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脚下生风的离开医院, 黄科看了一眼时间, 发现时间还早, 便回了给他安排的宿舍。

    这间宿舍其实就是晏季之前住的那间，晏季搬走后一直空着。黄料来了, 又是接晏季的班，后勤的人一看便直接将这间宿舍给了他。

    昨天刚来，行李什么的都没整理。不过哪怕是这会，黄料也没收思整理什么行李。先拿了脸盆洗漱，又换了身干净衣服, 这才晃悠着小方步去了户籍科。

    户籍科的办公室只有姚威在, 黄料一进办公室就发现整间办公室仍就是昨天的格局, 本就气不顺, 这会儿更是拉长了脸。

    “小姚呀，怎么就你在, 其他人呢”

    不高兴的表情辣么明显, 瞎子都能感觉到了。姚威不知道这位是什么来路, 平时玩的又是什么套路, 按着无大错的恭敬套路回道, “陈大姐和林琳下街道做户籍普查了, 一般下午会回办公室。哦，这是林琳给您的, 说是请您过目。”

    说话间姚威便将林琳早上出门前随手画的几张格局图递给了黄料。

    “科长昨天不是说要改办公室格局吗这是林琳画的几张格局简图，科长过目后，我们才好挪动。”

    早上一来上班, 就听陈大姐说今天供销社开始卖秋菜了，林琳与陈大姐对视一眼，便特积极的出门了。姚威一看她们要走，想到新科长交待的任务，当即就麻爪了。

    林琳见他这样，直接抽了几张草稿纸，走肾不走心的画了几张格局图交给姚威应付事。

    中心思想就一个，领导不在，不敢擅动。

    林琳一早就和陈大姐出去公干。不过因供销社的秋菜还没到货，俩人还真的走了两条街做户籍普查了。等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去供销社排队。

    入秋了，应该准备秋菜了。这在吉省是很常见的事，不过晏季仿佛没这个概念。

    他前些天只想着弄些玻璃，然后在他那边的院子里盖个玻璃暖房。

    想到上辈子他们呆的地方不是琼州就是香江这种比较温暖的地方，虽说年轻时去过一次冰城，但那次怕是只记得那里的红肠和暖器了

    大白菜，萝卜，土豆这些都应该置办起来了。林琳大白菜要了两百颗。准备一半腌酸菜，一边做菜吃。萝卜和土豆都只要了一麻袋，毕竟村里那边她提前准备了。

    而且明面上就她一个人生活，准备那么多不是被人说败家就是养了狗。

    两人是骑着科里配备的两辆自行车出门的，买完了东西，林琳先让陈在姐看着买来的秋菜，她自己用自行车推了两回将东西送回家，自己运完了又替陈大姐看着秋菜，陈大姐再将她买的东西送回家去。

    陈大姐买了不少，她自己捣腾了三遍，林琳又和她送了一遍，这才将所有的秋菜弄回家。

    中午陈大姐热情留客，林琳则赶着回家跟晏季一道吃的午饭。饭毕，时间差不多了，林琳送走晏季，又将家里的床单被罩都扯下来丢到空间里用洗衣机洗了。

    到下午上班的时候，正好都可以拿出来晾起来了。

    另一边，黄料看着林琳用心完成他交待的工作，心里那股郁气倒是散了不少。

    是个尊敬领导的好同志。

    坐到晏季的办公桌那里，黄料挨个看了一回几张格局简图，挑了一张他毕竟满意的递给给他倒茶水的姚威。

    “就这张吧。”

