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走荆棘中
作品:《(快穿)我有一点可怜你》 段承度在王导的肩上轻轻拍了两下“别发火了,老王, 生气伤身。”
王导其实心里也明白出问题的是江戈, 不是那个裸替的女孩儿, 却压不住心里的火气, 只能指桑骂槐。不过段承度的面子他还是必须要给的,于是瞪了一眼那个女孩儿“段老师帮你说话了,这一次就先不追究你的责任了。”
聂闻朝着段承度鞠了一个躬“谢谢段老师。”
段承度摆了摆手,微微笑了笑“没有事, 好好演。”
江戈在一旁听着,有一点不着痕迹地红了脸。
倒是难得。
他第一次有了不想被人看扁的冲动。
聂闻冲着他弯了弯腰“江哥,刚才不好意思了。”
他笑着打哈哈“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我压根儿都没有注意到。”
接下来的戏份里江戈倒是没有再犯错误了,一条便过, 王导的脸色也好看了一点。
只是一看到不在拍戏的顾念,他的脸便又黑了。
段承度坐在他的旁边, 而他的身旁是顾念。
顾念看着段承度英挺的侧脸, 冲他嘟了嘟嘴“段哥, 那个替身之前是怎么回事啊, 把我的戏份都给弄乱了。”
她长得娇娇柔柔,是那种看起来被溺爱着长大的孩子,撒起娇来便也格外得赏心悦目,就像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妹妹,让人忍不住对她脾气好了起来。
只不过段承度可能是一个例外。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 对她点了点头,看上去很有礼貌,其实不冷不淡“她演得不错。”
听到这句话之后,顾念不高兴地鼓起了脸颊。
讨厌。
她喜欢段承度很久了,进娱乐圈也是为了他,可是真正见了面之后她才知道他有多难以接近。
想到这里,她愤愤不满地瞪了一眼聂闻。
不要脸的女人。
等到聂闻今天的所有戏份都拍摄完毕之后,已经是晚上六点钟了。
她到更衣间换下了戏服,还给了剧组,穿上了自己薄薄的黑色羽绒服,让她的脸色看上去更白了,又套上了磨得发黄的运动鞋,走了出去。
顾念的助理正站在一边等她。
她冲那个姑娘点了点头“小荷姐。”
那个叫“小荷”的姑娘有些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将信封塞给了她“这是给你的。”
聂闻一摸厚度就知道不对劲儿,平静地看着小荷姐的眼睛“小荷姐,我记得我们之前说过的是一场三千”
小荷看着她这样平淡的目光,有些不敢望着她漆黑的眼睛“这小聂,你知道,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而是顾姐这么吩咐的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去找顾姐去谈”
听到是顾念的嘱咐之后,聂闻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将信封沉默地放进了双肩包里,冲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小荷姐。”
顾念她是不能去找的。
顾念是明星,是小花旦,而她自己却是一个籍籍无名的路人甲。
把她卖出去可能都不值多少。
虽然顾念可能不会开除她,可是她依旧需要这份工作。
这是她来钱最快的零工了。
而聂闻很需要钱。
她走到了一旁拿了一盒盒饭,却没有打开,而是将它包了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双肩包里。
这是她准备留给聂柔柔的。
她让那个小姑娘五点钟就回家,毕竟不好意思在别人的家里呆到饭点。她不想别人占自己的便宜,自然也不会去占别人的便宜。
至于她自己,聂闻之前在包里准备了一个干馒头,准备待会儿就着水吃下去。
此时她正站在公交车站那里等着巴士,心里盘算着这个月聂家的开销,以及是不是要给聂柔柔添一件新的衣服。这个月底她还要等着交房租,不然的话他们很快就会面临着被扫地出门的后果。
