣上一圈金丝水波纹。
她的发髻被梳地一丝不苟,项上带着一只镶着红宝石的玉圈,不过她的眼中无光,面上也没有丝毫精神气,只呆呆地望着篮子中熟睡的孩儿。
月兮眉目柔和,伸手抱着袁后的腰,靠在她的怀中。
“母后,月兮很快就能带你出宫了。”月兮的脸颊贴上袁后胸前的衣,“今后我们一家
人,不再分开。”
月兮将袁后的腰搂得更紧些,却没看见她身后,袁后微微颤栗的手。
而此时,李浥尘一声不吭立在门外,面上黯淡。兰枝跪在一旁,垂在胸前的面上,细眉紧蹙,不敢轻举妄动。
二月二,龙抬头,天上还飘着雪霰,片片落在檐下挂着的红绸上,北风一吹,红绡纷飞,白霏也跟着在空中打了个滚儿,纷纷飘落在地。
今日是大皇子的满月礼,宫内张灯结彩,金銮殿中灯火通明,百官和命妇们都带着礼物,盛装来赴此宴。
宫宴上热闹非凡,名师鼓琴,舞姬挥袖,众人忙着互相拜谒,虽是应酬,可脸上笑意比平日更甚。
自从皇后娘娘平安诞下龙嗣后,陛下的脾气愈发好了,他们在前朝也不用整日太过战战兢兢,生怕哪日陛下不开心了,他们就会人头落地。
“陛下,娘娘到”
常幸从后殿走出,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殿内众人即刻离席,跪倒在地。
宫婢们手中握着一把长柱金钩,挑开半透明的帷绡,一双身影显现出来。
月兮的发绾得极高,上面簪着双重嵌金丝玉篦,两鬓间牡丹明珠步摇垂下,落在细长的黛眉尾尖,简约而不失贵气。
兰枝本想为她戴上凤冠,被她按下了。凤冠重,她可受不住这折腾。封后大典那日受的折磨还不够么何况她就快要离宫了,没必要再用这些头面。
由宫人引着,她走到玉案前,李浥尘在她身后,为她敛起织金玄色凤袍,她坐下身来,语气淡淡道“多谢陛下。”
李浥尘深深望了她一眼,掀袍与她同坐一席,大掌探过去,想握住她的手。
月兮默默躲开“陛下,这于理不合。”
“月兮”李浥尘刚开口,就听见殿下的常幸咳嗽几声,他皱眉看过去,发现满殿官民还头触地跪着。
“都起身。”他道。
“多谢陛下。”
一言毕,殿内鸦雀无声,李浥尘眼眸横扫,目光落在常幸身上,常幸意会了他的意思,从金盘中拿出一只墨色镶着金边的卷轴。
打开卷轴,背面印着墨色云龙的纹样,常幸大声
念着卷轴上的字。
常幸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月兮搭在膝上的手慢慢蜷紧,心下堵了起来,像吞下一块石头,闷得慌。
那旨意上无非是一些漂亮话加套话,先是给无忧,赐了名珩,又封无忧为曌国储君。
先不说他答应过她,待她身子养好后,就允她带着无忧离宫。
就说,无忧还那般小,他竟如此急不可待。
李浥尘为阻扰她离宫,连脸皮都不要了
骗子
月兮回头,李浥尘平视着前方,面不改色,她剜了他一眼,像只气炸了毛的猫,扭头不再看他。
常幸念完圣旨后,按照大曌的传统惯例,今日是大皇子的满月礼,首先要进行的一件事,便是由帝后共同书写一个“福”字,为大皇子祈福。
笔墨纸砚已经备好,常幸呈到李浥尘和月兮面前,铺开洒金宣纸。
“陛下,娘娘,请共同执笔。”
李浥尘莞尔,伸手两指拣起御笔,他的右手受过伤,握笔时微微抖动,有些不稳。
他看向月兮,轻声唤她“月兮。”
笔身刻着龙凤呈祥的纹样,狼毫沾上朱墨,此时大殿内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月兮身上。
月兮瞥了眼那只笔,垂头揉着自己的右手,良久才道“陛下,臣妾的手被踩伤过。”
她复抬头,直直盯着他的眼。
“废了,今后再写不了字。”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个朋友说,大家多多留评,作者就会爆更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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