    姚威看着那琳凑数弄出来的简图，抽了抽眼角。

    看了一眼时间，姚威见新领导仍就没有去吃午饭的打算，不由试探性的问了问。

    还别说黄料这会儿还真的饿了，于是特好说话的跟姚威去食堂了。只是到了食堂后姚威纠结了，因为黄料一副领导作派，正等着他孝敬呢。

    自觉的掏粮票打了两份饭菜，姚威整颗心都在滴血。

    还是人家晏科长大气，出门不但从来不啃累他们，还会想办法给他们带福利。

    一边吃饭，黄料一边观察食堂，发现科级干部都很少来食堂吃食饭，又问了姚威几个问题，心中便有数了。

    来食堂吃饭的，应该没几个是本地人。镇领导班子的人几乎都不在这里吃饭。食堂饭菜又做的这么清汤寡淡，看来是没有常来的必要了。

    饭毕，黄料回宿舍，躺在床上琢磨了一下自己以后在镇上的行事后，还小眯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准备先去办公室，然后再去会议室开会。

    到办公室的时候，林琳正在添户籍登记薄，陈大姐也拿了本册子在那里核对着什么。

    姚威没在办公室，黄料想了一下，才想起他让姚威去总务科帮他领办工用品去了。

    淡定的接受两位女同志的问好，黄料将手中装样子的工作笔记放在办公桌上，先走到林琳跟前看了一眼林琳飞快的记录户籍档案，看着林琳清秀不失大气的字体，不由羡慕。

    双手背在身后，渡着方步来到陈大姐面前，看她正对新老登记薄进行对照，黄料没出言只是一边占头一边肯定的嗯了一声。

    黄料吸烟，一下午办公室烟雾缭绕的。林琳垂下眼，心里有些兴灾乐祸。

    抽烟好呀，抽烟有锅背呀。

    看着黄料夹着个工作笔记去开会的样子，林琳冷冷的笑了。

    去开会吧，好好的认识一下镇里的干部以及让他们也好好的认识一下户籍科的新科长

    都知道新领导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任性权利，于是大家都老实的等到下班点，听到下班的铃声，一行人才收拾桌面，准备和黄料说再见，不料姚威和陈大姐一回头，竟发现黄料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仨人对视一眼，悄悄的走了。走的时候，林琳还故意将办公室的门房和灯都打开了。

    林琳在大院门口等驴车，然后和镇政府里认识的人笑着寒暄。听说林琳要搭顺风驴车回村子，都笑着说她明天得起早赶路了。又问林琳新领导好不好相处，林琳笑眯眯的说没有晏科长好看，到是比晏科长爱岗敬业，这不，现在还在办公室加班呢。

    林琳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指着他们办公室的方向，整个大院办公室里少有几个亮灯的就有户籍科。

    然后又用一种耳语的声调说黄科长抽烟抽得真凶，办公室里烟熏火燎的。

    “晏科长不抽烟吗”

    “不抽吧”林琳一副不太确定的样子，摆出一脸回忆的神色，“他说档案重地不允许在办公室出现明火，所以没看他在办公室抽过，私下里抽不抽就不知道了。”

