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蛇毒入侵

作品:《当重生PK伪重生

    颜缘双目紧闭,没有应答。齐放眼前一黑,忙揉了揉眼睛,定了定神,去看颜缘的手。

    手腕上,一处细尖的牙痕,正流出些许青黑的血。

    他将颜缘紧紧搂在怀中,从肩头处扒开颜缘的衣服,只见她后背肩胛骨处,一片青紫。

    齐放伸出手,抚上去,细细摸了一遍,还好,骨头没有事。

    那是他投掷出去的水壶打到的,他知道自己的力道。因为水壶没有盖上,中余水晃动撒漏,他才失了准头。

    若非颜缘抓住毒蛇,余鲤肯定会被咬伤脸……

    触手之处,伤处疼痛,颜缘从刹那的昏迷中醒了过来,恍惚了一下,感觉到自己在齐放的怀中。

    她一动,齐放立刻觉察到了。

    检查没有骨伤,齐放放心了,双手握住她的臂膀,轻轻将她放于余鲤怀中,任她背靠在余鲤胸口,只小心避开了肩胛骨处。自己拔出军用匕首:“好颜缘,忍着点,啊”

    余鲤、向小美这才看到颜缘手腕上的蛇咬伤口,惊呼出声。

    颜缘点点头,将头侧在一旁不去看,伸出已肿胀且疼痛似火烧的手。

    匕首在手腕上飞快划出一个小小十字,然后三根指头用力挤出黑血,待血色转为红色,齐放又凑过去在颜缘伤处吮吸两口,吐出,反复两次,方才从背包里取出纱布和云南白药,将伤口绑缚住,再往上近手肘处缚住近心端。

    “幸好包里有这个。”

    余鲤揽着颜缘,轻声问:“感觉怎么样”

    颜缘无力地眨眼睛,她觉得眼睛转动比往常有些慢:“头晕,手疼得厉害。”她挣扎着扶着余鲤的手站起来,小小动作就额头汗珠迸出:“快!去找草药。”

    齐放快步过来蹲下,将她背起:“我走,你看。”

    他负了颜缘飞奔而去。

    余鲤赶紧拉了向小美跟上,边走边问向小美:“到底怎么了我没看清。”

    向小美拍拍胸口,显然还在后怕:“颜缘救了你。”

    她讲起了那惊险一幕:当时,她也回头站起,隔余鲤三四步梯步,目光上抬,正与坐在最上面一级的颜缘接上。她清清楚楚看到颜缘微微低头,神色竟然是她从未见过的紧张。然后,余鲤霍地站起,向小美目光跟着余鲤一动,这才看到沧桑的松树上,有一条青色的小蛇,蛇头高高竖起,就像松树上挂着一个钩子。钩子尖尖,正对着余鲤的脸……

    那是有毒的青竹蛇,只一眼,农村出身的向小美就确认无疑。

    她的呼声被冻在了喉头。

    之后的一切,就像慢镜头一样在她眼前展开:蛇头回缩,正欲攻击,颜缘双手迅疾伸出,一把攥住蛇头后方,几乎是同时,砰的一声响,什么东西砸到了颜缘后背,颜缘手一松,蛇身挣脱,似乎啄了颜缘一口,随着颜缘身体往前一扑,蛇飞甩而出,直扑向小美面门,她下意识侧身一躲。

    向小美语无伦次:“我应该接住颜缘的,我不该躲。她就那么滚落下来……”

    原来是颜缘救了自己,她是为自己受伤的!余鲤泪水翻涌,紧紧咬住嘴唇,加快脚步,向齐放和颜缘奔过去:“颜缘!颜缘!”

    声音急切而呜咽。

    在一片风化的岩石边,趴着齐放肩头的颜缘终于低声喊停,她伸出未受伤的左手指了指:“就是这种草,拧成汁内服。”

    草很好认,显然是景天科的什么植物,多肉多汁,成片生长在潮湿的石头上。大家翻找附近,很快找来一大堆,拧出半杯汁液。

    浓绿粘稠的汁液,混杂着灰尘泥土,气味很不好闻,颜缘眉头不皱,仰头一饮而尽:“再找。”

    奔到车上时,颜缘还是陷入了恍惚状态,数次服下的草药汁液也被呕出大半。

    齐放目眦欲裂,一路风驰电掣,将吉普直接开到了江城中心医院急诊大楼。

    多人目击,确认蛇的品种无误,医生很快为颜缘注射了蛇毒血清,对伤口和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进行了处理,然后是漫长的输液等待。

    颜家贵和王绍珍很快赶到。看到病床上面色乌青的女儿,王绍珍的眼泪吧嗒就掉了下来:“我们家缘缘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这么多灾多难!”