她是可以将就,可是聂柔柔不可以,她还要上学。
她想到了家中的父母,心中不由自主地一阵疲惫。
李爱莉热衷于赌博,如果赌赢了倒是一切还好,如果赌输了就会被聂家成拳打脚踢,可是她本人就是不肯戒掉赌瘾。
聂闻还记得,小时候家里一贫如洗。那个时候聂柔柔刚出生,而李爱莉却拿着用来去医院以及买奶粉的钱赌个精光,被聂家成揍得骨了折。
至于聂家成,他既不赚钱也不养家,一天到晚只是在家中躺着,偶尔和街坊四邻发生一下冲突,有几次还闹到了警察局。
聂柔柔在这样的环境下被聂闻养大,胆子很小,身体也不好,隔三差五就病一回,上一次差点肺炎。
聂闻只有二十岁,可是肩膀上却已经早早扛上了生活抛给她的重担。
那是她与生俱来的累赘。
她没有童年,没有少年,连现在的青春都要被她在日复一日的精疲力竭中挥霍光了。
聂闻不想再这么过下去了。
从八岁开始,她便开始自己记账,算下了自己欠父母的所有钱,准备等这些钱还清之后就带着聂柔柔离开,也就算尽了被生养的一场恩了。
虽然如果她自己可以选择的话,也许她宁愿不被生出来。
反正很快了,很快她就能把债给还清了。
到时候她就自由了。
彻底自由了。
正当她想着未来的时候,她感觉到了身边来了一个人。
聂闻抬头一看,却发现那竟然是段承度。
他一个人孤身在外,没有带助理,尽管周围冷风不止,可是他依旧没有穿着那件夹克,还是那一件浅蓝的衬衫。
此时他低着头,手中握着一支烟盒,手指在那里反反复复地拨弄着盖子,看起来是想要拿出来一根点燃。
可是他抬头,却看见了不远处的聂闻,于是收起来了烟盒。
聂闻对他弯了弯腰“段老师。”
他也点了点头“你是刚才的演员吧”
很多人说和段承度相处很舒服,因为他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自己的分寸,说出来的话也不会让人难堪。
其实聂闻只不过是一个连名字都不会出现的裸替,他却依旧选择叫了她一声“演员”。
“是的,段老师。”聂闻礼貌地勾起了嘴角。
段承度也对她弯了弯嘴唇“演得不错。”
“谢谢段老师的夸奖。”她冲他笑了笑。
段承度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眼,脸上依旧带着微笑,没有说话。
就当她绞尽脑汁地想着要如何寒暄的时候,大巴终于迟迟赶来了。
她松了一口气。
终于。
她不是很喜欢和陌生人说话。
聂闻又对他鞠了一躬“段老师对不起,我得上车了,能跟您说话真的很愉快。”
他从容地举起了手“好的,一路平安。”
只是在那辆大巴车要停下来之前,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又向段承度走了过去“段老师,刚才太激动了,不好意思忘记了,我能要一个您的签名吗”
段承度拿出了一支笔,看起来这种问题没有被少问“想要签在哪里”
聂闻左看了看,又右看了看,有些舍不得自己的衣服,最后左右权衡之下伸出了一只手“还请您签在我的手上。”
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握着她的手掌,提笔写上了自己的签名。他的字很好看,大气简洁,在女孩儿苍白的手掌上十分明显。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段承度握住她的手的时候放慢了节奏。
她对他展露出了一个微笑“谢谢您了,段老师。”
段承度只是笑了笑,不说话。
挤上了拥挤的大巴之后,聂闻特地往后看了一眼,发现段承度还站在原地。
他的影子在夕阳下拖得很长。
她不追星,对他也没有什么意思,可是见到了大腕儿又不要签名,总是显得没有那么真诚和热情。
而且最后把手伸上去的肌肤相亲她也是故意的。
段承度碰巧在那里撞见了她也许是一个巧合,可是她还是想要看一下,他是不是对她有那么一点的意思。
事实证明他有。
他将她的手放下来的时候指尖有意无意地蹭到了她的手背,最后碰到了她的手指。
虽然他很绅士,可是聂闻长得漂亮,对这些事情自小敏感。
刚才在片场的时候,他的目光她感觉到了。
她当初想要做替身,其实除了当演员来钱最快之外,也是因为她喜欢演戏。
聂闻在生活中冷着一张脸,在戏内却可以嬉笑怒骂,随意发挥。
这对她来说相当于一种解脱。
