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去打架，我叫你去打架！”华东梅一边吼，一边用鸡毛掸子用力地打在华寻的小腿、大腿、臀部和后背上，每打一下，华寻的肌肉就会颤抖一下，连着筋骨都疼。

    鸡毛掸子紧锣密鼓的地拍在华寻的身上，李建国在旁边看着急，忍不住劝着，“华寻，你就跟你妈道个歉，以后别去打架了。”

    华寻闷着嘴，什么都不说，也不发出任何声音，这幅模样，让气在头上的华东梅更加愤怒，手上的劲儿越来越大。

    钟不离走到华寻家门口的时候，就听见一声一声“砰”、“砰”的声音，还有华东梅声嘶力竭的怒吼。

    门没关，他直接冲进去，看见这幅场景后，立刻拉住华东梅，站在华寻的身前，“阿姨别打了，再打就得去医院了！”

    这动静，估计住在楼底下的人都能听得见。

    “没-事-。”被护在身后的华寻一字一句的说出这两个字。

    “你还敢说没事儿！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一顿！”华东梅更加愤怒，一下子冲出去，伸长了手想要掐华寻，被李建国赶忙拉住，“梅梅，真的不能再打了！孩子身上都出血印儿了！”

    听到血印儿这三个字，钟不离惊诧地看了眼华寻，再转过头看着华寻的爸妈，“叔叔阿姨，你们不能因为他不合格就打他啊，成绩再大也不如健康重要！”

    华东梅皱起眉头，“华寻，你考试都没及格，你还好意思出去打架，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呀”

    钟不离：“......”

    李建国拽住在他怀中不断挣扎的华东梅，朝着钟不离使了个眼色，钟不离心领神会，立刻把华寻拉出去，吼了声“阿姨，我会好好劝他的！”然后拉着华寻便麻溜地下楼。

    “梅梅，你放心，钟不离是个好孩子，他肯定能把小寻劝回来，你先别生气了，孩子打多了，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华东梅坐在椅子上喘气，白了李建国一，“都是你惯出来的。”

    华寻被拽下楼后，才后知后觉地全身发疼，每动一处皮肤都粘连着淤青的地方钻心得疼。

    “你说，你打个架就打吧，这还没打呢，你为什么还要跟你爸妈说”钟不离小心翼翼地看着华寻。

    华寻把手插在兜里，沉默一会儿，在夜色下转过头，“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故意把题做错，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我...”钟不离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深深地看向华寻，“其实吧，我就是不想参加那些竞赛，每次我都根据考试的难度故意做错几道简单的题，丢分丢得正好，这样老师觉得可惜但是不会放弃我，成绩好看却正好达不到非得派去竞赛的标准。”

    “你就是为了逃竞赛啊”

    钟不离点了点头，眸子在月光下发亮。

    华寻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

    他永远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哥们儿是那种把成绩当成儿戏，把前途当成笑话的人。

    “行了，原来是这样。”华寻带着满身的淤青，笑出了鲨鱼牙，看起来还挺乐呵。

    “你别乐呵了，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你这不是犯傻吗”钟不离的语气恨铁不成钢，“哪有人自己要偷东西之前，先告诉主人的”

    “我小的时候...因为打架住了院，虽然不是什么大伤，但华东梅收到老师打的电话之后，当时就晕过去了，然后那次之后，我就当着他们的面儿发誓，以后如果有打架这种事儿，就必须告诉他们，能制止就制止，不能制止就硬扛。”

    华寻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看她这阵势，估计是想着把我打得周六爬不起床。”

    钟不离拎起华寻的胳膊，华寻“嘶”了一声。

    “你可真够倔气啊。”

    “行了，你先回去吧，这么晚了你还没吃晚饭吧，快点回去！华东梅那儿我自己解决，不是什么大事儿，她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华寻拍了一下钟不离的肩，“以前每次她把我打的要死要活后就抱着我哭，好像是她被打了一样，这一次得亏你把我给拉下来，要不然等会儿还得抱着哭，那也太肉麻了。”

    “那我先走了”钟不离垂眸，他手头上还有事儿，其实早该就去，但是因为华寻有点反常，他特意先赶回来。

    华寻点了点头，转身也上了楼，钟不离看着那道人影越来越小，这才离去。

    不过钟不离没有往楼层里赶，而是朝着小区外骑去。

    夜色迷离，人心也迷离。

    钟不离骑着自行车，越过车水马龙，往一个小巷子里进，七绕八弯，直到一个黑暗的转角处他才停下。

    那里早就候着一个人影，那人小声嚷嚷，“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今天有急事儿。”

    那人从包裹中抽出一包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钟不离的书包里，“你小心点儿，千万别让别人发现。”

    “你放心，不会。”

    远处的巷口黄狗吠了几声，月色浓郁，钟不离的眼中全无感情，尽是麻木。

    华寻上楼后，便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没有开灯，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夜空寂静。

    他抬头看着对面，对窗也黑乎乎的，没有黄融融的台灯，没有钟不离，只有厚厚的窗帘。

    远处的钟声沉重地叩鸣。