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才的教育宗旨之一就是引领学生更好更快的融入欧美社会，因此有个传统是在平安夜这晚，让外籍老师邀请孩子们去家里过节，吃烤鸡大餐，拆礼物，通宵聊天，看英国女王圣诞祝词直播，第二天还要看美国总统的圣诞致辞。

    还由此衍生出了句戏言，说在英才校园里遇到说happy christmas的同学，多半是往英国学校考的，因为英国女王从不说marry christmas。

    查磊今年运气特别好，被校长大妈邀请去家里吃烤鸡，他还在追那个美妆直播主，但也不得不为此残忍的阉割掉两人的圣诞晚餐。

    前几天还在小群里刷屏问自己圣诞节穿什么好的小子，唉声叹气，下头一群小弟的安慰之中，插了一句赵曼达的回复：【哎呦喂，老天开眼。】

    过了几分钟，乐毅插了一句：【+1】

    查磊猝。

    与热闹的英才相比，市一中刚结束课本知识，即将进入复习关键。

    平安夜这天，3班用班费给每个人发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装在印了圣诞图案的纸盒里。大家早上收到的时候，就好像忙里偷闲看一本杂志，公交车上听一路广播剧一样，感觉一天的心情都很好。

    陈嘉妍迟了一节课来上学，她爸得了流感，又把流感传给了她。昨晚上，陈嘉妍没熬住倒了，跑医院去挂水。怕影响上课，今天一早又去挂，然后再赶过来上课。

    她戴着口罩进来，露出来的脸颊上方红扑扑的，眼神却蔫的不行。

    数学课刚开始，正在往后发练习卷，陈嘉妍从书包里拿出一盒板蓝根，抽了几袋子连试卷一起往后给，“都预防一下，别被我传染了。”

    她又给了前面的同学几包，然后，特意抽了两包给姜萌，“你跟我最近，你得多喝点。”

    “很难受吧，我把上节课的笔记给你做好了。”

    “别提了，浑身软，酸，还晕，我进来的时候都感觉自己踩在棉花上。”

    这种关键时刻，大家的确都不能生病。可是课业太忙了，到下课过去了一半，姜萌才想起来要跑水房灌热水。

    天冷了，人本来也不怎么口渴，更不喜欢喝教室饮水机里的冷水。

    而水房那边一层只有一个，平时去都挺挤的。

    她在便签纸上写了个水字，提醒自己下节课间必须一打铃就去水房，凳子被人轻踢了一下，姜萌回过头去。

    乐毅刚坐下，把他的保暖杯递上来，“快点吃药。”

    杯子打开来就有一股板蓝根的味道，不用想也知道，他把他那包泡给她喝了。姜萌把自己两包都撕开来丢进去，合上盖子用力晃了晃，然后倒了一杯在杯子里，另一半还给他。

    没人注意他们两个，因为倪佳在后门口，有女孩子来给他送苹果。三包板蓝根混合的威力是甜到发腻，姜萌昂头喝药的时候，还看见那女孩往她看了看。

    忌惮她

    姜萌老母亲笑，一边喝一边跟大家一起看热闹。

    倪佳和乐毅不一样，今天也有人来找乐毅，乐毅就压根没有“听见”。倪佳脾气很好的呢，人家送他苹果，他很客气的收了，还回赠一个。

    人家女孩子没有想到会有回赠，脸红着收下来。

    倪佳浅笑着说了句“圣诞快乐，同乐同乐”，然后回到座位，把那女孩子给的苹果放在一边。

    英语弱项拍桌子，“妈呀，拿上一个女生给的苹果，送这个，等会还要轮下去。你就是传说中的渣男！”

    “那咱俩谈一个，这不就挡桃花了。”

    “去死，我是直男！”

    倪佳毫无顾忌的笑起来，说的好像他不是似的。

    自从篮球赛之后，他和乐毅俩个经常被偷拍同框照，贴吧里还专门开了一个yy他俩的帖子，食堂里面对面吃饭，并肩走在上实验课的路上，甚至还有一张是走廊角度的偷拍。照片里，乐毅回头和他说话，只有一个背影，而他在镜头里笑的很开心，因为对光的缘故，眼睛里亮闪闪的。

    要不是当事人，他自己看着都觉得他们有基情了。

    倪佳往乐毅和姜萌看过去，不知道这两个家伙表面这么淡定，背地里怎么过圣诞节，互赠高考提分笔记

    艾玛，倪佳觉得姜萌做的出来。他差点笑出声来，在心底里为乐毅捏了把汗。

    就听见陈嘉妍跟姜萌说，“明天我恐怕是去不了了，你和吴悠帮我要个签名吧！”

    “恩，那让大大给你写‘早日康复，金榜题名’”

    “不要不要，让她写暗夜和优达君最后幸福的在一起，我就全好了，嗷嗷。”