    余鲤挺身而出:“叔叔,阿姨,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提议爬山,如果不是为了救我,颜缘也不会这样。”她手捧着脸,肩头耸成山字,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齐放拉了拉她:“不要过度自责,这是意外……”

    他突然住口,向着病房门口叫了一声:“阿姨。”

    余鲤妈妈来了。

    得知事情经过,余鲤妈妈立刻红了眼圈,连连和颜缘父母道谢。她可以想见,若非颜缘,毒蛇将咬在余鲤脸上,她的宝贝女儿势必毁容。要是蛇毒迅速侵入大脑,或是令喉头麻痹肿胀,呼吸困难,后果就更不堪设想。

    颜家贵忍着难受心情客气几句,看看如花似玉的余鲤,看看病床上沉沉睡去皮青脸肿的女儿,说不出心中滋味。

    药液滴滴坠落,颜缘的呼吸逐渐平稳。睡梦中,她仿佛又回到前世。

    江南cbd项目,招商顺利异常,江城的银行、保险公司、券商几乎谈妥了一半,最后一个合同签订时,金融街已近胜利,王小川嚷着要庆功:“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老大出钱!”

    宰老大,自然不用客气,一会儿就说出了七八个地点,山珍野味、海鲜、长江鱼,啥啥都有。最后,新挖过来不到半年的蔡青提了个建议:“我们去老大家里吃火锅怎么样我还没去过呢。”

    要论嗨皮氛围,老大家自然是上上之选。虽然有点便宜老大了,但钟宸家里嘛……历来是好酒随便喝,好茶随便泡,看得上他的窖藏酒呢,还可以灌两壶带走。大家一算账,纷纷举双手双脚赞成。

    钟宸抿嘴一笑,扭头跟颜缘道:“巧了,前天中午你不是说想吃火锅”

    厨房里,颜缘和钟宸一个准备佐料一个准备食材。红彤彤的辣椒,青绿的花椒、雪白的蒜瓣、金黄的生姜、红油浸泡的豆瓣酱、糯糯的米酒、八角香叶桂皮丁香草果豆蔻等十余种香料分别装盛着,颜缘热锅后下了两大勺菜籽油,又加入大块凝固的牛油开始炒制。

    牛油中水汽未干,一声清脆的爆响,锅中大大的气泡炸裂开来,颜缘被烫到了手背。她立刻打开水龙头冲洗。

    钟宸过来,沉声道:“我来。”

    于是颜缘让位,冲了一会儿手就去洗蘑菇、藕片、冬笋等蔬菜,双手一入凉水,热辣辣的地方登时舒服好多。

    钟宸手执锅铲炒制佐料,潇洒挥动,硬是把下厨弄出了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气势。待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红油的喷香,钟宸扔了锅铲,出去在电视墙下柜子里拿了只京万红烧伤膏给颜缘涂抹。

    烫伤处在手腕,冷水冲、洗、泡了这么久,还是起了泡,像个小樱桃。常下厨的人难免如此,颜缘不以为意,但钟宸的药膏刚一抹开,就听“咝咝”两声。

    虽然疼,自己可没喊疼!颜缘抬头,只见钟宸眉头皱起,口唇微动,舌尖抵在牙缝处,咝咝的,仿佛被烫的那个是他。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额头被弹了两下,清脆有声。钟宸转身走开,有些恼怒:“笑什么笑!厨房重地,严肃点!”

    二十多人,分坐三桌。钟宸家里无大小,座位也不讲究,能喝几杯啤酒的坐了一处,酒量大的坐了一处,颜缘就和几个女中层以及要养生保健的大叔们一起,开了两瓶葡萄酒慢慢喝。

    法国顶级葡萄酒配火锅,也就是钟宸这里才这么随意不讲章法了。

    钟宸的目光,老往这边看,嘴里招呼着:“你们随便吃,要添什么说。”

    颜缘觉得,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往自己手腕上扫描着。

    想什么呢一点油星子烫到而已。

    “钟宸……”默默盯着液珠滴落的王绍珍听到女儿呓语,立刻起身探看:“缘缘”

    “钟宸……”颜缘慢慢睁开眼睛,焦距凝住,是妈妈,不是钟宸。

    她动了动喉头:“妈妈。”又顿了顿:“不要告诉钟宸。他会心疼。”

    她慢慢合上眼睛,又睡着了。

    蛇毒重者昏迷、死亡,轻则有致幻作用,也会令人狂躁。输的药液中,原本就有镇静剂。

    王绍珍拖了拖凳子,扶着病床扶手坐下,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女儿眉心微皱的睡颜,眼光微微闪动。

    丈夫说,钟宸好像对女儿有心思。可,若是女儿对钟宸有心思呢

    走廊上,齐放和余鲤正在说话。

    “余鲤,向小美这人,可以交往,不可交心。”

    余鲤抬头,十分惊讶:“为什么”

    齐放:“颜缘扑跌时,她本来可以接住的。”

    原来为这个――余鲤心下一松。她其实并不怪向小美,蛇正向她飞甩而去,绝大多数女孩子,都会害怕得下意识让开吧像颜缘那样勇敢果决的,又有几个呢她连忙将向小美给她说过的话复述一遍,希望齐放能够理解。