    “晏科长说的也是事实，你们办公室要是崩上个火星子，说不定就是大事。”在这个隐形的颜即正义的时代，晏季那张脸实在太给力了。

    林琳赞同的点头，然后看向户籍科的窗户欲言又止。最后与说话的几个人相视一笑，便转了话题。

    闲话两句，驴车就载着宣传队的人回来了。林琳与其他人别过，就小跑着去了驴车附近。跟赶车的老汉说了一声，就坐车走了。

    驴车走的不慢，转眼就将林琳送到了荣华村。

    林琳刚走了一两天就回来了，村里人看到的都问林琳回来干什么。林琳只笑着说找她姨有点事。

    晚上去张家蹭了顿晚饭，也没说什么正事，只将她和晏季这两个月攒下来的布票都给了王淑丽。

    又问王淑丽腌的咸鸭蛋有没有出油的，有就拿几个回去拌粥吃。

    出不出油，王淑丽也不确定，只捡了十来个品相好的给林琳装上。

    林琳又说想运些干柴，明天起早想要队里给出趟驴车。

    这些于张爱军和王淑丽来说都是小事，仨人又说了会儿话，林琳便回自己家了。

    林琳这边倒是一切按部就班，黄料那里却更懵逼了。

    这万宝镇是不是跟他犯冲

    他好好的坐在办公室里，还想着下班前给科里这仨人开个小会，重申一下工作纪律，怎么头一晕就睡着了呢

    看看表，黄料发现他一觉整整睡了三个小时，这会儿子天都黑了。

    迷迷糊糊的走回宿舍，黄料一脸不解，饿着肚子继续睡。这个点不睡也没饭吃了。

    十一点左右，林琳穿上一套空间里的衣服，利用门钥匙回了户籍科办公室，先是对着放有她新身份和荣华村户籍的档案柜做了一下防火保护。之后以黄料办公桌为中心开始走水，水势很大，转眼间就没了大半。之后水势渐小，蔓延速度也变慢

    看一眼已经变得狼藉的户籍科，林琳转身便发动门钥匙离开了。

    转天，天刚蒙蒙亮，张爱军便和王淑丽一道来了林琳这边。先是帮着林琳收拾了家里的秋菜，又帮着装了些干柴上车。

    林琳坐着驴车晃晃悠悠到了镇里，路过镇政府大院时，里面并没有怎么混乱。林琳挑了挑眉，心忖了一句，确实不会怎么混乱，毕竟只有一间户籍科办公室倒了霉。

    请赶车的老汉帮着将东西搬进院，林琳又特特拿了一瓶二锅头做答谢。

    再没比这个更得心的谢礼了，老汉脸上的笑容都比来时更爽朗。

    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才将人送走，林琳看了一眼时间，离上班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了，低头看看，也没换衣服，只用半湿的毛巾在身上划拉两下就出门了。

    一路走进大院，相熟的人都跟林琳说了户籍科半夜走水的事，林琳脸上做出吃惊的神色，下一瞬间便脚步匆匆的朝办公室小跑而去。

    姚威和陈大姐都站在走廊里，公安局的同志正在里面勘测现场。林琳走到陈大姐跟前时，只听陈大姐小声对林琳说道，“水是从晏，黄科长办公桌那里着起来的，听说是烟头未灭就丢进了纸篓我的毛线都没了。”

    林琳“”这个还真忘记了。

    “我哥给我寄了些毛线，颜色有些深，我正好没用，要不先均给你吧。”陈大姐家孩子多，毛线一直很紧张。

    “那怎么好意思。”陈大姐面上一喜，看了一眼办公室的方向，然后小声跟林琳说道，“那我就先用了，等回头遇到好毛线，我再还你。”

    “怎么都好，我还能怕你赖帐不成”林琳笑着回了一句，然后小声问陈大姐，“咱们那位黄科长呢”

    张大姐努努嘴，一脸的不屑，“能在哪一来就惹出这么大的事，这会儿子还不定躲哪了呢。”

    林琳眨眨眼，刚要说什么，见镇长和副镇长从一旁走过来，脸上的表情迅速变得不能更严肃，“一夜之间咱们户籍科的户籍档案就损失殆尽，若不紧急处理，怕是要出大事呢。”

    “大事”

    “嗯。”林琳重重点头，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走廊里的人听到，“你们也听说了，咱们镇里还藏匿过反动份子及其余孽。可见反动份子一直在伺机做些什么。咱们最新整理出来的户籍都是按着老户籍一家一户，仔仔细细清理出来的，现在新旧户籍档案付之一炬，那些反动份子若是得到消息，会不会借此生事会不会借着咱们再次整理户籍时伺机伪造身份实行什么潜伏蛰伏计划”

    林琳一边咬着嘴唇，一边捂着胸口，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若是让心怀鬼胎的人洗白身份进入政府机关工作，他们想要趁机搞破坏，我们真是防不胜防。你说说，如果那些人上了工农兵大学，若是去了领袖所在的京城这真是太可怕了对了，陈大姐你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要调走晏科长吗为什么黄科长一来就”他不会是那些人的内应吧。