    乐毅一听俩名字就想到了交尾、产卵，那本《人鱼先生》对他的荼毒太深了，想想就好可怕。

    暗夜好像是书里求而不得的男二，那个优达君是什么，他不记得了。在乐毅心里，反正不是什么好鱼。

    圣诞节跑去跟鱼约会啊他酸溜溜的想着，转头给她发微信：【明天去不去看电影】

    班主任孙雪娟已经走进来了，姜萌只看了眼内容，收起手机。

    孙雪娟是个思路灵活的老师，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集中注意，“难得我们已经学完了本学期的英语书，而今天又是平安夜，我想跟大家拓展一下思路，谈一谈英文学习中的谚语积累。先给大家五分钟时间，整理一句你们印象深刻的谚语，能和节日联系起来最好，联系不起来也没关系。好了，前后左右的同学可以讨论，五分钟之后，我们开始分享。”

    和节日联系起来啊，好像很不容易，平时大家也有背谚语的，忽然被问到又忘的七七八八。

    英语弱项马上就给自己写了一条：time is money!

    交差！

    他搁下笔，想问乐毅准备说什么，还没开口又忍住了。这是个英语的霸王，估计老师刚说完，脑子里就咕噜噜冒出来百八十句了，才不会像他还要写下来，怕一会紧张给忘记了。

    时间到，从第一组开始交流，一个个往后说。

    孙雪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这群孩子都足够聪明和自觉，自从她上次说了高分作文的要点之后，已经都各自摸出一些诀窍了。

    转到陈嘉妍这边，她蒙着口罩，努力做到咬字清晰：“justice has long arms，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姜萌：“all rivers run into the sea，殊途同归。”

    英语弱项马上清了下嗓子：“time is money! 时间就是金钱！”

    大家笑起来，的确很弱项，够直白简单。

    乐毅：“you are the apple in my eyes，视若珍宝。”

    我去，竟然用词比英语弱项还简单！

    还暗戳戳的被喂了狗粮有没有啊，他的目光明明越过桌角的苹果，落在前面人的背影上。

    倪佳干咳一声，没办法，为了给他俩作掩护，他也是拼了，“live and learn，学无止境。”

    他是最后一个。

    孙雪娟点了下头，“好，大家都分享了自己印象深刻的谚语，都很不错！同学们，语言――需要很复杂吗不需要，到你们现在的状态，简单易懂的单词，比如倪佳这句live and learn，舒服顺口的语句，像乐毅那句you are the apple in my eyes，记忆他们是不是比嗑生僻复杂的单词更容易下面，老师就分享一下在这方面积累的一些窍门……”

    不知道是不是教室里放了太多苹果的缘故，鼻息间有股淡淡甜甜的果香。

    姜萌的目光垂下来，其实第一次乐毅说的时候，她有领会他的意思，但一直到被班主任说出来的时候，那种郝然才变得强烈到直击心房。

    少年人特别的心思，被直白又曲折的表达出来，然后被在场的每个人记忆轻念。

    她想，再没有比他更大胆的人了吧。

    下课后，姜萌才给乐毅回消息：【圣诞节的电影票太难抢了。】

    那就是不想去了。乐毅闷闷的，他的apple好冷淡啊。

    下面姜萌又发：

    【去你家看吧。】

    【等和我吴悠签售会回来。】

    【给你做个饭，你想吃什么】

    【奖励你上次的数学考过120。】

    乐毅觉得自己没救了，因为她几句话，心情如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

    他赶紧给她回消息，生怕慢一点，她就会反悔一样。

    【都可以，都喜欢，你决定。】

    敲完这几个字，他觉得心里舒服的不得了。自从姜萌说两个人跟谈恋爱没有什么区别之后，她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他，但他觉得，她对他一定也是很认真的。

    平时，家里都有阿姨整理，姜萌也不是第一次去。不过，回家以后，乐毅还是跑上跑下的收拾了一下。

    从来不让阿姨碰的书桌，整理整齐了；柜子里的衣服重新排了排；连草坪都踩了踩，确认每个花洒都有正常工作。

    虽然他们不会到室外做什么，毕竟外婆还住在隔壁啊，随时可能发现什么。他还是搬了两个椅子一张小圆桌到延伸出去的屋檐下面，没准等外婆睡了，她会想看星星呢。

    周末阿姨不过来，冰箱里留了足够的食材、水果，饮料。新风系统和地暖也都检查了一下，家里开的暖暖，好像就差一个女孩子了。

    乐毅感觉自己这天做题都特别快，到时间就很顺利的睡着了。

    那个《人鱼先生》作者的签售会是十点在书城里面，他拨了六点的闹钟，感觉自己上午还有时间刷几套题。

    第二天的闹钟响了，他起床，晨跑，洗澡，吃早饭，坐到书桌前，算了下她应该醒了，在开始做题之前给她发短信，问她准备几点出门，要不要他送。

    刚拨好做卷子的计时器，姜萌的回复过来：【等下不能过来了，我好像流感中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