臃肿的冬天在乐毅身上不存在，零下2度，他只套件简单的黑色连帽衫。澳洲正盛夏，十几天的烈日都没有把人晒黑。

    隔着车窗，乐毅对上姜萌意外的目光，不由笑的更灿烂了。然后他就看到公交车侃侃只停了一下，连门都没有开就往前开去――司机以为没人上下车。

    “喂！” 她怎么不知道下车呀。

    刚刚还灿烂的人笑不出来了，乐毅追上去。

    公交车出了站台，眼看就要跑起来，又缓缓停下，后门打开，姜萌跳下来，白色的毛衣，白色的羽绒服，像一道灵动的光。

    乐毅慢下脚步，“你不是故意的吧”报复他没提前说。

    近二十天不见，彼此熟悉又好像有所不同。乐毅不等她回答，伸出手比了一下姜萌到自己哪里，确定不是身高的缘故。姜萌想这家伙总是笑她个子，今天不知道又要做什么，乐毅已经张开手臂他抱住了她。

    “过了个年怎么没胖呀”

    隔着羽绒服，里面的人真瘦啊，他把人抱起来掂了掂，好像要测出是不是掉体重了。

    姜萌本来就没他高，一下被抱离地面了好十来厘米。

    “喂，放开。我刚才是真没反应过来。”他跳跃的太快了，她还得一口气回答好几句。

    不过这也让她确定了，这个人是真实的，是她认识的那个乐毅。

    姜萌推了推他，总算让自己落了地，“为什么在这里等啊，很容易就错开的。”

    “不会的，你今天坐哪班车都经过这站。”

    诶，功课做的不错。姜萌左右看看，“你自行车呢”

    “没骑啊，打车走吧。”

    “这周围几公里都好偏，找滴滴或者的士可能还不如等下一班公交靠谱。”姜萌开始摸手机开公交app。

    “我对这里不熟啊。”乐毅闷逼，他打车过来并不难，“我看周围都是草坪荷花池，一点也不荒。”

    “那是城市条例要求没开发之前，必须做成绿化啊。”姜萌好想敲他脑袋，“为什么刚才不是你上公交”

    乐毅：“……为了抱一下呀。”

    两个人在寒风中等车，一个刷打车，一个查公交信息。

    还是姜萌先有结果：“有辆车马上要从首站过来了，大概再等十五分钟。”

    乐毅仍不放弃的在等打车转圈圈，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拿出样东西递过去，“我弟给你的礼物。”

    在澳洲，乐毅和表弟何琪住同一间房，除夕夜的晚上，乐毅听姜萌发的语音“新年快乐”，由此英才的一年级生何琪成了家里第一个知道姜萌的存在，并跟她加了微信。

    两个第一，让何琪骄傲的答应不会告诉其他人，可是小孩子的心性怎么藏得住。给同学准备礼物的时候，何琪就一定要也给姜萌一份――幸好，他买的都是文具。

    乐毅递过来这支铅笔的上方，有一枚小小的紫色海螺。

    “在贝壳沙滩的礼品店里买的。”他想起那家店的宣传语，“每一个海螺都是大海独一无二的馈赠。”

    姜萌接过来。

    “诶，怎么他给的礼物你就收呀。”

    “小朋友心思纯正呀，你就难说了。”姜萌白他一眼，连小孩子的醋都要吃。

    “拜托，我对你的动机还需要怀疑嘛。”乐毅弯下腰，靠近她，“来回个礼吧我帮你转达。”

    他点点自己嘴巴。

    姜萌捏他，“你有乖吧，有没有乱花钱”

    乐毅嘟了个章鱼嘴，“没――有――我的宝藏女孩不许我花家里钱谈恋爱啊，所以我就带了口空气回来。”

    姜萌“噗嗤”一声笑出来。

    人烟罕至的区域，簇新的公交车站，她踮起脚，轻触了一下他的唇。

    以为撩骚不可能成功的乐毅愣住了，姜萌已经把手插回口袋，转开头去。

    女孩烫着脸，看着那个永远看不到公交来，只看得到公交开出去的方向，她的头发，她的侧脸，她红着的耳朵，没有一个地方他看得够。

    “那个……”他碰碰她，“太快了，没感觉到。”

    “把你声音里的兴奋劲收一收吧。”

    姜萌拿出手机，收礼物，当然要亲自感谢了，而且她本来也给何琪准备了小礼物。姜萌从图片库找到照片发过去，很快何琪的语音回复就来了：“啊啊啊啊！这个我喜欢，我喜欢，谢谢姐姐！”

    公交来了，依然很空，两人上车坐在后排的两人座。

    乐毅问姜萌：“你给那小子什么回礼”

    “鼠饼垫，寒假我和好好一起做的手工。”姜萌把照片亮给他看，扁扁的毛毡仓鼠垫又萌又可爱。

    “看起来好真呀！”