    剩下的话，林琳没有往下说，可她没说却不代表旁边听到她这话的人想不到未尽之语。

    以前不觉得户籍科有多重要，只当它是必不可少的基础环节，哪怕录错了，也可以及时改正。现在顺着这番话往下联想，心里真有些个毛孔悚然。

    “咳咳”

    听到镇上的轻咳声，林琳连忙住口，然后一脸说错话的样子站在那里。

    “你叫林琳是吧”镇长走到林琳面前，严肃认真的问林琳。

    林琳怔了一下，然后惊喜又荣幸的看着镇长，目光灼灼，仿佛在看什么闪光的东西，“您，您知道我”

    镇长点头，对于这位在奇葩面试考核中获得优秀成绩的女同志，镇长以及其他人印象都比较深刻。

    林琳所展现出来的过目不忘的能力让人羡慕。自从出事后，镇长和几位镇政府领导班子就一直在开会。

    出了这样大的事，跟本就瞒不了。既然瞒不了，那就必须要做个表态。

    公安同志的初步判断是烟头引起的走水，因此黄科这个深夜逗留在办公室，并且是办公室唯一抽烟的人，走水的起源又是从他的办公桌开始的，黄料不负众望的成为第一嫌疑人。

    陈大姐是户籍科的老人，经过公安同志的问话，已经知道陈大姐并没有做案时间。姚威住在宿舍，舍友可以证明他没有半夜出去过。至于林琳，因为最后一个到的，再加上她昨日睡在村里，公安的同志虽然没有问话，却已经自动将她刨除在嫌疑人外了。

    毕竟所有的证据都直指黄料。而黄料本人也是一脸迷糊和后怕，他自己都记不清楚是不是真的没有将烟头掐灭。

    心里已经给自己认了罪的黄料，哪怕表现的很镇定，可办久案的公安同志们也不会错过他脸上的迟疑和心虚。

    黄料出了这样的事，自然不可能再让他继续留在户籍科善后了。有能力善后，也有责任善后的人昨天中午已经离开万宝镇了。镇里其他科级，副科级干部就没有一个愿意接手这个烫手山芋的。

    但户籍科逢此劫难，却不能置之不管。于是众人就想起了林琳。

    “户籍科的档案资料你记住多少”没有太多的迂回，镇长直接了当的问林琳。

    林琳闻言扫了一圈走廊里的人，声音看似极轻，却让每个走廊里站着的人都能听到这句极轻的话，“差不多都记住了。”

    “你都记住了”

    听到林琳的话，别说镇长了，就是其他镇政府的领导班子以及走廊里的其他工作人员都震惊的看向林琳。

    真的假的

    “嗯，晏科长说户籍档案重新誊录，要字迹工整统一，所以重新誊录的户籍档案都是我写的。哦，陈大姐和姚威他们负责整理各项资料，我们都分了工的。”

    一副生怕自己抢了别人功劳的样子，看起来质朴又纯真。

    就连陈大姐和姚威都在这一瞬间忘记了林琳昨天对黄料的刻薄

    一走廊的人都听到了林琳的话，镇长和镇领导班子成员对视一眼，便直接在走廊里对着林琳来了一个临危授命。

    林琳先是忐忑，然后迟疑，坚定，最后一脸的义无返顾，舍身取义的重重点头，“请领导们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镇长和其他人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吩咐人给户籍科重新安排大办公室和准备办公用品这才离开。

    案件未完前，原来的办公室要一直封着。后勤那里听说了这事后，思来想去，又征求了镇长的意见，便将镇长办公室旁边的会议室给林琳他们倒出来做新的办公室。

    这一次没了晏季的帮衬，林琳直接用非常手段接管了户籍科。虽然会辛苦一些，但这样一来，她的功劳谁也抢不去

    而此时此刻，晏季也在市里做着各种送领导下乡验生活的努力。

    作者有话要说　　吃了两顿晚饭，所以回来晚了。明天要坐一天车，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有更新。不过有个不知道对你们来说算不算好的消息，那就是作者之前报的旅行团好像是机票出问题了，若是不能成行，这个月的更新可能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