    齐放沉声道:“她这样说”

    他垂下眼皮,默不作声。这套说辞,他不太信,那样的甩动,蛇一定会瘫,如果蛇向着向小美方向飞甩出去,蛇身应该在山路上。而背着颜缘时,他目光特意扫过石阶周围,想着要找到蛇,这样注射蛇毒血清时才好对症下药。然而并没有发现。

    回想当时,颜缘被水壶击中肩部,向前一扑,手臂一张……蛇,应当被她甩到了一侧的丛林中吧

    向小美的第一反应是躲开,任由颜缘跌下,这是为什么她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啊。

    齐放抬眸,余鲤还在低声解释:“我知道,颜缘伤上加伤,你着急生气。但是,向小美躲开也是情有可原,哪个女孩子不怕蛇”

    齐放声音中带了一丝薄怒:“那颜缘呢她怎么不怕看到毒蛇,她第一反应是保护你。向小美呢第一反应是躲开!同样是你的朋友,你不为保护你的颜缘心寒,反而为向小美辩解”

    余鲤抬头,看着齐放,眼睛渐渐漫出水痕。

    “我不会和我喜欢的朋友计较……颜缘也不会。别人的好,我们会一直记得。就算,就算有不那么好的地方,那也是人之常情。齐放,别要求人人都是圣人。”

    齐放说不出话来。那毕竟是余鲤和颜缘的朋友,五年同窗,大多数时候亲如手足。而他,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就要人家疏远手足。他算哪根葱

    他转身走进病房,去看颜缘。

    望着他英挺笔直的背影,眼泪终究从余鲤双目中一颗颗滚落下来,如暴雨打新荷。

    山上的一幕幕又回显在脑海中:齐放抱着颜缘,脸上是从未见过的惶急,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失去最珍贵的东西。他脚步凌乱,失去了所有风度,负着颜缘在山路上狂奔,就像一只野犬被人追赶般狼狈不堪。

    余鲤当时再不懂,现在也懂了。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齐放,怎么会喜欢颜缘了呢喜欢成这样甚至如此迁怒向小美呵呵,如果向小美接住她,恐怕,就是两个人都被毒蛇咬吧理性冷静彬彬有礼如齐放,竟然这样对待向小美……

    而她,一点儿也不能怪颜缘夺取了齐放的心。颜缘刚刚救过她,颜缘对齐放之情一无所知,颜缘已经心有所属。

    齐放,从未恋爱过的齐放,这一次,注定头破血流。

    她心疼之余,又浮起一丝期冀:只要她守在他身边,总有云开见月明的时候。他和她都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够他们看清很多人,很多事,够他们培养出足够的感情。

    她呆立良久,待平复了心绪,方才踏入病房。

    颜缘还在沉睡中,呼吸心跳都很平稳。王绍珍推辞了两位年轻人要陪伴的好意,压低声音道:“谢谢,我在这里就好,早晨缘缘爸爸会过来替换我的。你们早些休息,尤其是余鲤,明天还要上课呢,缘缘的笔记还要麻烦你帮着做一下。”

    “这个当然的。” 余鲤走过去,捏了捏颜缘的手,手儿微凉,伤处包扎得厚实,针头扎在手背处,一缕缕胶带缠着,在灯光下格外惨白。

    余鲤咬咬唇:“阿姨,对不起。”

    王绍珍摇摇头:“缘缘这样,我如果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当如果说怪你,那也是不可能的。当时情况就那样,如果换了你,也会和缘缘一样做吧”

    余鲤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王绍珍扯了扯嘴角:“所以啊,这事儿没啥可说了,你们早早休息,以后几天养好精神多来陪陪颜缘就好。”

    余鲤和齐放走出房间时,就见妈妈从走廊另一头过来,旁侧两位中年医生亦步亦趋跟着,边听边点头,又比划着说什么。

    余鲤赶紧走过去,妈妈点点头,向医生道了谢。医生退下后,妈妈方才跟余鲤道:“别担心,没有什么大碍了。专家说你们当时处理得当,后患不大。蛇毒血清已经注射了,他们尽力为颜缘治疗,不会有后遗症。嗯,所有费用,咱们全出。还有,我记得,我们家有不少名贵中药我们早点回去整理出来,明天带给医生,看哪些能用来调理身体。”

    妈妈想得周到,余鲤感激一笑,抬眼看了看妈妈,又低下头。

    女儿一做错事,就这个表情,余鲤妈妈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啦!别多想了。人这一辈子,总有不期而遇的意外,都往自己身上揽责任,还活不活了你看齐放,小时候遭遇那样惊险的绑架,如今……”

    余鲤急道:“妈妈!”

    妈妈住了口,和齐放对视一眼,均无奈一笑。齐放亲历噩梦,如今都已经视如云烟了,偏偏余鲤将这当做痛处,一次也不许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