等她离开聂家之后,她说不定还可以见到段承度。
现在的她自然不会觉得段承度从此会对她念念不忘,毕竟两个人也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她总是需要未雨绸缪。
万一呢
如果以后想要继续演戏,现在总是要准备起来。
等她回到烂尾楼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她在大巴上站了一个半小时,累得连嘴巴都不想张开了。
等她打开门的时候,聂柔弱正在塑料餐桌上面写作业,看到她回来之后眼睛一亮“姐姐”
聂闻还是扯起了嘴角对着她笑了笑。
聂柔柔看出来了她的意思,连忙摇了摇头“爸爸和妈妈都不在,爸爸喝酒去了,妈妈在打牌。”
她点了点头,将书包里的盒饭掏了出来,递给了聂柔柔。
里面的饭菜虽然卖相不怎么赏心悦目,却至少还有几块肉。只不过聂柔柔没有吃,反而夹起来了一块,递到了她的嘴边“姐姐吃。”
聂闻摇了摇头“你快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聂柔弱却颇为坚持,一根细瘦的小脖子顶着脑袋“姐姐这么瘦,应该多吃一点。”
她揉了揉妹妹的小脑袋“我累了,吃不下去。”
这倒是真的,现在的她已经累到闻到一点油腥就想吐。
“那好吧,”聂柔柔看上去颇为可惜地放下了筷子,将肉放进了自己嘴里,“姐姐,真好吃”
聂闻只是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这种盒饭是最低等的,毕竟免费发放的东西能有多好。可是聂柔柔从小到大与她一样,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连这一点廉价的饭菜都能觉得好。
吃完饭之后聂柔柔清理了餐桌,拿过来了课本,缠着聂闻教她做题。
等到晚上十点左右的时候,门把手被转动了,李爱莉的脸从楼道间露了出来。
她看着聂闻的双肩包,嘴角怯懦地带着一抹微笑“闻闻,今天应该挣了不少钱吧”
聂闻看了她一眼“不多。”
正当李爱莉再要开口的时候,大门忽然一下子被撞开了,露出了一个男人醉醺醺的身影。聂家成吐字不清,满嘴胡话,却精准无误地指着聂闻的包“把它给我。”
聂闻拿出了那张信封。
聂家成把它抽了过来,撕开看了一眼,却发现只有六百“怎么就只有那么一点儿”
她之前在公交车上的时候就已经把其余的一千四藏了起来。
聂闻淡淡地开了口“替身演员很多。”
可是聂家成却丝毫不理会这个理由,突然几步上前,抓住了她的衣领“我让你把钱给我”
她扫了他的脸一眼,摇了摇头“我没有。”
也许是这一眼或者这一句话激怒了聂家成,他猛地一把将聂闻摔在了地上,甚至能听见骨头撞在地上沉闷的声音,又是一脚踢了上去“是不是你把钱给花了”
聂闻没有说话,想要反抗,却又被他一下推倒在地。
李爱莉缩在角落里,惊恐地睁着一双眼睛,不敢动弹“闻闻,你就把钱给你爸爸吧,你一个小姑娘,花销小,用不了那么多钱。”
她只是一直咬着牙不说话。
倒是聂柔柔连忙跑了过来,拽住了聂家成的手臂“爸爸,不要打姐姐了,不要打了”
兴许是最后把气出够了,聂家成停下来拳打脚踢,看着缩在墙角的聂闻,吐了一口口水“扫把星。”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出去了,还将门摔上了。
聂柔柔将聂闻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姐姐,慢点儿。”
李爱莉看着姐妹两个,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逃一般地躲进了房间。
是夜,聂闻看着斑驳发霉的天花板,捂着肚子上的乌青,想着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
不然就对不起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宝贝放心,聂闻会好起来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