    “当然啦，每生产一只鼠饼垫，就有一只小仓鼠被biu拍扁。”

    这么惨，听起来还萌萌哒是怎么回事，当然是因为是假的了。乐毅把手机还回去，“我小时候养过老鼠。”

    那时候，父母有各自的生活，他跟着爷爷生活，但其实爷爷也很忙，那只老鼠成了他的玩伴，后来老鼠死了，他伤心了很久。

    而它好像有灵性，当他重新回到埋它的地方，一抬头，他看见了她。

    姜萌惊异的打量他，乐毅笑出来：“怎么是不是看我一点不像会养老鼠的人”

    “恩，你看起来是会有阿拉斯加，哈士奇，金毛那种大型犬的人。冷酷的小男孩，牵着大狗，威风凛凛的走在林荫道下，对谁都目不斜视，爱理不理。”

    “然后你是不是还脑补了他遇到了另一个男孩”

    “我脑补他遇到了一群男鱼”

    “……”

    聚餐还在上次给倪佳接风的饭店，一个过年不见，好多同学真的都肉眼可见的圆润了。

    吴悠呜呜呜的抱着姜萌，把脸磕在她肩上，“胖了十斤啊，搁卖猪肉的摊位上，好大一坨肉呢！”

    “可不是，一块切肉板都放不下呢”英语弱项补刀。

    “啊啊啊啊，我不活了！”

    “那可不行，你得等高考以后才能咽气。”倪佳也补刀。

    吴悠用“你们都不是好人”的眼神盯着他们，乐毅闲闲的转着手机，“要不我送你一张健身年卡。”

    “你家开健身房的咩”

    “我朋友家开。”

    听见“朋友”两字，吴悠立马一个寒颤：“我觉得这些肉跟我还是好朋友，我们暂时不分开了。”

    已经见识过了奇葩的查磊，可不像认识乐毅其他朋友了。吴悠往旁边挪了几公分，贴姜萌更紧了一些，“等下你也去看水幕电影了不怕姨妈打小屁股咩”

    姜萌摇头，虽然倪佳和乐毅请出了外婆帮忙，“今天要搬回家里住，有很多地方要整理，我还是早些回去。”

    “天黑之前把你送回来。”乐毅的声音插进来，“虽然看不到水幕电影，但是其他好玩的不会错过。”

    吴悠噘嘴，她已经玩不到了，为什么还要坐在这两个人中间吃狗粮……

    廉海还是挺远的，去的同学像上次烧烤一样，一起包了车过去。时光国宾被郁郁葱葱的林荫覆盖，人迹比生态公园还要少，进门之后，有专门的电动接驳车。

    一辆车坐6个人，打头阵的女汉子班长不放心，“真的不用去前台先办个入住手续吗我们可真的都带了身份证啊。”

    乐毅在服务生递过来的单子上签字：“不着急，等下会有人带了设备来房间做手续。”

    英语弱项插嘴：“就是，这可是国宾酒店，你指望国宾自己往前台去登记”话音刚落，差点被女汉子班长踹下去。

    后面的话都被周围的风景吸引了过去：

    “我总算明白廉海这个名字的由来了，简直可以媲美三亚的亚龙湾！”

    “哇，这个别墅好大！！是有六个房间吗”

    “果然我们住一栋就够了。”

    接驳车顺着漂亮的湖岸线，将客人送到所住的别墅门口。大家欢天喜地的冲进去参观，发现桌子上竟然还有水果，吧台里的吃的也写了免费畅饮，怎么有这么值的事。

    “真的可以看到水幕电影，到时候那水幕喷出来是正对我们的。”好多人凑在硕大的落地窗前，往外面波光粼粼的廉海湖看。

    而落地窗的斜侧面，还有一个别墅自带的泳池，如果这不是冬天的话，可以泡在泳池里看电影。

    女汉子班长乐呵的拍乐毅，“小伙子，往后老2班就把这当根据地了！”

    提到根据地，英语弱项就掏书包，“来来来，我带了麻将，马上开一桌。”

    男生们好豪赌，女孩子们相互看看，“我们要去泡温泉。”

    乐毅指了桌上的说明册给她们看，“上面有去温泉的地图，去的时候，叫接驳车来接，回来的时候，人比较热，可以走回来。”别墅里的暖气早就开着，大家已经觉得热了，他一偏头，想了想补充，“温泉的浴衣喜欢可以穿出来，走的时候还在别墅里也一样。”

    那还等什么，当然马上去了，正好饭后一小时，泡温泉最合适的时间。

    姜萌坐在沙发上，看着女同学们跑上楼，选晚上住的房间顺便换衣服。目光转到旁边的男孩身上，所以他好像给每个人都准备了有兴趣的活动，那准备了什么给她呢

    乐毅也恰好转过眼睛来，两人目光相遇，像有透明的阳光落了一地。

    他对她说，“走，带你去看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