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华寻的，是一脚踹。

    “你想什么呢”钟不离挑起眉头，收回自己的小虎牙。

    “这不是你说得吗，如果我有喜欢的人，就可以。”华寻转了转手中的笔，“有什么比我喜欢你更好，性别和她相反，性格和她相反，让人望而却步。”

    “她挺好的。”钟不离垂下眼眸。

    “是很好。”华寻接过话，“所以我一直尽量远离她。”

    因为珍惜，所有不想每次都很明确，每次都很划清界限。

    该有个了结了。

    “怎么...帮”钟不离语气迟钝。

    总感觉华寻在耍自己。

    “晚上再说。”华寻将视线投向桌面，“先把作业做了，争取晚上回去不用做作业！”

    钟离笑了笑，也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他展开手心，看向手心中一直攥着的玉米糖。

    透明的糖纸中，是碾碎的糖，就如同玻璃一般破碎。

    ......

    放晚自习的时候，天空又稀稀落落下起小雨，还是那种打着雨伞觉得麻烦，不打雨伞又会湿了衣的毛毛细雨。

    李雨童在自行车棚那儿等着华寻，嘴里哈着白气。

    “华寻！”

    从阴影处走来的是两个人。

    华寻和钟不离。

    “钟不离。”李雨童有些意外，但还是跟着打招呼。

    钟不离答应了声，不知道是不是李雨童的错觉，她觉得钟不离今天的动作特别别扭。

    三个人骑上自行车，晃晃悠悠地往小区里赶，一路无声。

    李雨童思寻着要打破这番沉默，骑着自行车慢慢地走到华寻的身旁。

    华寻的耳朵里塞着耳机，脑海中却一直循环着今天早上钟不离跟他说过的话，夜色中不禁屏神宁气。

    三个人的自行车位置本来都是泾渭分明，距离等分，华寻夹在中间。

    李雨童这么一凑近，那种完美的距离感立马被打破，注意力一直分散的华寻立马条件反射地紧张了一下。

    钟老师，十万火急。

    钟不离也紧张了一下，背后流汗。

    华寻这是想干什么。

    李雨童看着华寻继续往右边靠，自己也侧着自行车往右前方骑，不依不挠。

    在他们三个人差不多快要骑到右边施工坑的时候，华寻咬紧牙关，伸出手拉住李雨童的车。

    “李雨童，我有喜欢的人了，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李雨童猛然刹车，有些措手不及。“什么...”她的语气有些迟钝，舌头打结，“不可能吧..华...华寻你开什么玩笑”

    “真的。”华寻认真地看着李雨童。“真的。”

    “她...她是一个怎样的人”李雨童心中如同烫水滚过，哗啦啦一大片。

    “她...”华寻握着自行车的车把手，攥得紧紧的。“她喜欢穿红色的裙子，个头不高，喜欢唱《十七岁那年的雨季》...”

    华寻决定不牵扯钟不离，本来也没有钟老师什么事。

    “真的”李雨童声音有些发抖，却是笑了出来，“行了，华寻，别撒谎了，我天天跟在你后面，你桌肚子里有几份情书我都知道，哪儿来什么红裙子...”

    “不是...”

    李雨童开始声嘶力竭起来，“华寻，你干嘛，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玩！你有什么你直接说！”

    华寻有些楞，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很无力。

    他的手慢慢从车把手垂落，却在完全耷拉之前被钟不离拉住，他慢慢转向右边。

    施工坑里有几个工人还在忙活，工程车顶上的灯明明灭灭。

    就在工人呐喊着“下铲”的那一瞬间，钟不离伸出手，扣住华寻的后脑勺，用力地扣向自己的方向。

    华寻睁大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温热对着温热，两个嘴唇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碰撞在一起。

    华寻的心中猛得抽搐了一下，如同抽丝剥茧般得振荡。

    嘴唇上的温热逐渐变成滚烫，施工坑里的工程车发出聒噪的声音，半空的雨淅淅沥沥，头顶的路灯闪烁。

    钟不离的手放在华寻的后颈，感受着手心中脉搏的猛烈跳动。

    就像一场，永不停止的梦境。

    钟离为什么喜欢华寻，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也许是因为华寻长得太好看，也许是因为华寻身上一股不服输的韧劲，亦或是他自己太过于向往光明。

    而华寻，就是掉落到那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的，那猝不及防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