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火车的那一刻，华寻后悔了。

    他应该在家里就把酱骨头给扔回厨房。

    他现在是完完全全把所有的行李都抗上来了。

    钟不离帮他拿了两个大袋子和一个行李箱。

    华寻自己拿了一个行李箱和超大分量的酱骨头。

    上车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一阵不知名的尴尬席卷了他。

    “诶呀妈呀老大，你怎么比我带的行李还多！”

    张三峰看到后，激动地连东北腔都说出来了。

    他们高一一班的八个人坐在一起。

    华寻刚坐稳，就看到自己隔壁的座椅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又是吴潇潇。

    真是冤家路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华寻叹了口气。

    转头朝向自己左边的钟不离，用力拍了拍他的肩。

    “钟老师，如果高考之前你敢谈恋爱，你就完了。”

    谈一对，他拆一对。

    说完后，华寻再次看向吴潇潇。

    发现人家正在啃瓜子，根本没空看钟不离。

    钟老师魅力不行啊。

    后劲儿不足啊。

    “我们来玩儿游戏吧。”张猴儿显得都快在位置上长毛了，一边挪屁股，一边重复说“咱们玩个游戏吧！”

    一班的人全都点了点头。

    “我们玩儿那个动物园里有什么的传话游戏，就比如说我是第一个人我就得一边拍手一边说‘动物园里有什么企鹅！然后老大坐在我旁边，他就得立马接下去，‘动物园里有什么大象！’这样一直传递下去。”

    “谁错了拍子，谁就输了。”华寻跟在后面使坏，“作为惩罚，就吃一个酱骨头！”

    “好！”

    华寻突然想起来对面坐着的是女生，于是补充了一句。

    “女生吃半个就好，或者...找男生帮着吃。”

    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小。

    别找我吃啊。

    华寻对自己有很清晰的认知。

    长得就是一副好像不太聪明又很能吃的样子。

    张猴儿首先发声，“动物园里有什么企鹅！”

    华寻接着，“动物园里有什么长颈鹿！”

    钟不离不紧不慢，“动物园里有什么蜻蜓！”

    常远跟着说，“动物园里有什么苍蝇！”

    钟不离和常远说完后，对面的女生都被逗笑了，思路瞬间被带跑。

    女生组接得含含糊糊，一下就中招。

    张韵琪，“动物园里有什么――恐龙！”

    所有人：“不对！”

    “动物园里怎么可能有恐龙，又不是侏罗纪公园！”

    华寻激动地吼出声地同时，用力地把手拍在钟老师大腿上。

    钟老师一脸无奈，被华寻像个大狗子一样趴在身上，没说任何话，眼中竟还有笑意。

    张三峰用纸巾包好了桌上的酱骨头，毕恭毕敬地放在了张韵琪面前。

    油水嘀哒哒地留下来，女生表情小心翼翼，试探地、试探性地尝了一口，发现味道还不错。

    张猴儿还算有绅士精神，拿了一个很小的酱骨头，女生很快就吃掉了。

    华寻在一边傻笑，又不能当着别人女生的面儿笑，只能把脸侧过来，面对钟不离和座椅之间的缝隙，在那儿偷偷笑。

    钟不离就觉得自己后背一骨热气，还不停震动，就知道是华寻在抖。

    他往后一靠，把华寻的脸挤成了个番茄。

    “继续！”

    华寻兴致高涨。

    张猴儿打拍子，“动物园里有什么鳄鱼！”

    华寻：“动物园里有什么老虎！”

    钟不离面无表情，“动物园里有什么驯养员。”

    常远也面无表情，兴致不高的样子，桃花眼病怏怏的，“动物园里有什么...桃子...屁股的猴子。”

    差点儿嘴瓢。

    常远立马精神起来。

    女生组这次特别认真。

    张韵琪立马接：“动物园里有什么袋鼠！”

    赵政敏提高声调：“动物园里有什么小猪！”

    张勋琳：“动物园里有什么水牛！”

    林梓岐：“动物园里有什么蜜蜂！”

    立马又循环到了张猴儿。

    “动物园里有什么！牛蛙！”

    华寻赶忙接过去，“动物园里有什么！蜻蜓！”

    所有人：“啊啊啊啊刚刚说过了！”

    叫喊声吸引了隔壁所有人的注意力。

    华寻发出了一声嚎叫，反应过来后立马用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壳。

    声音大到连一脸面无表情的钟老师都吓了一跳，看到华寻脸皱成一团，立马伸出手揉他的头。“你对自己下手真狠啊。”

    “吃！”

    “吃！”

    一群人在那儿起哄。

    张猴儿怀揣着一颗坑老大的心，从袋子里面挑了一个最大的酱骨头。

    华寻反射性地往后退了一步，一边笑一边颤抖手拿起酱骨头。

    这熟悉的味道，是童年的阴影。

    小的时候，他去老家过年，曾经被姥姥摁在桌子上吃了一大盆儿的酱骨头。

    华寻直接用手拿着，啃肉的时候汁水流了下来，从手腕一直沿着流到手腕。

    钟不离眼疾手快，立马用纸巾给他止住了。

    华寻一边吃，钟不离一边擦。

    吃了一半，华寻打了个饱嗝。

    “吃不下去了。”

    实在太大了。

    钟不离接过来，顺其自然接着华寻刚刚咬的地方往下吃，很快就吃完了。

    几个女孩子纷纷都感慨他们感情真好啊。

    从海城到北京，一共要一个晚上。

    他们几个玩儿累了之后，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床铺，怀揣着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和暂时离开故乡的兴奋，慢慢地坠入了梦乡。

    火车轮子有规律地咕噜咕噜着。

    伴着这群孩子直入梦境。

    窗外的星光不断地轮转着，从未停歇。

    钟不离半夜被外面吵醒了，懒懒地起了身上厕所。

    回到自己那个卧铺房的时候，埋下头，认真地在黑暗中凝视了好一会儿。

    而后伸出手，帮下铺的华寻认真盖紧被子，把露出来的胳膊全都严严实实塞回了里面。

    这才爬着梯子回到自己的床。

    火车继续颠簸着。

    “嘎达”

    “嘎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