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苏窈又被校长叫了过去，同时已经坐在校长办公室的，还有苏窈的父亲苏简言。

    苏简言今年四十多岁，但是保养得非常好，虽经商多年，但气质儒雅，如果不了解的人，可能还会以为他是个高级知识分子，是大学教授。

    “来了，快坐。”徐吕山已经在招呼苏简言，两个人面前都有茶的热气飘着，看到苏窈进来了，徐吕山态度和善。

    “坐坐下干什么！站着，这么大人了，一点规矩都没有。让你上学就是成天搞事吗”苏简言只看了苏窈一眼，就是一顿训斥，对于她给自己丢脸十分不满。

    “我可什么都没做。”苏窈自顾自地坐下，正好在苏简言的对面，看到他生气，苏窈就面带笑意，丝毫不担心。

    “吕山，你看看，这，这哪里有一点样子。还跟我顶嘴！”苏简言越说越气，到最后站了起来，手指着苏窈骂起来：“你给我站起来！你看看你还像个女孩子吗！搞事帮是什么，追同桌又是什么，开学典礼你又做了什么！真的是无法无天！”

    “苏简言，这是校长办公室，请注意你的素质。”苏窈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大逆不道！学习不学习，现在规矩也没有！你母亲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谈恋爱你这个样子，有谁会喜欢你！”苏简言简直要被气昏过去，骂完之后抚着胸口坐下，看向徐吕山：“让你见笑了，孩子管不住了。”

    “我母亲教的我很好，我这个人像我爸。”苏窈听到苏简言提到母亲的时候，笑意终于收起来，整个人散发着冰冷的气场，一双黑眸盯着苏简言，让人不寒而栗。

    “况且，你怎么知道我没人喜欢呢我谈恋爱分分钟的事，我要是愿意，明年你可以当爷爷呢。”苏窈双手抱胸，二郎腿放下了。

    “你！你知道什么叫自重吗！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苏简言气得站起来，想收拾东西立马走。

    “简言，不要这么冲动！”徐吕山忙忙拉住人，“来之前我跟你说过什么，你全忘了！孩子是要慢慢教的，苏窈还小。”

    “她还小明年就18了！”苏简言重新坐了回来，只是语气不善，因为怒火涌上心头，整个人喘气声粗重。

    苏窈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父亲，深呼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后开口：“我把你叫过来，是有件事想问。”

    苏简言也在调整自己的情绪，闻言感觉火气又在上窜：“有事问我为什么不回家问你搞这么大阵仗就是想问我件事”

    “苏老板这么忙，不这样，能见到你”苏窈自嘲一笑，对着徐吕山笑笑：“校长，可以把办公室借给我们一下吗”

    徐吕山点头：“不要吵架，有事好好说。”

    随着徐吕山关门的声音，苏窈又是一个深呼吸，直直地看着苏简言：“我上次回家碰到的那个女人是谁”

    苏窈说的是元宵节那天碰到的那个人。当天学校放假，苏窈回到家的时候，一家三口本来好好地坐着，难得一个团圆的日子，苏母脸上也露出微笑，可是就是在这样和美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

    家里保姆开了门，因为是说来找先生的，所以让她进来了。

    进来的是一个女人，年龄大概刚三十岁，或者还不到三十岁，很年轻，容貌柔美。

    当时一家三口都坐在沙发上，这个女人进来之后，母亲和父亲的脸色同时变了。这个人丝毫不怵，走进来之后刚想要做自我介绍，和苏母打招呼，就被苏简言给打断了。

    他有些气愤，常年上位者的气势让他看起来不怒自威：“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这个女人刚开口，就被苏窈给打断了：“滚！”

    她竟然还笑着，朝向苏窈：“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今天……”

    “还不赶紧走！”苏简言站起来把人往外拖，苏母一直在揉自己的太阳穴，不愿再看，转身上楼。

    元宵节本是万家灯火团圆的日子，现在，成了各怀心思的人们博弈的日子。苏窈那夜对月枯坐，任凭她怎么听，也没有听到母亲哭泣的声音。

    这是这么多年头一个找上门来的女人。

    “她是我的一个朋友。”苏简言对于这天也是印象深刻，此刻说起来也是话语平常，丝毫不当回事。

    “朋友什么朋友元宵节当天来找你”苏窈讥笑。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苏简言说出经典语录。

    “哦，那我的事情，你也不用管。”苏窈回呛。

    “很多事情你还不懂，苏窈，你以后会明白的。”

    “不，我永远不会明白。她是谁，叫什么多久了”

    “她只是我的一个朋友。好了，我很忙，先走了，有事以后再说！你好好上学，真不想上也忍着，高三就出国！”苏简言匆匆丢下一句就走了，徐吕山在办公室不远处，他出去的时候远远挥手，就离开了。

    徐吕山快步走进办公室，苏窈在做着，手里捧着茶杯，正在喝茶。

    “校长，我先走了。”她有些失神，出门的时候和徐吕山撞了一下，却什么反应也没有，直接就走了出去。

    徐吕山叹口气，没有再管，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

    一个星期后，三月初，同学们欢快地迎来了合唱比赛。

    合唱比赛也是育英中学每年的一个固定节目，每个班级选择歌曲，自行排练，在半个月后的合唱大赛上评出等级，会有不同的奖励。

    苏窈他们班虽然不务正业的人多，但是在文艺方面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每年的比赛都是一等奖之一，虽然他们还只比了一次。班主任孟南对于这件事也是比较关注。在星期一升旗的时候校长公布了这件事情之后，就对于班级的练习时间进行了安排。每天早读和下午第一节课前的课前时间，都要把自己班里选的歌唱上两遍，其他的时间安排不定，可能随时就要练习。

    文艺委员终于迎来了自己的主场，这几天走路都是昂首挺胸，当然，她也提前就练好了这首歌。经过班级投票讨论，合唱比赛的歌曲选择了《死了都要爱》，先甭说这首歌合适不合适，就是副歌部分那几句嘶吼就让同学们十分兴奋。而且按照以往的经验，越是气氛好，越是声音大的歌曲，获得名次的可能性就更大。

    于是，班里课间随时都有人嘶吼着在练习“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这几天班里的气氛十分愉快。

    但这几天苏窈没什么精神，傅淮和何望一致认为老大是来那个了，所以也没有多在意。而顾修则是默默观望了好几天。

    这节课又是语文课，孟南身为班主任，对于合唱比赛不是一般的用心，在自己的课堂上拨出时间来让同学们练习。

    “全体起立！”

    “预备，唱！”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先是班级合唱，然后是男女分开，每个人都投入到自己的歌声中，就连顾修也站着，一板一眼在唱着，可是要细细听，分明一点声音也没有。

    苏窈刚开始唱了一句，就觉得索然无味，跟神经病一样，翻了个白眼，然后坐下了。静静地趴着。

    顾修心思不在唱歌上面，瞬时就注意到了苏窈的动作，联想这几日苏窈的不对劲，他也坐下，从抽屉里默默地拿出了一瓶果粒多酸奶，一点一点移到苏窈的桌子上，然后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拿起了语文书来看。

    苏窈是向前趴着，眼尾扫到酸奶，依旧没动，只是换了个方向，面对着顾修：“顾修，你要当我的小甜心吗”

    “不离会别人是看好或看坏，只要你勇敢跟我来”这个时候班级在唱女生合唱的部分，女生声音比较高，有一种清脆。

    顾修不说话，本来是一番好意，没想到苏窈又要戏弄，伸手去拿回自己放的酸奶。

    “别啊。”苏窈抢先一步，把酸奶放到了自己的另一侧，“好了，不说了。”

    可终究还是不死心，偏偏最后捏着鼻子又补了一句：“顾修哥哥，谢谢你啦。”苏窈正侧趴着，说话时的时候轻轻眨了下左眼，眼中星光万点。

    十分甜美，完全不符合她一贯的人设。

    顾修耳边泛红，急急翻了一页书。

    从这天之后，苏窈算是振作起来了，也开始每天跟着吼《死了都要爱》，日常就是每天调戏顾修，时常神秘的和人聊着天。

    日子流水般过去，班级的合唱训练收到了成效。

    比赛那天正好是个周五，每个人都斗志昂扬，高声嘶吼着。高三就不参加合唱比赛了，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而且高三之后很多活动都会被停掉，即使学生大部分要出国的育英中学也不例外。所以高二下学期是他们最后一个可以放松的时候，

    正常发挥，同学们果然获得了第一名，虽然最后已经跑调，但强大的气势征服了评委老师。

    孟南很是开心，这周学生们放假回家，允诺他们来的时候给他们一个惊喜，算是这次比赛的奖励。

    而此时，苏窈要打探的事情也终于有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